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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香艳,中式风格,红色主打,金色为辅,色泽热烈到窒息。又兼帘幕低垂,庭院深深,让我没法不想起张艺谋先生的审美。我开了窗,让风把沉闷之气捎走一些。
顾盼换衣出来,倒酒,递过来。还没喝够?
我接了,与她碰一下,抿抿嘴而已。
“哥哥来过吗?这里。”我问。
“你说呢?”顾盼在沙发坐下,很安逸的坐姿,黑发云一样堆在胸前。
“没有吧。你这布置明显不合他胃口。”
顾盼说,合不合胃口有什么要紧呢。久了都会习惯。
我说,有时候想,你不见得多爱哥哥,只不过你一直心高气傲,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过手。
“可这回你错了。”顾盼纠正我,“我喜欢你哥。真的很喜欢。刚刚他要去露台,我跟他说今天风大容易感冒,他就对我吹胡子瞪眼睛,使劲刻薄我。我是真的难过。他未婚前,我兢兢业业工作,讨他欢喜;他结婚了,我不气馁,等他离婚。他离婚了,我想我总有机会了吧,还不行。他对人家念念不忘。好像分手,只成全了他的思念。”
“那你怎么办?”我问。
“你说我怎么办?”顾盼抬头看我,神色玩味,“你会接受姚谦吗?”
“我……”我哑口。
“我们的情形其实差不多。傻妹妹,你要谢我把你拉出来,刚你是不是还想着做坏事报复下陈先生,跟你说,你做了,人家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你不过是让你们本就不稳固的结构更松散罢了。”
“散了有什么不好呢。我烦透了这样不死不活的局面。”我犟嘴。
顾盼说,“你要真想散就好了,别口是心非。安安,你难道看不出,陈先生已经一步步向你妥协了?”
我一惊,“哪有?”
“他若不妥协,会把你留在身边?会跟你同居那么久?要只是玩呢,大约早就倦了,要想利用呢,也早就可以用了。他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尊重你。凭着我跟他的接触,不多,却给我一个强烈的印象,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也因此,他非常渴望一种稳定的结构。比如说家。也许现在,碍于某些因素,他没法给你承诺,但是只要他给了,必定是真给。是要负担起责任的。他这样的男人其实比你哥更容易妥协,只因他拥有的东西太少。只要累了,就会倒下来。”顾盼娓娓道来。
我心里一磕巴,有点战战兢兢地后悔,又有点迷迷糊糊的小欢喜。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顾盼的分析未尝没有道理。
“陈先生会妥协,你哥却难。因为生活经历不一样,欲求就不一样。对你哥来说,此阶段最大的缺憾大概就是感情。”顾盼接着道。
“你既然认识这么清楚,是不是已经想好办法?”
顾盼嘴角扯出稀薄的笑,竟似有几分凄凉,“我转移他的欲求怎么样?他事业太顺,我可以让他稍微不顺一点?让事业成为他急于攻克的主要矛盾。”
“你想怎么做?”我问。
顾盼意味深长瞅我,“你以为我给陈先生搭平台是有钱没处使还是纯粹讨好妹妹你?”
我似被噎了下,“你的意思,跟陈勉有关?”
