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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挂掉了电话。
我很深深的颓丧,只是太忙,只是学会了把自己埋在深深的书堆里,只是学会告诉自己,太热心的人经常会伤到自己,只是学会了忍受孤独,只是学会了反击那些对我的伤害。
所以,我拒绝你。明晖,对不起。
2001年11月,我生日的那天晚上把明晖那一包厚厚的信给烧了。
原本那些是一直藏在抽屉的最底端的,我怕看一次就难过一次。
没理由的难过最让人痛苦。
黑色的灰烬让人看来有点恐怖,跳跃的火焰则让我害怕。直到火星燃尽,我颓然坐在地上。
2002年的春天,我告诉明晖,我会有一段幸福。
我是忍不住想要告诉他这些的,想他会告诉我一些什么。
电话里他的声音玩世不恭: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
为什么?!
直觉,你没有这个勇气,你是一个多么容易错过幸福的人啊。
明晖说他的成绩很糟糕,非常差劲。那时候我正在兴奋地告诉他我考进了年段前十名。
喂!你有没有上进心啊!我忍不住臭骂了他一顿。
2002年春天要结束的时候,我的幸福飞走了。
明晖,你有一张乌鸦嘴。我对他说。
他笑笑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2002年的夏天开始的时候,他的电话号码已经换了,电话里播报员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您播打的是空号,请查询114再播。
我异常想念明晖,想念他所说过的话,想念年少的时光,想念他清澈的眼睛。
我路过那所破旧的小学校,听见街上有人在放那首《坏孩子的天空》,很亲切。我希望在这条路上找到一些过去的影子,可我什么都没有找到,除了,这首歌。
2002年的夏天就要结束了,我看日历,明天,明天是明晖的生日。
我不知道在这个城市如何找到他,也再没有力气去写一封很长的信,我上初三了,地狱一样的年级。
我给他寄了一张明信片,才能迫使自己不写上很多话。
我说:生日快乐,祝你飞翔在自己的天空里。
不清楚他究竟能不能收到,也不清楚他会不会给我回信,我只希望我寄出去的祝福有人可以感应到。
我突然想起自己很早以前写过关于他生活历程的一个小提纲:4岁,我有幸福的快乐。
7岁,我终于看见两个走向世界两端的人。
8岁,被打得指甲裂开,父亲那满是酒意的脸让我痛苦,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这一切?!
9岁,我爱上了学校里那个美丽的女子,可是,心里感觉到孤独。
11岁,转学到这个陌生的学校,我见到你,那时候你经常微笑。
12岁,真是个坏孩子吗?我会狠狠地把拳头砸在别人身上,已经习惯于痛苦。
13岁,跟你告别,谢谢你成为我的朋友。但,我们需要告别。
14岁,我刻意忘记你了,你知道我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现在,我说我很坏。
停笔,我抬头看天,是暗红色的天空。
我曾经那么恨明晖没有去争取他应该有的一切,可他的天空太狭小了,世界在很多年以前就被定格在一个位子上。天空的颜色究竟是怎么样,或许他永远没有权利去改变。
一阵深深的痛苦,我哭了。想说他不是坏孩子,想说他原来也很真诚,想说他可能是个天才……但我什么都没说,这样说没人听,还流着眼泪,多么不值得啊!
