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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走就是好几年,谁知又碰上了战乱,一家人弄得个妻离子散。老爷爷身边只剩下来一个女儿。要来饭也不舍得吃,骗女儿说他吃过了。后来老爷爷挺不住了病死他乡,临死前把女儿托付给本家的一位长老照顾。
老奶奶那边,千辛万苦地找回来三个儿子,唯独不见老大。不久,老小又丢了。老奶奶让我爷爷去找,结果两个人都不见了。
走的时候是一家七口人,回到家里的只有老奶奶和她的二儿子。
过了一段日子,我爷爷带着老小回来了。
原来老小走投无路时被一个老人救了,询问起来才知道郭姓一房的而且是一个县的,也是来要饭的。老人把老小安排在自己的家人里。不久,我爷爷找来了,把他带回去,却发现老奶奶不见了。没奈何,这哥俩只好回到了老人那里。
老人打心眼里喜欢这俩孩子,就收留了他们。过了一段时间,老人看我爷爷能吃苦人又好,就以家族长辈的身份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对象是同村的一个女孩。我爷爷不答应,要找到家人再说。
老人说:“现在这个局势,你家里人生死存亡不知,即使他们在,也该给你娶媳妇了。咱们穷怕什么?要饭怕什么?这逃荒总会有个头啊!说什么也不能耽误你们这些孩子啊!”
就这样;我爷爷在十五岁的时候,和我奶奶焦氏订了亲。于是我爷爷带着弟弟和焦家的人一起过活。等到灾荒过去,和这村子里的人一起回家。他们的村子离我们原来的家左右就是五十里。
到了村子,老人对我爷爷说:“也不知道你家里人什么情况了,我看你哥俩就在我们村子里安家住下吧。”爷爷说要带着老小回家看一看。焦家也同意,并让我奶奶和他们一起去。
我爷爷他们三个回到家里,见到了我老奶奶。把这事情的前前后后一说,又问我老爷爷和老大、老三的情况。老奶奶说,前几天村里有人带了老三的信回来,说是老爷爷死了,老三嫁给了当地的一户人家,至于老大,一点消息都没有。
爷爷叫焦氏过来见过婆婆。老奶奶对这儿媳妇很满意,就是不同意让老三住到媳妇的那个村子里去,因为这在农村有一个说法,叫作“倒插门”。爷爷没办法,只好让奶奶自己回去。奶奶不愿意,说她愿意留在这里。
三天后,郭姓的老人和焦家人的来了。
老奶奶请他们进屋里坐下,感谢他们救了老四和老五,然后说起了我爷爷的婚事。都是为孩子好,也都同意结亲,但是有一个问题:老奶奶坚持老四结婚后要住在这村里,而焦家的人绝不同意把女儿嫁得那么远。
说不下来,郭姓老人愁得跑到院子里,蹲在地上抽旱烟。
老奶奶走过来,希望他再去劝劝焦家的人。老人的旱烟嘴是一块青玉,里面有豆粒大的一个月亮芽。老奶奶看见后大吃一惊,忙问这是从哪里来的。老人说就是你们这个村子里的一个人送的,姓郭,叫小五。
老奶奶差点叫出来声,说我老爷爷的小名正是小五!——老爷爷曾经跟她讲过这杆烟袋的故事,说是从家里的老人传下来的,到他手里的时候,老爷爷还很年轻不抽烟,就送给了同姓的一个好朋友。后来这个人救了他一命,从而远走他乡,不知所向。这些都是老爷爷结婚以前的事情。
郭姓的老人扑通一声,跪在了我老奶奶面前:“嫂子啊!我的亲嫂子啊!我可找到您了!”这下把屋里的人都吓愣了,赶紧出来看看究竟。
老人满面流泪的说:“嫂子,俺哥不敢跟你说实话,是因为那年村子里因为我出了一件大事!我知道俺哥会替我背这条人命,但是我不能啊!我就故意引着大腿兵来抓我。那些年我一直不敢回家,改了名字在几十里外的另一房人那里落了脚!其实我的真名字是叫郭鸿义,是咱家的老七,鸿德哥的七弟啊!我是您的亲弟弟啊,嫂子!”
