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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公公忙奉迎道:“太后英明。”
太后冷冷一笑,却不接受这个赞美,“若哀家真个英明,昨夜也不会被人摆上一道了。”她的眸光阴沉得有如暴风雨之前的天空,君逸之这个家伙怎么会帮皇儿办事?是皇儿暗中利用了他,还是他的玩世不恭都是装出来的?……不论怎样,都不能放过这条线索。
太后拧眉问道:“逸之媳妇都吐了两个多月了,怎么还同落胎?你让她去试探试探,若是她们已经寻到解药了,就再下一份,这次不必这般隐蔽了,敢同哀家作对,就要有承担得起后果的准备。”
昨夜想了许多,这会子太后已经不象昨夜那般愤怒了,不让旁人来见她,不让她出宫,小皇帝是想将她在朝中的人手都换一遍么?当她真的就无法影响朝政了么?真真是太小看她了。她不但要左右朝局,还要斩断小皇帝的手臂,让他知道,她是他的母后!
太后低声吩咐道:“送道密旨给兰家,让他们收集工部其他官员的贪墨证据,尤其是君玮之和君皓之两人的。”怎么也要把内阁大臣给拖下水,越多越好,“另外,通知知存,让他密切注意君逸之此人,探清他的底细,最好,多与逸之结交一下,哀家倒要想瞧瞧,他是真好色,还是假好色。”
太后跟着又发出了几道指令,都是意在将工部黄大人贪墨一案的水搅浑,她的手下已经失去了一员大将,不能再失去一个高官了。同时,还让几位官员开始活动,为兰知存进入吏部做准备。
魏公公得了令,立即下去办事,太后则闭目养神,既然皇儿想让她歇着,她就歇一阵子好了,等朝堂之上闹得不可开交之际,自会有人来求见她,就如同先帝刚刚驾崩之时,朝中忠君的大臣们,时常来求见她一般。
昨晚君逸之回府的时候,俞筱晚早就已经安睡了,一早醒来,就从逸之的嘴里听说了全部的经过,她咯咯笑了一会子,“这就叫一药还一药。”
君逸之忍不住问道:“你的药,为何暗卫们查验不出?”
俞筱晚笑道:“我特意给你两种药粉,就知道你会两种都用,这两种药粉有些相克之处,一同用了,就不大容易查验得出来。不过,也是这些暗卫并不精通用毒之故,若是江湖中的使毒高手,还是能验出来的。呵呵,这下太后的脸可丢大了,跟送顶绿帽给先帝,可没多大区别了。”心中忽地一动,随即敛容问道:“那、那陛下会不会处置你?毕竟太后是他的母亲。”
“我知道。陛下心里肯定怪我。”君逸之很能理解,就象他的母妃,许多作为他也看不惯,可是若旁人敢指责母妃,他肯定会生气。
不过事已至此,时光再倒流一次,君逸之仍是会给张长蔚下药,他也不想否认,他本就是想恶心恶心太后的,虽然中间因张长蔚的定力不足,闹得大了些,也算是他倒霉,可是既然做了,就担着呗。
于是满不在乎地道,“罢了,已经如此了,反正暗卫们没有查验出来,陛下问我的话,我是不会承认的,可是陛下若要处置我,也只能受着。”
正好,前阵子小皇帝同他说,日后想让他来当紫衣卫的首领,他还不愿意呢。紫衣卫的首领是随时要候命,随时要准备为皇帝抛头颅洒热血。他不是不愿追随陛下,可是他想当个正经的朝臣,至少可以多在家中陪陪晚儿和孩子。有了昨夜那一出,陛下必定不会放心他当紫衣卫首领了,这么胆大包天,连太后都敢亵渎,日后手中有了人马,恐怕更管束不住了。
君逸之今日连衙门都懒得去,安心在府中等着皇帝召见当然是在品墨斋召见,可是等了一天,却没有等到陛下,而是等到了一则关于张长蔚的消息,昨夜张长蔚锦衣夜行,被几个贼人打劫,因反抗而被杀。
顺天府尹很快就抓到了那几句贼人,贼人也对罪行供认不讳,平民百姓胆敢杀害朝廷重臣,当庭判了个斩立决。
事情的真相如何,君逸之、俞筱晚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深宫中那一幕丑剧,朝中的大臣们虽然不知晓,可是也都怀疑张长蔚的死因可疑,只不过,没人会将张长蔚的死跟太后联系在一起,多半都是猜测是得罪了哪个仇家
早朝的时候,张长蔚的死讯传到朝堂之上,朝廷里的抚恤很快就发赏了下来,陛下和摄政王都亲派了内侍过府探望、安抚张家后人,并下旨夺情,只让张长蔚的两个嫡子守孝一年,一年后,每人到吏部领一个轻闲的官职。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楚王府,君逸之呲牙道:“那两个家伙倒是蒙了父荫了。”
俞筱晚倒觉得没什么,“总要掩饰一下,况且,朝中象张家兄弟这样吃闲饭的还少了么?多他俩人也不算什么。”
君逸之伸手就去捏她的小鼻子,“你是在说我吧?”
