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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艰难岁月 幸福人生
“我是命运的主宰,我是灵魂的船长。”——亨雷。
北风肆无忌惮地呼啸着,尽情地施展着最后的淫威,整个田府县被笼罩在这鬼哭神嚎的阴霾天幕下。终于,阴谋得以实现,鹅毛大雪满天飞,南方百年不遇的一场冬雪来临了。
这儿,茫茫白雪,荒凉沉寂,越发显得寒风号啸,河水呜咽!偶尔传来一两声深山雪崩的巨响。
夜深天寒,四野蒙眬!抱犊峰麓 ,渭水之滨,方圆数里,也只有偶尔的几间茅屋。
“喳啦、喳啦……”呼号的北风里,传来“喳喳”的机杼声!
原来,在白皑皑的抱犊峰下的一片杉松深处,有一间小茅屋,机杼之声,正从这茅屋中传出!
“这鬼天气,真是越冷越刮风,越穷越见鬼。”一个年轻女子的怨声。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一壮汉答道,“又有什么办法呢?”沉静片刻之后,“不过办法总是会有的,你看咱们的小宝贝多可爱。”
在这苍天古松旁的小茅屋中,点着豆大的一颗火苗,不住随风摇曳。灯下,摆着一架漆黑的纺车,纺车的那面,放着一张铺着薄被的藤榻,上面睡着一对婴儿。
纺车前,坐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少妇,身着一套几乎不能辨认色泽的麻布粗裳,但掩没不了她那一副与生俱来的娇容。她一手添麻,一手飞快地拉动纺车,身旁放着一缕缕麻线。一旁的男子,中等个儿,皮肤黝黑,倒也健壮,他正在搓绳,脚旁整齐地放着五六根麻绳。 可能是天气太冷,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少妇和青年汉子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抱起了身旁的婴儿,哐着这对可爱的小宝贝。小宝贝似乎很懂事,一会儿就不哭了,只见他们仰着一张红馥馥的小脸,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们,还面带微笑,不时用那白白胖胖的两只小拳头,替他们轻轻地捶背。
此时,夫妇俩那原本忧郁的神情中,瞬即掺入一种惨淡而又欣慰的神色。少妇脸颊紧紧地贴在婴儿红润的小脸上,嘴角微微抽搐,双眸泛红,两颗豆大的泪珠,缓缓从她那大而有神的眼眶里向外涌出,“噗噜……”掉在孩子的脖子上,像是非常的欣慰!
茅屋里立刻充满了一股暖意,他们忘了屋外逼人的寒气。
“难哪!”看着眼前的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三年前的一次赶山街时,他们对唱情山歌,情趣相投,私定终身。妻子郭梅梅勤劳能干,温柔贤慧,在他们清水沟,要找像她这样清秀而又能干的女子,实在难寻第二个。当然,他们的父母是百分之百的赞同,用当地的土话说是打着灯笼也难寻。但好景不长,燕母听从了“神婆”的卜算,说此女是“慧星”下凡,克夫,尤其他们“子酉相刑”,结合必断子绝孙不说,所有亲人都将遭受厄运。母亲随即阻挠他和梅梅的交往,可他不为众人的阻挠,带着梅梅来到抱犊峰下,在深秋寒冷的露天下建盖了这间茅屋,一晃三年了。他们仅带有一辆纺车,一箱蜜蜂。夫妻俩虽贫穷,但是日子也倒过得舒坦。对什么“八字”、“风水”,他们是不屑一顾。如今的抱犊峰上,繁花似锦,几里这之外,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一家四口,仅靠养蜂、纺线、种谷,生活还算过得安稳。
“这么大的雪,小屋恐怕要撑不住了,我得上房铲铲雪”,燕飞不停地搓着手,哈着气,“你就呆在屋里吧!”