我爷爷万万没有想到当初救他的那个老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叔叔,赶紧扶起来叔叔,抱着放声大哭。老奶奶又惊又喜,搂着老五娘俩抱头痛哭。……
接下来,事情就好办了,搬家。老奶奶欣然同意。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打一个包,这位老爷爷带着爷爷全家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们走了两天路,到了这个叫作“郭楼”村庄。
老爷爷腾出来两间屋子让他们先住下。过了半年,老爷爷在村子西边选了一块地,盖了两院草墙房子,给我爷爷完了婚。再半年,又给老二娶了一门亲。又过了一年,老三带着五岁的儿子和丈夫回娘家了。
到此为止,老大还是死活没有一个信。老奶奶常常整夜地哭。
以上这些故事,基本上都是我小的时候,坐在爷爷的腿上听他讲的。我也不知道何以我的记忆力如此之深,竟然记住了几代人的身家历史,却从未忘记其中的一点一滴!幸亏我记住了这些,后来让我明白了何以我的家族如此的和睦团结,也让我明白了何以我始终对闫淮秀有一种挥之不去非一般的亲情。祖辈们通过鲜活的血脉,把坚强的历史流注到我的心里,我是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
第二篇 我的家族史(下)
奶奶嫁给我爷爷后,生了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虽然二爷爷是家里的最大,但是小爷爷的婚事是我爷爷操办的,他一边养活着这么多儿女,有一边拿出多年的积蓄找媒人给小爷爷说亲。过了很久,小爷爷快到三十了,还是没有说到对象,因为他长得比较黑,个子也不高。可是小奶奶见了小爷爷之后,马上就相中了,她家里人坚决不同意,小奶奶长得那么漂亮、身材那么好。可是小奶奶性格更倔,说不服家人,一气之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里拿她没办法,只好把她嫁了出去,估计我小爷爷做梦也没有想到。
我爸爸是他们兄妹中的最小的一个,他出生的那年正好小奶奶嫁了过来。淮海叔五岁那年,她给我爸爸说了一门亲事,对象是她的娘家侄女。然后的一年里,也就是一九八零年,我们这一大家子添了两口人,一个是郭淮秀,二是两个月后出生的我。
但是淮秀的出生的事被家里人心知肚明地遮掩了,因为淮秀上面已经有了四个哥姐,按照当时乡里的政策,她是超生的,属于黑户,所以在她出生的当夜,闫各的姑姑,这个走得比较近的亲戚被叫来过来了。第二天,闫各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位姑姑生了一个女儿。村民纷纷过来道喜,可谁又不知道淮秀是从郭楼抱来的呢?
姑父请了老村长过来,老村长抱了会淮秀,说她的鼻子长得像老郭。大家仔细看了一下,说真像!紧接着,姑父骑自行车到乡里给淮秀上户口,从此她的名字就是闫淮秀了。
第三天,姑父来我们西庄送红鸡蛋,说一个月后给淮秀送粥米。淮秀的娘痛哭不止,大病了两个月。我的出生让我的这个小奶奶有了些许的精神安慰,因为我们这一边的小孩子多,我的亲奶奶带不过来,娘把我交付给小奶奶。
大约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村长小跑着给我家送来了一份电报。村里人都稀奇地《童年的最后一个夏天》 作者:夏献书
第一篇(上)
一九九三年,我十三岁。
在过去的七年里,从我们村子往北到闫各小学这段大约两里地的路程,我走了无数遍。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走上这条路时的情形,我兴高采烈地背着空书包,一步三跳地跟在小叔后面,突然他把他的书包挂在我的脖子上,于是我倒下了。
我老实了。
到了学校,小叔把我领进办公室。里面有一个人我认识,他就是刘老师,一位和爷爷年龄差不多的人,按辈分我得叫他“大爷”。但是我没敢招呼他,因为我非常害怕,深深地低着头,站在小叔后面,这是我在陌生人面前的惯常表现。
我们先在校长那里报到,交五块钱的学费,然后我跟着一位年青的女教师走进了半年级。上课铃响后,老师给我们每一个人发了一个本子,我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写下我的学名:郭景仪。
