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幌伦踊耍渎宋屡�
冬去春来,夏花冬雪,寒来暑往,四季交替,田青已经成长为一个能文能武、英气逼人的俊朗的大小伙子了。
时间已经到了一九一二年——中华民国元年。
在山西,一等秀才入商道,二等秀才考功名。田青的志向就是要像田家的祖上那样,读圣贤书,入商人道。他把自己的想法对秀秀说了,“秀秀,等我学好了本事,赚够了娶你的彩礼钱,我就娶你!”出落成漂亮大姑娘的秀秀害羞地把头贴在了田青的胸口上,她何尝不想呢……
淑贞对徐木匠的感情也越来越深,这些年全靠了他的帮助,田青才能把书读下来。他就像自己的丈夫、儿子的父亲一样关怀爱护着他们一家,淑贞的心早就属于这个无私大度的男人了。只可惜,两个人只能在心里想着对方,不敢越雷池一步,俗话说人言可畏啊!这种感情折磨着徐木匠,到了实在不能忍的地步,徐木匠想到了离开,只有离开才能解脱。徐木匠一直要去太原找活干,因为那边的工钱多些。这是他想出的最好的借口了。这天,他来向淑贞告辞,淑贞一听,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一下子从后边抱住了徐木匠。“徐大哥!你是个天底下难寻的好人哪!”
徐木匠的心咚咚跳着,他掰开淑贞的手,“妹子!妹子!别这样,让人家看见了这算怎么回事!”淑贞抱着徐木匠不放。“我不管!十七年前要不是你挺身而出救下了我,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这么多年,你对我们娘仨恩重如山啊!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淑贞不管不顾了,女人爱起来就是不管不顾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经在她心里扎根了。
“妹子,快别这么说,我不能乘人之危,不能坏了你的名声。十多年前的旧事,你就把它忘了吧。”徐木匠说得言不由衷,他是在逃避现实。
“徐大哥,我忘不了,那一刻早就烙在我的心里头了!”淑贞勇敢地看着徐木匠。
徐木匠看着淑贞满脸的真诚,被震撼了、感动了,他蹲在地上捂着脸浑身战栗不止。淑贞抚弄着他的头,泪如雨下……
徐木匠一下子站了起来,将淑贞抱起来朝屋里走去……
自从和淑贞有了那样的事,徐木匠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尽管丹丹一直让他搬回来住,跟娘也好有个照应,但徐木匠还是决定要离开。这天他把淑贞约到了村外红石砬子边一棵老槐树下,两人并肩坐下了。徐木匠看着老槐树,自嘲道:“董永和七仙女也相识在这样一棵老槐树下,到最后,七仙女还不是让王母娘娘派的天兵天将,给抓回到天庭去了。”
“徐大哥,别说董永和七仙女了。说说咱俩吧。”淑贞知道他有话要说。
徐木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妹子,这次回来,我本来是不想再走了,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还得走啊!”
“徐大哥!”
“你听我说完。都怪我自己把握不住自己,毁了你一世的清白!”徐木匠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淑贞拉着他的手,“不不,徐大哥,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往后一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你我的事我已经对丹丹说了。往后你就是田青和丹丹的父亲!”
“不成啊,田青只知道他的父亲在口外发了财,寄回了钱供他上学。他还在做梦,梦想着有一天他的父亲发财还家,重振祖业。现在,你又告诉他要改嫁,还是嫁给我徐木匠。他会接受吗?”
《走西口》四(5)
“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这孩子太苦了,你就留给他一个美梦吧!”
淑贞靠在徐木匠的肩上哭了起来。少顷,徐木匠又说,“我这一走,怕是再也不回来了。有些事,我得告诉你,我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地跟了我徐木匠一回。”
淑贞擦了把眼泪,“徐大哥,你说吧,我听着呢。不管你是谁,我就知道你是天底下难寻的好人。”“那年,我昏倒在了你们田家大院的门洞里,是妹子你救了我一命。你虽然救了我,可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为什么会倒在了你们田家大院的门洞里?”
