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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一转大大的眼眸到底也不知道赵绾怎么冒出这句话来；不过她也没有多问；赵绾一向如此；话的意思大抵听得懂就行了。
第三十四章 伤逝
已是入秋；天高云淡正是澄碧如洗；御花园中的桂花簇成一团又一团开成海香气缭绕笼罩着一个园子；桂花多且开得不结实风一吹便无声无息躺了一地。
“大胆！”
正是卫英在园子里和另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玩耍；卫英皱着眉头手里拿着藤球有些盖不住的怒气。
那孩子正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亦是殿阁大学士的独子陆鸣赫；殿阁大学士年近四十方得一子故而宠爱的紧；如同掌中珠心头肉看顾着；如今便是同皇子玩耍背后也是跟了四五个侍婢婆子的。
陆鸣赫也早已骄纵不堪哪里听得卫英这句话；一伸手故意拍向卫英手中的藤球。只见藤球噗噗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儿。
“不就是一个藤球么！”陆鸣赫一脚踩在藤球上非要踏碎才甘心：“这些东西我多得去了；当个宝藏着干什么？”
卫英真的怒了奈何捏了捏拳头转身而去；却被陆鸣赫捉住从后背捉住衣服挑衅：“你到哪里去？难不成我说了你；你要找个地方哭去？”
卫英反身掀开陆鸣赫；谁知力气大了一些把陆鸣赫掀了个趔趄坐在地上。卫英整了整衣服低眉瞧着陆鸣赫沉声道：“我乃天子之子；自然不能同小人计较。”
陆鸣赫本就被掀在地上就不满意了；只是这时听得卫英小小年纪说出这一番话指责他是小人戳痛了心窝子更加不满意就站起来去抓卫英的衣襟。
眼见二人扭打在一处；皇后坐在远方凳子上也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前来劝阻。一众丫头婆子将二人拉开；环麽麽更是把卫英搂在怀里害怕卫英被打伤了。
“这是在干什么？”皇后低喝一声看着身上凌乱的两个孩子；可以明显看出陆鸣赫吃了亏被打得不轻。
二人都跪着不再说话；皇后也没有多问只是吩咐陆鸣赫的丫鬟婆子将陆鸣赫送回去。
皇后摸着卫英的脸；眼神黯了黯；这个孩子和卫容真是像！若是她的孩子还在应该和卫风很像吧！她关切问道：“伤着没有？”
卫英摇了摇头恭恭敬敬道：“让母后担心了；儿臣没事。”
皇后点了点头正是要留卫英吃晚饭却被环麽麽推辞了说是太后等着呢。
卫英便是提脚先走了一步；皇后心思婉转叫住了环麽麽：“麽麽；您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也看得见这小皇子每个贴心人儿也是可怜；孩子小就得有个娘。”这话虽是不是直接说要收小皇子但是也明明白白的有那么个意思。
环麽麽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这事情她当然知道回去禀报太后，这可不是小事儿。
皇帝才批了一些折子就听萧云来报说是卫英被皇后接去了；他当即合上了手里的折子起身对萧云道：“此时在何处？”
“当是在御花园里边儿同陆大学士的独子在玩耍。”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去看看。”
萧云看着桌上的折子；这还有好多没批阅呢？皇上是着急了；以往做任何事都要办完公务才去的。
皇帝的步子有些快；朝着御花园去了。
“那个小混蛋竟然敢打我！”本是朝着宫外走的陆鸣赫揉了揉脸庞；这里被卫英狠狠揍了一拳；真是搞不明白明明差不多年龄怎么就偏偏他只有挨打的份儿。他越想越气忽然转身跑了回去。
皇帝已经赶到了御花园看着皇后福身行礼上前扶着她问道：“英儿在哪里？”
“方才跟着环麽麽回去了。”这皇帝一来就问自己的儿子，当真还是宝贝得很。
皇帝点了点头与皇后一起漫步着。
“皇上；小皇子身边儿每个人照顾着也不好；臣妾起了个私心。”皇后转过脸来看皇帝的神色。
皇帝嗯了一声：“是什么私心？”
“想将小皇子接到景仁宫养着。”
