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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才跟你说这些的。请你无论如何不要说出去。”
最好的——
朋友吗——
柳暗花明又一村(6)
寒斌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说了多么……让人心痛的话,依旧在“不能说”的问题上苦苦纠缠,非要我承诺下来甚至发个誓什么的。
真真可笑。
他怎么还在注意那些根本不重要的事情呢?
他难道看不到我脸上完完全全绝望的表情吗?!
那一瞬间,我算是彻底的体会了一回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同样是被夺走呼吸和心跳的失重感,为什么刚刚是把我的灵魂带到天上,而这一次,却是让我重重的摔下来?
原来,他所谓“特别的人”,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
寒斌似乎也察觉到我的表情很怪异,他忍住自己的焦虑没有再说那些琐碎的事情,转而用一种忧郁的目光长久的注视着我。在这样的注视下我连哭泣的勇气都消失了,只好勉强笑着说:“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我绝对不会把你今天的话说出去,你不用紧张。”
他眼中的不安似乎没有因此而减少几分,还是用那种梦幻般的忧郁目光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种目光强烈的灼伤了我的心,整个灵魂都痛苦在崩溃的边缘。
为什么还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
明明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啊!!!
一瞬间千百种滋味都从我心头滑过——我想起我初见时的温柔,再见时的惊艳,想起他说感谢上天让他遇见我,想起陆远说他喜欢我,想起才艺大赛上那长久的对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啊!
原来,都是在这样的前提下——
最好的朋友……
多么可笑的误会啊!
命运对人的捉弄,还真是无情啊!
“我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站起来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此刻的我真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或者摔坏无数东西。但我没有机会,我还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个体,我还有我在现实中的工作和身份。我无法收拾自己凌乱的心情和无助的灵魂,只能用一种自己都不知道的勉强笑容来粉饰太平。
什么都不要想好了。至少,让我支撑到回宿舍。茫然中我这样想。
站起来的时候那个人似乎还在发怔,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我已经离开。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侧面永远犹如雕像般美好而梦幻——
“再见。”
我站在五颜六色的灯光里,对他露出一个长久的,凝固的微笑。
柳暗花明又一村(8)
再见……
那天,我是以这样的话结束的。
也是以这样的方式告别,告别自己的痴恋。
我很想学徐志摩“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是我挥了挥衣袖,却带来了满天的乌云。
整夜的彻底失眠。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落寞的心情,上次知道史星遥有女朋友的时候就能痛快的哭出来,而这次,心中一阵一阵冰凉的寒意涌动着,却完全没有眼泪。自己都不知道是抗打击的能力强了,还是更为严重的“恋爱综合症”的表现。总之,感觉被甩掉的我,内心仿佛跌入永远的黑暗,充满着冰冷的凄凉。
那就……
当作最好的朋友好了……
最-好-的-朋-友——
五个字一字排开,闪着光从我心头昂首挺胸的走过,我默默的注视着他们,身后大雪纷飞。
连续三天的展示会刚刚过了一天,我的万里长征才走过三分之一。尽管十分不愿意,我还是只能继续当我脸红心跳着急上火的礼仪小姐。可惜今天我无论如何都着急不起来,一个大铁陀死死的坠着我的嘴角不让我笑,我也就任性的让整张脸都阴的跟暴风雨前的天空一样。
于是,在电脑节的第二天,我当了一回面黑心冷阴郁冷漠的礼仪小姐……管理系要以我为模板培养人才,估计大家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我知道寒斌也来了。这个纯粹生理反应,无关我的意志力。
可我没仔细看他。这个就是意志力的表现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为那个“最好的朋友”感到亲切温暖,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看见我的脸的时候估计不会有什么温暖的感觉。于是,他也就很知趣的没有靠近我。
所以我们就这么沉默的“冷战”着,假装自己眼中没有对方。
我以为我可以伪装很好,我以为假相可以瞒过天去。而当我看见,他跟别的女生说笑的时候,我才知道——
人的意志力。
是种多么不可靠的东西。
原来说再见的时候并没有真的再见。
就像说朋友的时候未必真的是朋友。
他在灯光下微笑。
我自暗处舔伤口。
最好朋友的宿命。
一端连着他的信任。
一端却是我的失痛。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都说好要放弃了。
却又这般的,心痛如绞?
第三天。
这一天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事情,一台机子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光驱了,怎么启动都不行。于是终于动用了专业人士——而这台机子不幸又是我们宿舍的,于是我被“羊群”主动抛出来当诱饵,一方面看好机器一方面等待机会——
倒不出去的苦水往肚子里咽,这机会怎么不早两天掉下来啊?!
不情不愿的在寒斌身旁落座,心情复杂得五颜六色烟火缤纷。
寒斌扫了我一眼,被屏幕照亮的青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好吧好吧,我是陪坐陪修陪聊天的,上帝唾弃我吧,我“三陪”的好有职业精神。
“能修好吗?这可是从我们宿舍借出来的机子,你宝贝着点。”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瞎贫。
“知道知道。就知道是你们的机子我才抢着来修呢,再晚点我就只好打下手了。”他看着屏幕,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咦?不会吧,不是说专业人士稀缺吗?怎么赶这时候都跟大学生毕业似的,成烂土豆一堆一堆了?”
他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我。半真半假道:“你不知道你们宿舍的资源才是稀缺吗?”
他幽幽的目光让我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立刻随口说道:“啊,看来我误会了,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换一个‘三陪’的对象?”
