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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已经奏完。”鸿明说完退回了队列之中。
文禛又望向鸿皙,即便是他这时候也要对这孩子报以同情了。他知道鸿皙那名单上人只比鸿明报上来多上十几个而已,被鸿明这样翻手为云,顿时便失了先手。
他倒不想让鸿皙文武百官面前太过丢人,于是给了个台阶道,“鸿皙你若不方便早朝上说那名单,便稍后再来乾清宫奏报。”
“不,父皇,儿臣没什么不方便。”鸿皙高声道,虽然被鸿明摆了一道,不过幸好自己还留有后手,他要堂堂正正再扳回来这一局。他道,“只是这折子上名单有些长,儿臣怕耽误了时间而已。”
文禛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鸿皙应该没有应对办法,怎么还会这么自信。他瞥了一眼李德明,当他拿到李德明递过来折子之后,脸色顿时黑了。
这时候他真不知道该说二儿子蠢还是什么,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只得将那折子摔给李德明,冷冷道,“念。”
这一份折子上名单就十分惊人了,李德明足足念了近二十分钟,光是名字就有一百多个,几乎将湖广官员一网打。
宁云晋心中暗笑着,将文禛气愤和安平百川焦急看了眼里,可以想象今天晚上要有好多人睡不着了。
散了早朝之后,每个人都显得忧心忡忡。官场也就是关系网,同年、同乡、同族、老师学生,扯起来不少都沾亲带故,一下子被鸿皙捅出这么多人,里面总有这些京官们亲戚朋友,能保自然就要保几个。
宁云晋发现阁老以及六部尚书全部都被叫去了南书房议事,而且这一议就是一下午,直到落衙也没看到工部尚书回来。
是夜,宁云晋去了外衣准备上床睡觉,却听到外面传来咚咚敲门声。由于文禛经常过来,他卧房附近从来都不留人伺候,只得自己起身开门。
敲门人果然是文禛,宁云晋发现他脸色十分难看,眼里带着一丝忍耐着怒意。
“今天怎么还关门了?”
宁云晋引着他进了房间,满脸无辜地道,“见你这么晚没来,还以为你去宠信哪个宫妃去了。”
“你明知道自从和你一起,我就再没有翻过牌子了。”文禛望着他,两手紧握着宁云晋刚刚给他倒那杯凉茶。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宁云晋总觉得文禛是拿那杯子当自己脖子掐。他估计文禛多半猜出自己这事里面做手脚,就是不晓得这是来兴师问罪,还是给自己儿子讨公道。
文禛不说话,他也就老老实实地坐着,坐了一会儿宁云晋觉得无聊了,干脆多点了几根蜡烛,随手拈起本书,翻了起来。
文禛看他这悠闲自得样子,简直郁闷到吐血,感情人家根本就不觉得做了什么错事。他实是拿这人没办法,打也舍不得打,骂舍不得骂,可这事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终于他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沉声问道,“你就不给朕解释一下?”
宁云晋睁圆眼睛望着他,满脸天真无邪。
一见这个架势文禛哪还不知道自己不直说话,这家伙就要一直装傻,“鸿皙另外那份名单是你让宁云鹏给他?”
“啊,你说那个,没错。”宁云晋乖巧地点了下头。
即使以文禛定力也被他气得先深吸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一下让湖广官员折进去六七成,这样衙门都会崩溃!?你知不知道一下子要处置这么多人,会闹得朝廷上下都跟着人心惶惶!?”
“那又怎么样?朝廷离了这些贪官污吏难道会玩不转么,翰林院里可还养着那么多人等着补缺!还是说你这次只准备处置鸿皙报上来那些人?”
宁云晋挑了下眉头道,“把那份所有涉事官员名单交给他,我与云鹏哥也只不过是了每个大夏国民应义务罢了!”
说着,他还故意顿了顿,“哦,可能还有不少漏网之鱼,毕竟这只是宁云鹏待湖广这些年掌握到而已。”
文禛被他呕得不行,手下稍微一用力,那杯子就应声裂开,茶水洒了他一声。他隐忍着怒气道,“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会让鸿皙犯了官场禁忌,你以后还要他怎么立足官场!”
