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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高跟鞋一下踩在他穿着拖鞋的脚趾上,鲜血很快渗出来,她狠命地推开他,奔着逃开。灰暗的楼梯间只听见她急促的脚步声,她拼命地往下跑,拼命拼命地跑。
直到真的走不动了,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不停地喘着气。天澜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膝盖间,眼泪一滴一滴夺眶而出地奔涌,她很坚强,可是也很爱哭,
她从不认为坚强与哭泣是成反比的。她不会在人前哭泣,只是习惯一个人。这样很好,没人会看到她的懦弱,她的自卑,她所有所有想要隐藏起来的委屈。
那个男人,知道什么?!凭什么这样子羞辱她?!
天澜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
她抹掉泪水,站起来,匆忙理了理衣服,神色平静地走出楼梯间。
冤家路窄
冤家路窄
慕容毅浩平日里很少呆在酒店,只在深夜才会偶尔归来,而阮沁莹,却是闲来无事日日蜗居在套房里。有时默安去巡房,总会问她怎幺都不见另一个经理。
她指的自然是天澜,自那天晚上以后,天澜就摒闭掉了总统套房的一切事务。
可是,她还是忘了,世上还是有冤家路窄这个词。
阮临之下午打电话过来,说是家里举办小型聚会,让她早点回来,她就预感事情不太妙了。
不出所料,一打开门,宝妈就迎面给她递来拖鞋:
“阮先生刚回来不久,莹莹也回来了。还……带着男朋友呢!”
宝妈眼里散发着光芒,喜悦之情是溢于言表的。
天澜径直走向大厅,阮沁莹和慕容毅浩坐在沙发上,和阮临之闲聊着。
“天澜,回来了?”
阮沁莹先开了口:
“这几天,怎么都不见你人了?”
慕容毅浩盯着天澜,神色里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
“对了,介绍一下,毅浩,他是天澜,上次在超市忘了介绍,她是,我的妹妹。”
这次的讶异是再也藏不住了,妹妹?!外界众所周知,阮临之育有一儿一女,怎么还会跑出来个妹妹?!虽然这所谓的一儿一女在他看来很有问题。可是,这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女人,又算哪门子的妹妹!?
看出了慕容的怀疑,阮临之轻轻揽过天澜的肩,带着她走向慕容毅浩:
“天澜是我的二女儿,她十五岁那年,我才寻到她,可是我失而复得的宝贝。”
天澜倒是大方地伸出手:
“我和慕容先生认识,见过很多面了,对了,脚上的伤,好些了么?”
她就是故意这么问的。
阮沁莹古怪的看向慕容毅浩,天澜怎么会知道他受伤的?那天逛街回来还觉得奇怪,他铁青着的脸微微发肿,还有红红的印子。
明显……
被人甩了巴掌。
脚趾上隐隐渗出血来,脱了不小的皮。她当时还笑话他,哪个怨妇那么厉害,能把不可一世的慕容毅浩折腾成这样。
“好多了。谢谢关心。”
握住她递过来的手,很快地松开。
阮离熙从床上爬起来,抓了抓头发,实在受不了肚子的哀鸣,他准备去厨房让宝妈弄点东西。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半眯着眼跑到衣柜里掏衣服。他专门的衣柜,竟是空的。
该死的女人,衣服呢!?
有些窝火。走到二楼的回廊处。一眼看到站在会客厅里的天澜,视线有点模糊,也完全没注意其他人:
“喂,你上来!”
站在客厅里的三人闻声回头,看到阮离熙□着上身站在二楼走廊上,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手指着天澜,神色瘟怒:
“快点!上来!”
阮临之不悦地皱了皱眉,天澜一眼看准阮离熙要爆发的样子:
“我上去看看。”
走上二楼,阮离熙已经回了房,看见他重新趴回到她的床上,用力恍着他:
“哎,你醒醒,醒醒,人都在下面呢,你收拾收拾赶紧下来。”
他闷在新枕头下面,靠!真他妈的舒服,当然也没把天澜的话听进去:
“什么人啊?”
“刚没看到么,姐和慕容毅浩,你快点下来,都等你呢。”
沉默了片刻,懒懒爬起来:
“你把我衣服放哪去了?”
