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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沉沉烬如霜----每秒开心-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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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神爹爹携了正莫名的我前往天帝所在之九霄云殿,将小鱼仙倌撇于北天门外。飞过一片金芒霞光,隔着连绵起伏的云彩我回头看了一眼小鱼仙倌,但见他仍跪在那片如火如荼的晚霞之中,魇兽正用头颈低低蹭着他的手背,不知是否我的错觉,竟觉得那身湖蓝的背影好似一弯迷失在清泉里的月亮,孤寂却忧伤。

    刚至九霄云殿门外,便闻一阵钟鼓琴瑟之音,看门仙侍拂尘一摆唱喏:“水神仙上到。”

    “快快请来。”殿内传来爽朗一笑,声如洪钟,应是天帝。

    水神爹爹携了我一前一后步入殿中,殿心之中有一司乐的仙倌正背对我们铮铮奏乐,周遭两溜紫檀几案旁诸仙济济一堂,想来正在赏琴。

    “水神来得正好,素闻水神通音律,今日本座得了只崖琴,正好请水神品评一二……”天帝一派兴致盎然,却在瞧见水神爹爹身后的我时话语一顿,面色疑惑一番动荡。

    左侧殿天后嘴角噙笑一眼望来,瞧见我后眼尾一勾,生生将脸拉得飞流直下三千尺。

    殿中诸神,除却背对殿门操琴的乐司,无一不将眼光纠结在我面上,礼数甚欠。

    水神爹爹漆黑的眼带着亘古不变的清寒投向殿,双手却在袖摆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

    天帝疑,天后怒,爹爹愤。淙淙琴音间,三人对峙无言。

    一泓秋水萧飒商音过,琴声渐行渐急,铮铮然若金戈起、铁蹄踏,羽音高亢连绵,终在变宫音处“砰!”地挣断一根弦。似一个咒语訇然委地,破灭无声,殿中诸神骤然回神。

    乐司抱了古琴起身,天青色衣摆一旋,一个傲慢的颀长身影回转过身来。

    却是凤凰。

    倨傲的眼神蜻蜓点水在我面上一掠而过,了无痕迹。

    一旁仙侍自其手中接过崖琴,凤凰一甩袖在殿右侧次位上翩跹落座,神色漠然。

    “咳……”天帝回神尴尬拢嘴一咳,“仙上今日可是有要事相商?莫如各位仙僚先行散去,改日再宴诸位一享天籁。”

    “且慢!”水神爹爹挥手一抬制止了正准备告去的神仙们,盯牢天帝,墨色凝固的双眸像要洞穿所有,天帝面色闪烁。“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请天帝收回小女身上五千年火阳相冲之力。”

    “小女……”天后面色惊变,凤凰凌厉一抬头。天帝不可置信喃喃道:“莫非……锦觅……”

    “正是。”爹爹眼中凿凿,掷地有声,“锦觅乃是我与梓芬之女!”



………【第三十七章】………

    爹爹眼中凿凿,掷地有声,“锦觅乃是我与梓芬之女!”

    凤凰眼中光彩流转,眨眼之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我素来晓得他喜怒无常,十分习以为常,不屑深究到底怎么他忽地又高兴了。

    殿中诸仙诡异肃静了片刻,本借余光偷瞧我的神仙现下皆名正言顺地瞪着我看,二郎显圣真君座次离我最近,偏生额头还比别人多只眼,三只眼睛瞅得我十分揪心。

    天帝几分浑浑噩噩,迷惘失神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天后吃惊过后有忐忑稍纵即逝,突然脱口一笑道:“水神莫不是弄错了,这精灵真身是葡萄,那日在场诸仙皆有目共睹,若说是水神与花神之女,未免荒天下之大谬。水神说是与不是呢?”

    一语惊醒众仙人,纷纷点头称疑,太白金星眉毛胡子一把白,作高深状抖了抖,关切与爹爹道:“天后所言有理,仙上可莫要认错了。”

    爹爹暖暖握了我的手,冷然瞧着天帝天后,“不劳天后挂心,若非人心险恶,梓芬又何须自锦觅诞生起便施术压制她的真身灵力!”爹爹寒声又道:“天帝可知当年花神因何仙去?”