顾盼点头,“恩。陈先生答应跟我作一项交易。在这出戏里,你也会扮演重要角色。”
我一头雾水。跟着惶惑不安。陈勉+顾盼……哥哥=?感情真叫人疯狂,越有资本越疯狂。陈勉说得对。
“能否跟我说下,我需要做的事,我也许可以更好地帮你。”我竭力平静。
顾盼站起来搂住我,“妹妹,你要记住,不是在帮我,是在帮陈先生。”
她说得悦耳动听,若电影里的那些蛇蝎美人。
顾盼其实不坏,就是太聪明。小时候跟她玩游戏,从来都是她制定规则又兼做裁判,因着此她总成最后的赢家。大家都不服,但不服没用,她会用一切手段迫你服。比如撒野、嚎哭、告黑状。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小的时候就参透了那句著名的论断:“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反正,因为她家实力雄厚,无法等闲视之,我们的家长们在单纯的孩子问题上,一律采取巴结姑息纵容的策略。只要跟她有口角,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甩自家孩子一巴掌,并大大地抚慰顾盼一把。顾盼的气焰由此愈盛。
哥哥是唯一的例外。顾盼点名道姓要哥哥跟她玩,哥哥从来不搭理。因为太过倔强,有次挨了妈妈好几个巴掌,打到牙口出血。顾盼终于不忍心了,过去求情,“阿姨,算了。”
她怯生生给哥哥一方手帕,被哥哥拂落。她委屈了,眼泪在眼眶里转,却没发出声。此后,她不再跟我们玩游戏。此后,凡有哥哥出现的场合,她都会让自己表现得很淑女。那个时候,她就在意哥哥了吧,想想,也不容易。
哥哥上中学的时候,即跟着爸爸转学去了南京。顾盼听说后,也央着她爸转去南京。听说哥哥成绩好,她也发愤读书。虽然跟哥哥不好比,但是偶尔也能混进班级前十。他爸爸习惯了女儿排末座,见此简直乐开了花。问她哪来这么大的动力,她说,觉明哥哥总是考第一,我要靠他近一点。他爸爸后来就跟我爸爸说,怎么办呢,我家阿盼瞄上你家小子了。我爸说,好啊。我跟他妈双手双脚赞成。可能也因着此,顾家总是照顾我爸的生意,我爸也过了瓶颈期,以后的路越走越顺。
女大18变,上中学的顾盼忽然就变得跟小仙女似的。那是妈妈的原话。我比顾盼要小上三岁,那时候还在老家跟锦年一起土头土脑的念初中。我跟锦年都属于发育比较晚的。经常会坐在学校的双杆上懵懂地讨论两性话题。我问锦年为什么有的人屁股上会流血。锦年啪嗒啪嗒吹着口香糖,好像很有把握地说,因人而异吧,别人屁股大概没有我们长得好看。我说,你胸部有没有胀起来。锦年说,有一点点,不过我穿那件宽一点的衬衫一点看不出来。我说,被男孩子亲一下嘴巴会不会生孩子。锦年说,不会的。要睡在一起亲。我说你怎么知道?锦年说我看电视啊,电视上两个人在床上亲,不久后,就哇哇生下一个孩子。我们呵呵乐。那时候我们很傻很天真也很快乐,觉得我们俩永远不会来月经,互相警惕着不要被坏人在床上亲。后来,我来了。她也来了。我们的屁股原来都不大好看。
回到顾盼身上,上高中的顾盼,叫人惊艳。学校开运动会举牌走在前面的是她,开艺术节报幕的是她,给市里领导献花的也是她,万千宠爱集一身,可人家发话了,我要嫁给觉明哥哥。她跟我哥哥差了3岁,差的却不只是3岁,简直一点缘都没有。她上初中,哥哥上高中,她上高中,哥哥上大学了。永远见不到。等到哥哥终于毕业回南京,她总算可以追他了吧,偏偏哥哥已经有偷偷爱的人——我的好朋友裴锦年。
我也是偶然发现了他和锦年的合影才知道哥哥对人家有意思的。
他和锦年好配啊。尽管锦年不那么漂亮,个子也矮,但是她自信啊,瞳孔漆黑灿亮,如星光。身上有掩藏不住的青春气息。静态的形式展现动态的美,饶是斯文儒雅的哥哥,在她身边也只能堪堪打个平手。
我在哥哥面前使劲地说锦年的好话,总是卖关子让他想入非非。一贯热闹的哥哥,在锦年的话题前很安静。有时候会浅浅地笑。我那时候想,锦年做我嫂子,那真是件神奇的事。可等到锦年真的成了我的嫂子,我跟她已经连起码的友情都没有了。无非是我爱上了她的“哥哥”。
爱真是疯狂的事。实在怨不得顾盼为爱疯狂。
“安安,你老实说,你要锦年做你嫂子,是不是有自己的原因。”顾盼问我。
我语塞,一开始没有,后来有了。
“安安,说心里话,你觉得你哥跟我合适,还是跟锦年?”
“锦年。”我说了实话,虽然锦年仿佛哪都不如顾盼,但她直率、热情、仗义。跟锦年在一起很快乐。我想哥哥与我一样一定感同身受。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眼前忽然浮现起最后一次见锦年,她拖着腿一瘸一瘸爬楼梯的背影。我怎么没想着,上去扶她一把。
在感情的通道里,我越走越狭隘,越走越冷漠,越走越自私。我还是以前那个安安吗?锦年在我生日时送我的书上写:跟安安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眼睛湿润。那些青葱岁月,欢声笑语,抖落起来,这般轻易。
顾盼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冷冷说:“你还不承认你的私心?”
