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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口传来曹清儒的声音,“到底是怎么了?”
曹清儒来了,北王世子仍是不让步,非让曹中雅向他斟茶道歉,不该勾引他。北王爷曹家惹不起,斟茶道歉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这道歉的内容,若是这样道歉,就等于是承认自己勾引北王世子,传将出去,曹中雅哪里还会有闺誉,哪里还说得着婆家!
曹清儒听到北王府的下人异口同声地称,是自己府中的丫头主动来找世子的,当时就作不得声,恨恨地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凶猛地落在张氏的脸上,“你,立即把人都叫来,请世子爷指认!”
张氏听得心头猛然一跳,眼前一黑,身子忽地一软,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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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躲在暗处,幽暗如星的眼眸悄悄观察着这府里的每一个人,她以退为进,隐忍布局,终使真相大白于天下,让那占了她身份,享了她娘亲的宠爱,抢了她未婚夫的姐姐从高高在上的嫡女自高坛滑落,沦为卑鄙的妾所生的贱种。
她得到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可是那个什么未婚夫家,竟然嫌弃她是妾养大的姑娘,配不上侯府,要退婚?
22。扭转局势
张氏这么一晕,可把一旁的丫头婆子给吓坏了,曲妈妈立即搀扶住夫人,就想帮着掐仁中,忽觉掌心被长而圆滑的指甲抠了几下,又见夫人的睫毛动了动,立时明白了,夫人这是要我去打发了那个丫头,并将北王妃请来呐。
曲妈妈夸张地大叫,“夫人晕过去了,得请会医术的大师来。”
曹清儒到底还是关心发妻的,立即道:“去请智能大师,就说我说的。”
曲妈妈屈膝福了福,忙忙地去了。
装晕的张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大骂娘家嫂子,说什么北世子最怕摄政王,害她想堵着北世子的嘴,张口就说告到摄政王那去,原以为北世子会吓得立即跑掉,提也不敢再提,哪知人家根本不怕,还跟她拗上了。
早知如此,她一开始就会好声好气地哄着北世子,送两个美貌丫头堵了他的嘴,再慢慢套出“墨绿色斗篷”这一点来,将脏水泼到吴丽绢的头上去,何至于闹成现在这样?虽说这小院被曹家给包了下来,但今日寺庙里人多嘴杂,就怕万一传将出去,要雅儿日后如何做人!
这壁厢北王世子原还以为会见到个美貌佳人,见了才知,不过是个瘦精精的小丫头,他半点胃口都没有。原是打算掉头就走的,哪知这个小丫头叫得跟杀猪一样,还口口声声说他欲行非礼。
他才没兴趣非礼搓衣板咧!这是对他超凡脱俗的眼光的极度污辱!……两个人就这么卯上了,随后张氏便来了,一出口就是威胁,他更是不满,这才闹了起来。
可见张氏晕了,他顿时觉得没意思透了,懒洋洋地站起身,就打算离开这里,去寻母妃。
“慢着!北世子请留步!”张氏在丫头们的推拿下适时地“醒了”,及时叫住了北王世子,若是不说清楚,雅儿的名声可就毁在这里了。
张氏扶着丫头的手勉力站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柔弱样子,玉容紧敛着,先向北世子福了一福,肯切道:“臣妇适才多有得罪,还望世子看在母亲担忧女儿的份上,原谅则个。”又接着自我批评,“……没注意听世子说的话,原是有丫头请世子过来的么?臣妇肯请世子帮忙指认,还小女清白。”
说着吩咐带曹府的丫头过来,给北世子指认。
北世子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见张氏放低了身段,自然就消了一大半火气,目光在人群中一扫,不由地皱眉道:“没在,你不会藏起来了吧。”
这人说话真难听!张氏暗恨得咬牙,面上却是陪笑道:“今日一共带了一十六名丫头,连在老太太身边服侍的都唤了过来,事关小女的名声,臣妇如何敢作假?”