第八章
我的燕姿时代(1)
好像一直活在告别之中。很多人来了又去,最终都从我的世界彻底消失,再也回不来了。
回忆他们的时候,几乎模糊了他们的容貌和姓名,心也因为涨满了说不清的情绪而疼痛着。
或许一个时代的形成只需要一些人,他们出现、消失,属于他们的那个时代也因之而开始、结束。
我们的生活,就在这样的关系中摇摆不定,时起时落。我们的人,也就在这样的生活中苦苦挣扎,直到死亡。
——写在前面
A.天黑黑
12岁的夏天我一直处在放肆而疯狂的状态。
2000年的夏天。空气里有悲伤的气味。我走在街上总是大声地唱歌,手里抓一只矿泉水的瓶子,很嚣张地用它敲打着路边一根根粗重的水泥电线杆,发出砰砰的声音。思维一片混乱,唯一清楚的是,我的外公死了。
在2000年初夏,在我12岁那年死了。
我把悲伤埋藏在心里某一个看不见的角落,它却在那儿快乐地生根发芽,时不时滋扰着我的情绪。于是我开始有很坏的脾气,还会长时间发呆。大部分时间插着耳机听音乐,大声地唱歌。很多人对我说这样长久下去会有损听力。我微笑道谢,然后继续听下去,全然不顾他人目瞪口呆的表情。
有一种想破坏自己的欲望,想反正我还年轻,一点点的放肆,如何?
可能是受到了点刺激的关系。我无法接受外公冰冷的躯体,和这个生命的消亡,哪怕这种消亡早在预计之中。我模糊着双眼瞪着停尸的小铁车被人推向了火化室,我听见车轮与水泥地摩擦发出的沙沙的声音。那声音不断地回旋,在耳朵旁边打转,没有终结。从此那声音成为强有力的寄生植物,缠绕住我的身体,折磨我的神经。
我对自己说我的外公死了。死的是一个病魔折磨得不堪重负的老人,是一个很爱很爱我的老人。我所不断想到的就是从我有记忆开始——关于他的所有片段。一些生的片段。却被这样的片段折磨得痛不欲生。
决定要找一个途径释放自己。
12岁的我不是富裕的孩子,一个月只有10块钱零花。有一天却抓着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钞票冲进了唱片行,问有何好碟?
那个满脸雀斑的店员微笑着对我说:你看这个新加坡的新人,孙燕姿,声音很好的。
困惑地打量着封面上那个在把泳衣穿宽大的T恤的年轻女子,宣传口号是:不是超美丽,而是超实力。
我喜欢这句话。于是拎着唱片迅速地跑回家。把唱片插入WALKMAN,戴上耳机,聆听。
有一个叫燕姿的女子轻盈盈地唱着一首歌,叫《天黑黑》。
天黑的时候我又想起那首歌,突然期待下起安静的雨
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唱给我听,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
我相信一切都会平息,我现在好想回家去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不停地倒带,不停地播放。歌声在房间里一遍遍地响起来,时高时低的。我跟着唱,大声地唱。直到把家里所有的电池都用光,我终于停了下来。感觉筋疲力尽,脸上淌的泪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摸上去怪怪的。
突然想外公应该是喜欢看到我乖的样子,他是严厉的老人,不喜欢放肆的孩子。
生活好像突然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每天背着书包去上学,做老师发的练习。晚上在家里写一页的描红字,背一些浅显的单词,翻一本可爱的童话书。也听音乐,放在WALKMAN里一遍又一遍地听。
夏天过去,我逐渐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只是常常会在夜晚站在空旷的阳台上唱歌,《天黑黑》。
不清楚是不是有人听得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声音突然传到我的耳朵里严厉地问我:阿狄怎么迟怎么不去睡。
但知道我爱的那个老人,已随风烟逝去。
他没有听过我唱。
第八章
我的燕姿时代(2)
好像一直活在告别之中。很多人来了又去,最终都从我的世界彻底消失,再也回不来了。
回忆他们的时候,几乎模糊了他们的容貌和姓名,心也因为涨满了说不清的情绪而疼痛着。
或许一个时代的形成只需要一些人,他们出现、消失,属于他们的那个时代也因之而开始、结束。
我们的生活,就在这样的关系中摇摆不定,时起时落。我们的人,也就在这样的生活中苦苦挣扎,直到死亡。
——写在前面
A.天黑黑
12岁的夏天我一直处在放肆而疯狂的状态。
2000年的夏天。空气里有悲伤的气味。我走在街上总是大声地唱歌,手里抓一只矿泉水的瓶子,很嚣张地用它敲打着路边一根根粗重的水泥电线杆,发出砰砰的声音。思维一片混乱,唯一清楚的是,我的外公死了。
在2000年初夏,在我12岁那年死了。
我把悲伤埋藏在心里某一个看不见的角落,它却在那儿快乐地生根发芽,时不时滋扰着我的情绪。于是我开始有很坏的脾气,还会长时间发呆。大部分时间插着耳机听音乐,大声地唱歌。很多人对我说这样长久下去会有损听力。我微笑道谢,然后继续听下去,全然不顾他人目瞪口呆的表情。
有一种想破坏自己的欲望,想反正我还年轻,一点点的放肆,如何?
