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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Tequila”这个紫色的英语单词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沐西转过身,用眼睛仔细地看着我,黑亮清澈的瞳孔里有潮湿的光芒,他说,“锦心,你知道吗?Tequila即龙舌兰酒,有馥郁的青草香气。”
锦心,我曾经在墨西哥生活过一年,墨西哥有部很长的电视剧叫《寻找Tequila》,讲的是一个酿酒的男孩,一直在寻找一个童年时候给予他一朵龙舌兰花的女孩。那个女孩,叫作Tequila,在他童年时候不堪忍受生命之痛的时候,她给了他生存下去的勇气与力量。
沐西絮絮地和我说着那部电视剧,我想起了我的初心,他是那么照顾我,让我在孤儿院艰难的岁月中,顽强而勇敢的生活下去,不觉中,眼角已泛起阵阵潮湿,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又在隐隐地痛。
“那最后,男孩找到他的Tequila了没有?”我忍不住问。
◇BOOK。◇欢◇迎访◇问◇
第36节:锦年花伤(二)(5)
沐西的眼睛变得迷茫起来,“不知道,那部电视剧太长,后来我离开了墨西哥,就没有看到它的结局。”
沐西带着我走进了这间小小的酒吧,这间叫作“Tequila”的酒吧,有着深紫色的墙壁,水晶小圆桌,每个小圆桌上都有一支紫色的花朵。长长的吧台处只有一个穿着奇怪,化着浓厚烟熏妆的女孩,她的手边是一排排精致的酒瓶和高脚的玻璃杯。
她向我们微笑,沐西走到她身边轻语。
女孩为我们端上两杯白色的酒,在明灭的灯光下散发出馥郁的清香。
沐西说,“这是Tequila,用龙舌兰酿造的酒。”
我低下头闻到青草的芳香,好像栗姬港上龙舌兰的气息,沐西端着被子慢慢品味。我放下杯子。沐西问:“为什么不可以和我一起喝一点Tequila呢?”
“云姨说过,女孩子不可以随便喝酒的。”我笑,只是闻它的青草香气。
沐西的脸上现出一丝失望。
我一直不知道Tequila的含义是什么,只知道这种来自墨西哥的酒,是爱情之酒,而龙舌兰,更是天荒地老的象征吧。
只是,我不知道,桌上的紫色花朵,就是龙舌兰花。
我开始怜惜和心疼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
沐西得的是一种血液疾病,他的皮肤白到透明,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脆弱的样子。他时常和我说着话,鼻血就不由得如泉水般涌出,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就隐隐地疼痛。上帝总是那么不公平,这样完美的小孩,就要将他的生命收回。生命对我们来说,真的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我在栗姬港邂逅了这个叫作沐西的男孩,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男孩。我们一起在层层叠叠的龙舌兰间漫步,当时,我只是想,不要让他带着遗憾离开。
却未曾想,一场意外在一个月后,我的这次度假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降临。
那是一个白天,我和沐西在龙舌兰满地的栗姬港绿地遇见了两个小青年。
这么美丽的地方,怎么会有不良青年呢?
他们叼着烟,不良少年的样子。
一个试图过来摸我的脸,沐西把我迅速地挡在身后,
“蛮漂亮的女孩嘛,过来嘛。”
他们拿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在我们面前晃动,沐西大声地喊:“谁也不许动锦心一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她是你的女人吗?不是话,就不要找死!”寒光刺疼了我的眼睛。
“是的!没错,她是我的女朋友,你们谁动她一下,我就不放过谁!”沐西的声音干净而坚决。
“你要怎么证明给我们看,她是你的女友,要么亲一下如果骗我们的话,我们就不放过你们。”刀子已经架在了沐西的脖子上。
沐西的身体那么虚弱,已经站立不稳。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不行,你们不要动他,我会证明,他是的!”我大声喊着,咬咬牙,闭上眼睛,踮起脚,慢慢地靠近……
然而,他是那样惊慌失措,我睁大眼睛,抓住他的衣角,他才镇定下来,我们就这样,在不良少年的威逼下,亲吻了彼此。
他的唇角柔软,像最柔软香甜的棉花糖,他的眼神清澈而深情,我有一种错觉,他就是我心中那个恍如天神的苏伊寒,我一直仰望的,带我到春暖花开天堂的王子。尽管,我是多么深切的知道,哥哥在远处的港湾陪爸爸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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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锦年花伤(二)(6)
沐西,他不是苏伊寒,他只是,一个等待我拯救的男孩。一段,我生命中突如其来,却只能忧伤结束的插曲。
我爱的人,始终只是苏伊寒。不管别的男孩有多么美好地,徐徐盛开在我的锦绣年华里,却只能成为我的锦年里那一树一树的花伤。
两个小青年终于满腹狐疑地放过了我们,沐西拉着我的手,迅速离开了那片龙舌兰生长的绿地。而那个瞬间,我们彼此浅浅亲吻的片段,盘旋着沉默下去,我以为这会成为小岛和我心里的秘密,随着沐西的离去,永远埋葬。
第二天,我离开了栗姬港,回到了上海。
离开的时候,我抬眼,看见对面阳台上的少年,仍然穿着初见的水蓝色衬衫,在角落向我投来深深的一瞥。我知道,这一眼,是千里,是永恒,是天涯永隔。
如果没有苏伊寒,我应该会爱上这个美好的男孩吧。
如果没有苏伊寒,我想我会留下来,陪他走过人生的最后一段吧。
可是我的心里,苏伊寒永远是我的神,我不可企及的高高在上的神。
可是爱情里,迟到了就是错过,我们都在不对的时间遇上合适的人,在对的时间遇见不合适的人,所以,一直一直上演的,是一场场马不停蹄的错过。难怪刘若英一直唱,我想我会一辈子孤单,就这样孤单一辈子。
人海中,两个人要相遇,然后又彼此相爱,是多么地难。就像我爱苏伊寒,他却是我的哥哥。只有梅筱萱那般冰雪聪明的女子,才足以于他相配。我只能在卑微的角落里,用45度向上的眼神仰望他,我亲爱的王子。
沐西说过,他的生命还剩下最后的两个月,他会用他不多的时间,仔细记得我的样子,如果有来生,他不愿意错过我。我的心皱皱的。
沐西说,锦心,有一天,你知道了Tequila的含义,请记得喝下一杯这种美好的液体。
沐西说,锦心,不要为我的死难过,我的人生很完美,没有遗憾。
锦心,我的病越严重了,我很高兴,你能在我的生命还没有走到可怕的边缘之前,就要离开这里,我最后的天堂,那样,我在你的心中,还是完美的。
我会死掉,带着一段对你的牵挂。
沐西向我挥手的时候,鼻血又涌了出来,我多么难过,他的生命,真的已经接近终点。
度假回来,这段插曲,在我的生活中渐渐沉淀,只是偶尔会看着天边的流星,暗自想,是那个叫沐西的男孩在天空中,微笑凝视着我,从我的面前一掠而过吧。
可是今天,这张照片,清楚地唤回了我的那段回忆,那段关于龙舌兰的回忆。
一年了。
距离医生给沐西宣判的日期,已经过去了十个月,沐西,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沐西,是你回来了吗?沐西从来未曾告诉过我,他有女朋友啊?那个红发女孩,究竟是谁?
