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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真是一只狐狸,肯定也是雪白的,只是,会有多大呢?是不是,我双手可以轻轻抱在怀里,抚一抚,挠一挠,逗一逗……
秦旭飞好笑地伸手,摸了摸脸上当初为了救方轻尘而留下的伤疤。
算了,那家伙就算是只狐狸,也必定是一只脾气极臭的狐狸,真要这般待他,他不挠得自己满脸爪痕才怪呢。
虽说心里明白,但还是不能自禁地去想,若真是自己这般逗弄,某只狐狸张牙舞爪,大发脾气的样子,越想,越是不能抑制地想笑。
柳恒正急匆匆大步向秦旭飞走,但远远地,看着秦旭飞在阳光下,完全舒展的眉眼,看着他以那样一种悠闲懒散的姿态放松着身心,忽然觉得很眼熟。
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曾见过同样的情景呢?
看着秦旭飞的眼神,越来越遥远,仿佛身体还在逗弄着小狐狸,心却已经飞到了世界的另一端,看着秦旭飞唇边的笑意一点点飞扬起来,那种愉悦,怀念里带一丝忧伤。然而,就连忧伤。似乎都是美好地。
他在想什么,他在思念着谁?
柳恒脚步一顿。忽然间,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为什么一切这么眼熟。
几个月前,在楚国之时,秦旭飞带了大军离去。他负责善后,留在了楚京时,因为军队集结出发,牵连着大大小小无数的琐事军务,所以他经常要到侯府拜访方轻尘。
而几乎每一次去见,他总能见到那位被楚人视为盖世英雄,国家依靠的方大侯爷。不务正业地或坐或躺在花园某个最舒适的位置,拿着酒杯,懒洋洋悠悠然地享受他的闲适时光……
就是这样的姿式,就是这样的神情……
他才走了一个多月,这另一个人。却已经不自觉地在学习以他的方式来生活,以他地姿态来面对人生吗?
才一个多月而已……他一个字也未曾再提起过他,却是否……
柳恒叹息了一声,心间莫名地柔软起来,走到近处,轻声唤:“陛下!”
秦旭飞的耳目极灵敏。但对于柳恒。他却从不设防。柳恒地脚步声,呼吸声。就象身边的空气和水一样自然,由远至近,他却是毫无察觉,非要柳恒喊了这么一声,他才惊觉过来,抬眸一笑:“每回听你叫我陛下,都有些不习惯。”
柳恒微笑:“还是尽量习惯吧,总比我将来因为大不敬而不断遭受弹劾要好。”
想想那些言官,秦旭飞无可奈何,拍拍身边的石头,示意柳恒坐下。
就这么坐在皇帝身边啊?看来不管就君臣礼仪唠叨多少,这皇帝也还是一样听话不听教。
柳恒心中叹气。算了,反正他早就做好让一堆人的唾沫淹死的准备了。
他苦笑着在秦旭飞身边坐下:“皇上您很悠闲啊,现在还有心情逗狐狸。”
“那你说我该怎么样?拍桌子大骂,下旨拿人,还是满心感触,奋笔疾书罪己诏?”
秦旭飞笑道:“我又不是没被弹劾过,早就习惯了。”
说起来,先皇几个皇子中,就他从小挨大臣的骂最多。从小就好武恶文,不爱读书只爱舞刀弄枪,还经常逃课不学好,多少大臣上折子骂过他。后来他要从军,大臣们又说他好大喜功,不务正业,等到他把秦国地军队搞起来了,打退了楚军,成了国家新英雄,要求反攻楚国时,大臣们居然还是上奏子弹劾他,方有小胜便不知进退,整日穷兵黩武,不顾民生……
被人骂多骂惯了,皮也就厚了,那些人怎么唠叨,他根本就不当回事。你骂你的,我做我的,只不过这次居然要为这种小事挨骂,他确实觉得自己很冤枉。
他不就是养了一只狐狸吗?扯得上什么国破家亡,君主尚耽于逸乐,扯得上什么国已非国,君王却以民脂民膏以喂禽兽吗?说什么百姓已然民不聊生,君王尚且纵容官员们为一己之私而雪上加霜,还有什么什么不思上进,不务国政,不悯百官,不虑天下……
总之,一只狐狸,就让天下十恶不赦的罪过全是他的了。
“皇上能把那些折子给为臣看看吗?”柳恒也很有些好奇,不知道那些为了狐狸骂皇帝的折子,到底都能写出什么道道来。
秦旭飞笑而摇头:“还是不看为好。何必让你也白生闲气呢。我已经打算把那折子淹了,绝不明发公议就是。”