回到家。我去敲哥哥房门。
哥哥没有应声,我推门进去。隔着窗,看他枯坐露台。一轮浩月正顶在他头部,因为色泽若纸,光晕模糊,室外的哥哥有一种在皮影戏里的感觉。
怀念一个人是不是在演戏?
我拧开露台门,即有风迎面扑过来。诚如顾盼所言,今天风大,不适合看月。
哥哥看的或许不是月,看几年前的心情。
他和她或许曾在这样的日子流连过。那时候,有情动的波澜。如今物是人非。感情真是最说不好的事,你可能热情似火,逢着对方却急于如厕。于是,该错的就错了,该对的也错了。什么也打捞不着。新感情、旧回忆,困顿一辈子。
我嘿嘿笑了。对哥哥说,要不,你给锦年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里?
我拿过哥哥身边的手机,翻通讯录,第一个就是锦年的号码,称呼是:老婆。
我有点难过,说,哥,你何必绷那么紧呢?你喜欢她就留下她嘛。
哥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我拨过去,将手机放在耳边。哥急急看向我。是那种初恋时患得患失的目光。
响了很久,没人接。
哥的目光随之灰暗。“大概不想接我电话吧。”
“或许是睡着了。很晚了。给她发个短信吧。”
“不用了。”
“哥,要是接通了,你说什么?”
“不知道,很紧张。”
“你跟锦年能做朋友吗?”
“不能。要么就不见了。”
“要是错过她,会难过吧?”
“会,但好过委屈。我不要委曲求全。要么没有,要就完整。”
哥这句话,在这样的氛围下,忽然令我感动。我看到自己卑微的爱,小心地盛开在泥泞中。看到自己在爱里匍匐、迷路,看不到光明。并且孤独。
“哥,这纷繁芜杂的社会哪能奢望完整?再说完整的东西,也保不准会随着时间破碎。”
“总得先等等吧。”
我茫然回身,腿好像很虚,使不上劲。走一半,我掉过头,“哥,我其实想跟你说,顾盼可能会跟公司过不去。”
8、顾盼被耍了
返京后,我决定将自己的感情冷冻下,没有跟陈勉联络。陈勉自然也不会主动跟我联络。倒是姚谦,在两年后,又卷土重来,对我发动猛烈的攻势。我问过姚谦,以你的条件,追慕的小女生还不多了去,怎至于沦落到“剩男”的境地。姚谦说,我又不是单为了结婚,结婚是容易的,可要找爱的感觉却是很难的。
你爱我吗?我问。
我爱你。他说。
我笑了。有些人一辈子都吐不出来的话,有些人磕瓜子一样轻易。子之砒霜,他人之熊掌。我干吗要让自己成为毒药,而不做爱物。难道我期待着他能够说出,“你是我的毒药,我甘愿吞下”之类无聊的话吗。饮鸩止渴,为的也是一时的爽快。我和他都不想结局,但又有几年可以如此奢侈的消费?
“这两年,你都做了些什么?”我问。
“工作啊,我们在北美的市场份额增加了3个百分比。我升了一级,加了薪。也陆续相过亲,一直没有合眼的。后来想想,好像每次都在用你的标准审视对方。对方无不比下去。”
“那,你这样,会不会累呢?”
“会累的。我对自己说,最大限度是3年,3年你不搭理我,我就放弃。”
“会可惜吗?”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别人早说过了。这世界上好东西很多,哪里可能你看上了偏巧就能得到。”
我很惊讶,没想到姚谦这么豁达。
那日送我至家,临告别时,姚谦说:安安,虽然说还有一年,刨掉我在国外的时间,刨掉你不在国内的时间,我也许只有10来天或者一个礼拜的机会。
“要我多给你一些吗?”
姚谦摇摇头,“顺其自然吧,有时候一个礼拜也够了。”
他抬起头。天空有一点细蒙蒙的雨。我说你等下,回家给他取了伞下来。他开车,其实用不着。但是,不一样。
那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我的感情也许就像一辆被拔掉气门芯的自行车,不久不是代步工具,还成了负担,我或许可以扔掉它,赢得轻便的自由,但是好像又暗怀期待——也许一个修车铺会在前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