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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喔,这几天乱糟糟的,那个那个很重要,我一定要讲——安安娜生病了!不知道怎么搞的……哦,好象是天气转凉感冒了,对了对了,还有她的脸!哇,不得了,裹着纱布咧!说是不小心摔到了,那么可爱的脸蛋可千万别破相啊,不然我会剖腹自缢的……不过我老感觉有点蹊跷,觉得不是那么子回事……喂,你说,会不会扯上那个臭小子啊……呃?喔?哦,哦……等一下,我脚麻了,换个姿势,啊,哈,这样比较舒服了,你继续说吧。哦?我说了?对对,刚才一直都是我在说,忘了,哈哈哈!”
程质虎索性盘腿坐在自己屁股上,逍遥快活地抽了一口烟,又猛地喷出一大团烟雾,张嘴哈哈大笑一声。哎,真是单细胞动物,单纯得可以,不过感觉自己好象也是这种类型~~
手机那头是湛曦在说话吗?如果凑近一点能听见吗?试试看。
我踮起脚尖准备向前,程质虎突然抬手掸掉烟头,拉开校服拉链又合上,玩得十分起劲,笑了几声又张大嘴巴说话了。
“哦,百水晶那丫头啊……还不就那样,整个一十足乐天派,可惜……”
可惜什么?为什么不说完呢,我木讷地停在原处等待下文,可是这家伙转话题比转眼珠还飞快,很快又扯些无关紧要的家常便饭了。
“喂喂,最近学校附近新开了家豆浆店,啧啧,豆浆真是好喝极了!每天放学后我都和西泯那群小子喝上几大碗,哇哦,味道棒极了,哈哈哈!等你回来,我请客!”
程质虎你是猪吧,那么大一个菜碗盛装的豆浆你竟然能喝上几大碗,准备搞垮豆浆店还是怎样!
那个新开的店我和彩儿去过几次,里面的豆浆确实好喝,可是每次我们只合买一碗,太多一人喝不了,他一人却……却喝那么多!想早点让肚子变成罐装牛奶畅销国外吧~~~~真该上派出所更名叫程质猪得了。
“喂喂,快回来吧,冬令营是个机会,你不想抓住吗?不想要那个位子了吗?去什么美国,哈,你的脑袋简直糊满大粪了,只差几步本以为会成功,就那么砸了……真想看看那家伙跪在你面前像只哈巴狗的样子!哼,算了,你别道歉,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事,我只是偶尔提醒你,想得到就别轻易放弃,你的性格不是这样,我明白……”
位子?二年级老大位子吗?究竟是什么?
“啊,你要挂了吗?我还没说够呢,干吗嫌我烦,聊天也得看对象啊,人家这不是见你健谈嘛……呜,太不够哥们了,好吧好吧,以后再聊,不过我更希望你站在我眼前讲话,这样比较有趣……古得拜,哥们早点回来!么!”
程质虎狠狠亲了一口手机,揉揉发麻的双脚站起身,转过身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眯缝双眼仔细瞧看躲在树枝后面的人形,他一点一点凑近,我慌忙背过身去想跑掉却被他一个饿狼扑食抓住,哎,逃跑失败。
“百……水晶?你怎么在这里,喔,喔,喔……”
“你是打鸣的公鸡吗?”
我壮胆顶了句,他立即敲下我的脑袋,真是的,那么大力气前世是大力士吗?他盯着我上下打量N眼后,抓着我依然不肯松开。
“我知道了,你偷听我打电话!哈哈,暗恋我也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直接写封情书告白就行了嘛。”
他说完后一通胡乱大笑,我忙拨开枝桠瞪了好几眼,哎,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自丑不觉的家伙存在!我立即指着自己的鼻子好笑道。
“是啊,你还不知道吧,我出生以来就在等待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我的手指头直直转向他的鼻梁,他猛然一头雾水,望着我十分惊讶,颤抖着声音辩解道。
“你,你在说什么啊?给你根竹竿就顺着往上爬了,难怪湛曦说你是个厚脸皮丫头!”
湛曦说我?我的眼中立即闪过一丝犹豫神情,很快又和他顶起嘴来。
“我……我厚脸皮?你才是厚脸皮第一!他说的是你!不是我!懂吗?”
