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将书函递给凝天,加盖的大紫金官印赫然在目。
“你现在就去礼部严大人那里报到,官虽小了点,但是清闲,严大人有心栽培你,扶摇直上那是指日可待了。”
宋鹏还亲自送他们出了花园,特别关照道:“记住了,你叫宋淮山。”
凝天诚惶诚恐地跪地谢恩,凝月放弃了疑虑,心里替哥哥高兴,也就感激地朝宋鹏盈盈一拜,拉起凝天就走。
宋鹏背着手,眼见凝天兄妹的身影消失在廊道尽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一道阴霾重新隐在眼帘下。庚爷探头往外面瞧了瞧,满脸佩服道:“老爷真神了,您料到冷凝月会跟来。”
“戏演得不错,毕竟是纤纤女儿心,这样才能博取这女子的信任。”宋鹏满意地点头,“我宋某是不做赔本生意的,冷凝天已经定下来了,下一步就是想法子让冷凝月心甘情愿回京城!”
“那是那是。”
庚爷连声地应承,抬眼见那锦衣妇女满脸惶恐地站着,就没好气地喝道:“还站着干什么?带着那两个野小子滚开!”
凝天兄妹从宋府出来,凝天望着脸色已趋平和的凝月,挪揄道:“我现在就去礼部,你要不要也跟去啊?”
凝月顿时羞红了脸,在后面推了哥哥一把,“快去快回,说好了在驿站碰面。”
见凝天对她不满的样子,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把自己想去的地方让凝天去了,“香巧家离礼部府第近些,你顺道瞧瞧她家有没有人,这事就拜托哥哥了。”
“你找她们干吗?”想起缠人的香巧,凝天心里老大不愿意。
“她家对你好过,科考那次香巧还特意来行你的,你理应去谢谢人家。”凝月劝道。
凝天想想有理,又急着去拜会礼部大人,也就一口答应,两个人就这样分头行动。
凝月先去一家家驿馆旅舍打探,询问近两三个月是否有叫赵秀娟的或者叫香巧的宿住,打听了半天,还是未果。她断定娘和香巧一定是离开了京城,心里酸楚又无奈,腿脚走得也是越来越沉,看看差不多时辰了,只好先回驿馆。
驿馆里,郁家三少爷事已办妥,正巴巴地等待着她。见凝月无精打采的样子,便多问了几句,无外乎是几时用的午饭,走了哪些好地方,听说凝月连仁裕街这么繁华的地段也没逛过,讶然道:“难得来一趟京城,不去那些地方可惜了,要不我陪你走走?”
凝月摇头作罢,说自己以前去过,现在没心思去。那三少爷为了讨好她,殷勤道:“不去逛街也行,我们去游湖赏花如何?”
一句话就勾起了凝月的回忆,想起曾经在湖上遇见自己的娘,娘的眼里绝望,她的内心悲伤,亲人相见不相认,至今想来依然怆然心痛。她暗暗地祈求老天能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在不经意间突然地看到自己的娘。
跟前的郁家三少爷又是诚恳的,她也不好意思回绝,时辰尚早,去湖边走走也好。
东风浩荡,泼天的柳烟花雾弥漫了整个大湖,沿岸的芳径小道上游人如织,欢笑声随莺鸟的呜叫,头上落花如雪,芳香溢满了东西两岸。
凝月的心事付与这段如画的风景,她的脸上也渐渐有了暖和的笑靥。她忍不住摘下一朵梨花嗅着,恰在此时轻风摇曳,繁花浓阴吹开条条缝隙,极细淡的日光金子般洒落,落在她秀气的脸上。
郁家三少爷出神地凝望着她,看她清浅的眉眼、微翘的唇线和乌黑的发辫,她的心思有点儿飘忽,平静的眼眸里时常划过忧郁的痕迹,而这些恰恰是最迷人的,他喜欢这样看她,心中的爱意慢慢荡漾。
半晌,他着了魔似的邀请她,“我们去乘船。”
凝月轻轻一怔才明白郁家少爷的意思,她微愣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走吧。”
舱船是租来的,摇船的老大在后面慢悠悠地摇橹。欸乃的橹声下,岸边忽而簇簇繁花,忽而是成阵的柳荫,湖水拍着船头,湖风带着如雾水汽吹得凝月衣袂长发飘飘。
不大工夫,隐约听到前面有嘈嘈切切的鼓乐声,那声音愈来愈近,凝月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有个装饰豪华的大彩舫从对面浩浩而来。
因是御舟,周围的大小游船纷纷回避,凝月的小船也隔了十几丈距离。大彩舫凡经之处,平静的湖面翻起一波接一波的浪头,荡得两边船只左右摇晃。
彩舫船头临风立着一个人,杏黄长袍翡翠玉带飘飘欲举,他随意地看着两岸景致,神色都是极淡漠的,似乎事事与其无关。
凝月一见此人,眼前一阵眩晕,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前襟,感觉那里胸口跳着乱撞的小鹿,她陡地慌了。
他的眼光慢慢飘移过来,猛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刹那间他被震住了,他睁大着眼睛,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的。
水拍惊涛,两人的心里念着对方的名字,他们隔水相望,却仿佛近在咫尺。
无限相思尽在不言中。
她很想仔仔细细地看看他,听到他说自己过得好,可迷蒙的水雾遮住了眼睛,她终究难掩脸上的痛楚,忍不住垂下了眼帘。
一个声音在她身后问:“湖风有点儿冷?”