曹清儒听说没那名丫头,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一半。
此时,门外一声通传,竟是曲妈妈去请了北王妃来了。北世子嘿嘿一笑,他母妃最是宠他,正好可以推给母妃来管,懒得跟张氏这个妇人说话。
众人迎了北王妃进来,在上首坐下,说明原委,张氏恭敬地道:“还请世子说一说那丫头的相貌特征。”
却再不追问“墨绿斗篷”的事了,北王妃亦是一府之主母,手段只怕还在她之上,哪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说出来只会自取其辱,所以她只得暂时放过吴丽绢,先保了女儿的闺誉再说。
北王妃便宠溺地对北世子道:“鸣儿,你好好地说说。”
北世子想描述,却忽然发觉很难很难,只得勉强说了几句。
俞筱晚站在角落里,暗暗挑了挑眉,张氏还真是精明,挑了个眼睛鼻子全乎、却说不出特征的平凡丫头,衣着又是丫头们常穿的青衣比甲式样,别府的丫头也是这般穿,这如何能找得着人?而且只字不提斗篷,想来是打算放过吴小姐了。
她寻了个时机,慢慢靠到曹中雅的身边,递上一方小帕,用小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和温和中透着怜爱的举动,向曹中雅表明,你真是受委曲了。
曹中雅的确是觉得委曲。北世子总说她勾引他,她会勾引他?论出身,北王是异姓王,怎比得过皇族血统的君逸之;论相貌,就更提了,韩二公子和君二公子打喷嚏都比他好看。心里一委曲,她又要开哭了。俞筱晚忙按着她的手,柔声道:“北王妃在此,你且低声,切莫坏了舅母的主张。”
芍药在一旁看了,直点头,表小姐真是十分替三小姐担忧,这般手足情深,又识趣聪颖,不愧是名门千金。
张氏听完北世子的描述,这时才真正将心放在肚子里,不枉费她精心布署,终是没留下任何痕迹。她为难地看向北王妃道:“王妃您看……臣妇听说何侍郎府上、江寺丞府上的丫头们,也是穿的青衣比甲,唉,这……这可怎么办?”
北王妃暗骂一句老狐狸,她亦是一府之主,哪里听不出这其中的关键?若是鸣儿指认不出那名丫头,曹家就能反咬一口,王府虽能压人家一头,但曹家也是勋贵,她夫君又刚巧与摄政王兄长政见不合,还真怕有人拿这事儿做筏子……
乘现在张氏有意将矛盾往别的府上绕,北王妃便顺坡下驴道:“可不是吗?或许是旁的府中的人相请……这……唉,旁人的事本妃不方便说,只是此事鸣儿着实不该,即便是有小姐约你,你也应当秉执礼法,不来相见。旁人如何不自重是旁人的事,你是世子,得有自己的尊重。”
这话明着是说北世子,其实暗骂曹中雅不自重。张氏如何会听不出来?只不过,闹到现在这番地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她哪里还敢回嘴,只是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当作没有发生过罢。”
这便是要求北世子不要四处乱传。
北王妃笑盈盈地道,“本就没发生什么事,是本妃带了世子过来,与曹卿家的家眷结识一番而已。”
张氏得了这番保证,心下大喜,忙将曹中雅拖出来见礼。北王妃细看了几眼,笑赞“真漂亮”,她身后的嬷嬷便递上一支成色不错的玉镯,张氏百般推辞,北王妃佯怒道:“给晚辈的见面礼,还没听说过不收的。”
张氏这才令曹中雅收下,算是跟北王妃结识了。女孩儿家虽是及笄之后才出嫁,可是到了十一二岁,就得开始张罗亲事了,北王妃主动送见面礼,对曹中雅来说是件大好事,令得她日后在贵女之中,亦多一项人脉。
居然让舅母扭转了局势,……只能说,舅母的心思缜密,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俞筱晚暗暗提醒自己,日后跟舅母斗心眼儿,得多多留意,万不可出一点差错。
23。命中之人是谁
送走了北王妃,曹清儒瞥了张氏一眼,先行去母亲的香房候着。张氏知道还有两个人要说服,却还要提醒屋内的所有人,“今日之事不许说出去,叵是漏了一个字出去,不谁是谁,一律打了板子,全家发卖。”
提点了丫头们后,这才发现俞筱晚居然也在屋内,张氏忙将下人打发出去,拉着俞筱晚的手,两滴泪水就这么流了出来,“也不知是哪个黑心肝的,居然这样害雅儿,幸亏这屋里还有人伺候,便是传出去,雅儿的名声也不会受损。”
俞筱晚忙表示,“方才不是北王妃带世子过来小坐吗?哪里有人害表妹?”
