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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雯无声地嗤笑,孙小姐倒也是有几分才情,聊了一阵子,就让几位君家小姐倾羡她的才华、相恋甚欢了。可是那又如何?生不了孩子的世子妃,是不可能立得稳足的!
一行几位衣着华丽的小姐说说笑笑地越走越近,每张小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静雯没有迎上去,倒是晋王府的七小姐瞧见了她,忙疾走几步,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笑盈盈地道:“郡主,方才你怎么不同我们一块儿去?山那边的雁来红,好大一片,可好看了。”
静雯顺着七小姐的话道:“是么?我来过几次,已经见惯了,倒不觉得什么。”说话间,孙小姐与几位君小姐已经走了过来,朝她二人友善地一笑,然后擦身而过。静雯压低了声音问道:“她真有才华么?”
七小姐虽是庶出,可是在京城中的名媛中,也是有名的才女,她立时点头道:“的确有才华。孙家世代书香,听说孙学士的才华连吴太师都赞过的,想来是自幼得了父亲的指点。”
静雯美丽的小脸上露出几丝倾羡之色,却没有多说话,七小姐瞧得明白,便笑着拉静雯一同往前走,去追那几位小姐,嘴里笑道:“咱们一块儿坐坐。”
静雯也没推辞,与几位君小姐和孙小姐、曹小姐坐在了一块儿。这几位小姐算是雅人,话题聊的多是些风花雪月,自然会有吟诗作对的时候,几轮下来,静雯便朝孙小姐道:“真没想到孙小姐这般有才学,是我目光短浅了,只看到孙小姐的出身,我这厢给孙小姐赔个不是。”
孙小姐从容地一笑,“郡主使不得,您说的是事实,连误会也算不上,何谈赔不是?”
静雯却坚持道,“不行,我这个人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错了便是错了,向你赔礼也是应当的。”
孙小姐再三表示,“郡主过虑了,孙琪从未放在心上。”
静雯歪头打量了孙小姐几眼,忽而笑道:“难得孙小姐如此大量,我也不坚持赔罪了,第一次见面,我送孙小姐一份礼物,就当是……给你添妆的
此言一出,几位君小姐都掩唇笑了起来,孙小姐闹了个大红脸,虽然留在楚王府意味着什么,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可是她到底还没有定亲,就说什么添妆,传出去多难听。只是静雯一脸友善亲切的笑意,似乎又是在开玩笑,况且她也不是那种忸怩放不开的性子,便也跟着笑了笑。
静雯说送,还真的是送,从自己的头上摘下一支珍珠簪。簪子十分简单,就是赤金托底上镶着一颗小拇指尖大小的南珠,是用来固定头发的,并非只是起装饰作用的簪子。但是南珠本就珍贵,这珠子还是罕见的浅紫色、浑圆、个头也不小,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泽,让人看了移不开眼,价值必定不菲。
静雯将簪子递过去,孙小姐迟疑了一下,她便笑道:“先收着我的见面礼,不然我可生气了,我现在已经有了身子,可不能生气,再者,难道你还怕没机会回我的礼?”
想想也是这样,总有回礼的机会,这簪子再贵重,孙家也不是回不起,孙小姐便伸手接过,笑着道了谢,随手将簪子插在发髻间。静雯和几位君小姐仔细瞧了瞧,很中肯地道:“你的肤色很白,衬着很好看,不过衣裳的颜色最好能配紫色或是粉色的。”
孙小姐一一应下了,静雯回眸瞧了曹小姐一眼,又随手从颈间摘下一串项链,递给曹中妍,“这个不值钱,不过是请潭柘寺的大师开过光的,我送给你,请菩萨保佑你一生平顺。”
曹中妍瞧了一眼,是一条红绳串了一块小小的沉香木雕刻成的佛像,古朴而已,沉香木也分级别,就算是顶级的,这么小一块,价值也有限了。曹中妍见这项链的价值在她能回得起礼的范围之内,便也含笑接过来,道了谢,然后学着孙小姐的,当即挂在了自己的颈间,表示对送礼人的尊重。
静雯十分满意地笑了笑,又挑起了新的话题。
君逸之和俞筱晚手牵着手过来的时候,静雯她们的话题已经聊得差不多了,而牌桌上的摄政王妃也输得差不多了,两厢都散了,便坐在一块儿聊了聊家常。
已是深秋,白日变得十分短暂,才刚到申时,天色就开始黑了。
晋王妃率先告辞,“三妹今日输了银子,再厚着脸皮留下用晚膳的话,必定只有萝卜青菜了。”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也纷纷告辞。
楚太妃便不相送了,吩咐了管事嬷嬷们,摄政王妃拉着俞筱晚的手道:“咱们两个走走。”
俞筱晚想着王妃必定是有话要同自己说,便乖顺地跟着摄政王妃慢慢走在众人的后头。
摄政王妃亲切地笑道:“你求的事儿,我会请王爷多做考量,你只管放心,一般来说,不会连累到女眷。”
这倒是大实话,太祖皇帝并不喜欢连坐,除非是罪大恶极,才会判全家流放或是抄斩,端看到时给舅父定什么罪名了,俞筱晚有种感觉,摄政王暂时不会公开与太后叫板。
到了二门,摄政王妃临上马车前,又看了看俞筱晚尚未显露的腹部道:“胎儿总要四个月时才稳当,你可不能学静雯,时常往宫里跑。”
言罢一笑,扶着丫鬟的手,转身上了马车。
待送走了客人,君逸之扶着俞筱晚,一同坐上了府内的小马车。俞筱晚这才小声道:“皇婶倒是好意提醒了我,可是,为何她非要今日过府来呢?是不是被王爷逼的啊?”