将那碎开茶杯摔到桌上,文禛有些气恼地望着他,“不,这样事你自然知道。可是鸿皙就算和你有些不对付,用得着这样对他吗?”
“说到底你就是来给自己儿子抱不平吧?”宁云晋也来气了,“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他做过些什么。再说我也只是让云鹏哥将名单交给他而已,用与不用还不都是他自己选择,与我又有何干。”
“朕不信。”文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睛,“若是其他人朕倒是相信这是鸿皙自己做出来决定,可若是你,朕相信你有那个能力诱导鸿皙。”
宁云晋冷哼道,“就算是我诱导又怎么样!归根究底还不是二皇子自己想要这个大功,他自己急功近利,怪得了谁。”
他态度让文禛也有些恼了,“朕说过无论是谁放出那个流言,都不会让他好过。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朕!?这事调查还没有出结果,你凭什么认定就是鸿皙做。”
宁云晋觉得他这满口“朕”听着就心烦,像是无时不刻提醒自己低他一等似。自己虽然这里面插了一手,对鸿皙仕途以及百官心中会有些影响,可是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否则按照官场惯例,这样群体大案,终肯定只会推出一系人当做替罪羔羊,剩下人则继续安心当他们官。
如今鸿皙将所有人都捅了出来,纵然别人会觉得他不按规矩办事,像疯狗一般乱咬人,可其实也只是与鸿明收礼之后不办事差不多兴致,反正这些皇子们也不用升官,除了要失去一部分声誉,哪会有什么真正影响。
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瞪着文禛冷下脸道,“皇上,天不早了,微臣明儿个还要上衙门呢!您看是不是也该回乾清宫歇息去了?”
宁云晋那生疏冷硬客套口吻刺得文禛浑身难受,不过这时候他心里也有几分怒气,于是索性一拂袖,起身离开了他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晚上要和小伙伴们出去唱歌,又要单了。
话说,小二这世重生就是为了求自和享受生活同时用自己知识给世界带来一些影响,不过如果别人都抽到脸上了,他还不反击,那又要被骂圣母了吧?
第142章
… …
文禛还没察觉到;宁云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正焦头烂额的应对着这次的事情;先不提地方那一批要处理的人,光是两部查账的事情上就要折上一大批人;这么短的时间要一次性更换调整,无疑是一场官场地震。
对于那些贪官污吏他自然是不满的;可是俗话说得好,屁股决定思维。即使文禛的思想算是比较开放的帝王,可他到底还是一个皇帝;在他心里最恨的不是官儿贪,而是谋逆、党争。因此他原本是想先查处一批,剩下的等到新人上手以后再慢慢处理。
可是宁云晋在其中一插手,不但使得两个儿子相互争斗的层次升级,更是让事情完全曝光出来,使得他不处理都不行。
刚好在那天早朝之后户部的查账结果也出来了,接下来的几天里文禛、内阁以及六部都要忙着整理人员名单,研究对犯事之人的处置。
所谓牵一发动全身,这样大规模的人员变动对所有的人都是巨大的工程量。地方那边还好,可是京官这边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工部还好一点,像是户部这样的肥水衙门,往往一个位置背后是几股势力在较劲,一时间京里条件较好的私宅简直是车水马龙,不提前几天轻易都定不到厢房。
文禛想到最近的麻烦事,忍不住瞥了一眼罪魁祸首。只见宁云晋正扭头跟他旁边的户部掌印给事中说着些什么。他的嘴角含着一抹优雅地淡笑,半眯着眼睛视线似乎正落在对方身上,看上去正专心的听对方说话。
只有文禛才知道,每当那小子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多半在一心二用,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那一天争执过后,宁云晋就再没好好的和自己说过话,想到这事文禛就头疼。
眼见天色已晚,他敲了敲桌子,引起书房中其他人的注意,朗声道,“各位爱卿最近辛苦了,今儿个便先早点回歇息一下。内阁、六部、六科回去都好好想一想有没有要保举的人,朝廷的事总是要做的。”
“谢皇上隆恩!”
