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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厨房,关守家紧跟进去。石若玉竖着耳朵听他们在里面说什么,两人的声音很低,听不清楚。石若玉蓦然产生了一种感觉,儿子跟自己很远,在这里自己倒成了不折不扣的外人。不由得心里一阵凄凉。
饭菜上桌了,有鱼有菜,荤素搭配得很好。关守家在桌子旁边坐下。关键两只手扳着母亲的肩膀,把她推到桌子旁边强迫她坐下,筷子塞到她的手里。石若玉把筷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她不会跟姓关的混蛋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关键知道母亲的脾气,没有劝她,父子两个人埋头吃起来。过去,石若玉一直认为关键长得不像关守家。看到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才知道自己错了。人的遗传真是了不得,这对父子俩几十年没见过面,看看他们的眼神,再看看他们拿筷子的架势,简直就是一个照着另一个的样子生生学出来的。
关键给关守家倒酒,他说:“记得五岁那年,你给我买了一双鞋,是紫红色的。是吧,妈?”
“天生色盲。”石若玉冷笑了一声说。
“那是减价鞋。”
关守家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出奇的柔和。
“那是女孩子穿的鞋,我不穿,你先揍了我一顿,然后用墨汁把鞋染成了黑色,鞋黑了,袜子也黑了,连我的脚丫子都黑了。”
“床单也黑了。”石若玉没好声调地补充了一句。
关守家龇着牙嘿嘿笑着问:“你还记得什么?”
“我还记得你们俩经常下棋,下围棋。你下不过我妈,我妈经常闭着眼睛等你走。”
石若玉听着心里很得意。
关守家说:“你妈下得一手好棋,我下不过她。这些年我什么都扔了,就是棋没舍得扔,老想赢她一回。”
关键起身进了母亲的卧室,关守家和石若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都盯着他看。关键手里拿着多年不用的棋盘从屋里出来,他擦干净上面的土,推开碗碟,在桌子上摆好。
“下一盘吧,我看看你们俩到底能差多少?”
石若玉说:“我不跟他下!”
关键也不强求她,他摆上棋子跟关守家下起来,两人边下棋,边喝酒。石若玉收拾厨房,她擦抹着油烟机,竖着耳朵听着父子俩下棋的声音。
关键和关守家棋下得激烈,石若玉禁不住诱惑,凑到餐桌边上看他们下棋。
“关键你的脑袋里进水了?棋走得这个臭!”
关键连忙让开位置,石若玉推让了两下,实在手痒难耐,终于坐下了。关守家和石若玉相隔二十四年后第一次坐到了棋盘旁边,抬眼相望,心里不禁百感交集。
石若玉语气庄重地说:“重新开盘。”
“白棋先走。”
两人一声不响地开战了,关键坐在旁边有滋有味地看着他们。
小时候父母常把桌子让给自己和姐姐做作业,两人盘腿坐在床上下棋。他们下得天昏地暗连饭都想不起来做。邻居家的老太太手里拿着张单子进来收电费,关海黎得在旁边大声提醒。
“妈,周奶奶要电费来了。”
石若玉目不斜视,她拍了拍床上的褥子,关海黎掀开褥子从下面拿出一卷钱,抽出来一张递给老太太。老太太边找钱,边絮絮叨叨地说:“这院子里有人偷电,害得咱们多交钱。这事得好好查查。”
石若玉把一颗棋子响亮地按在关守家的死穴上。关守家惨叫一声,吓得老太太手里的钢镚撒了一地。
父亲和母亲二十多年没有交过手了,胜负结果依旧没有改变。关守家沮丧地研究着棋盘上的棋路,他想不明白自己是输在哪一步上了。
“爸,你呆着,我得上班去了。”
“咱俩一起走。”
儿子进了卫生间,关守家趁人不备,把石若玉的那双旧皮鞋塞进一个旧塑料口袋里面。
关键从卫生间里出来说:“走吧。”
关守家把塑料口袋夹在腋下,跟着关键出去了。
石若玉菩萨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门“咣当”一声关上了。石若玉身子一软,靠在椅子背上。
“臭棋篓子,你还想赢我?”
