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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厅里一直放着音乐,林耀也听不清他说什么,但还是被他这句话给震撼了,没忍住插了句嘴:“咱这展会上还有避孕套?”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块儿盯着他,林耀被看得有点儿发毛,赶紧在脑子里又把刚那句会给捋了一遍,然后瞬间有点儿脸红:“低音炮啊?”
“哎哟林耀你可怎么办啊。”市场部一个小姑娘笑着喊了一声。
展会其实很轻松,林耀基本没什么事儿可做,市场部的人忙着接待,他就坐在角落里玩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关泽。
关泽穿着件衬衣,很随意地挽着袖子,表面看上去其实跟市场部其他几个男同事没什么大区别,但气质却完全不一样,林耀觉得自己就这么盯着他看上一天不成问题。
人渐渐多了起来之后,关泽走到他身边,估计是看到他一脸无聊了,用手指在他肩上点了一下:“走,转转去。”
“好嘞!”林耀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跳起来跟在关泽身后就走。
关泽说的转转,就是在展会上到处看看,拿点儿别的公司的资料什么的,还碰上了好几个熟人,聊了半天。林耀感觉自己就像个被大人带着逛菜市场的小朋友,大人一边儿侃价买菜,一边儿碰上了熟人聊几句,小朋友就在后边儿跟着东看看西摸摸。
不过他很喜欢这种跟关泽像逛街一样走走停停的状态,关泽有时候会凑到他耳边问问他关于设计方面的问题,声音很低却很清晰,传进耳朵里就跟过电似的。
转了两圈之后,关泽走出了展厅,到外面的长椅上坐下了:“要抽烟赶紧。”
林耀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根烟站在垃圾桶边儿上:“你平时逛街吗?我觉得刚就跟逛街似的。”
“不逛,跟谁逛去,”关泽放了颗巧克力到嘴里,仰着头看着头顶的树叶,“就每周带我儿子去趟动物园游乐园什么的都累得够呛。”
“游乐园啊,”林耀对游乐园这地方有着又爱又恨的纠结情绪,小时候去游乐园,林宗每回都得折腾他,比如把他放在秋千来回推,就是不让他下来,他气得哭了半小时,林宗愣是在旁边推了半小时,林耀有时候觉得真找不出比林宗更无聊的人了,“我好久没去游乐园了,小时候每次去只要有我哥一块儿去,我就玩不安生。”
“周末我要带陆腾去,你想去么?”关泽突然问了一句。
“想啊,”林耀想也没想就回答了,答完了又觉得是不是该客气一下,“方便么?”
“你太假了,”关泽乐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小孩儿嘛,带一个是带,带俩也是带。”
“那带我去吧,我想去玩疯狂老鼠。”林耀掐了烟坐到关泽旁边,眼睛都笑眯缝了。
两天展会其实活儿不累,市场部的人还得说说话,林耀是一直坐在旁边看热闹,他心情很不错,因为关泽说要带他去玩疯狂老鼠。
他从来没跟自己喜欢的人出去玩过,这两天展会他就琢磨这一件事儿了,一块玩,就是一块儿坐车,一块儿溜达,一块儿吃东西,一块儿坐着休息……反正什么事儿都是俩人一块儿做,哪怕是去游乐园打扫卫生捡树叶子他都觉得挺享受了。
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敢在第二天晚上要求再跟关泽挤一张床,关泽似乎是有点儿累,吃完饭回房间洗了个澡就躺下了,等林耀洗完澡出来,发现关泽已经睡着了。
这回林耀没上去趁机耍流氓,关泽已经表了态,你来追,这让他心里踏实了很多,暂时收起了那种“流氓此时不耍更待何时”心态。
林耀站在关泽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摆了个大力士的POSE,咬着牙恶狠狠地小声说了一句:“早晚得是我的人!”
从展会回来,到家的时候是晚上快十一点了,关泽的车就扔在火车站,挨个把几个同事送回家。
林耀在副驾坐着打瞌睡,不过这回没睡死,关泽刚一停车他就醒了:“到了?”
“没,”关泽正往车窗外看,“我饿了,找个超市买点东西吃。”
“我也饿,”林耀按了按肚子,感觉自己的小胃胃跟不存在似的,“我家那边儿有夜市,去吃烤串儿吧?”