“放你房间里了。”
忽略掉他零秒射杀的凶恶眼光。
“阮叔都回来了,你还准备一直呆在我房间里啊?”
“培养一下兄妹情谊,他会很乐意看到的。”
“那你和他睡一块去,顺便培养培养父子情。”
“和你说过的吧,我家的地方,我想住哪就住哪,快点去把衣服拿过来。”
替他找了件黑色的针织衫。他洗完脸出来,越发显得干净清爽。看见天澜手里的衣服,微微一愣:
“怎么拿了这件?”
“不好么?”
她把它展开来在他面前抖了抖。
“丑死了,快去换件过来!”
“先生,你是去走秀的么?穿不穿随你,我是不会再帮你去楼上拿了。”
说完,转身出了房间下了楼。阮离熙怔愣了会。
套了衣服也跟着下楼。和阮沁莹两人友善地打了招呼。
阮临之见人都到齐了,便吩咐宝妈开饭。阮沁莹坐在慕容毅浩的身边,阮临之笑看着他们:
“莹莹,你是怎么认识毅浩的?”
“在我打工的地方。”
阮沁莹回道,她一直认为那是他和她的初次相遇。
“生活费不够用么?”
“不会,只是想去锻炼锻炼。”
“这次回来,多呆一些时日吧,你不在,家里只有天澜和离熙,也怪冷清的。”
阮临之当然知道,阮沁莹已经整整六年没有回过一次枫城的家了。他非常清楚阮沁莹心底的苦痛,他放任她去世界各个角落。放任她做一切想做的事。他始终认为时间是治愈伤痛的最好的良药。很慢,很苦,却很有效。
她和慕容毅浩一起回来,已经证明了所有。虽然知道慕容在外的风评并不好,可是他相信女儿不是傻子,这是她自己的抉择。
“慕容在这有笔生意,估计要大半年的,我是准备这回在这呆久些,好好看看枫城。”
“我准备在枫城沿海附近开发一个楼盘,可能今年都会呆在这边了。”
慕容毅浩补充道。
“那就回来住啊,都到自己家了,还住在酒店里干什么?”
“她回来了,那我怎么办?”
慕容调侃着说道。又体贴地帮她夹了几只醉虾:
“快吃吧,在国外不是一直叨念着自家保姆做的醉虾么?”
天澜和阮离熙始终没有插话,各自静默地吃着碗里的东西。
慕容抬起酒杯,举向天澜:
“天澜小姐,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过去多有得罪的地方,请见谅。”
天澜低着头,依旧喝着碗里的汤。
“慕容先生好像看错了,你不了解我这种人,从来就不是大度的,小心眼的很,你的道歉,我拒绝。”
这回连阮离熙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盯着天澜瞧。
天澜抬头,拿起自己的杯子,和慕容轻轻地碰了一下:
“呵呵呵,我开玩笑的,活跃活跃气氛而已,慕容先生不必那么紧张!”
“你的确很活跃气氛。”
阮离熙开了口,接着说:
“我想我要去加件衣服了。”
天澜瞟了他一眼,意思及其明显:
一边呆着吃你的东西去。
“慕容先生实在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们酒店,就算对条客人的狗,也会让它有宾至如归的感觉的。”
谁都听出了天澜话里的火药味,阮离熙伸手夹了两块冬瓜,放到天澜碗里:
“诺,吃点冬瓜,降火的。”又转向慕容毅浩:
“慕容先生别介意,她在酒店工作久了,就有职业病,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难免会对客人发发牢骚的。”
“天澜,酒店的工作,很累么?”
阮沁莹软软开口,想缓解微妙紧张的气氛。
“那得要看客人了,遇到难缠的客人,就会比较麻烦。”
天澜诚实地回答,在在场的人耳里听来却是意有所指。
“阮总和天澜小姐看上去感情很好啊?”