3
关海黎手慢,她把米饭和炒菜端上桌子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汤母用眼角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沉着脸站起来走到灶前打着火。
“妈,你还做什么?”关海黎跟过去问。
“连个汤都没有,干巴巴的不噎得慌?”
“我做吧。”
“不用,你做的东西没滋落味的没法吃。”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六(3)
关海黎回过头,求助地看了汤正远一眼。
“人笨不笨,看做饭就能看出来。一样的料,一样的火,一样的锅,味儿怎么就差那么远呢?”汤正远的话里有话。
关海黎心里的火冒了上来,她硬压了下去。汤母把刚做好的疙瘩汤给儿子端来一大碗。汤正远稀里哗啦地吃起来。关海黎心里发堵,咽不下去,她放下筷子站起来。汤母嘴里嚼着饭,拿眼角扫了关海黎一下。
“不吃了?”汤正远问。
“我上班去,碗放在那,我回来洗。”她头也没回,开门出去了。
汤母嘴里含着饭,她没好气地叨咕了一句:“你看谁家的碗能在盆里泡一天?”
“她上班的地方远,得赶紧走。”
“我就见不得你这个死德性,男人没个男人样,整天猫着个腰冲她晃什么尾巴?”
汤正远被母亲骂得一口呛住了,他使劲咳嗽,汤母给他捶背。
“急啥?你说你急啥?”
汤家吃完晚饭时间也不早了,关海黎收拾完碗筷忙着洗衣服,汤正远陪着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关海黎端着洗好的衣服穿过客厅到阳台上晾衣服。
汤母的眼睛盯着关海黎的背影,她叹了口气说:“人得服命啊。”
汤正远不明白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问:“怎么了?”
汤母冲关海黎的背影努了一下嘴,说:“放在过去,这个岁数都当婆婆了。你看她连个蛋都下不出来,更别说孵了。你的身子骨被撞成这样,将来有没有后遗症,谁都说不好。人一过了四十岁,日子跟跑似的,撵都撵不上。你说你身边连个孩子都没有,等老了动不了窝那天,苦日子怎么往下熬?”
母亲的话戳到了汤正远的痛处,他脊梁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跟妈说实话,她是不是不能生?”
“妈,你就别问了。”
“你是我儿子,我抱不上孙子,总得问个缘由吧?”
关海黎从阳台回来,看见他们俩窃窃私语,顺口问了一句:“说什么呢?”
“说你呢。”汤母直言不讳。
“嗯?”关海黎愣了一下。
汤母单刀直入,她说:“你生养不了,我回老家给你们抱一个来,都是老汤家的骨肉,不白养活。”
关海黎的脸一下子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她恼怒地看了汤正远一眼。汤正远避开她的目光,眼睛盯到电视上去了。
“你别看他,我是他妈,我做得了我儿子的主。”
关海黎冷下脸问:“谁告诉你我生不了孩子?”
“结婚十三四年,也没养下一男半女。这还用别人告诉?”
关海黎被她堵得半天没说出话来,她进了卫生间,“哐啷”一声把盆扔到地上。
汤母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摔谁呢?你摔谁呢?啊?”
关海黎一言不发,抹搭着眼皮从卫生间里出来,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汤母嘴唇哆嗦着,死死地盯着儿子。汤正远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推门进了房间。
关海黎坐在梳妆镜前,一丝不苟地往手上抹着护手霜。
“对我有意见,你可以跟我提。冲我妈撒什么气?”汤正远气得鼻孔涨得老大。
关海黎抬起眼皮,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想拿眼睛夹死我们娘儿俩啊?”汤母大声替儿子助威。
“我没那么大本事,我天生就这样看人,你看着不顺眼可以不看。”
汤母被噎得一口气窝在胸口,她打了个嗝,气鼓鼓地瞪着儿子。汤正远被关海黎突如其来的反抗弄得有点犯蒙,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汤母不甘心这样败下阵来,她指着儿子的鼻子骂起来:“正远,老汤家没有一门媳妇敢这样跟我说话,我生你养你一场,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就让你媳妇跟你妈这么杵倔横丧的?”
汤正远好像被烧红的刀子捅了一下,脸疼得脸变了颜色,他指着关海黎的鼻子说:“关海黎!你给我记住,你可以跟你妈这样说话,但你绝不能这样跟我妈这样说话!”