俞筱晚咯咯地笑,“我可没这么说,你若是觉得自己是个吃闲饭的,那我也不敢反对。”
君逸之鼓着腮帮子,作势要挠她的痒痒,手还没碰到俞筱晚呢,她就已经笑得有些岔气了。君逸之再不敢逗她,忙将她抱在怀里,缓缓地顺背,“好了好了,别笑了,小心肚子里的儿子,真是天可怜见的,没少受折腾。”
俞筱晚也知道这样大笑不好,趴在他怀里,努力忍了笑,抬起头来就娇瞪逸之一眼,“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你害的。”
君逸之连忙承认,“是是是,是我的不是,求求夫人饶了我这一回。”
小夫妻正在屋内调笑,就听得丰儿在暖阁外通禀道:“二少爷、二少夫人,太妃、王妃和兰夫人、兰小姐、孙小姐和表小姐来了。”
俞筱晚忙唤了初云初雪进来帮忙整理发髻、钗环,手指缩入袖口,摸了摸那支小竹管,心念一动,先将竹管取出来,沾了些药水抹在鼻下,心中又是一动,招手让初云将她的小药匣子拿了出来,挑了一瓶药粉收入袖筒中。
君逸之整理好衣襟,就先迎了出去,来的都是通人情的,知道俞筱晚此时恐怕不适宜见客,便也没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厅堂里问逸之,晚儿的身体近来如何了。
君逸之一一答了,初云从内挑起门帘,福了福身恭迎道:“二少夫人不方便下炕,要婢子代为请罪。”
楚太妃走在最前面,进了屋,就慈爱地笑道:“都知道你身子不好,才特意来看你的,哪用你请罪?”
兰夫人(以前的兰少夫人)是客人,自不会说怪罪的话来,就是楚王妃哎地长叹一声,“我就说你身子不好,之前就是近半年没有讯儿,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又保得这般艰难,哪象当年,我怀琰之的时候,七八个月的身子了,走路还象一阵风似的。”
俞筱晚垂下眼睫恭听,心中万般无奈,婆婆只要见到她,就一定要将自己当年的英雌事迹说一遍的,就是想说她没福分,不会生。……还当着未来大嫂的面,真不知是不是日后不希望看到她们妯娌和睦。
君逸之瞥了母妃一眼,心里同样无奈,只是有客人在,他不好说母妃什么,就求助地看了老祖宗一眼。
楚太妃淡淡地瞥了儿媳一眼,淡声道:“女子最讲究的是温良恭俭、举止娴静,就是你没怀身子,也不能走路一阵风似的,若是当年叫我瞧见了,必定要教导你一番。”
楚王妃的脸皮顿时涨得通红通红的,这话等于是在说她举止无度,还暗指了她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若不然,太妃怎么没见过她“走路一阵风”的样子?
兰夫人想着,过继的女儿日后是要嫁入楚王府的,将来楚王妃就是她的婆婆,可不能让婆婆丢脸的样子给准媳妇瞧了去,日后婆媳两个可没法子亲近,忙笑着向楚太妃道:“不过就是个说法,表嫂的意思,应该是说她怀到七八个月了,还没有什么不适之状。”
说话间众人依次落了坐。
楚太妃介绍道:“你表舅母今日本是来请咱们府上到定国公府参加宴会的,听说你连炕也下不了,就特意过来看望你。”
俞筱晚忙道:“让表舅母挂心了。”
兰夫人看向俞筱晚,目光中饱含同情与心疼,“天可怜见的,都瘦成这样子了,太医难道都瞧不好么?”
俞筱晚恭敬地回道:“太医说这是难免的,只是我害喜害得比较严重罢了。”
兰夫人叹息着安慰了几句,从自己的手上撸下一串菩提子的佛珠,一手握住俞筱晚的纤腕,就要往她手上戴,“这是我在佛前求的,开过光的,送给你护身,请菩萨保佑你们母子平安。”
俞筱晚手腕一转,就挣脱了出来,含笑道:“多谢表舅母厚爱,只是晚儿已经有了一块开过光的木牌,若是再戴上这一串,恐怕不妥。菩萨只要拜一个就好,拜多了,菩萨会觉得我贪心。”说着身子往后一缩,不让兰夫人碰到自己。
兰夫人够不着晚儿,只得朝君逸之道:“我一片心意,你们只管收下,哪有什么贪心不贪心的说法?”