“湛曦他他他,他说的就是你——百水晶,他说你不仅厚脸皮还特笨,大笨蛋!这可是他的原话,不是我说的。”
“你扯淡,他才不会这样说我,你想污蔑自己的朋友犯不着使这种损招嘛,趁朋友不在身旁就落井下石,你是史无前例第一人!”
“别瞎说,你少在这儿挑拨我们的关系!”
“像你这种墙头草两边倒,还用得着挑拨吗?我看,来阵风就能识破你的假心假意!湛曦才不会说那种话,肯定是你说的,你根本不配做他的朋友!”
“闭嘴!我才是最有资格做他朋友,不信的话你自己问啊!”
“问,怎么问?”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看,你给我仔细看着!”
说完,他马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埋头一通使劲按,接着又仰头望天好似一只鼻孔朝天喘粗气的驴子,哈哈哈~~我忍不住悄悄转脸偷笑道,这家伙终于被激将成功,真是个傻冒!依湛曦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会认识这种笨蛋!
“喂,哥们,哎呀呀,我知道你在睡觉,但是为了证明我们珍贵无比的友情,我特意打个电话过来确认一下……不是,我不是在犯傻,你听我说完,别挂!喂,我们是好兄弟吧?我只要听你说是或不是,其他废话别讲!嗯,嗯,我也这么认为……不错不错,不愧是铁哥们……百水晶你把耳朵带过来,想击败我们坚定无比的友谊,哼,自己听听湛曦怎么说!”
哎哟,这个原始人毫无怜香惜玉地扯过我的耳朵贴上他的手机,痛啊~~来不及抱怨,我赶忙凝神关注手机听筒内的声音……
声音,我终于可以听见湛曦的声音吗?他会和我说话了,呵呵……
呵……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真是个决绝的家伙,就那么不愿意和我说话吗?连开口也不愿意吗?呵,哼。
“喂,百水晶你怎么跑掉了,不听湛曦亲口说吗!喂,你是不是哭了,哭什么呀你,喂!”
我慌慌张张掩脸而去,也许尉迟金兰的世界不需要我,湛曦的世界也不喜欢别人的介入……
我依然只能呆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寂寞伤感着……
……
今年的雪大概再也不会下了,冬令营机会?年级老大位置?哈巴狗?哈,真是可笑至极!
一个人走在夜晚的大街上,聆听风的告白,好伤心,好伤心哟……
街,南十字街,真美呵,璀璨灯光一闪一闪放射光芒,就连小小大厦的顶楼也不停闪耀着绚烂彩光。
我停住脚步抬头仰望,泪水缓缓滑落脸庞,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失去与得到为什么总是无法划上等号,什么时候才能获得幸福啊……
手机唱起歌来,屏幕跟随节拍闪动光芒,仔细一看——尉迟金兰,想一想还是按下接听,手机另一头立即传来有些着急的声音。
“你在哪里呢?”
“……”
“别沉默好吗?我有话和你说。”
“什,什么话?”
我的心猛地一惊,细声不安问道。
颤抖,内心在动摇,害怕的某些事情提前到来,没想到那么快……
他稍稍停顿些许,低沉声音响彻在我的耳畔周围。
“我在你家坡下等你,见面再说。”
我尚未问清楚,他已经挂机了。
什么事那么着急,也许,也许真的会到来吧,那一天无法逃避,只好硬下头皮面对,哈,无所谓,根本就没什么,该来的总是会来,该面对的还是必须面对。
路好短,平日里花半个钟头才能到达的家,此时只花二十分钟。老天爷故意捉弄我吧,缩短漫长的路程让我提前面对……
尉迟金兰倚着坡下一堵高大的围墙,双手装进口袋里,低头望向地面。或许是我的脚步声惊扰正在沉思的人,他微微扭过头,眼睛依然光彩动人。
站在他面前,从走近到停下脚步,他一直静静地望着我走过来。我慢慢从心底呼出一口气,手指掐进肉里为了避免过度紧张。
他目不转睛望着我,我有些别扭地移过脸,咬了咬嘴唇。他首先打破沉默,声音浅得像是路灯缓缓释放的光线。
“昨天很抱歉,没有送你回去。”
我抬头望了他一眼又低下脸,看着鞋尖,说话声音有些压抑。
“安安娜……她没事吧?”