    天帝一楞,咳了两咳,天后面色骤降,疾道:“花神之逝乃天命,水神如何不知?《六界神录》有载,花神本乃佛祖座前一瓣莲,入因果转世轮盘本应湮灭,不想错入三岛十洲为水神与玄灵斗姆元君所救,此乃逆天之行,'网罗电子书:。Rbook'终必遭惩戒,花神寿终不过灵力反噬之果而已。六界皆知。”

    爹爹沉重闭眼,再次睁眼伴着冷冷一笑,“我只知晓《六界神录》有述,业火乃破灵之术,分八十一类,红莲业火居其,又分五等,毒火为其尊,噬天灵焚五内,仅历任火神掌此术!梓芬当年……”

    “夜神大殿下到。”殿内一干人正屏息听在兴头上,门外仙侍一个长音唱喏却恰将爹爹打断。

    小鱼仙倌不疾不徐步入殿来,带过一阵湖水般的夜风在我身旁站定,“润玉见过父帝,见过天后。”回身对爹爹道:“见过水神仙上。”目光淡淡擦过我,泛起一圈静默的涟漪又迅消散而去。

    天后本来拧眉抿唇面色紧张,似乎生恐爹爹下一个字便是什么惊心动魄之言,现下却稍稍纾缓了眉眼,松了口气,似乎从未如此高兴见到小鱼仙倌,和蔼道:“大殿下不必多礼。”

    “听闻父帝得了上古绝音崖琴,润玉挂星布夜故而来迟,不知是否错过了清音雅律。”小鱼仙倌原来是赶来听琴的。

    “可惜了,夜神怕是错过了。”凤凰伸手在一旁崖琴上拨了一串轮指,音色极好却独独残缺,“弦,断了。”

    小鱼仙倌温和一笑,低头轻摇,似乎十分遗憾,“如此看来果然错过了。平生憾事又添一桩。惟盼今日失之东隅,他日可收之桑榆。”

    天帝却心不在焉接道:“水神可知锦觅真身为何?水神若不告之,本座又如何解其火灵。”似乎尚存一线侥幸之意。

    爹爹静默片刻,殿中诸仙随之屏息似殷殷盼着答案,我亦不免好奇自己的真身究竟是个什么了不得的物什。

    “锦觅生于霜降夜,能栽花唤水,体质阴寒,真身乃是一片六瓣霜花。”

    真真叫人沮丧至极,霜花夜降朝逝,来去匆匆无踪迹,轻飘飘一片一看便十分命薄,还不如做颗圆溜溜的葡萄来得实在、富态。

    天帝似乎亦沮丧得紧,与我一般一脸幻想破灭状。

    “明日辰时,留梓池畔,等我。”耳旁传来低低的命令,声音口气熟悉得紧,我一惊,抬头,凤凰一双细长眼正盯着我,原来是他密语传音于我,不晓得这厮要做什么。

    “霜花?锦觅仙子……?”小鱼仙倌大惑不解,“可否冒昧一问,仙上所言是何意思?”

    爹爹无波无澜看了看小鱼仙倌,并不言语。

    天帝起身,自云阶上缓步而下,站定在我面前,闭眼叹息间,一缕清风汇聚至我的灵台溢出印堂,天帝伸手,这无形之风在其掌心化作一点亮光,瞬间泯灭,“可惜了……”一语道出我的心声,五千年灵力就这么没了,委实是可惜了些。

    天帝无限惋惜瞧着我,“不想竟是水神之女。”

    爹爹左手握了我的手侧身退了一步,望着天帝,眼中全然无温,右手自袖中一动,天后在上座霍然起身,眉眼焦灼。

    剑拔弩张间,小鱼仙倌突然迫不及待出声,“父帝之意……锦觅莫非竟是仙上之女……?!”满目不可置信,似惊似喜似释然,神色轮番交替,自我认识小鱼仙倌以来,从不曾见他情绪似今日这般起伏波动过。

    “正是。”天帝看了看小鱼仙倌又瞧了瞧我,“锦觅便是水神长女,也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爹爹眉头一皱,审慎看了眼小鱼仙倌,小鱼仙倌澄澈的双眼却不避讳直直看向我,眼底有什么满得近乎要溢出来,唇角勾着一抹清隽的笑,丝丝入扣。投桃报李,我亦朝他笑了笑。片刻间,爹爹似乎下了个决断,强行将右手自袖下翻转收回,清冽的神色间包含着压抑和隐忍。

    蓦地,后颈一阵凉,有东西滑过我的颊侧,一看,却是簪自间脱落,一头长失去支撑,瞬间散落。一根幻金色的凤翎划过丝勾勒出一道寂寞的弧线,飘飘坠地,不晓得是不是夜里光线昏暗,平日里瑞气灼灼的凤翎现下躺在一片宽广的白玉殿中,竟叫人生出一派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柔弱错觉。

    我慌忙拾起凤翎抓在手心,回头去瞧凤凰,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做错事却被抓了现行的心虚,我记得早起出门的时候分明簪得牢牢的,怎的现下却松了出来,这凤翎好像贵重得紧,叫凤凰瞧见给落在地上可了不得,定要惹来他一些火气。

