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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饭,夏所长与阿星一家在火塘边拉家常。*无*错*小*说 m。qulEdU。
夏所长给阿爸递过一根没带过滤嘴的春城牌香烟:“兄弟,抽烟。”
阿爸接过香烟尴尬的笑笑:“我只抽草烟(自己种植晾晒干的一种烟草,也就是旱烟),不好意思拿出来招待你哟。”
夏所长:“嗨,都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自家兄弟,又何必那么客气?再说了,我也抽不起好烟,这是低档次的了。”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愁眉紧锁。
阿爸笑道:“怎么啦?哥,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夏所长苦着脸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各有各的难处呀。别人见我在邮电所拿着一两千的工资,以为我的日子有多好过?其实,我自己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阿爸吸了一口烟:“哦,你有苦?你有什么苦呀?”
夏所长“呼”的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不都是我那两个儿子给我闹的吗?唉,你说,我一个干老头抽着一块钱一包的青蛙皮(指没带过滤嘴的春城牌香烟,因为包装烟卷的纸盒是绿色的,故而有人把这种烟称作青蛙皮),两个小子却抽七块一盒的云烟,他们没本事挣一分钱,却要用我几倍的钱,我供得起他们么我?我和老伴都勒紧裤带过日子了,他们还不知足,老是抱怨这样不好那样不够的。唉,再这样下去我和孩子他妈都要喝西北风了。”
阿爸把已经抽得很短的烟蒂扔进火塘里:“是啊,现在的孩子都被父母惯坏了,不像我们年轻的时候那么懂事了。”
夏所长又给阿爸递了根烟:“我说你就别跟着叫苦了,像阿星和阿金那么听话的孩子,现在还有多少?”
阿爸看了一眼低头想事的阿星,脸上现出了笑容:“嗯,我说的是现在社会上的普遍现象,不是指我家那俩小子。不过,也不知以后会成什么样子?你说是不是?”
夏所长:“你就谝吧你。现在已经这么好,将来又会差到哪儿去?俗话说‘人看从小’一个人成不成器小时候就看得出来了。”
阿爸:“话是这么说,人总是会变的嘛。”
夏所长看看渐渐黑下来的天,说道:“还是言归正传,我想和你商量商量让阿星去邮电所的事。——你同意不同意?”
阿爸:“我嘛,当然同意了。可是,孩子的事现在我们也管不了了。我们没本事供他上学已经觉得对不起他,我们不能再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了吧?你说是不是?”
夏所长无奈:“那好吧,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又聊了一阵,夏所长告辞回家。
阿爸问正在洗脚的阿星:“你真不愿意去邮电所?”
阿星点了点头:“嗯。”
阿爸:“不愿意就算了,我们也不勉强你。爱做什么你自己拿主意吧。”
……
一年后的一天,阿星到邮电所给胡玲玲寄信,夏所长又跟阿星谈起了让他去邮电所的事:“阿星,有没有想通?”
阿星一愣:“啊,想通什么?”
夏所长:“就是,让你到邮电所来的事啊。”
阿星挠了挠头:“这个,你们不是已经找了一个吗?”
夏所长:“唉,那小子是我们忙不过来的情况下胡乱找的,实在没法用。”
阿星:“好好调教他呀。”
夏所长摇着头说:“调教不过来的,朽木不可雕了。”
阿星:“撵走了?”
夏所长点了点头:“撵走了。不撵走可会把我气死的。”
阿星:“我还没想好。”
夏所长看着阿星想主意,突然灵机一动:“阿星,你喜欢文学么?”
阿星点了点头:“喜欢。”
夏所长觉得有了一丝希望,继续说道:“嗯,我们这里有人订阅好多文学期刊,如果你来这里干的话,可以得到免费阅读的机会。”
阿星“嗯”了一声,低头沉思。
夏所长继续向阿星施放糖衣炮弹:“还有,你不是喜欢写作投稿么?如果来这里干,寄信投稿就方便很多,也不用你来回跑。”
阿星想了想:“嗯,好吧,那我就来干一段时间试试。”
夏所长高兴了:“好好好,这就对了嘛。你什么时候来?”
阿星:“两天后就来。”
夏所长:“一言为定,可不许反悔。”
阿星笑道:“不会反悔的。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会来干一段时间。”
夏所长看着阿星问:“你今年几岁?”
阿星不解:“你问这个干嘛?”
夏所长:“如果满十八岁的话我们就签个合同。”
阿星:“签订合同有什么好处?”
夏所长:“怕你跑了呗。签订了合同你就跑不了了。”
阿星笑道:“我答应你最低在这里干三个月。至于合同,我是不会跟你签的。”
夏所长:“为什么?”
阿星:“因为我不想在这里呆太长。连你都说了嘛,在这里干不会有前途。”
夏所长作了让步:“好,这些以后再说。你先来干起吧。”
阿星点了点头:“好。”
两天后,阿星背着铺盖行李到邮电所报到。夏所长让他跟另一个邮递员同住一间宿舍。另一个邮递员名叫阿宝,长他七岁,已经结婚。
第二天,夏所长安排他跟阿宝到高岗村一线跑班。高岗村这一线是他的家乡,不用阿宝带他去他也能自己去,但投递的程序需要熟悉一下。再说,这一线有六个村,有几个村的领导他不认识,阿宝带他去也好相互认识一下,免得他去村公所投递报刊信件的时候连饭也吃不上。阿宝干了三年的邮递员,已经跟十个村的领导混得很熟。
阿宝是黑惠江畔长大的土著彝家汉子,生性耿直,但寡言少语。阿星跟他相处时间不长,还摸不准他的脾性。看到高大魁梧的黑大汉时常板着张脸,心里有些发怵。
在路上,阿星问一句,他答一句,阿星若不问,阿宝就什么也不说,只顾低着头赶路。
到了投递报刊信件的第一站——中美村,村领导看着面孔陌生的阿星问阿宝:“这小伙子是新来的吗?”