其实刚开始看折子的时候他倒也是有点生过闷气地,可看到后面,那罪名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看那花样百出的结果,他从气闷渐渐到无力,最后反倒笑了出来。
唉,这些折子当成笑话看,还是很有趣的。
没错,他总是会将国家百姓的很多不幸归罪于他自己以往处事不够决断刚强,尤其是近日,更是时常自责。可是该他负的责任他不会躲,不该他负地责任,他可不会自愿背着。
他又不是那种生性自虐,喜欢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的怪物……
这件事,他也认真自问反省过,结论还是他并没有因为喜欢一只狐狸,而未做到任何身为君主该尽的责任。
什么耽于逸乐,不思上进,不务国政,不悯百官,不虑天下,这帮闲着没事,给他找麻烦的官员,有哪一个干的活儿比他多。
什么用民脂民膏喂禽兽,小狐狸吃的那几口肉,用地那几两银子,是皇宫内库出地,算他的私房钱吧?狐狸用不着绫罗绸缎,也用不着珠玉胭脂。真要强词夺理,说他这个皇上地吃穿用度,都算民脂民膏的话,那他们干嘛还成天想让他娶老婆?一女不织,民有寒者,宫里若是能少一个妃子,够养一百只狐狸了吧。
现在这皇宫,干巴巴就剩下他一个主子需要伺候,太监一群一群地闲着没事做,干领着国家的俸禄。他们都是身体残缺之人,出了宫难以谋生,所以宫女他可以放出去,这些人他却只能留下。他找他们这些闲人来伸伸手,喂喂狐狸,哪一点就对不起国家了。
至于说他纵容官员,欺凌百姓,就更是可笑。把这件事捅出来的将领,可是他的亲信手下啊。而之后的重重惩处,明发祗报,警示天下,都已足够表明他的态度了。
这桩桩件件,真要慢慢分说,自能明辨是非黑白,但他绝不会真的中计,把奏折明发,在朝堂上跟臣子去讨论这种事去。
这年头,清流仕林总有那么点好名之风,当官的敢骂皇帝,敢跟皇帝甩着膀子辩论,不管你说得有理没理,出发点对不对,民间就是一片赞同鼓励之声,名声腾腾得往上蹿。秦旭飞却哪里有那么好说话,会肯给人当梯子,让他们借机上位。
第三百三十一章 寸步不让
柳恒笑道:“我只是担心你一时生气失算,中了他们的计么。”
秦旭飞冷笑一声:“我这边还没把折子发出去,那边却已经是满朝风闻了。果然做了这种跟皇帝叫板的事,人人恨不得立刻传得满天下都知道。我手头上有能力的官员虽然是缺得厉害,但是有你们在,政务总也还应付得过来。还好不用过于仰仗他们,否则他们岂不是要越发嚣张了。”
随口一言之后,秦旭飞和柳恒都沉默了一会,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方轻尘。
秦旭飞手底下的人,本来差不多都是单纯的武夫,但是在楚国那几年,尤其是在议和之后,却是生生给磨练出来了。天天和楚人竞争着,防范着,这些人不得不咬着牙,硬着头皮,没黑没白地去学着理政处事。
资质所限,到现在,他们中间大多数人也依旧称不上是能臣干吏,但如今不管是放到下头,主管一方军政,还是留在朝中,协助处理政务,这些人虽然不拔尖,却也称职。
正是因为有他们这样坚实的根基在,现在秦旭飞才可以挺得起腰杆,不用过多容让秦国旧有的文官集团。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方轻尘就在故意替他暗中培养磨练这些人,以为今日之用了。
短暂的静默之后,柳恒才笑一笑,接着方才的话头说下去:“他们也是自觉这段日子以来,已经摸清你的根底,知道你是不会因言罪人的,所以这次才有恃无恐。试图借机扬名。”
秦旭飞笑道:“阿恒,这种无聊事;我早见识过了。当年父皇在位时。有一次正值太皇太后寿辰,百官要在奉安殿前跪拜贺寿。那天正好赶上下大雨,父皇因为体恤百官。就下了旨意,让他们不必跪拜了。结果这群名儒们便跳起来上折子,说父皇如何如何不孝。父皇初时不当回事,那折子却是越来越多,一副要把人生生砸晕的架式。最后父皇无奈,也只得下旨含糊认了错,这才了事。然后那一群无聊到非要争取在雨地里下跪磕头才舒服地官员,也就威风凛凛地去应祝他们的大胜利了。”
柳恒不觉失笑:“如果他们仍如当年一般。不依不饶,不停得上折子。最后串联更多地人,你却如何是好?”