他眼中的幽光闪了闪,忽然开口笑道:“你就很好了,你是最好的。”
最好的……
朋友吗……
我承认他的笑容很好看。
也承认他的眼睛很漂亮。
可我拿不准这个时候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
他的玩笑太暧昧了。
我受不起。
可是——
当我把头转向屏幕努力平静心情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悲哀的可笑。
我喜欢他的暧昧啊——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好吧。既然大家都喜欢玩。
看谁玩死谁。
我对着青白的屏幕,暗暗咬起了银牙。
不就是暧昧加挑逗加调情加欲拒还迎加犹抱琵琶加欲盖弥彰加皮笑肉不笑吗?姑奶奶我玩的起就不怕你小样的挑衅!
我暗暗立下宏伟目标展开宏伟蓝图,立刻气势就犹如火山爆发般雄纠纠气昂昂起来。
“这么说来在你眼中我就是宿舍里最漂亮的了?”我颇风情万种的抛过一个媚眼,其夸张的程度能让观众们从长城的这头吐到那头。
他面不改色的答道:“本来就是。你不是代表系里参加选美比赛了吗?”
强。真的很强。他不吐我都快吐了。
“你不是说那个大赛没选中你从观众到评委眼光都有问题吗?我哪敢在你面前叫嚣啊?这不班门弄斧一叶障目吗?”
“水平集体低下不代表鱼目中没暗藏珍珠,只不过你刚好被捡出来了而我是那不幸被埋没的。”
“呵呵,寒斌你真会夸人,一边夸我一边还不忘夸夸自己,够自恋啊。”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无比谦虚的说。
狂吐!
“怪不得你一直没有女朋友呢,原来自恋成这样,看来你有心向变成水仙花的古希腊少年看齐,要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傲啊。”
“过奖过奖。唯独这点错了。其实鄙人很想找个情投意合的私定终身,只是没找到对象罢了。”
“不会吧!”我用非常夸张的表情一挑眉毛,“你寒斌振臂一呼,女生们还不跟法西斯朝见希特勒一样狂热到太阳与黑子的关系,你还说没机会?”
“这就叫喊价的热闹,出价的少,郁闷啊。”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悄悄自旁边伸出一小手:“我出个价?”
“那我就不客气的卖定你了?别后悔哦?”他立刻抓住我的手,好像怕我反悔似的,脸上是半真半假的笑容。
这个……
过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9)
于是两个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连接的部分分开,双双转过头把电脑看着——
“哼,生在福中不知福。”
稳了稳,我又不知退让的挑衅起来。
“什么?”他手指还在键盘上滑动,不过看样子是装的。
“你啊。你有女生追还那么傲——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想有个人来追我。”
(杨羽:我为什么跟他说这些……)
“咦?你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吗?”
“结婚这个目标太遥远了吧。不过,我上大学的时候可是有一个目标很坚定的哦——我要在大学交一个男朋友,无论如何找到一个。”
(杨羽:我潜意识里希望他知道什么吗……)
“为什么啊?你又不愁找不到男朋友。干嘛这么急?”
“因为我怕啊。我怕将来工作了大家都好有钱,送花送戒指都随便送,我没见过市面一下子就被俘虏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了人才后悔呢,所以我现在要锻炼自己的抗糖衣炮弹能力。”我无不骄傲的宣布着。
(杨羽:寒斌你还不明白吗我很好追的为什么你还不来追……等等……我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送束花就可以了?”他果然被我的论点吸引了,睁大眼睛看着我。
(杨羽:奋力的点头。我已经顾不了那许多了……)
“那我现在就送你花好了。”他突然笑了,就像夜辰般的昙花,一瞬间开放。
我呆呆的看着他。
左心房的激动和右心房的自嘲,同时都跳的那么大声——
如果他是认真的……
我,我……
又过了。
我警惕的告诉自己。同时让自己尽量不显眼的转开头。
“别开玩笑了,你那么颠倒众生眼高于顶会看上我?给我送花?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信啊。”我假意的笑笑,然后装出一副很好奇很天真的样子把话题无声无息的引开,“对了,你不是说很多女生追你吗?有多少,掰着手指头数数。”
蛮以为他会很害羞的说“问这个干吗”或者很无聊的说“数不清啦”然后败下阵来顾左右而言它,但我误会了,我忘记了寒斌自恋的同时还是一个分外认真的人,他居然真的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的数起来——
天啊啊啊啊啊啊——
“够了够了。”我头上青筋乱蹦,“别脱鞋了,你这也太夸张了,真数啊。”
“不你让我数的嘛,别打扰我,没数完呢。”他继续假装脱鞋。
“你好歹谦虚一点啊!”我振臂狂呼,“不要把那些你认为的也算进去好不好?地球会爆炸的!”
“但是她们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啊,总不能忽略掉吧。”对方振振有辞道。
谁来替我灭了他吧这个超级无敌的至尊自恋狂~~~我的手指已经忍不住伸向他的脖子了~~~
“暗恋的怎么可以算呢?这种事情不准的啦!”我有狂热的冲动想去摧毁他的手指。
“谁看不出来啊,别打压我的自信心……”
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有一根弦发疯般紧绷着,仿佛一直在说“别让他说下去别让他说下去”,那种强烈的感觉麻痹了我的神经,让我想要不顾一切阻止这仿佛闹剧般的……
“那你说……我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