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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湘芷有些吃惊。
“我自己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湘芷沉吟了一会儿,目光温柔地看着鹰云说:“肯定是焦老师有意卡你,我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心眼小得很,你不要在乎,这有什么呀,以后吸取这次教训就是啦!”
“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从来就不知道不及格是啥滋味,现在总算尝到了,真是耻辱!”鹰云沉痛地说。
“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耻辱,我想以后比这更难堪、更屈辱的事还多着哩,尤其是你们这些想搞政治、做英雄的人。不要在乎这些,君子得之淡然,失之泰然,坦坦荡荡,磊磊落落。我以为你的不及格并不比那些得优的差,他们不就是会死记硬背嘛!”
鹰云听着湘芷的安慰话,想起那天考完“文学史”后,自己对她所说的大话,心里感到有些羞愧。
“这是谁的笔记?”
“陈素荫的。”
“唔,她的笔记记得真好哇!”
“是的,既清楚,又全面,要是我当初把她的笔记借来看看,也许就不会不及格了。焦老师这人大概只喜欢学生按他的观点答题,而不喜欢学生有自己的观点……”
“现在有了她的笔记,你就不愁补考再不及格了吧?”
“谁知道呢!”鹰云摊了摊手。
湘芷在操修的床上坐下,注视着墙壁上那张《陌生的女人》问道:“这是谁的床?”
“林操修的。”
“他人呢?”湘芷随手翻看着操修床头堆着的书籍,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有些紧张。湘芷今天来校的目的,除了看望一下没回家的外地同学,主要是想见见林操修。不知为什么,近些天,她心里老思念林操修,这种思念的感情几乎使她有些坐卧不宁了。因此,她弄了两张去中南海的参观券,想约操修出去玩玩。
“他一早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
“噢……”湘芷大失所望,心里凉了许多,以为自己与操修无缘。
“你找他有事?”
“不,我随便问问——鹰云,我这有两张参观中南海的门票,你去不去?去吧,总坐在这屋子里多闷呀,出去玩玩?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心境也许会畅快一些的。”
“你去吗?”
“我也去。”
“那好……”鹰云显得有点激动。
公共汽车在北京城内纵横交错的大街上七转八折,经过长安街,路过新华门,向北拐进南长街,就到了中南海东门。
鹰云与湘芷随着参观的人群进了中南海。他俩边欣赏边交谈,手舞足蹈,意气昂扬,招来了不少游人的目光,他俩却毫不以此为意,仍旧指指点点,品评议论。
他俩先欣赏了流水音的九曲流水,然后又进了丰泽园西边的静谷。湘芷在一株名叫连理柏的树前停下来。 txt小说上传分享
风流大学生(一)(49)
“刘鹰云,真奇怪,我过去只听说过连理枝,这儿怎么又出现了‘连理柏’?”
“大概是这柏树长得像两棵树彼此连结在一起,才得了这个美名吧。”
“美名?我可不喜欢。什么‘连理枝’啦,‘比翼鸟’啦,‘齐飞燕’啦,我现在一看就烦,太俗了!为什么要用这些东西来比喻爱情的美好呢?难道两个人要像两根盘绕在一起的树枝一样过一辈子,才是伟大坚贞的爱情?我觉得爱情应该像流水,不断地运动,更新,发展,这样才会有生命力,才会常新,你说呢?”湘芷看着鹰云,心想,我怎么在他面前谈起话来毫无顾忌?
“我不知道……”鹰云笑着摊了摊手。
从静谷出来,他们踅回来进了丰泽园。从毛主席卧室的走廊经过的时候,鹰云很认真地注视着屋里的一切,仿佛要把这个印象永远留在记忆里。毛主席的卧室简朴素雅,一张床,一个书柜,一张桌子,一盏台灯,没多少东西,没什么装饰,唯独书特别多,书柜里,床上,办公桌上摆的都是书,厚的,薄的,大本的,小本的,线装的,精装的,平装的。毛主席看的书真多啊!看来要想成为一个巨人,一定得博览群书。从毛主席故居出来,鹰云的情绪高涨了许多,变得兴致勃勃了。
“你知道毛主席第一次从我们湖南来到北京的时候,是怎样一副寒酸相?—— 一个默默无闻的穷书生,住在湖南会馆里,穿一件灰布长衫,一双布鞋,天天来去匆匆,在北大图书馆当管理员。外表上,他够寒碜的,可他的心却是那样伟大……”鹰云对湘芷说。
“大凡那些伟大人物都有一段寒酸与苦难的时期,不然,他就不会伟大啦。”
“就是。‘三十一年还旧国’,当毛主席再次回到北京的时候,那是怎样辉煌的场面——他站在天安门城楼向全世界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多么伟大,多么激动人心,每当我一看到那场景,就忍不住要流泪……”
“你这么崇拜毛泽东?”