慕容毅浩识趣地扯开原先的话题,对于天澜的冷嘲热讽也没放在心底。
“都是自家人了,说什么客气话,互叫名字就行了。”
阮临之见慕容有意撇开尴尬,也急忙接口。
阮离熙含意不明地看着天澜,她只顾低头咬着冬瓜,没有回应。
“我们家天澜,可单纯的很。二十六岁的人了,到现在还没和男生牵过手呢。”
阮离熙状似宠溺的拍着天澜的脑袋,语气“慈爱”地说道。天澜吃的太快,大半块冬瓜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呛得她不停咳起来。阮离熙把自己的酒杯递过去,轻拍着她的背:
“瞎急什么!?谁和你抢了!?〃
天澜顺着他的手势喝下了整杯橙汁,才缓过劲来。怨愤地憋了他一眼,眼里星星点点,灿若明珠。意外的落在慕容眼里亦恍了眼。
“阮离熙,自己妹妹的玩笑你也敢开?”
阮临之一直清楚他对天澜的“玩笑”,睁一只眼闭一眼的,是因为极清楚他的个性,逼急了他,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会发生。
“爸,你懂什么,我和她的感情现在好着呢,是吧,澜澜?”
天澜也朝他笑:
“哥,如果再多给我点休假,我想,我们的感情,还会更加深厚的。”
“你一个单身的要那么多休假做什么?”
“去找个男生牵手呀!”
全场再次无语。
……
一顿饭吃下来,天澜象打了场仗似的,累得直摊坐在沙发里。一动都不动。渐渐睡了过去,意识有些模糊,早已分不清现实还是梦镜,只听有个男声在自己耳边低语:
“丫头,今天,表现不错。”
有事找哥
有事找哥
宁依颜来到阮临宫已经快大半年了,在大城市里,如果既没有学历,也没有后台,那么,你所做的就只能是端茶倒水之类的工作。她很认命,她始终认为只要安分守己的工作,勤勤恳恳的,不出一年,她就能从小小的客房实习生成为正式职员,工资便能翻上一翻。那时,她就可以寄钱回家,让母亲有看病买药的钱。
客房部的工作很杂很乱,基本上从早忙到晚,马不停蹄的。但是,偶尔收到客人留在房间里的小费,大多是她看不懂的外币,都会让她高兴一阵子。一起工作的几个同乡姐妹也很互相照顾。这样很好,生活很艰苦却也踏实。
那天,她走职工电梯把脏床单送去清洗,电梯一开,里侧斜斜靠着一个男人,抽着外烟,虽然只着一件样式简单的深蓝衬衫,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乘员工电梯的。他应该坐隔一条走廊的VIP电梯通道才对。长的也好看,按他们的乡下话说,就是标致的男人。
两人互看了一眼,宁依颜立马别开眼,不是因为害羞或是别的什么,只是感觉那双眼睛打她一进去就冲她猛盯着,一秒钟都没有放过。锋芒在背的感觉真的是很不好受。
“小姐。”
听到他喊。宁依颜转过头去,他依旧毫不避嫌的盯着,没有因为她的回头而退却分毫。她讨厌这种打量,那样的放肆,一点礼节都没有。
“你要去几楼?电梯在这里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
“哦,抱歉,十二楼。”
宁依颜佯装镇定的转回头。
真是蠢透了!
怎么会进去了就傻愣在那里不按楼层的?!
他越过她,替她嗯了。他去的是一楼,而她是往上走的楼层,所以,她得先“陪”着他去一楼再上去。
电梯里很安静,薄薄的烟雾弥散开来,很清新的烟味,并不怎么浓烈。
到了一楼,他的烟也刚好抽完,竟从后面凑到耳边和她说话:
“你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在帮人洗床单?”
她僵在原地没有反应。
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来,强摊开她的手掌迅速写下一串号码,他写的并不用力,刻在手心里刺刺痒痒的,很不舒服。
“手机号,有困难,记得找哥哥。〃
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记在手心上的号码,她当天就完全清洗掉了。她再怎么愚钝,也知道陌路相逢的人说的话怎么能信。更何况一看就知他是随便写着玩玩的。他随便那是他的自由,但她不可以。
在酒店工作久了,那些灰色地带的东西她还是清楚的。五十多岁的老头拉着十七八岁的姑娘过来开单人房,也是常有的事。偶尔也会看到电视上让她惊艳的明星浓妆艳抹的跟着大老板来吃饭,娇嗔轻浮的样子当真让她咋舌。也许真的是初来乍道,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华丽喧嚣,总还让她适应不过来。
那个男人轻佻的话语,吐在脸上淡淡的气息,让她很不自觉的把他和那些五十多岁的男人区分开来,但终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