心跳有些急促,我悄悄掐下自己的指尖试图平静下来,他的影子落在我身侧,修长而恬淡。
“嗯,在住院。”
听他说完,我扁扁嘴抬起头望着他,正巧对上他的褐色双眼,不知因为害羞还是其他原因,我连忙低下头依然看着自己的鞋面。
这时候,他伸出手扶住我的双肩顺势搂入怀抱,我蓦地张大惊讶的双眼。
“不要推开我,就让我这么一直抱着你,抱着你……”
他的下巴顶住我的额头,我全身僵硬得不敢乱动,和他一道静静感受流逝的时间。
“假如一直这么抱住你,你便不会离开我,不会逃走,甚至不会叫那个人的名字……”
我猛地仰起头望向他,他的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刚毅直线,眼睛里装满无数怜惜以及惋叹。他抱紧我,忧郁双眼望过来,我愣愣地任他抱住,很快又动了下身体想推开却无济于事,于是他抱得更紧了。
“以后我想……就这样抓住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
“需要用绳子绑住我吗?”
盯住他的眼睛,我淡淡问道,顺便将自己的手腕伸到他眼前,他惊讶得微动眼皮,望住我几秒未发话。
“如果你的心不在这里,那么请你立刻去做点有实际意义的事情吧,比如看护安安娜,她需要你吧。”
我再也不回避直接坦白道,他略微思量轻轻回话道。
“我的心在你这里,谁也带不回去了。”
骗,骗人,我不敢置信地咬紧嘴唇,为了不被他的谎言迷惑,我不断提醒自己昨天的事实,昨天那一切是真实的。
“你喜欢安安娜的,对吧?”
他猛然睁大双眼,望住我的眼神异常吃惊,没有开口,我继续说道。
“既然,既然那么喜欢她,那就不要脚踏两只船,不要惹我啊,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你这种人!”
我狠狠瞪住他,嘴唇微微颤抖着,用力推搡他的胸口,可是他却不肯松开,依然抱得紧紧的,挽留声音极具哀叹。
“我是喜欢你的,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直觉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她,不是我!别再惹我了,我那么普通那么平凡,不想尝被人玩弄的滋味!”
“谁和你说这种话,是谁跟你说这种话?”
“别管是谁,总之你去找她吧,找你喜欢的人,别再出现在我眼前,这样会令我迷惑痛苦,我想过正常的日子……”
我不断挣扎着,双手被他紧紧抓住,身体只有无力滑倒,膝盖触到坚硬地面悲怆欲绝,像一片薄薄纸片,心已被撕成碎片。
“百水晶……”
他突然温柔叫住我,我只是眼睁睁盯着地面滴满一颗颗湿润液体,不一会儿他出现在我跟前,蹲下来温柔地望着我,伸出冰冷的右手替我拭去泪水,一道凄美绝伦的笑颜翘上嘴角。
“以前,我无话可说,可是既然你想听我说喜欢她,那我就说喜欢她,这样可以吗?”
泪水似乎多了一些,掉在地上汇在一起渐渐融合。
“可是我只想告诉你,现在,未来,我只喜欢你一个。”
听见声音,泪水大片涌出眼眶,他轻轻笑下,用手背替我一下一下擦掉,微笑着讲话的样子令人十分难受。
“也许说过很多次,可还是忍不住想再说一次,看见你,眼睛不由自主在笑,呵呵,自己是不是很傻啊?”
“……”
“起来吧,要是别人看见你跪在我面前哭,还以为我敲诈你呢,这里的人会不会拿扫帚打我的头啊?千万不要,我可不想变成扫帚头,呵呵呵。”
“快去照顾安安娜吧,她需要你。”
就像一块巨石猛然砸在心上,我面无表情扔出话语,一把推开他的手径自跑开,身后忽然被紧紧抱住,熟悉的芬芳青草淡淡烟味传入鼻翼,我不得不扭开脸,身子却无法脱离他的拥抱,耳边传来不容置喙的肯定。
“你才是我一辈子需要照顾的人,别提无关紧要的。”
“为什么总是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很痛苦!你知道吗?明明心中想着安安娜,却不断给予别人希望,你到底要我怎样呢?我现在真的……很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