张氏将泪水一敛,专注地看向俞筱晚,俞筱晚神态平和地迎视回去,眼眸宁静祥和,没有半分不自在,也没半分嘲笑之意,真真是好定力!张氏压下心头的惊讶,含笑拍了拍她的手,对她如此识趣表示欣慰。
张氏亲自到老太太住的香房,曹老夫人和曹爵爷都在等着她过去说明,她先抹了抹泪,暗示道:“爵爷最近办了几件大案,也不知是不是暗中得罪了谁,就算是冤了谁,这些人怎么就不能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地质问爵爷呢?”
曹老夫人原也想不到会是张氏一手策划到自个儿的女儿身上,当时听到这事,便认为是旁人故意谄害,现在听了张氏的暗示,更加坚定了,心顿时便揪了起来,沉吟道:“没错,这样的腌臜事素来不少,儿啊,你可想得到是哪些人么?”
曹清儒的思路也立时被引到了这上面,他如今是摄政王手下的强兵,朝堂中又暗分了几股势力,私下不服摄政王的官员多的是,雅儿还真难免是被牵连的。想到这一层,他立时大怒道:“竖子!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老太太叹道:“他们就是没本事,以修身不正为由被罢官的官员可不在少数,你日后更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又朝张氏道:“咱们内宅妇人,也要注意,不能给爵爷抹黑。”
张氏心知渡过一劫,忙连串应承,又殷勤地问,“母亲若是歇了午了,可是打算听法事?听说圆德大师今日说禅。”原想成就两门亲事的,已经失败了一项,另一项一定得成功。
老太太含笑道:“那就去听圆德大师说禅。”
圆德大师口才极好,什么事都能引经据典,却又讲述得生动活泼。众人听过禅后,都请求圆德大师解签,原来许多人是事先就已经抽了签的。
那圆德大师一派高人风范,拈花浅笑,“本座今日只为五位有缘人解签,其余的檀樾,请自便。”说罢,手指拈花,在空中虚点几下,被点中的五人,都露出惊喜之色,而没被点中之人,只能遗憾地退出去……一般求签问的都是隐密之事,不能旁听。
韩曹两家只有曹中睿和俞筱晚被选中,老太太喜不自胜,催着他俩去大殿中抽签。
俞筱晚心中冷笑,面上却显出受宠若惊之状,与曹中睿一同到大殿佛像前的蒲团上跪下,告祝之后,闭上眼睛摇起了签筒。
“不是有银子就能办好事的,圆德这和尚可不敢得罪当朝权贵。”
一道好听的男声悄悄钻入俞筱晚的耳朵,极轻又极近,骇得俞筱晚张目四望,不期然地就对上了君逸之那双高贵漂亮、隐含促狭的凤目。
见她望过来,君逸之呲牙一笑,露出一口雪白贝齿,“想知道我知道多少?先说你之前为什么要躲着我。”
俞筱晚心中一滞,紧张地回眸扫了睿表哥一眼,怕被他听见。
君逸之嘿嘿地笑,“你放心,我用的传音入密,我的话,只有你能听到。还是要我这样说,你才放心?”他忽地将身子倾过来,作出耳语状,弧线优美的丰满唇瓣,几乎要贴上了俞筱晚的耳朵。
俞筱晚骇得猛往后仰,想与他拉开安全距离,可是力度过大,她又不曾习武,控制不了动作幅度,整个人往后倒了去。幸亏她及时用肘撑地,才没当着两大美男的面跌上一跤。
君逸之气定神闲地跪在蒲团上,对她的惊险动作视若无睹,俞筱晚狼狈地以手撑地,重新跪好,不忘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低声骂道:“无聊!”
君逸之挑眉邪笑,“我是无聊,若不是我这个无聊之人帮你圆了谎,你以为你能破了这一局么?只怕还是得跟你这位俊俏表哥成双成对呢。”
听这话,他肯定全都知道了,俞筱晚咬住下唇,用力摇签筒,终于摇出了一支签,拣起来便走,完全无视君逸之。此时他年纪不大,旁人不知道他,她却是知道的,就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贵族子弟,虽没做什么大恶之事,但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
曹中睿也抽了签,睁开眼睛,却没见了表妹,只见君逸之在一旁探头看着自己的签,绝世无双的俊脸上,满是促狭之色,“好签呐,红鸾星动。”
曹中睿俊脸一红,忙作揖道:“借君公子吉言。”又告了罪,去追表妹了,这事儿他可得在场呐。
君逸之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