皇帝转眼看了她一眼，只是眼光沉沉摸不准在想什么；只是待要开口；就看见环麽麽急匆匆跑来。
“皇上；小皇子不见了。”一下跪在地上就要哭出声儿来。
皇帝一句什么眼中全是惊诧；连忙提着脚步向前走；不知道要去何处找只是去找。
桂花满地雪白的小花儿被染红；上面躺着的小人儿脸上又铺叠了一层；脑袋下的血已经凝结了开成鲜红的桂花；眉头紧紧锁着躺在那里。
若是没有脑后的红色，只会让人觉得他是睡着了做着噩梦。
那方站着一个男孩子正是陆鸣赫；他显然被吓呆了，站在那里摆着脑袋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卫容顿下脚步看着自己的儿子躺在那里只急切一把揽起卫英；后跟来的皇后和环麽麽站在后面已经呆住了。
卫英的脑袋下面正是一块石头；石头上也满是凝固鲜血。
一阵慌乱宫女太监叫御医。卫容将卫英抱在怀里，抬手探了一下卫英的鼻息，当即无力垂下了手。又是歇了一瞬，谁也不敢来动。卫容抱着卫英大步朝卫英所居住的太极殿去。
“小主；那边倒是什么那么热闹！”九儿好不容易能跟着赵绾出来一次；还是说了好多好话赵绾才舍得出来的。每日里赵绾都呆在院子里都快发霉了；这是好说歹说是桂花开了才让她出来看看。，
赵绾看着一大群人朝这里来本是要拉着九儿到旁边躲一躲，可是抬眼却是卫容走在前方抱着卫英。
她一愣；卫英已经不动弹了。卫容从她身旁经过；抬眼看了她一眼。明明白白看见了卫容一脸阴霾，那对狼眼里的血丝满满当当。这一次她什么也没想就带着九儿跟在众人身后随着卫容去了太后的寝宫偏殿。
众人围成一团；太后本是要准备出去逛园子，听说了卫英受伤的事情，什么也来不及管便急急忙忙跑来，满身珠翠已经乱了。她顿住脚步，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榻上的卫英。
太医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刚刚他一眼就看出来小皇子死了好一会儿了，这时候说话不是自讨苦吃吗？
“皇帝；你给哀家说英儿怎么样了？”太后理了理气息颤颤巍巍不问太医却是问着卫容。
卫容低了低头，声音暗沉得像一片漆黑的海：“英儿……他走了。”
太后眉头很皱，脸上的的荣光一下就暗淡了；扬起了巴掌却是一个响亮落在了卫容的脸上。
赵绾手指一弹却是终究只是偏了偏头没去看卫容，她心头拉紧了一瞬。
第三十五章 权命互换
太后从未发过火只是这次却转头对着围着的众人喝道：“滚出去！”
众人这才一一退了出去。赵绾临出门时看了卫容一眼，他怎么能有办法做到一点儿悲伤也不透露出来呢？只是恍然间看见了他的眼眸，那血丝加重像是要凝成那血泪从眼眶中滴落出来。
太后又是一巴掌打在卫容的脸上喝道：“你是个父皇；你哪里像个父皇了？”已是满脸泪痕太过悲痛话也越说越不清楚。
卫容不说话任由自己的母亲泣骂！
太后骂的累了便一把抱住了卫容的肩膀伏在他的肩头哭泣。
皇后才一回宫就看见自己的弟弟站在桌子前哭成一团：“你哭什么？这时候知道哭了！”她一挥手将他打了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她已经是气不打一处来了；这后来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办！她又指着倒在地上的陆鸣赫斥问：“我让你回去了；你怎么在那里？”
陆鸣赫就是哭着不敢答话；自己的姐姐从来没有这般严厉过；此时更加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哭；就知道哭。”皇后随手捞起桌上的茶盏砸了下去；那茶盏落在地上，砰一声碎片飞蘸，吓得陆鸣赫全身一抖僵直了不敢再哭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气不过他打我就跑回来了；看见了一个匆匆忙忙的人影从转角处转了出来一时好奇就去看了看；就看见卫英躺在那里。”他抽抽搭搭说完所有的话却是倒在了地上。
皇后一惊；这是遭人算计了；可是眼见自己的弟弟倒在地上她是越发心急如焚；急忙去拉却发现他额头滚烫；应当是吓得厉害了。