“你说如何是好?”秦旭飞笑问。
“如果陛下不甚在意这件事,倒不如索性如了他们的愿,小小地认回错,严旨传谕天下,郑重宣布从此不再养狐狸。这样他们没了闹事的理由。陛下也耳根清净。实际上,顺势而为地话,这件事,好处比坏处多。”
小楼深处,方轻尘听着秦旭飞最好的朋友给出这样的意见,淡淡一笑。
拿一样无关紧要的小事。满足一下那些文臣言官的虚荣心。省得他们还要费心费力,拿着放大镜去找皇帝的小错处给自己争名。如果运作得当。好好作一回秀,这件事还可以弄成史书上一桩体贴民生,勇于纳谏的美谈佳话,让百姓长久传颂的。
换了是燕凛地话,这件事,他很可能就点头答应了。那个少年皇帝,除了在容谦身上情感过于深厚之外,其他各方面,都是十分合格的君主。他深深明白,君臣间地角力,什么时候应该妥协,什么时候应该坚持,在无关原则的方面,以适当的退让来换取更好的名声,这似乎是一笔很不错的交易。=君 子 堂 首 发=
可是秦旭飞……他骨子里是个豪杰,不是个君主。
方轻尘低低一笑,想着秦旭飞会有的回答。
“当然不行。我没有错,这只狐狸也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认错?”
柳恒叹气。你自然是没错地,可你记不记得你是皇帝了?皇帝做事,需要的只是理由,考虑的只该是得失,哪里是对错?
“阿恒,我记得小时候和兄弟们一起读书,那天太傅进宫,撞上二哥新得了一只雪白狮子狗,玩得十分高兴。太傅就沉了脸,拉着二哥,说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关于玩物丧志的话,最后二哥哭着派人把那只狮子狗给杀了。”
秦旭飞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这件事传出来,人人都说是美谈,父皇还重重厚赏了太傅,说太傅极为尽责,而二哥也很是听教听话。可是我私下问二哥,他又不是在上课时玩狗,也没有耽误课业,既然他什么也没做错,狗更加没有错,为什么他要认错?为什么他要杀狗?二哥说,他是皇子,要做天下人的表率,玩狗这种事,再正当,说出去也不好听。太傅严格教导,就算再过份,说出去,也是美谈,他杀了狗,就是听教听话尊师重道地天下楷模,他若要和太傅争,不但在父皇母后那里要挨骂受罚,便是在朝中地名声也要完了。”
他眉间隐隐有郁色:“二哥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我听着却觉得很是没有意思。凡事对就对,错就错,哪里要有那么多计较,那么多算计。那些名儒文士们拘泥严肃成那个样子,让人越发厌憎,越不愿亲近,所以,后来我就经常逃课,不去读书,只爱练武。父皇母后罚过我多少回,太傅气得白胡子都翘起来了,但我坚持到底,最后还不是没人能奈我何。”
秦旭飞这时又有些得意:“那时我地名声确实极顽劣,可是我过得很痛快,很开心,又为什么一定要妥协?”
柳恒一笑:“是啊,我还记得,那阵子你极不听教听话,累得我也跟着吃了许多排头。换了旁的王子,早把我这个伴读抛出去顶罪了,你却死死护着不让。亏得我当初感激得要命,原来你不过是把我看得和你二哥的白狮子狗差不多,只是他受不了压力杀了狗,你就死顶着不肯杀罢了。”
秦旭飞哈哈大笑:“是你拿自己比作白狮子狗,与我可不相干。”
柳恒轻笑摇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另类的王子死心塌地的呢,就是在当年吗?
他虽然出身高贵,却也明白,所谓的皇子伴读,名号听着十分尊贵,实际上,却也并不比陪着皇子们玩的小猫小狗金贵多少。
太平时日,小心翼翼陪玩陪读,皇子犯了错,替皇子顶罚,罚抄书,罚跪,罚打,多少委屈受尽,如果皇子不长进,最后责任还是伴读的,白吃了无数苦头,还要背着罪名被赶出宫去。
那时候,几个皇子的伴读,也只得他一个人,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