“我和你一块去铲雪,这样快点。”
“你呆在屋中照看孩子!”燕飞的语气有些不可抗拒。丈夫怕她受冻,就这样顺便找了一个茬子。她深知她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丈夫从来都将难做的事独自包揽。
她脱下身上的麻布粗裳,“穿上它,这样暖和点!”又解下一块破旧的蓝色围巾,替燕飞围上,“我在屋里冻不着。”她嫣然一笑,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他莞尔一笑,体内充满了一股暖意,到房上铲雪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孪生兄弟也快能上学了。夫妻俩是喜中有忧,要供两个孩子上学,在这穷山沟,是不容易的。在他们这一代兄弟四人中,就燕飞一人没有上过一天学,所以在农村,深感没有文化才过得如此窘迫,已经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两个孩子身上了。 。。
第一章 忍受耻辱 牢记家史(上)
十年后。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几只蝉在一棵大杉松上唱个不停,整个抱犊小学笼罩在一片热闹欢乐的气氛里。抱犊小学是由一所教堂改建的,*时期荒废了多年,如今被抱犊峰民改建成抱犊小学。如果你留意的话,在抱犊峰顶上,一眼就可看到这所破小学,校门是用木板钉成的,门上方的横木上,用碳墨书写着浑厚的“抱犢小學”的字样。从这四个字上看,题名的人的笔锋在整个田府县可算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多少人看了这几个字都要发一声感慨。然而,除了这几个字外,它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人们称赞的了。教室是一间敞荡荡的大草房,门窗支离破碎,室内整齐地摆放着七排桌椅,都是用土基砌成的。所有年级的学生都在这里上课,高年级的帮低年级的,上课一般都是一个年级一个年级轮流着上,高年级的上后,让他们看书、做作业,老师接着给低年级的上。这所学校的老师很少,教三年级的是一位戴一副大眼镜的络腮胡子的老先生。燕飞家的这对孪生兄弟燕德海、燕雄海及舅妈家的儿子胡伟就读于这个班。
下午2点。伴随着明媚的阳光,蝉的欢叫声,一群小孩在校园里跑来跑去,他们正兴致勃勃地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抓住了!小鸡抓住了!”一男孩欢呼着。此刻除了他和蝉在欢呼外,周围一片宁静,一改先前的热闹气氛。
“干什么,学习不好好搞,跳得八丈高。”听到这公羊嗓音似的吼叫声,小男孩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临了。他慌忙扯下蒙着眼睛的红领巾,只见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师狠狠地盯着他,他有些不知所措,呆立着。
“叮当当……”上课铃声响了,他带着怦怦跳动的心跑进了教室,安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座位在一个最不起眼的墙脚处,冬季刺骨的寒风肆无忌惮地从破窗里袭来,夏季人又在酷暑下直叫人汗流浃背。
“现在我发一下期中考试的数学试卷”,络腮胡老师凶神恶煞地说道,“有的同学考得好,有的同学是在混日子!”他操的是一口地地道道的方言。他斜视了一下全班同学,特意盯了燕雄海一眼,学生们透过他那玻璃瓶底般厚的镜片,看到那双圆溜溜直打转的眼珠,全都吓得把头埋得低低的。
“大家干吗这么紧张,都把头抬起来,给我专心点!”他的语气缓和多了,“本次考试有两位是100分,两位是‘鸭蛋’!”听到络腮胡说的后一句,成绩差的学生都在暗自祈祷,希望吃“鸭蛋”的不是自己。
“胡伟、燕德海是100分”,老师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燕德海和胡伟,“大家给他们一点掌声!”语气似乎不可抗拒。热烈的掌声后,继而又宣布道:“燕雄海、胡萍是鸭蛋!”他狠狠地瞪了雄海一眼,雄海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训斥声,再想到“老鹰捉小鸡”时惹下的祸,现在不禁在发抖。胡伟和燕德海在座位上笑眯了眼,都用挑衅的目光瞅了瞅对方一眼,嘴里叽里咕噜的。在墙角边坐着的雄海,一张圆脸煞白,他低下了头,等待着这位贼眉鼠眼的络腮胡对他进行新一轮的“轰炸”。凭经验,络腮胡每周至少要用两节课的时间骂人,尤其考试后。