昨晚才抓了舅父,今日摄政王妃就登楚王府的大门,难道不怕太后怀疑到楚王府头上来么?
君逸之笑了笑道:“皇叔的为人不算阴险,这应当是让皇婶好意来提个醒。你当皇叔皇婶以后不上门来,太后就查不到咱们头上来么?与其暗中递消息,还不如直接告诉太后,他们与咱们交好,愿意照应着咱们,太后总得顾忌几分。”
同是臣子,楚王爷可远及不上摄政王。太后若是心狠,完全可以挑个错儿,处置了楚王府,但她永远无法撼动摄政王。因为楚王爷只是先帝封的内阁大臣,而摄政王是监国的,太后只能象昨晚的计谋那样,先坏了摄政王的名声,再让百官来弹劾来摄政王,最后能不能将摄政王赶下台,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若是计谋成功了,至少能将将摄政王的权利架空许多百官们若对其心不服,自然都会阳奉阴违,摄政王下达的指令,也就成了一纸空文。
没过几日,曹清儒被捕一事就传遍了京城,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百姓们又有了新的谈资,原以为事情又会要拖上几个月才能查得水落石出,可谁知这一次大理寺审案审得十分快,不过五日,就将案件调查清楚了,曹清儒仗着自己的女婿是粮仓的主管,便起了贪心,想自家发霉的米将成粮仓的好米。
此等窃贼行径,自然为官员们所不耻,不过因为未遂,罪则也就轻了许多,徒刑是不必了,吏部与刑部一同商议之后,最后给他判了个削爵免官,罢为庶民,收回封地,并处以十万两银的罚款,曹清儒的妻妾的诰命,也被收了回来。
与他勾结的北城指挥使,也一并免了官,罢为庶民。按律,因罪被免官的官员,除非是皇帝再下圣旨豁免,否则此生不能再行科考,有才华也得荒着。
事发突然,前一刻老太太和武氏还在四处打听曹清儒的处境,下一刻曹清儒就被一大队官兵押了回来,深秋的寒天里,只穿了一身中衣,因为之前曹清儒穿的华衣,是庶民不能穿的。
曹老太太和武氏还来不及与曹清儒相拥痛哭,领队的军官便宣了旨。曹老太太与武氏相视一笑,心总算是落了地,这总比之前预计的,爵爷会被斩首要好得太多了。
没了爵位,自然不能再住在伯爵府中,好在并没有要抄家产,虽然罚了十万两银之后,曹清儒的手中并没有多少现成银子了,但是好在两位妻子和老太太的嫁妆都还在。……那名首领没空等他们盘算清楚,连珠炮似的言明,限他们两天之内必须搬离曹府,否则就带人来封宅子,没搬走的东西,就充公了,若是胆敢将御赐之物带出曹府,则按偷窃罪论处。
大户人家的行李,没个十天半个月怎么收拾得完?况且还得拿单子出来对照物品,后头宫里赏赐的物件倒是单独存放的,可是这宅子赐下来之时,原本是有家具有摆设的,有些又是自家添置的,这么些年来,都有些分不清了。
到这地步,已经没法子再将张氏关在家庙里了,曹清儒立即将张氏放了出来,让她与武氏、玉姨娘一起,将行李收拾好,将御赐物品与自家的物品分开……一家人直忙乱了两个白天加两个通宵,总算是将行李都收拾好了,请了龙威镖局的镖师将十几大车的家具行李运到了新宅子里。
曹家在商人们居住的南城买了一处宅子,里外三进,不大,整个宅子的面积,连以前老太太住的延年堂都比不上,房间虽多,但都是逼仄逼仄的。曹清淮一家也跟着住在里面,拥挤不堪。
京城地贵,寸土寸金,这处小宅子也要花费近一万两银,曹清淮知道兄长的手头十分紧,眼瞧着还要嫁两个女儿,便主动地承担了购买宅子的费用
曹清儒看着弟弟,眼中闪着泪光,“难得三弟你不怕受牵连,还愿意与大哥住在一处,你放心,大哥日后东山再起之日,必定会提携三弟的。”
你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日子么?曹清淮忍不住嘀咕,他也有自己的门路和人脉,这么几天的时间,也足够他将暗地里的一些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大哥这是把太后和摄政王都给得罪了啊,这日后还能讨得着好?