“是的,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是我们中国的骄傲。可惜,我没有他那样伟岸的身躯与天才的头脑……”
“这有什么,我看伟人并不在于他的身材如何,拿破仑不才一米六几嘛,列宁、孙中山也都没多高。主要是要有那么一种气度,那么一种胸怀。至于天才嘛,当然会有那么点儿,但我看主要还是靠学习,靠不断地斗争和实践,是不是?我不相信谁生下来就是超人。”
“是的,勤奋出天才,时势造英雄!”鹰云觉得湘芷的话很鼓舞人心。
他俩沿着小径,踏过拱桥,朝瀛台走去。几只寒鸦在薄冰初融的湖面上盘旋,不时发出一两声哀鸣。鹰云仰头望了一眼天空的乌鸦,心想,中南海这么神圣的地方怎么会招来这东西?他们默默地欣赏着眼前的风景。湘芷偶尔用肩膀碰鹰云一下,使他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中南海到底是中南海,北京再也找不到一个地方可以同这儿相比了。这么清静,这么幽雅,毛主席可真会找好地方。”湘芷说。
“这地方好就好在清静,好读书。毛主席在世时,每天办完了公,拿一把藤椅,抱一本厚厚的线装书,坐在湖边读。柳丝在他身旁飘动,清风撩过湖面,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襟,他若有兴致,就在这路上散步,边走边吟诗……”
“嗬,看不出来,你的形象思维还挺发达呵!你们湖南人可真有意思。”湘芷回头看了鹰云一眼,笑着说。
风流大学生(一)(50)
“你不也是湖南人嘛,怎么说你们湖南人?”
“我算不得湖南人,我是在北京长大的,湖南的山水、风物、传统对我并没多少影响。”
“可你具有我们湖南的血统。”
湘芷不说话,显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说你是湖南人,你不高兴?”
“挺高兴的,湖南人的骨头非常硬,像谭嗣同、毛泽东、彭德怀,我父亲也有那么一副硬骨头。你好像也有,可我没有……”
“你父亲是干吗的?”
“一个可怜的老头,不说他啦——你觉得我软弱吗?”湘芷问鹰云。
“不,你一点都不软弱……”
“不,我很软弱,也很普通,你还不了解我。”湘芷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我会了解你的。”鹰云意味深长地瞥了湘芷一眼,目光里闪着他心灵里开始萌发了的初恋的火焰。
湘芷笑了笑,觉得鹰云这人很有意思,从鹰云的身上,从他的言语和目光里,她经常感到一种奇异的力量。她觉得他也许会大有作为。她对他很敬重,但觉得自己并不爱他,在他面前,她觉得很自然,很随便,无拘无束。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爱上一个追求政治,想做政治家的人。她只希望鹰云成为她的值得信赖的忠实朋友。
当天晚上,鹰云激动不已。他眼前不断地出现薄冰封盖的湖面,流水音的九曲流水,静谷的连理柏,瀛台的春明楼和八音和谐;出现毛主席的卧室,卧室里各式各样的书;湘芷的身姿、言语、笑容和眼神。他感到有一种沉睡的巨大的力量开始在他的身体里苏醒了,像冰冻的河流在春天里开始解冻一样。一种强烈的创作的冲动在他心里回旋,他觉得应该写点什么来纪念这次同湘芷一起的游览。他铺开纸笔,写了改,改了写,最后填了一阕《沁园春·中南海》。他把填好的词轻轻地念了一遍:
白日初照,晓雾升腾,薄冰始化。步海上楼阁,杨枯柳萎,松柏挺拔,俏丽梅花。壮景名园,瀛台静谷,为何引来斗食鸦?岁月逝,惜红叶落尽,寒凝京华。 当年灾难中华,引无数风流报国家,尽通文精武,气吞山岳;顶天立地,日月功昭。依旧山河,经年历月,怎奈眸前去得愁?抬望眼,独报春风早,怒放梅花!