    我怯怯望向他,却见他黑漆着双目亦瞧着我,安静得有如一片寂寥的落叶,无波无澜。

    一直以为,凤凰不论着什么衣裳,暗的也罢,淡的也罢,总掩不住一身夺目耀眼,便是他不穿衣裳我也瞧见过,那压人气势丝毫不弱。今日一身天青色的衣裳却在灯火簇拥之中淡出一股羸弱之感,哀伤得有如断裂的琴弦。

    我一时怔怔然。

    “寰谛凤翎……?”不知是谁讶异脱口而出,周遭诸仙一时间面色几番变,在天帝天后面前又不敢造次,强自压抑交头接耳的愿望,却忍不住一番相互眉目传情挤眉弄眼。

    四周如炬探究目光中,小鱼仙倌伸手拆下头上的葡萄藤递到我手中,“不如先别这支吧。”顺势拿过凤翎,回身淡然道:“前几日听闻火神偶游凡尘遗落了寰谛凤翎,不想竟被锦觅错拾,现下正好完璧归赵。”

    可见小鱼仙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凤翎先前确实是我拾到的,不过后来却是凤凰亲手送给我的。我正待开口,天后却急忙接道:“幸而尚在,可巧,可巧。”

    诸仙连道:“今日正是吉日,水神得女归,夜神得妻正,火神失物返,真真可喜可贺!三喜临门!”

    在一片迭声恭贺之中凤凰自座上起身,一步一步走至我面前,低头看着自小鱼仙倌手中拿过的凤翎,羽毛一般轻轻一笑,又将凤翎放入我的手心,“送出之物焉有收回之理……况,我遗失在锦觅仙子之处的又何止这区区一支凤翎?如若要归还,还请一并送返,不然……便索性一样也莫还……”

    凤凰遗失在我身上的不止这一支凤翎?

    我心中一跳,言下之意……莫非,莫非说的竟是那六百年灵力?

    是以,我一把攥紧那凤翎,坚定道:“不还!一样也不还!”刚刚才失了五千年灵力,可不能再丢六百年雪上加霜了。

    凤凰黄连一笑,悄然回身。



………【第三十八章】………

    三四青竹梗,两畦芭蕉叶,一挂草籽帘。不想这璇玑宫的后院只不过比我那水镜之中的院落大上一半而已,我呼了口气,拉过一只竹凳倚了山墙坐下来。

    石桌上一张宣纸被一只水晶貔貅匍匐镇压,在夜风之中上下翻飞,不得挣脱,像一只振翅的蝶,我从镇纸下将它解救出来,拿在手上随意浏览了一番,原来是一纸婚书,下角三枚落款,“太微”二字遒劲有力,“洛霖”二字飘逸清奇,最后“润玉”二字行云流水,却透出些许不可言明的峥嵘风骨。

    “这便是父帝与仙上订立的细帖。”银白的月光散落下来,中途被一片宽厚的芭蕉叶绊了脚,只余一片模糊的阴影投在小鱼仙倌的脸颊,泛出一种朦胧的温暖,“四千多年前,仙上大婚前一夜所订立,现下还要烦请锦觅仙子补上名讳。”

    我捏了支细杆紫毫咬着笔头想了想,在底下一笔一划写了自己的名字。

    我写字的时候,小鱼仙倌一直低头专注瞧着手边红泥小炉上煨着的一壶清茶,袅袅水汽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身绢白的衣裳赛过皎月,白得叫人牙痒痒,生出一种恨不能将其玷污的心情,我遂蘸饱了一笔墨,趁着小鱼仙倌神游之际在那白绢袖口画了朵花。

    待他回神时,木已成舟,我朝他眨了眨眼。小鱼仙倌噙笑看了看袖口,倒不生气,给我倒了杯茶,温言道:“这花别致生动得很,润玉倒有许多这般单调衣裳,往后还要烦请锦觅仙子都与我添上些许颜色。”小鱼仙倌果然好脾性。

    “好说,好说。”我捏了紫毫连连点头。

    今日夜里出了天帝的九霄云殿后,小鱼仙倌便邀我前来璇玑宫小坐,说是前些日子我给他的晚香玉已抽芽打苞,不晓得今夜会不会开花。爹爹只是瞧了瞧我们,并无微词,我便乐呵呵随了小鱼仙倌一并回来了。

    璇玑宫同凤凰的栖梧宫大有不同,白墙黛瓦,俭朴低调,除了个看门的小仙侍和一群不会说话的梅花魇兽,连个多余的人影都没有,夜色之中静谧一片。

    一只大概不出月余大的小魇兽现下正怯懦伏在小鱼仙倌脚下,圆溜溜的眼睛警觉地瞪着我,我信手变了片白菜叶子,弯腰诱它,“乖乖,来尝尝。”好习惯要从小养起,一概偏食只吞梦魇可不大好,岂料我一片好意这小鹿却不领情,不屑地将头偏在一边,小鱼仙倌笑着触了触它的耳朵,方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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