君逸之懒洋洋地道:“真不必了。晚儿的那块木牌,还是静雯送给妍儿,妍儿再转送给晚儿的。”
曹中妍也忙在一旁证明,“是啊,静雯郡主还说,木牌是潭柘寺的住持大师开的光呢。”
兰夫人的眸光微闪,“可以给我瞧瞧么?”
俞筱晚笑着道,“压在枕头下了,请了大师过问,说是不要移动,可以睡得安稳些。”
“原来是这样。”兰夫人这才将手串收回,却并未重新戴回腕上,目光定定地琐着俞筱晚,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俞筱晚只是柔柔地笑着,带着几分虚弱,目光不闪亦不躲,倒叫兰夫人拿捏不准了。按说,若是俞筱晚直接戴了那块木牌,应当早就落了胎才是,怎么只是孕吐不止呢?她恐怕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做了处理,只不过,那东西可是难得的事物,在京城恐怕也找不出人来治。
只刚才那几句话,双方都互探了个虚实,俞筱晚没贺氏那么灵敏的嗅觉,不知道那串菩提子上是不是也熏了煌茅香,可是也弄清楚了,兰夫人是知情的,甚至还想再来害她一次。
既然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
俞筱晚招呼丫鬟们多拿些果子、糕点、拼盘进来,“请表舅母尝尝,这是我店子里自己制的腌果。”边说边将一盘今冬新制的杨梅推到兰夫人面前,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兰夫人拿在掌心的绢丝手帕,“这是今冬才制的杨梅,前两年打赌输了,全都只给了惟芳长公主一人品尝。”
“嗯,这事儿我知道,啧啧,看这色泽,就让人满嘴生津了。”兰夫人满嘴地赞着,却不伸手去取。
楚王妃是喜欢吃晚儿店里的腌果的,拿手捏了一块桃脯,放入嘴中,楚太妃也拿了一颗腌杨梅吃。兰夫人这才取了块桃脯,品了品,点头赞道:“的确好吃,难怪现在宫中都到你的店里买腌果。你的嫁妆可算是全京城的媳妇中最丰足的了。”
话题这么快就转到了银子上,看来兰家真是动了心思了。俞筱晚羞涩一笑,垂眸道:“哪有表舅母说的这么丰足,不过是赚些小钱,买束珠花戴罢了。”
兰夫人有心想提与她合股的事,就看着楚太妃笑道:“姑母您真是会挑孙儿媳妇,不但生得漂亮,还这么能干。我那几个媳妇可就不成了,连兰家自己的店铺都管不好。说起来,我记得晚儿丫头最赚钱的,似的是那家绸缎坊吧?”
俞筱晚谦虚地笑道:“不过是托了师傅的福。”
因为打着金大娘的旗号,才会宾客如云,而且标价越贵的越有人买。
兰夫人乘机道:“兰家在北市口也有家绸缎店,哪天让掌柜的跟你家大掌柜学一学?也好将生意挽回几分。”
楚太妃到底是兰家人,听到兰夫人这语气,便不由得问起了店铺的生意,“难道不好了么?以前虽算不上最赚的,却也是盈利颇丰。”
兰夫人微叹,“说起来愧疚,我可没晚儿这么能干,接手铺子好些年了,生意日渐萧条,现在京城里的人,一说买成衣,谁不是去晚儿的铺子?我就常跟婆婆说,不如咱们家的铺子入了晚儿那的股,当成分号好了。”
从学习经验直接蹦到了入股。
兰夫人说完,充满期待地看向楚太妃,以自己家的店铺入股,她觉得她们没占便宜,晚儿也没吃亏,反正晚儿的铺子生意好,早晚是要开分店的,是件双赢的事。
可是楚太妃却垂下眼眸,只专心地喝茶,似乎没听见。难怪方才在春晖院的时候,外甥媳妇就总是提及做生意的事儿,口口声声要做大,就得开分店,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可是她怎么不想想,孙儿媳妇的嫁妆,自己有开口说话的权利么?
兰夫人只好将目光又转向俞筱晚,“晚儿你觉得呢?你的铺子生意这么好,迟早是要开分店的,不是么?铺子和人工都由我们出了,只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