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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满他刻意划分的界限,顾凭风跳到水木常站立的屋顶上。一起一落之间,片瓦不动。
“你既不爱她,便不要招惹她!”水木常打破了沉寂。
“我没有强迫她,是她自愿的!”顾凭风背对着;黯淡的目光,神情不可捉摸。
“强辞夺理!”水木常忿然,“你明知道她爱你,她不可能拒绝你的!”
“那是她的事,与我不相干!”顾凭风冷哼,“你留多久,我便纠缠她多久。”
“我看你是要受点教训才肯收敛收敛。”水木常极力压抑着怒气。
“你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顾凭风的话里没有玩笑的意思。
更深一层的意思,水木常懂,但他不肯屈服。
“那是我的事,你没必要把师姐拖进来。再有,我的事不用你插手,我自有主张。”水木常很认真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爹为什么来找你?”顾凭风几乎想把水木常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那是我与师父的事,你更不该插手!”
顾凭风骂一句“傻子”,话起拳落。一掌拍向水木常的面门,临近他晃一下,改攻他的肩膀。
水木常向后一纵,闪了开去。
顾凭风跟着三招使了出来,水木常左闪右避。末了一招,无法躲避。水木常向上一跃,左脚踏住顾凭风的右肩,借了一把力,径直越过顾凭风,落在他身后。
顾凭风收拳,回转身形看向气定神闲的水木常:“为什么不还手?”
“不雅。”
顾凭风哭笑不得:“不雅?”
“是。”水木常站立在风中,衣袖随风轻摆,“我没你想的那么呆,很多事我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
“你还不呆?”顾凭风嗤笑,“那天底下就没有呆子了。”
“师父那里我明天自会同他去谈。我只是请你不要再伤害师姐了。”
水木常话还未说完,顾凭风就气得听不下去了。他一掌拍在了水木常的左肩上,实实在在的一掌。
然后跃下屋顶。
在柳树上落脚时,不期然看见了另一棵柳树上的何小休。
何小休,一脸凄然。
顾凭风面无表情,未作任何的停留,纵身下树。
何小休怔怔地,上了屋顶。
水木常立在那里,左肩上有宋习之咬过的伤口。刚刚那一掌,打得他的肩火辣辣的,一阵一阵往心里疼。
清朗的月光下,何小休挨着水木常站住,在她的眼里,有一种悲哀到了极限的释然,她知道,她与顾凭风的故事就此结束了。
“师姐,不要一错再错了。”水木常抚着左肩说道。
“我懂。”泪眼婆娑中,她多么愿意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顾凭风的不怜惜、粗暴、绝情的举动,蔑视的眼神时刻提醒着她,极度受伤的自尊不容许她再放纵自己的情感。
“为什么?”何小休觉得她的骨头都被风刮痛了,她瑟瑟地拥住自己。
“你自己选择,慎重地选择。生活中并不一定非有爱情。”水木常不再碰触自己的那个伤口。他也该舍弃了,这样,无论对他还是宋习之,都好。
这样的夜晚,他纵容自己的伤感。因为他明白,一眨眼,好多年就会过去了。
而他与宋习之的这段缘,迟早也会被喧嚣的红尘淹没,且不留一点痕迹。
水木常试着对自己微笑,眼泪却先自滚落下来。
这个世界不符合任何人的梦想。水木常惟有勇往直前。逃避不是办法,很多事情都该做个了结了。
☆☆☆
宋习之,一夜无眠。
屋顶的瓦隐隐有些动静,春天到了,想必是求偶的猫儿在屋顶上蹿来蹦去制造出的声响吧。
今天,水木常没有走成。
这是不是老天爷留给她的一个机会呢?
如果她把握转—
可是宋习之想象不出把握住水木常之后的情况,她是可以留下水木常或者跟他走,然后呢?
然后的然后呢?
那是一个她无法把握的结局。
这么久地相处下来,约摸觉得出水木常并非他表现出的懦弱。
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今日见了他的师父以及他的应对,愈发觉得看似平和的他不简单。相信爹也感应到了。
也许,明天水木常就要走了;也许,明天的水木常不复是她所熟悉的水木常。
这分情感不被上苍允许,此刻,注定要为这情感划上一个句号。
她想去见水木常,去见他最后一面。但她不能。
因为知道没有结果。
所以宋习之克制着。
辗转难眠。
没有泪水。泪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水木常走了,她也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新郎会是什么样的?会体贴她,会同她一道做菜?会纵容她的蛮横吗?