兄弟俩是站在宅子门外说话的,因为宅子里是空的,好在女人的嫁妆里不缺家具器什,不是原本宅子里配的家具,都从曹府搬到了小宅子里,现在龙威镖局的镖师们正在帮忙安放家具,家具安放好之后,镖师们走了,可是丫鬟婆子和亻}妇还站了一院子,宅子就更显拥挤了。
曹清儒有些皱眉,“这宅子太小了,照壁这么小,连道二门都没有,全是穿堂,站在大门处可以望到后院墙。”
曹清儒在大理寺的天牢里没受什么苦,只是形容憔悴了一点,虽然现在已经是庶民,可是骨子里的高贵意识还在,总觉得这宅子太小了,连内外都不能完全分开。
曹清淮心里免不要嘀咕一番,大哥你的亲家若是不来退婚的话,女儿们马上要嫁出去了,日后女婿怕是不会登门的,这宅子还用得着分什么内外么?只是嘴里还要解释一番,“京城里要出售的空宅子本就少,咱们要得急,只能先这样了,等日后有了更好的,再搬一次家吧。”
曹清儒也知道有多少人想在京城里置宅子,宅子永远比需要量要少,能买下一片地方住就不错了,总比赁屋住好,便深深叹了口气。
天黑之前,主子们的房间很快分配好了,曹清儒和曹中睿占了整个外院,二进有两明两暗四间正房,老太太占了一明一暗,张氏和武氏占了西侧的正房,张氏用的明房、武氏用的暗房,两个仇人似的女人,以后就要住在一块儿了,到了夜间,呼吸之声相闻。石姨娘和玉姨娘住在西厢房,曹中燕和曹中雅住在采光更好的东厢房,三进给了曹清淮一家子,小武姨娘被摄政王府的人接走了,不用他们管着。
张氏十分不满,她觉得自己是正妻,怎么也应当分个一明一暗的正房,东厢房明明有三间,武氏应当住到东厢房去,又没让她跟姨娘们住在一块,也算是对得住她的平妻身份了。
可是此言一此,首先反对竟是她的女儿曹中雅,曹中雅极为不满地道:“母亲,您能不能少搅和一点?不过就是住上一两个月,等我和三姐嫁出去后,这房子也就空出来了,现在那间东厢房要留给我的乳娘和丫头住,总不能我出嫁的时候,陪嫁丫头一个比一个憔悴吧?还是先想想我的事儿吧。我的嫁妆如今还存在镖局呢,到时从哪里发嫁呀?若从镖局发嫁,我非被平南侯府的人笑话死不可!静晟世子可是娶了两个侧室了,日后我怎么压她们一头呐!”
张氏被女儿噎得半晌出不得气,憋得一脸通红通红的,半晌才道,“你三姐先嫁人,等她嫁了,她的房间就能存你的嫁妆箱子了。”然后瞥了曹中燕和武氏一眼,“等婚期到了,就将燕儿的嫁妆箱子搬回来了,放在走廊下便是。”
武氏心中十分不满,嫁妆箱子放在外面,若是夜里被人撬开了怎么办?她们已经不是官宦之家了,谁知道下人中有没有存了坏心的?可是这房间本就窄小,又少,的确是没法子存在房间里,她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张氏还是纠结着自己的住房,一明一暗的屋子可是连在一处的,尤其是暗房,没有对外的门,进出都得从明房通过,她可不想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