淑贞摇摇头。
“妹子,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我十五岁那年,祁县连着三年大旱,我娘饿死了。我爹是远近闻名的木匠,就带着我去了口外蒙古的四子王旗。那天正赶上四子王旗的王爷带着他的仆从们在草原上打猎,王爷骑着马去追一头狼,马失前蹄把王爷从马上给撂了下来。那头草原狼凶狠地向王爷扑了过去。危险时刻,我和我爹正巧打那路过,我爹甩出了一颗钉子,这是我爹的一手绝活。那枚钉子正中狼的脑门。我爹救了王爷一命,王爷就把我们爷俩带进了王府。当时,王府正在大兴土木,我爹就在王府里当木匠。王爷和福晋看我聪明懂事,就让我给刚刚五岁的小王子诺颜当用人兼伴读,还给我取了个蒙古名叫宝音,我就是给诺颜王子当伴读的时候读过《 三字经 》、《 百家姓 》、《 千字文 》,还有半本《 论语 》和用蒙文写的《 蒙古秘史 》。”
淑贞明白了,“难怪你有的时候出口成章。”
徐木匠告诉淑贞,诺颜王子有个比他小两岁的姐姐图兰公主,是个美丽、善良,但却有些任性的姑娘。他没想到情窦初开的图兰公主竟爱上了自己,蒙古王公贵族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王府里的一个奴才,就处处躲着图兰公主……图兰却不管不顾,解下身上的一枚玉佩给了他,并告诉他那是她额吉的额吉送给她额吉的,据说是当年孝庄皇太后送给她额吉祖上一位蒙古公主的见面礼。图兰公主跪在父母面前,请父王、额吉,赐婚给她和宝音,并说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汉族小伙子。
王爷和福晋自然不肯,让人把公主严加看守起来。图兰公主不从,绝食抗议。这可就把徐木匠推进了万丈深渊。王爷和福晋为了让图兰公主对他彻底死心,故意派人在他住的地方制造了一起火灾,想造成他让大火烧死了的假相。他从火里跑了出来,恰好诺颜王子也赶了过来,他给了徐木匠一些银子和一匹快马。就这样徐木匠逃出了王府,躲在一户牧民家里。后来听说,诺颜王子派人从外边找来一个冻死了的人的尸体扔进了他的房里,糊弄王爷说大火把他烧死了。谁知徐父一听自己的儿子让大火烧死了,当场就气绝身亡。
“牧民知道我得罪了王爷,不敢收留我。我也没地方可去,就带着一身伤回到了老家祁县,昏倒在你们田家大院的门洞里了。”
淑贞的眼里转泪了,“徐大哥,你可真不容易。”
“妹子,你更不容易。我不能再给你雪上加霜了,为了你和田青,我必须走,走西口。”
淑贞哭了,“徐大哥,你都这个岁数了,还要背井离乡去走西口,这都是我害的呀,你让我这心里……”
徐木匠安慰她,“年轻时,我爹常跟我说,家有千金万银,不如一技在身。谁活着都得盖房子,死了都得进棺材。我有木匠手艺,到什么时候都饿不死,你不用替我担心。我还会托人往回捎银子,让田青把书念完。”
淑贞哭着扑到徐木匠怀里,“徐大哥,你说这人有来世吗?我来生一定跟你做夫妻,无论你投生到哪儿,我都把你找到。”
徐木匠眼里也转泪了,“妹子,我就在来生等着你。”
淑贞不甘心,“你这一去就真的不回来了吗?”
“不回了,哪里黄土不埋人啊。”
“好吧!既然我留不住你,你就走吧!今天晚上你来我家,我打二两酒,给你饯饯行。”
“好吧,你等着我。”徐木匠深情地看着淑贞。
淑贞重重地点点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田青在县城私塾里因娘和木匠的事受到了同学的讥笑,田青当众面无表情,却在放学的路上将那几个学生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他不相信娘会做出那样的事。但他回家后还是失望了。
《走西口》五(1)
徐木匠临走去了淑贞家,想到这将是永别,二人心里都很难过,难舍难分之情让两人长久地相拥在一起。“我给你唱一个哥哥唱给妹妹的《 走西口 》吧。”徐木匠搂着淑贞唱了起来:
叫一声妹妹哟,你泪莫流,
泪蛋蛋就是哥哥心头的油!
实心心哥哥不想走,
真魂魂绕在妹妹身左右!
叫一声妹妹你不要哭,
哭成个泪人人,叫哥哥咋上路?