鹰云觉得自己的词婉约清丽的味道浓了一些,没有毛主席的词那么豪放壮阔,但怎么改也改不好了。他想,反正又不给人看,不过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想与情怀,留作纪念而已。就放下笔不再改了。
“你在填词?”鹰云异常的神态引起了操修的注意。
“填着玩的。”
“我看看。”操修边看边说道,“好词,好词,融豪放与婉约于一体,清丽而遒劲,洒脱而工整,中国又出了个大词人啦,哈哈……”
操修与鹰云都笑了起来。
“鹰云,你怎么还有兴趣写这古玩意儿?这些东西读读背背,还是挺有意思,若再做,就老古董了。新的时代应该有新的形式,应该做新诗,做现代诗。”
“我不过填着玩,谈不上有什么兴趣,不过对于新诗,我也不太感兴趣。许多新诗既不押韵,也不讲音律,更无意境,读起来像大白话,没一点诗味儿。”
“我觉得这几年出名的一些青年诗人的诗还是值得一读的,像舒婷、顾城、北岛,他们都是朦胧诗人,在当今诗坛风靡一时。”
“舒婷的诗,我读过一些,她的诗的确写得很有个性,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朦胧不清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风流大学生(一)(51)
“舒婷其实是浪漫派诗人,而那些评论家却把她归于了朦胧派。她的诗现在在青年读者中最有市场,我真羡慕她呀……”
“你也喜欢写朦胧诗吧?”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写朦胧诗,诗如其人呵。噢,对了,我今天也写了一首诗,你看看。”操修翻开自己专门用来写诗的本子递给鹰云。鹰云轻轻地念了起来:
思 念
——致一位姑娘
夜风阵阵,月儿弯弯,
朵朵白云飘在蓝天上。
校园里的灯影已近阑珊,
寒风里仍有彷徨的人
在默默地希望。
洁白的浮云哟,
你来自何方?
若带来了远方姑娘的问候,
那……我怎么办?
呵,熟悉而陌生的白云,
你为何不发出半点声响?
请随着夜风向着南方飞吧,
捎上我美好的祝愿,
飞向那姑娘的故乡。
“写得挺好的,写给谁的?告诉我。”鹰云笑着把本子还给操修。
“一个精灵,一个梦幻,一个理想。”
“别开玩笑了。”
“你猜猜。”
“宋婉菱,没错吧?”
“你觉得她如何?”
“我说不上来,只觉得她太沉静,少了那么点儿热情,你觉得呢?”
“这是人家的性格,我喜欢她。”
“祝你成功!”
“你觉得我们相配吗?”
“当然相配,怎么会不相配呢!”
“呃,哥们儿,你是不是也有目标啦?”操修笑了起来。
“没有,我哪能像你呀。”
“别瞒我啦,听说任湘芷对你不错,是不是?”
“谁说的?”鹰云怔了一下。
“老实交代吧。”
“她今天来了,我们一块儿去中南海玩了半天。她请我吃了顿中饭,你觉得她怎样?”
“A lovely girl,只是太modern,你到时候会招架不住的。”操修笑道。
“胡扯!”
“要我祝你成功吗?”
“别说了,睡觉!”
这天夜里,鹰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湘芷驾着一条小船,在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上轻轻荡漾,四周水雾弥漫,看不到边,看不到岸。突然,起了一阵风浪,把船打翻了,他和湘芷都掉进了水里,湘芷一下就不见了。他在湖里游来游去,大声呼唤,到处寻找,寻找……
二十二
新学期开学后的第二周,鹰云补考了。焦国功对于鹰云的补考试卷看也没看,就给了一个及格。焦国功知道鹰云的水平已经达到了及格的要求,当时之所以给他不及格,主要是想教训他一下,煞煞他的狂气与傲气。鹰云并没有因此就改变对焦国功的看法,对他的课仍然不感兴趣。这学期,鹰云又在经济系旁听了一门“经济学说史”。这门课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