学校的名字是闫各小学,属于闫各大队的四个村子里的孩子到了年龄,都要到这里上学。因此学校的规模不是很大,从南边的大门进来,首先看见的是两排房子,左首的是办公室和五年级,前面是一片空地,挨着办公室长着一棵老桐树,学校的旗杆就绑在这树的主干上;右首的是四年级和三年级,前面是一片杨树林,这是学生课间运动的好场所,货郎们都在这里叫卖,后来学校里发动学生来了一个大扫除把这片地耕了,于是又成了老师们的菜园子。再往里走,右首是学校里仅存的两间土墙草屋,靠外的是一年级,里边的那间已经废弃不用,这前面早就被老师们种上了一些不能生吃的蔬菜。左首的房子是半年级和二年级,前面也有一棵桐树,不过小很多。
我在这个学校过了一年之后,同班的小朋友都升入一年级,而我,因为年龄小一岁,不得不又在半年级上了一年,直等到我七岁。
升一年级也是需要考试的,考我们的就是刘老师。我们通常叫他“老刘老师”,以区别于教五年级的那个中年的刘老师。我们这些半年级的小朋友都抱着自己板凳,一溜地站在一年级的门外。那时候的学校,学生来上学还需要从自己家里搬来板凳和桌子,为此,我的另一个小叔花了两天的时间给我做了一个漂亮的桌子,新的我都不好意思,而其非常沉。还好有淮海叔帮我从家里搬到学校。
考试非常简单,就是让你背数,从1到100。我背得非常快,还没有到20,老刘老师一挥手,我搬着板凳走进了一年级的教室。这里是学校里最旧的一间教室,太阳一偏西,屋里就看不见黑板上的字了,土草屋就这样。但是又不能放学,老刘老师就给我们讲故事,名字叫《李成和蓝玉》。这个故事非常长,老刘老师每天讲一段,直到我二年级期末,还没有讲完。我问过小叔,他说也没有听完。我们怀疑老刘老师是现编现讲的,因为每一次开始,他都要问我们讲到哪儿了,甚至我们要更正说“李成已经救了那个女的”,他就说“这是另一个女的”。
于是我们全班都静下来。
老刘老师从口袋掏出一包大前门,点着烟一根,抽了两口,慢慢地说:“话说李成和蓝玉,离开了东京汴梁。一二两,两二三,半个月,十五天……”他每次开头都是这样,以至于我们全班都学会了,背书似的跟着说。
和往常一样,老刘老师眯着眼再想一想,故事开始讲了。
故事发生在遥远遥远的古代,李成和蓝玉是像白眉徐良那样的侠客,他们一路走来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现在他们走到了一片森林,遇到了土匪强盗,打败了一个又来一个,……李成和蓝玉是怎么也走不出去。我想那片森林应该是非常非常的大。
后来我读遍了村子里的书,也没有弄明白老刘老师究竟师从何处,不过我却发现那些书很有意思,《薛刚反唐》、《呼延庆打擂》、《月唐演义》,薛刚打擂、呼延庆打擂,薛刚上坟、呼延庆上坟,薛刚闹花灯、郭子仪闹花灯……
老刘老师教我们到二年级结束,新的学期一开始,他又回到一年级,叫那些半年级的学生背数给他听。我怀着对那些故事的无比留恋之情,怏怏地升入三年级。
我们新的班主任是一位姓闫的女教师,很年青。从这一年开始,教室里的座位发生了变化。以前男学生和女学生是混合的,现在不行了,女学生都坐在前边,男学生全逼到后边呆着去,或者女学生集中到中间,男学生两边靠墙。其实本来了没有什么。不过这样一来,调皮的男学生就多了一个起哄的机会,坐在后面太远看不清黑板上的字,老师您写大点,坐在两边黑板反光,老师您往中间写点……
我不知道别的学校别的地区是否也是这个样子,反正,我们这里的情况,直到我高中毕业也没有发生变化。所以,我现在还有一个毛病就是一和女同学说话就脸红。
在我上五年级的时候,老刘老师退休了。他是民办的,由他的儿子接他的班。不过学校还是挽留了他,因为学校里每一年的学生里都有几个滑头,老刘老师几十年的教育经验无往不利,一个一个收拾得服服帖帖。别的也不用他忙,就是打打铃。
铃铛挂在办公室门外边,常年的敲打出现一条裂缝,声音有些劈,但是老刘老师打起来总是那么悦耳动听,不紧不慢。有一天,校长对老刘老师说:“打错了,应该是上课铃。”老刘老师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走进办公室。第二天,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