肩膀一暖,她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郁家少爷,他已经脱了身上的外袍,眼里是爱惜之情,朝她体贴地笑着。
对面的肖衡看到了这一切,他紧紧皱起眉头,然而心痛得似被猛烈地抽打了几下,他不得不一手扶住了船栏。
后面传来窸窣的裙摆拖地声,他知道是谁,却依旧站在那里,盯住远处。
殷雪玫柔柔弱弱的声音,“王爷,外面风凉,皇后娘娘要您进里面歇息去。”
肖衡起初不理会,接着语调疲乏地、冷冰冰地回道:“告诉母后,不要来管我。”
殷雪玫听惯了他淡漠的声音,惆怅地看着他的背影,刚转身,裙角被船头上的木钉钩住,她“呀”地轻呼,身子失衡地摇摇欲倒。肖衡听到她的低呼,跨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殷雪玫依靠在肖衡的胸前,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清爽的男子气息,唇角浅浅地勾起微笑,只想永远永远地不放手。
“看这一对儿”身后的郁家三少爷略带茨慕的声音。
凝月缓缓扬起脸,眯着眼看大彩舫上的情景。
湖光旖旎,碎金的光芒映射在殷雪玫的脸上,越发显得她面莹如玉,娇嫩欲滴。她和他偎依而立,同披一身阳光,衣袖飘舞,如此一对俊男靓女让周围的湖光山色都失了颜色。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啊……
两船交错,大彩舫昂首而去,立在船头的那对壁人,已见不到踪影。
再精致的风景,在凝月眼里也是模糊的。她垂下头不去看,眼眸里闪烁的泪花,像山涧清泉涌动的水珠,不停地变幻着光彩。
此际见面,竟疑似一场晚春的梦。
花开花落,能消几日春?见面反而更加徒生烦恼,还不如不见的好。
她深深吸了口气,将眼里的泪水逼进肚里,手指轻按住胸口,那里,有些许的疼痛。
郁家三少爷也有了莫名的感触,脱口道:“我跟我父母去说,早日把你娶进门。”
凝月沉默了许久,忽地一笑,“你家父母说什么时候成,我没意见。”
由大湖回驿馆的路,凝月走得犹如踩在云雾里。待看见凝天一脸不耐地等侯在门口,想起托他办的事,始终激荡不已的心平静了下来。
凝天见到郁家三少爷和妹妹在一起,开怀笑起来,故作神秘地眨眼睛,“同游京城,雅兴不浅啊。”
凝月并不在意,追问哥哥道:“去过紫金巷吗?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人,香巧家门口挂了铁锁,像是没人住了。”凝天说话含糊,但还是肯定回答。
从礼部府第出来,凝天确实去了趟紫金巷。刚走到香巧家门口,见铁将军把门,心里倒暗自舒了口气。想起磨人的香巧他就头疼,这次要是让她知道他回京城了,定会跑来缠住他,可按理说费嫂是个顾家的人,怎么这会儿也消失了呢?
心底。
千头万绪以致不复忍耐,她擦干了眼泪,唤外面的宫人准备马车,她决定去军营打仗找他。
她的心,他终会明了。
郊外的风声紧了,原野上的风沙不断地扑打着车帘,殷雪玫用绣帔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马车飞驰,外面太阳的影子一点一点地移近车内,能够照见马车正扬起一路尘烟。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出京城啊……
殷雪玫笑着,轻轻拢起有点儿散乱的发髻,抬眼处,一座座奇峰展现在面前。马车继续前进,转过山谷,肖衡的军营大帐就在眼前。
门楼上肖字大旗火红如燃,她心里的爱火也在无边无际地熊熊燃烧,感受着内心的悸动,她含着笑,款款地步向门楼。守门的兵士认得是王妃娘娘,连忙恭谨地引她去大帅帐。
四月中旬以来,肖衡陆续收到禀告,销声匿迹已久的北胡趁冰雪消融,正翻山越岭绕过轺国,分批逼近翼国边境。小小的北胡遗族难道也对煌煌大翼垂涎三尺不成?