“燕雄海哟——燕雄海!还说你同燕德海是孪生兄弟,同胡伟是表兄,他俩如此优秀,而你竟成这样子,我怀疑你大概是他们的冒牌货吧!”他整了整歪在鼻梁上的眼镜,“要是你赶得上他们的十分之一,那也还不错,像你这样的人,给他们穿鞋也没有人要,他越骂越有劲,越骂越有激情,“屎克螂都知道滚粪球,而你……”他的嗓门儿更哄亮了,“要是我的子女像这样,一脚把他踢死。”在他眼中,能够使用这么“经典”的语句来训话,甚感自豪,好像一个绅士的风度与威严得以展示。当然,他为此还算满足,因为他的收获还不小——可以从每位差生身上得到一壶酒或几包烟什么之类的东西。
听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教室里有些骚动,同学们都想看看他怎样处置他的孙女,都把目光投向了胡萍。当然,这恐怕又要让大家扫兴了。
他脸上的肉横了一下,接着笑了笑,“不过这也好,今早你有‘鸭蛋’做菜了。”他把那张试卷扔在雄海的头上,只见上面画有一只“蛋”,一双筷子稳稳地夹着,形象而生动。此时除了胡伟那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态外,教室里那几十张可爱的小脸呆若木鸡。雄海的头更沉了,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大颗大颗的泪水滴在桌子上。
“当当……当当……”放学铃声终于响了,他失魂落魄般地奔出了教室……
学生都已经*了,教室里仅剩下络腮胡。对雄海经常头埋书桌,他想好好地调查一下,他到底在干什么。这不查倒好,一查从他书桌里搜到了许多连环画,全被络腮胡带走了,接下来的日子就没有雄海好受的了——罚扫地两周。
雄海就是不走运,在上周的一次体育课后时,才上了半节课,头痛就回教室了,*育课后,一名同学的铅笔丢失了,麻烦自然找到他的头上。他没拿,当然不承认,和络腮胡回了嘴,被他狠狠地掴了一耳光。
“真想不到,能养出这种孩子,要是我的,一脚把他踢死。”燕彬彬一面得意地说,一面将胡伟搂在怀里,亲来亲去。她约摸三十岁,脸上涂了一层浓浓的脂粉,一条紫花裙子紧紧绷在她丰满的身上,一身尽是娇艳*。
“伟儿,你真有出息,将来一定比你爸爸强,你爸是乡长,将来你去当州长,”燕彬彬妩媚地笑着,“宝贝儿子。”笑声里混有一股酸水味。
伟儿眨了眨眼睛,迷惑地问道:“我像吗?妈妈。”
第二章 忍受耻辱 牢记家史(下)
“像!像!头大耳门宽,当官的料。再说了,胡伟之‘胡’字有胜利之意,单字‘伟’有伟人之意,妈妈给你取了这么好的名字,不当官才怪呢?谁像你姑爹取名字都不会,什么熊海哟,海熊那还差不多,难怪他儿子那么不成器。”燕彬彬可算是一位很有名的解说家,把“胡”说成“和”,“雄海”说成“熊海”。她越说越有劲,让一旁的宝贝儿子等不及了,嚷道:“妈——你完了没完,不是说得了100分有奖励吗?”
“哟!妈妈倒忘了,光顾高兴,还没给我的小宝贝奖赏呢!”说着,随手给了宝贝儿子一个“小红包”,拉着他往家走去。
德海、雄海兄弟俩回到家后,雄海被父亲骂得泣不成声。此时燕飞冷静多了,他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水,点燃了他那支足有半尺长的大烟斗,叭哒、叭哒地吸了几口旱烟,捋了捋那一撮黑黝黝的胡须。
“雄海啊,你今后可要好好学习,像你哥哥一样,上课专心听讲,有不懂的地方多问问你哥哥和老师。山里娃,读书很不容易,懂吗?”
雄海抑制着眼泪,点了点头。燕飞吸了一口旱烟,又叹道:“你要明白,在我们这一代,你老爹(爷爷)很早就去世了,家里又贫穷,你姑妈、舅妈她们还上过几天学,而我却早早担起养家重担,没进过一天学校。”他抚摸着雄海的头,“现在我只认得七八十个字,那都是在红岩修铁路时和一位朋友学的,由于没有条件看书、学习,如今大都多忘了……”他磕了磕烟斗,把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十年前,我和你妈妈几乎一无所有,冒着严冬的天气来这鸟不拉屎的抱犊峰安家,当时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人。我们受到家族的歧视,不认我们是燕氏家族的成员,不让你们取名为燕氏,他们怕牵连燕氏,带来不幸,这都是没有文化所致。你们生于改革的大好时光里,有着光明的前途和美好的人生,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想想*前吃大锅饭,干好干坏一个样,干与不干照样过,就连自己种棵瓜也得收归集体,还被称作走资本主义。如今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可好了!”燕飞将自己多年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肺腑之言都倒了出来。
“当然,一时失败也算不了什么,关键是我们要像柱子,顶天立地,能从失败的泥潭里爬起来。”
郭梅梅拭了拭眼泪,接着说道:“你爸爸为你哥哥取名为德海,就是希望他长大后心胸如大海,能容纳万物,不拘小节,懂吗?为你取名雄海,就是希望你将来一展雄才。”她的眼中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