众人磕头谢恩之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文禛望向宁云晋,招呼道,“清扬你先留一下,朕找你还有事相谈。”
“嗻。”宁云晋嘴角含着微笑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站在原位,假装翻阅着手里的资料。
宁敬贤狐疑的瞥了两人一眼,他知道这两个都是擅长掩饰情绪的,因此只觉得儿子最近在皇上面前沉默了一些,之前一直没有多想。可是今天皇上突然赶人只留下儿子一个人,这就有些奇怪了。
毕竟一来宁云晋所在的六科只负责处置,到今天将结果报上去以后,实际上他手头的事情已经差不多都做完了,并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和皇上商量;二来儿子和皇帝私交好是谁都知道的,可看皇上今天的举动明显的就是在利用儿子在百官前不能违逆这一点制造让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宁敬贤有些忧心的走过宁云晋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声道,“记得常回府看看,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撑着。”
宁云晋乖巧的点了点头,小声道,“儿子省得。父亲放心吧!”
他们两个的对话虽然说得很小声,可文禛哪里会听不到,只觉得刺目得紧。等到宁敬贤走出房门,文禛哼了一声,“好一个父子情深。”
“多谢皇上夸奖。”宁云晋假笑着谢恩。
“既然如此你怎么就不能体会一下朕的心情。”文禛叹了口气,走到宁云晋身前道。
“托您的服,微臣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体会当父亲是什么感觉。”宁云晋用鼻子哼了一声,突然笑颜逐开地道,“再说您可是皇上,哪需要一个臣子的理解。”
“你……”文禛还是头一次对别人低头,却没想到宁云晋根本不领情,还要刺自己。望着皮笑肉不笑的宁云晋,他头疼地道,“你就不能好好跟朕说话吗?”
“皇上这可是冤枉微臣了。”宁云晋诚惶诚恐地单膝半跪在地,叫屈道,“微臣对皇上敬仰与尊敬简直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若不是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定力不错,文禛都觉得自己要被他这番故作姿态气得吐血了。他懊恼地道,“你再这样我便去找易成好生说道说道,让他来评评理,你做的这些事情难道就是对的!?”
一提起宁敬贤,宁云晋顿时板起了脸,站直之后瞪着文禛讥诮道,“不愧是皇帝,你除了会拿我爹撒气,还能做什么!?多处置几个贪官又怎么了,朝廷玩不转了么?”
“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文禛头疼地道,“朕的重点明明就是你擅自动手,根本不相信朕。”他顿了顿,心里不是滋味地道,“说到底你还是因为朕没有让易成入阁,你这是为他抱不平吧!”
有时候人在某些特定的环境没办法改变说话的自称,就像是当在一个全部人说普通话的环境,就自己一个人说方言会觉得格外别扭。即使平时文禛很注意在宁云晋的自称,可在南书房这样的地方,他根本没办法改口。
这对同样是气头上的宁云晋来说,却是极为刺耳的。他冷哼道,“皇上您可别搞错了,我可不是你那些嫔妃,要依靠着你过日子。你又不是我爹,管得了那么多么!?我想怎么做事,该怎么做事都是自己的选择。”
文禛张了张嘴,到口的话却又咽了回去。他瞥了宁云晋一眼,袖子一甩,径直走了出去。
这一次两人的谈话又不欢而散,宁云晋的脑海里却不停地出现文禛那双复杂到极点的眸子,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似的,有种心惊肉跳的忐忑。
吵完架之后,宁云晋居然收到消息,文禛连续翻了三天慧妃的牌子,甚至决定两个月之后提前开始大选。
虽然和文禛在一起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要面对皇帝那成群嫔妃的事实,尽管在心里说着自己又不是女人,也没有那么爱文禛才不会嫉妒,但之前由于文禛的尽量避免,所以他知道那人确实是没有再翻过牌子,如今真正的面对他才知道心里到底还是不爽的。
宁云晋只觉得极其讽刺,两人吵了架文禛可以回后宫享受齐人之福,儿女环绕膝下,摇着尾巴献殷勤,可自己呢?
这还只是第一次争吵就这样,宁云晋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他突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劝解女孩子的话——恋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