如此了解我的过往!如此可怕地想要把我毁灭!她似乎有着刻骨的仇恨,想要置我于死地!
一夜未眠。
接下来的几天里,怪异的时间频频出现。
家里的黑猫“贝贝”死了,它死的样子可怕极了,身体像失去了水分一样扁扁的,嘴角是黑色的血。在楼下的小花坛里,云姨抱着“贝贝”的扁扁的身体,一直流眼泪。可是夜里,我仍然听见贝贝的叫声,凄厉,纠缠,声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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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锦年花伤(二)(7)
贝贝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死状,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液,我害怕,害怕这是一场传说中的灵异。
我疑惑自己出现幻觉了,可是苏伊寒,也清楚地听见了猫叫声。
梅筱萱来家里看了以后,眉头拧成了结。
她是那样聪明过人的女孩,也无法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不要猜测,其实只是自己太紧张而产生的错觉。”善解人意的筱萱,安慰着我和苏伊寒,语言温和而有说服力。
周一,我和往常一样坐在伊寒的单车后架去学校,骑着桔黄色单车的梅筱萱和哥哥并排骑着,两人有说有笑。可是我的心,却被种种不好的预感包围着,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刺啦!”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啊!猫!”梅筱萱的尖叫声。
急促的刹车让我被很不客气地甩了出去,落到坚硬的水泥地上,膝盖和胳膊都被擦破了,疼得我直掉眼泪。
苏伊寒和梅筱萱赶紧下了车,察看我的伤势,筱萱抱怨着哥哥,“怎么这么不小心?害锦心受伤了。锦心,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疼死了么?”
“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一只猫,锦心,哥哥不小心害你受伤了,锦心你的伤口渗出了这么多血,一定很痛,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不小心。”苏伊寒在一直责备自己。
我说,“没关系,只是擦破了皮。”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梅筱萱扶着我站起来的瞬间,我看见车轮的前方,一只浑身是血的白猫瞪大眼睛,向我们幽怨地叫,它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我忍着痛慢慢地走过去,它却突然挣扎起来,一瘸一破地跑掉了。
白猫消失在大路旁边一条黑黑的小箱子尽头,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我看见了,白猫的一只腿断了,它一定很痛。
我又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一掠而过。
接下去的路,白猫那种怨恨的眼神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动,我们都没有说话,折腾了好久,我们终于在上课铃响起之前顺利到达学校。
伊寒和筱萱扶着受伤的我走进班级,跨入前门的一瞬间。
“啊!”女孩们凄厉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她们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门口,不停地呕吐,很多女孩都吓哭了,而放眼看去,我的座位周围,围着一大群沉默的男生。他们低着头,仿佛在哀悼什么。
我急忙拨开人群,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是谁!谁?谁!
是谁做的,这恐怖的一切,究竟是谁?
桌子锁着的抽屉正往外不断地滴血,桌面上是血红的手印,就像恐怖片里常有的场景,血液漫延到了我的脚边,我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只要我撞上一个胸膛。
温暖的,却坚定的,宽厚的胸膛,那是我的王子,我的哥哥,苏伊寒,只有他,才能在我最害怕紧张到无法呼吸的时候,给我以最坚强的臂膀。
“锦心,没事情的,有我在,有我在你不要害怕。”温和的声音像最坚韧的支柱一样坚定了我的心。
他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是苏伊寒,我的哥哥,他和筱萱,也亲眼睹了这可怕的一幕。 “锦心,我们都在,你不要怕!”梅筱萱也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39节:锦年花伤(二)(8)
伊寒,他挡在我的身前,咬了咬牙齿,慢慢地拉开我的抽屉……
所有的人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呼吸,教室里安静地几乎静谧!
血弥漫了我们的眼睛。
死亡的气息弥漫着我们的眼睛。
那是一只没有皮的猫!浑身都是血的死猫!
只有恐怖地几乎爆出的绿色眼珠,就好像……
就好像,那只我们早上撞伤的白猫,最后留给我们的那个幽怨的眼神。
难道那只猫已经死了吗?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窗外突然响起更大的喧哗声,“快来看,这不是兰锦心吗?这个男的是谁?”
“看不出来,平时一本正经的女生还会这一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