肖衡虽没将北胡放在眼里,却产生了对北胡发动一场大战的念头。经过一夜商议谋划,肖衡在大帅府升帐发令:十万大军奔赴翼国边境,一旦北胡入境,立即发动猛烈攻击。
整夜忙碌让肖衡渐感疲倦,他和衣靠在榻椅上眯着眼,模糊中那双熟悉的眼睛飘然而出,带着几分幽怨,几分平静,在脑海里徜祥不去。
他苦恼地蹙紧眉头,却听得帐外有轻细的响动,他猛然睁开了眼睛。(橘*泡泡鱼 手 打*园)
殷雪玫掀帘的手有轻微的抖动,月光透过门帘,晕黄的光也随着轻轻颤动,一波一波反射在帐内人的身上。
肖衡看定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他时而诧异时而迷惑的表情,令殷雪玫百感交集。
良久,肖衡冷淡如冰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她一路想了很多肺腑话,此时相见,却被他不经意的一句击得无言以对。她沉默半晌,声音如鲠在喉,“妾身来看你。”
他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脸上的冷意少了,说话又显得客气,“这地方不是你能来的,你还是回去吧。”
见她泪光盈盈,肖衡不为所动,依然和气地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殷雪玫无奈地跟着肖衡出了大帐,她一路风尘为他而来,他却没让她再进大帐一步,就毫不留情地赶她出来了。一时,殷雪玫心里的哀怨、悒郁、惆怅纷至沓来,她想质问他,流盼间的眸光里闪着泪花,呢喃道:“妾身究竟做错了什么,王爷这样忍心待妾身?”
肖衡紧抿嘴唇,抬眼望着前方,前方是苍翠沉寂的山坡,西边的天际悬着将落的晚霞,仿佛那人挥动手中的围帛凌空飘舞,那是个让他容易伤感的地方,却每次都能够抬眼看见,那情景依旧深深嵌在记忆里,永不磨灭。
他的唇片慢慢开了,柔软地吐出几个字:“因为我心里有了一个人。”
看着他饱含深情的眼,殷雪玫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忍住眼泪,“是不是冷凝月?”
他的回答很慎重,却极干脆,“是。”
殷雪玫一阵头晕目眩,心口有什么滚热的东西翻涌上来,她死死地捂住胸部,到底失态了,“可她是假的。”
“我知道。”肖衡连正眼都不看她。
殷雪玫的心沉入了谷底。
她似乎站立不住,连声音都带着摇摇不稳,“妾身读过史书,皇家是禁止娶冷姓女子的……”
他的脸部有细微的抽搐,呼吸沉重起来。他横扫她一眼,黑亮的眼睛里有着深不见底的犀利,“你说这些干什么?来人,送王妃回府!”他大声地吩咐兵士。殷雪玫听不到他后来又嘟囔了一句什么,只感觉他转身之际,宽袖间带起一股寒气,将她的泪水拂在了身外。
她任凭被人搀扶着走,履声细碎,她仓皇的背影摇晃在黄土大道上。
十八年来,无时不忘父亲的孜孜教诲,虽做不到百般善解人意,多少也赔尽小心,唯唯顺从。提起那个女子,她到底失了常态。
她问自己,也问父亲,当初的那一步,到底是对还是错?
回到王府,殷雪玫将自己关在了寝宫里。床外是浅清的月,将院子里成荫的树木花草覆上了一层苍白的颜色,夜风轻摇,横斜的枝叶疏影缭乱地映在窗纸上,仿佛她此刻乱糟糟的心事。
更梆声响彻两下,她才从恍惚中惊觉。内侍宫女已经点亮了烛台,灯影晃过,她的身影也是模糊的。
殷雪玫面对着大铜镜子,端详自己的面容。映在镜子里的人儿面如朝霞,肌肤如雪,只是她自以为,这些早已失去了绚丽的光华,她只是个锦衣围裹下好无生气的木偶罢了。
她忍不住痛苦地喘息,捂住脸抽泣起来。
这一生,她为他而活,只想在他面前做一次如花绽放,而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