关海黎完全豁出去了,她扯着脖子喊道:“汤正远!你也给我记住,你妈可以这样跟你说话,但她绝不能这样跟我说话。”
“你让我咋跟你说?跪着说?莫非我儿子瘸了一条腿,我就矮了你两辈儿?”汤母口沫横飞。
汤正远气得七窍生烟,他说:“关海黎,我知道你那心眼里转的是什么,你看我残废了,以后指望不上了,所以你才敢这样对我!”
“你是怎么对我的?”关海黎反问他。
“你让我怎么对你?我一直将心比心地跟你过日子,出了这场车祸,我才知道我把你看错了。”
“我怎么对不起你了?”
“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我被撞的那天,你看你有多冷静。”
关海黎磕巴了一下问道:“你,你想让我怎么样?用脑袋撞墙?还是满地打滚?”
“你对我有那样的感情吗?没有!你心窝子里揣着一盆子冰。你恨不得我当时就撞死了,省得日后拖累你。”
“汤正远,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关海黎气得嘴唇直哆嗦。
“我没良心,还是你没良心?结婚十四年,我伺候了你十四年。你才伺候我几天?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教育我?”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六(4)
关海黎的脑袋里出现了空白,汤母的眼睛利剑一样地扎过来,她不由地往后一闪,心口一阵剜痛,眼泪掉下来。
汤正远步步紧逼:“有理你说,哭什么?
汤母冷笑:“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关海黎像处在短路状态的仪器一样,身体里有高速穿行的电流,却不能产生出任何工作效率,胸口憋闷得要炸了,她“嗷”的一声喊出来。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汤母惊愕得眼睛瞪成了两只小号粽子,她问:“你身上多啥了,不能让我说?”
“你没生没养我,更没伺候过我,我不受你这个!”
“正远哪!正远!”汤母把大腿拍得噼啪乱响。
“妈,她这是冲我呢,她受不了给我做媳妇。”
关海黎回答得很干脆:“对,我受不了。”
汤正远跳了起来,他拄着拐杖冲到关海黎跟前说:“日子过到这个份儿上,只要不想离婚,受不了也得受,忍不了也得忍。”
关海黎情绪完全失控了:“忍?我凭什么忍?从你出事的那一天我就开始忍,实指望你伤好了情绪好了,一切就都好了。没想到熬到今天,这种苦反倒变本加厉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叫你们这么对待我?”
“苦?你苦什么?谁叫你受苦了?你不想伺候我,完全可以不伺候!犯不着在我这池子苦水里泡着。关海黎,你要是说声走,我连一句留都不说!”
关海黎眼前漆黑一片,身子晃了一下才站起来。她看见汤正远的嘴像濒死的鱼那样费力地开合着。
“我现在这个德性都是被你克的,你是我命里的克星。那天要不是你死乞白赖地叫我回家,我能被车撞吗?根本不能!”
关海黎上下牙齿打着架,她像一只撞在玻璃上的鸟,晕头转向,气急败坏。她看见了门,如同在漆黑的隧道里看到了井口,她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屋里静得喘气的声音都能听见。
汤母害怕了,她紧张地问:“她去哪?”
“爱死哪死哪去!”汤正远黑着脸吼了一嗓子。他的声音带回来一阵颤响。
汤母喉头哽噎,眼泪顺着脸流淌下来。
“妈,你哭什么?”
“坏事变好事,这场车祸把我儿子的骨头撞硬了。”
4
关海黎自行车骑得飞快,她泪眼模糊,气喘吁吁,几次差点骑到马路牙子上去。到了母亲家门口,腿软得像被被抽掉了骨头。她掏出钥匙开门,手哆嗦得伸不进钥匙眼里去。她闭住眼睛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门上。屋里石小余在和母亲说话,她的声音很高。
“一句软话就原谅他所有的罪行?妈,你的心也太软了吧?”
“我没说原谅他。”
“你的表情已经原谅他了。”
“你瞎说什么?”
“妈,我跟你说,你必须站稳立场,要不我看不起你。”
关海黎使劲推开了门,石若玉听到动静,扭过头看。
关海黎眼眶发黑,满头是汗,她急促地喘息着。
石若玉警觉地问:“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