“御医！”皇后看着躺在榻上的弟弟马上让人传令叫她的父亲前来一刻也不得耽误。她狠狠拉了拉帐子；能这样算计她的人除了徐如月她想不出会是谁。此番一来；她不仅没有为自己增加筹码只怕自己的皇后位也坐不稳了。那个女人；胆敢肖想她的位置！
赵绾站在院子门口想起了卫英那脸色苍白僵硬的样子；手中握着那块玉坠儿；忽然转身朝太后的寝宫跑去。她想再看看那个孩子，那个视她为母亲的孩子，她想看看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小主！”九儿唤了一声也急忙跟在赵绾身后。
赵绾方才跑到御花园想起了她不能去找卫容；她不能卷进这件事情中，也不能泄露她和卫容的事情。只是一瞬她便顿住了脚步握紧了那块玉坠儿，像是要使尽力气将玉坠儿捏成粉末，转身对九儿喃喃道：“回去吧。”
九儿愣了愣才点头跟在赵绾身后。
那头陆大学士知道事情也乘着马车飞奔向皇宫；若是晚一点儿他唯一的儿子就可能没命了。
一身黑服模样与萧云七八分相似急匆匆走向太后寝宫：“皇上；殿阁大学士方才入宫了。”
卫容嗯了一声儿；拿着帕子擦了擦卫英的脸又很是心疼地拨开卫英脸上的已经凌乱的头发。
“来了就好！”他声音有些厉，将帕子放在了案里，掀开衣摆一脚踩了出去。
那方皇后正急得焦头烂额；她爹还没来；若是皇上先来了把她弟弟直接判了死刑那么父亲来了也没有用了。
“婉柔！”陆大学士一进门就急忙捉着自己的女儿的手急切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皇后粗略讲了一下事情凝重道：“只怕是被人算计了；此次阿爹你要放权了。”
陆大学士听完了整个事情也是凝重；一面儿担忧着权势一面儿又担忧着自己的儿子便急忙跑到床边去看陆鸣赫。
“这次你的后位怕是保不住了。”陆大学士也心焦；只盼卫容不会被愤怒蒙蔽了头脑对他们下杀手，否则他只有造反了。
陆婉柔点了点头安抚着陆风：“父亲；此次多放权才是；但不可全放；否则女儿也活不了几日。”
陆大学士喘着重气答应了下来；一切只有等那人来了再说。
方才说了话就是一句皇上驾到。
卫容冷着脸看不出怒却越发让人觉得压着喘不过气来。
陆婉柔和陆大学士都跪在了地上。
卫容看了他们一眼冷声道：“朕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陆婉柔抬着头双目水波莹莹看着他：“不是鸣赫；他那么小，是被人诬陷的。”
卫容冷哼一声狼眸显现出了狠厉，此时倒真的和狼一模一样了，逼近她居高临下死死盯着她，呵斥道：“朕亲眼看见他站在英儿的旁边；你和朕说是被诬陷的！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陆婉柔何曾见过卫容这般冷硬的样子心头也是一惊；这个帝王发火和常人不同不是疯癫而是冷静得可怕。“皇上；鸣赫确实骄纵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哪里敢做出那种事情！”她说着泪珠滚滚。
陆大学士也开口软声求情：“皇上；赫儿绝不敢伤害小皇子。”
“好一个不敢！大学士当朕是瞎的么？“卫容冷冰冰丢下一句反倒找了凳子坐下来，敛着狼眸瞧着依旧跪着的二人。
陆风也是一惊；眼前的这个少年帝王从未跟他如此说过话；哪一次不是怵着他的面子让着他？看来这次皇帝是真的豁出去了。
“臣不敢；只盼能功过相抵。”陆风又是低头伏地一拜，连同陆婉柔也拜在地上。
卫容薄薄的唇拉成一条直线，隽美的眉头拧在一起：“不知大学士觉得什么样的功能抵过这样的过？才能抵过一个皇家子弟的性命！”
这条嫩狐狸果然愿意同他讲条件，陆风想着事情有了一丝转机急忙道：“臣近日暗访各官员；发现许多官员有暗中结党营私之事；只盼皇上能够看在老臣多年为国效力的份儿上能饶过犬子。”
许久，沉默。陆风急得长汗直淌，不知道卫容掂量够了没有，是不是还是觉得他给的条件换不了小皇子一条命？
卫容没有答话却是沉默之后忽然起身疾步去了床榻边；抬手掀开帘子，低头狠狠看见正躺在里面皱着眉头应该是在做噩梦的陆鸣赫。
陆风惊吓不已；连忙膝盖前行爬到卫容身边哭道：“皇上；求皇上恕罪！”他真害怕卫容此刻出手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