可能是受到了点刺激的关系。我无法接受外公冰冷的躯体,和这个生命的消亡,哪怕这种消亡早在预计之中。我模糊着双眼瞪着停尸的小铁车被人推向了火化室,我听见车轮与水泥地摩擦发出的沙沙的声音。那声音不断地回旋,在耳朵旁边打转,没有终结。从此那声音成为强有力的寄生植物,缠绕住我的身体,折磨我的神经。
我对自己说我的外公死了。死的是一个病魔折磨得不堪重负的老人,是一个很爱很爱我的老人。我所不断想到的就是从我有记忆开始——关于他的所有片段。一些生的片段。却被这样的片段折磨得痛不欲生。
决定要找一个途径释放自己。
12岁的我不是富裕的孩子,一个月只有10块钱零花。有一天却抓着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钞票冲进了唱片行,问有何好碟?
那个满脸雀斑的店员微笑着对我说:你看这个新加坡的新人,孙燕姿,声音很好的。
困惑地打量着封面上那个在把泳衣穿宽大的T恤的年轻女子,宣传口号是:不是超美丽,而是超实力。
我喜欢这句话。于是拎着唱片迅速地跑回家。把唱片插入WALKMAN,戴上耳机,聆听。
有一个叫燕姿的女子轻盈盈地唱着一首歌,叫《天黑黑》。
天黑的时候我又想起那首歌,突然期待下起安静的雨
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唱给我听,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
我相信一切都会平息,我现在好想回家去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不停地倒带,不停地播放。歌声在房间里一遍遍地响起来,时高时低的。我跟着唱,大声地唱。直到把家里所有的电池都用光,我终于停了下来。感觉筋疲力尽,脸上淌的泪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摸上去怪怪的。
突然想外公应该是喜欢看到我乖的样子,他是严厉的老人,不喜欢放肆的孩子。
生活好像突然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每天背着书包去上学,做老师发的练习。晚上在家里写一页的描红字,背一些浅显的单词,翻一本可爱的童话书。也听音乐,放在WALKMAN里一遍又一遍地听。
夏天过去,我逐渐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只是常常会在夜晚站在空旷的阳台上唱歌,《天黑黑》。
不清楚是不是有人听得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声音突然传到我的耳朵里严厉地问我:阿狄怎么迟怎么不去睡。
但知道我爱的那个老人,已随风烟逝去。
他没有听过我唱。
第八章
我的燕姿时代(3)
B.相信
我12岁的夏天。那个十字街头,他冲我挥挥手,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在那天温暖的阳光下,他走出了我的世界,再也没有回来。
如果时间倒退,再让我回到12岁,我一定会固执地认为:我们不可能是朋友,甚至不可能有任何交际。
现在我15岁,我说从他走进我的世界那一天开始,他就是我的朋友,直到离开,不曾改变。
他的皮肤黝黑,眼睛桀骜明亮,嘴角边一直有玩世不恭的笑容。明辉。名字听起来是好的,明亮的光辉。明辉是转校生,和任何一个普通的男生一样喜欢开玩笑打架逗乐,是老师办公室的常客。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倔强和凶狠。
交过一次锋。是为了阻止他和另外的男生打架,清晰记得他回脸看我,眼神冰冷而凶狠,如同野兽。
他说你走开。
不。我瞪着他。
教室里一片喧嚣,而他的眼神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