阿宝“嗯”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嘘溜嘘溜”的喝茶。
阿星正等着阿宝给自己介绍村里的领导相互认识呢,没想到他却什么也不说了。没法子,他只好向村领导作自我介绍:“我叫阿星,刚来邮电所,以后还请各位领导多多关照。”
村长倒也客气:“好说好说。”又介绍道:“我是村长,名叫罗伟忠,那个矮矮的汉子是文书罗胡杨,支书胡金红今天回家了,下次来的时候你们再相互认识吧。”
喝了一会儿茶,开始办理报刊信件投递手续。办好后两人就背起邮包赶往第二站三河村。三河村是阿星的第二故乡,他的外婆家就在三河村,他小的时候有一半时间住在外婆家,这里的人无论大小他都认识。村里的领导也都是跟阿星沾亲带故的老熟人,自是不用阿宝给他介绍。喝茶休息了一阵,当村长的堂舅留他们在村里吃午饭。
办理好投递手续,两人又向高岗村进发。高岗村是阿星的故乡,村领导不用说都是熟人。
另外三个村的领导阿星都不认识,阿星以自我介绍的方式结识了一部分村领导。当然,也有一部分村领导很摆架子,阿星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觉得很尴尬。
跑完六个村返回邮电所,已是第二天下午六点。
夏所长笑着问一脸疲惫的阿星:“累吗?”
阿星:“有点。”
夏所长:“慢慢就适应了,你们刚跑完的这条线足有八十公里,所里规定行程两天。”
阿星:“江外的那条线呢?”
夏所长:“江外的那条线行程一天,四十五公里。”
阿星:“嗯,那来回就有九十公里,恐怕有些吃力。”
夏所长点了点头:“是有点吃力,但你和阿宝轮换着跑,习惯后也就不会感到吃力了。”
吃了晚饭,疲惫之极的阿星就早早上床休息了。待他一觉醒来,窗外已是阳光遍地,再看阿宝的床,铺盖都已折叠得整整齐齐。阿星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去洗漱。他刚整理好被子,阿宝已背着两个邮包从楼上走了下来。向他递过邮包和一个军用水壶:“喏,背上,出发了。”
阿星看着军用水壶不解的问:“还要自己带水去?”
“到了江外你就知道了。”阿宝说完,自顾自的走出了邮电所大门。阿星只好赶紧跟了上去。经过街道,两人买了几个馒头边吃边赶路。到了江边,热辣辣的太阳已经开始炙烤沿江两岸。阿宝向江那边喊了一声:“喂——宏哥,邮电所的到江外投递报刊,过来渡筏了!”
江那边的宏哥应了一声,在竹筏上发动柴油机,用竹篙撑动竹筏缓缓向这边驶来。
阿星问阿宝:“宝哥,渡一次多少钱?”
阿宝:“我们不用付钱,渡筏子过江的费用由邮电局直接和他们结算。”
阿星:“怎么算?”
阿宝:“可能是按年结算吧。如果是普通百姓和其他人,必须凑足三十块钱他们才渡。也就是说他们渡一次必须收三十块钱。”
阿星:“如果人数多呢?”
阿宝:“那就每人出两块钱。但渡一次不能超过三十人。这是有规定的。”
阿星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我去过几次金鸡村,渡江的时候付的钱都不一样,起先我还以为是那渡筏子的人乱收我的钱呢。”
阿宝:“最多的时候你付过多少钱?”
阿星:“十块。因为只有三个人嘛。”
阿宝:“这就对了。”
两人说着话,竹筏已经驶到了他们面前。两人跳上竹筏,竹筏又缓缓向江那边驶去。宏哥看着阿星问道:“你是刚来的吧?以前没有见过你。”
阿星点了点头:“是的,我叫阿星。今天第一次出江外。”
宏哥问阿星:“你家在哪儿?”
阿星:“高岗村。”
宏哥点了点头。
阿星问宏哥:“宏哥,邮电局一年给你们多少钱?”
宏哥边掌舵边回答:“四百。”
阿星:“无论渡多少次都是四百?”
宏哥:“是的。不过,政府每年另外还给我们补贴六百。”
阿星:“嗯,那算起来也有一千了。”
过了江,两人沿着江坡往上爬,那坡路越爬越陡,才刚爬了一小段,阿星就觉得口渴难耐,拿下水壶喝了几口,才觉得舒服了些。
阿宝转回头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阿星:“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准备水了吧?”
阿星喘着粗气说:“知道了。江外这条线山高坡陡天气热,更要命的是这里几乎没有可以喝的山泉水。”
阿宝:“对了。你可要省着点喝,现在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而且天气会越来越热。”
阿星点了点头,复又把水壶挂回肩上。
又爬了一段路,天气果然越来越热,口干舌燥的阿星忍不住拿下肩上的水壶又喝了几口。
阿宝生在江边长在江边,已经习惯了这种酷热的气候,脑门上虽然挂满汗珠子,依然健步如飞。阿星的衣裤已全被汗水浸湿,看着远去的阿宝,只好咬咬牙又跟了上去。
才到半山腰,阿星的水壶已是空空如也,又渴又累的阿星实在想坐下来歇歇,但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红土坡,偶尔有几棵低矮的灌木,那还是带刺儿的。虽有好多岩石,但都是刀砍斧削般的尖利,根本就没法坐在上面。没坐下休息的地方,阿星只好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