隐隐约约地,觉得新郎的面孔好似水木常。
宋习之微笑着拥紧被子,被子温暖而宽厚,有点像水木常的拥抱。
宋习之决定了,不去向水木常道别。若道别,难免会勾起彼此心底的伤。
宋习之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一个女孩子长大,有时候只需要几天甚至一个瞬间。
她与水木常的点点滴滴,只有留在日后细细地、慢慢地品尝。
现在,她需要决绝地处理自己。
宋习之想,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春天的夜里,空气曾如何寂静地涌动。
那么,就让一切回归平静吧。
第六章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水木常。
水木常怯生生地看着顾齐泰:“可是,师父,我不敢。”
“傻孩子,这有什么不敢的?为师陪你去呢。”顾齐泰慈爱地笑道。
“金陵是六朝故地、江南灵秀之地,有着悠久的饮食文化。名厨更是层出不穷,我去,只怕是比不过人家。”水木常不安地挪动着身子。
“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人能做出皇上满意的口味。木常,你的机会到了。”顾齐泰满怀期待地看着水木常。
“这样啊,”水木常局促地低下头,“那我就去试试吧。”
宋伟贞觉出了不对。
别的不说。 顾齐泰是师父,水木常是徒弟,为什么顾齐泰自己不去应聘御厨,反而把水木常推在前面呢?
其中必有蹊跷。
顾齐泰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好孩子,这才对嘛。那我们这就动身吧。”
“师父,”水木常说道,“师姐她已留下来做厨娘了。”
“哦?小休,有此事?”顾齐泰佯装不知。
何小休点头称是。
“那就有劳宋老爷照顾我这徒儿了。”顾齐泰客套一番。
宋伟贞连忙笑道:“这是自然。”
水木常一行三人骑着快马绝尘而去。
宋习之缓缓地从柳树后走了出来。命运将她与水木常放在一起,轻轻扯开再让他们碰触,然后狠狠地撕裂,痛彻心肺。
他们从未正式地告别过,而这一次似乎是诀别。
缘分来得容易断得也容易,只是在这场因缘际会中投入的感情固执地不肯离去。
宋习之望着水木常离去,隔着春日迷离的空气,他在那里,宋习之在这里。
宋习之想,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大概这就叫做分道扬镳吧。
☆☆☆
水木常知道顾齐泰的目的。虽然目前他还不清楚顾齐泰的布局,但他明白顾齐泰要得到与水木常相关的一笔宝藏。
顾齐泰一厢情愿地认为水木常是沈万三的儿子,是沈家惨遭抄家诛杀的惟一幸存者,更是一笔不为外人知晓的宝藏的知情者。(作者按:明太祖朱元璋定都南京后,让江南首富沈万三提供修城墙三分之一的巨款。沈万三爽快应允,又提出捐出一笔巨款犒赏军队,终激怒朱元璋,于是下令杀头,后改为流放云南,一代巨商惨死他乡。)
水木常不明白父母亲为什么会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
当年父亲是沈府的厨师,母亲是为夫人小姐们绣花的女红能手。而他不过是个下人的儿子。
沈万三被赐死没收家产后,外界风传沈万三死前将一个最大的藏钱地点告诉了他最宠爱的小儿子。这个小儿子已逃脱,未被官府缉拿。
富可敌国的沈万三最大的一笔财富呵——
又有谁能抵抗这样的诱惑?
以讹传讹,水木常与父母惨遭追杀,万般无奈之时,水木常的父亲将水木常托付给了武艺高强但厨技平平的师弟——顾齐泰。
不知是利令智昏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顾齐泰竟真的相信了水木常就是沈万三的小儿子。
在旁敲侧击均不奏效的情况下,他提出了让水木常去应聘御厨。
想必,是包藏了极大的祸心吧。
十几年的相处,让水木常习惯性地以柔弱来掩饰自己。
这一次,他本可以一逃了之的。
可他知道,以顾齐泰的个性必会迁怒师姐,更会连累宋伟贞与宋习之。
他知道凭风是想帮他。在不伤害师父的前提下帮他,可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帮助。
他是很傻也很茫然,顾凭风难道就聪明吗?将师姐玩弄折腾得半死不活,他的心里真的就很坦然吗?