叫一声妹妹你莫犯愁,
愁煞了亲哥哥不好受,
为你码好柴,为你换回油。
枣树圪针为你插了一墙头,
啊,亲亲,
到夜晚你关好大门放开狗……
淑贞伏在徐木匠身上哭了起来,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田青背着书箧走进院门,“娘!我回来了!”可是房里的灯忽然灭了,传出一阵忙乱的响声。田青一惊,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去。一个木匠工具箱子摆在灶台上,他从里边操起一把斧子,朝里屋闯了进去。
徐木匠推开后窗,身手敏捷地一纵身跳了出去。
田青看见了徐木匠的背影,一斧子砍过去,淑贞吓得惊叫一声:“田青!”
田青的斧子砍在了窗台上,他拔了几下没拔下来,纵身要往窗外跳。“我非剁了他!”
淑贞慌忙地扣着衣扣,“不要啊!田青!”
田青回身看了一眼娘,“这么说,他们没有瞎说,这都是真的!将仲子兮,无逾我里!”
淑贞一下子捂住了脸,哀哀地哭了起来。
田青看看砍在窗台上的斧子,“我知道这个奸夫是谁了,我要亲手宰了他!”
“田青,不要啊!是娘对不起你!娘给你丢人了!”
田青两眼冒火,瞪视着淑贞,“你是给我们田家丢人了!我爹在口外辛辛苦苦地赚钱养家,你却……”田青一使劲,把斧子从窗台上拔了出来,往院里的石礅子上砍着,砍得石礅子火星四溅。田青一边砍一边恶狠狠地念叨:“徐木匠!徐木匠!徐木匠!你人面兽心!狼心狗肺!你跑了就成了?你跑到天边儿我也要追上你,砍死你,剁碎了你!”他又抡起没了刃的斧子,把木匠箱子砸烂了,然后发疯一般地朝院外跑去……
田青跑到梁家门口,疯狂地拍打着大门,“姐!姐!快开门,我是田青!”
丹丹睡得正香,梁满囤像个孩子似的拽着她的手。田丹丹听见了田青的敲门声,她忙把手从梁满囤手里抽出来,披上衣服,给梁满囤掖了掖被角,这才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田丹丹轻手轻脚打开大门。“弟,你这是怎么了?”
田青捂着脸哭了。“姐!……”
田丹丹回头看了看,忙把田青拉着往远处走去。到了离梁家门口远一点的一棵大树下,丹丹才对田青说,“你别哭啊,我公公婆婆都睡着了,别吵醒他们。你不在县城读书,回家来干什么?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啊!”
“咱娘!娘不但欺负了我,还欺负了咱爹。”
田丹丹一愣,“胡说!娘恨不得把你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田青抱住了头,蹲在了地上,“姐,咱娘给咱爹戴绿帽子,跟那个徐木匠……我不想读书了,我要去走西口!我要去找咱爹!”
田丹丹明白了,她叹了口气。“弟,娘和徐伯伯的事还是让你知道了。”
“姐,你说什么?这么说,你早就知道?”田青怔住了。
田丹丹点点头。田青急了,“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娘啊!我非亲手杀了那个衣冠禽兽的徐木匠!”
“胡说!”田丹丹抬手重重地打了田青一个耳光,她的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弟啊,咱娘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娘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她?还有徐伯伯,要不是他,我们娘仨早就饿死冻死了,你还能去私塾读书?那都是徐伯伯挣来的血汗钱啊!徐伯伯是我们娘仨在这个世上最大的恩人啊!”
《走西口》五(2)
“姐,我读书的银子不都是爹在口外托人捎回来的吗?跟徐木匠有什么关系?”
“弟,听姐慢慢地告诉你……”田丹丹一五一十地向田青说了田家的往事,她早已哭成了泪人。田青听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姐,我真不是个东西!我真是个忤逆之子!姐,书我是不能念了,徐伯伯挣点钱不容易。再说,我也念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要去走西口,挣了钱,好好孝顺娘和徐伯伯,再把咱那个田家大院赎回来。姐,你就等着吧。弟这辈子一定让你和娘过上好日子。”
田丹丹含泪点了点头,“姐等着这一天!”忽然她一激灵,“弟,咱娘是个多自尊的人啊,出了这样的事,娘可别想不开啊。快回家看看去!”
田丹丹和田青拔腿往家里跑去……
淑贞看着疯一样跑出去的儿子,心已经碎了。她从柜子里找出当年在田家当少奶奶时穿过的一件衣服,慢慢地穿上,然后坐到破旧不堪的梳妆台前,慢慢地梳起头来,眼泪哗哗地流着。她化好了妆,擦干了眼泪,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红漆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