但现在的水木常处在师父的监控之下,想逃是不易了。
顾凭风被师父支开在另一家客栈,没人知道顾凭风与他们是一同来的。师父此举是想隔断顾凭风施以援手的机会,还是另有隐情?
说真的,水木常很茫然。命运把他的过往缠绕成一个一个打不开的死结,他不想费神地解开这些结,只求速速抛开这些结。
在他抛开这些结之前,他必须见一见事情的始作俑者——当今的皇上朱元璋。
没别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见见他。
水木常的心底没有仇恨,有的只是深深的困惑。
他要见见这个人,这个人是他心里解不开的结的起因。也许水木常会选择安静地离开,也许水木常会选择替父母报仇。
谁知道呢?
谁也不知道在某个瞬间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择。所以,水木常异常坦然。
明天他就要进宫面圣了,那么早些睡吧。
水木常听见躺在自己外侧的顾齐泰发出轻微鼾声。笑一下,沉沉睡去。
☆☆☆
水木常 被分配到一个小小的厨房里,厨房虽小,一应俱全。
带路的小太监堆着假笑:“水师傅若有什么要求,可向我提出,由我向上面转达。”
“多谢公公。”水木常淡然以对,“我暂时没什么需要。”
“那您忙,再过三个时辰,皇上会召您。到时候您的‘翡翠白玉汤’一定得做好,皇上等着品尝呢。”小太监替他关上门。水木常将厨房细细地打量一遍。走到橱柜边,打开橱门,挑了一只最为素净的大碗。
舀一勺水,将碗放在盆里,慢慢地洗。
洗了一遍又一遍。
找到了托盘,洗过,擦净。
再将碗放在托盘上。
一切准备就绪,水木常坐到椅子上沉思。
朱元璋是好东西吃多了,才会觉得什么东西都无滋无味,也才会变着法地想念当年的一碗青菜豆腐汤。
平心而论,这倒并不是他“作福”。不管是谁到了皇帝这个位置上,都免不了享受美酒佳肴。
长年累月地吃下来,美酒佳肴与粗糙食物缺少了对比,缺少了反差,人们的口舌就会变得麻木迟钝,从而丧失了对美味的敏感。
水木常担 保,假若这皇帝能够十天不沾荤腥,回过头再来光顾鱼呀肉的,恐怕对变了味的货色也觉得它味道妙极了。
可是,水木常是万万不能明明白白地说出他的这套理论的。否则,脑袋就会搬了家。
该怎么委婉地说出来,既明白又有说服力呢?
这样的犹犹豫豫,说得好听点是慎重,说得难听点儿就是没主见,缺少当断则断的魄力。
如果宋习之在这里,她一定会用铲子敲他的头,然后大叫:“你少婆婆妈妈的了!就这么决定吧!”
就这么决定吧!水木常微笑,不如此怎能一鸣惊人地得到皇上的注意,并与他正式交谈呢?
水木常抚抚左肩,想,习之会不会难过地思念他,一如他对她的想念呢?
☆☆☆
小太监看着冷锅冷灶目瞪口呆。
半晌,才把视线调到水木常身上。把他由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水师傅,你做的菜呢?”小太监颤颤地发问。
“我的菜在心中。”水木常没有玩笑的意思。
哟!这位够狠的!菜在心中,厉害厉害,合着是要把心送给皇上尝呀!
“那,我怎么把您的菜呈上去呀?”这事儿闹的!
“我跟你去吧。”水木常整整衣冠。
“这哪儿成呀!”小太监笑道,“我得先把您的菜呈给品菜的公公,确定你没做什么手脚,当然了你也不会做那种傻事。然后您的菜才会被端到皇上面前,由他亲自尝尝味道。”
“这样蔼—”水木常走到桌子前,看看空碗,“烦您给我取来笔墨和纸。”
“你等着。”小太监把文房四宝摆在桌上,“请吧。”他到要看看这位脑子不大正常的人如何用笔墨做菜。
水木常未加思索,把纸裁成碗口大小,在上面写下了——“把斋”二字。
搁笔。将纸放人碗中。
“有劳公公了。”水木常把托盘递给小太监。
小太监看看装碗的托盘,再看看装着纸的碗,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