“行。”
烤串儿是林耀大学时最热爱的食物之一,尤其是吃了一假期老妈做的菜回到学校时,看到烤串儿摊他都能流出思念的泪水来。
毕业之后住在家里,基本已经跟烤串儿永别了,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简直有点儿把持不住自己,关泽车还没停稳他就蹦了下去,等关泽停好车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点了一大堆。
“咱就不喝酒了,”林耀一边把各种肉串扔到小筐里一边跟关泽说,“咱就吃肉,我得过过瘾。”
“随便你。”关泽笑笑,找了张桌子坐下了,手撑着额角看着林耀神采飞扬地挑吃的,这小孩儿吃个烤串儿都能高兴成这样。
林耀总算把吃的都挑完了,一屁股坐到关泽身边:“哎,这要让我妈知道了我吃烤串儿,肯定会唠叨说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失忆,烤串儿吃多了失忆,味精吃多了失忆,洗澡肯定得踩香皂,踩了香皂一准儿摔失忆……”
“我妈人生的唯一奋斗目标就是防止他俩儿子失忆。”林耀总结了一下。
关泽笑了半天,他喜欢听林耀说这些事,无论林耀的语气有多无奈,说出来的时候却总能让人感觉到踏实,温暖的家,有点儿神经质但很爱儿子的老妈,这些都会让关泽很感慨。
烤串儿上来的时候林耀一下两眼放光,他拍了拍关泽的腿:“关总,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要想吃,你就跟我抢。”
“你吃你的……”关泽想说我随便吃几口就行,这句话还没说完,林耀面前已经放上了一根儿吃光了的竹签,他只得一次性从盘子里把他打算“随便吃几口”的那几口先拿了出来。
林耀不再说话,低头很专心地吃着,吃了没多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过关泽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把手机掏了出来,这个时间估计是老妈。
按下接听键的时候他才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齐键的号码,但电话已经接通,齐健的声音都已经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小耀耀啊——”
一听就知道这人喝多了,声音大得关泽都听得一清二楚,偏开头笑了笑。
“齐哥。”林耀把电话拿到耳边。
“过来喝酒!”齐健继续喊。
林耀把电话拿开了一些:“我出差刚到家,累死了,不去了。”
“一点儿都不给面子,”齐健大着舌头很是不满,“以前就不愿意给我面子,现在更不给了,要关泽叫你一声来,你肯定来!是不是!”
“齐哥,”林耀很尴尬,齐健的声音很大,他又跟关泽是挨着坐的,这话估计关泽都能听见,“我是真累了,你跟军儿在一块儿么?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军儿泡妞呢没工夫,”齐键突然叹了一口气,“你说你喜欢谁不行你喜欢他。”
“齐哥我先不跟你说了啊,我挂了。”林耀头都大了。
正打算挂电话直接关机的时候,齐键突然说了一句:“哥跟你说,你喜欢他没戏,你对手太强劲懂么!”
“什么?”林耀愣了,对手?
“你屁都不知道你就喜欢,”齐健换了个语重心长的语气跟他说,“他那个妹妹,那条腿是为了救他才瘸的,你争得过么!”
27、第二十七章 睡前故事 。。。
林耀不知道齐健后面还打算说什么;他把电话挂断;关了机放回了口袋里;然后冲关泽笑笑;低头继续吃烤串儿。
齐健没说这个妹妹是谁,但肯定不是亲妹妹;废话!林耀拿着根已经吃光了的竹签在桌沿上轻轻戳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天买包子时看到的跟关泽很亲密的那个女人。
是瘸的吗?林耀想不起来;他连那女的长什么样头发是长是短都没顾得上看,当时就光悲愤了,就想着往那十屉包子上撞;别的都没注意。
关泽不急不慢地吃着手上的丸子,看着他拿着签子跟锄地似的一下下戳着桌子,吃完一串丸子之后,关泽才用手上的签子往他手上那根上敲了一下:“想问什么就问吧。”
“啊,”林耀扔下签子,拿起一个鸡翅,咬了一口,“你有个妹妹?”
“你见过的。”关泽笑笑。
“那天跟你一块儿上饭店把我刺激够呛那个?”
“嗯。”
“那你不是说那是很久没见的朋友么,也没说是妹妹啊。”林耀皱皱眉,咬断鸡骨头,在嘴里嚼得咔咔响,妹妹?来一个咬死一个!骨头都不带吐出来的!都吞下去补钙!
“是好几年没见了,”关泽靠在椅子上,“而且她早就不叫我哥了。”
“她……”林耀犹豫着该不该问腿的事,虽然齐健声音很大,但他不确定关泽有没有听到这一句,“算了,目前跟我关系不大。”
“快点儿吃,吃完了换个地儿,”关泽扔下手里的签子,“我给你说个关于妹妹的睡前故事。”
林耀从来没以这种速度吃过烤串儿,盘子里剩下的几串羊肉被他几下就吃光了,然后抹抹嘴站了起来:“你结账。”
“嗯。”关泽掏出钱包拿钱。
林耀借着灯光迅速往他钱包里扫了一眼,再次把火眼金睛发挥到了十成功力,看到了关泽钱包里夹着张照片,这让他心里很是忐忑,按说关泽这样的男人,钱包里不应该有照片。
那个妹妹?他运了运气,打算再火眼一把,看看照片上是谁。
没等他开始发功,关泽突然把钱包扔到了他面前的桌上:“看看我儿子。”
林耀顿时想把脸埋到桌上的竹签里去,但为了表示自己心里没鬼,他还是装着挺镇定地抓过钱包打开了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陆腾笑得都皱巴儿了的小脸:“真……可爱。”
“嗯,跟你差不多,”关泽笑了笑,从他手里拿走钱包,还顺带用钱包在他脸上拍了拍,“跟我面前不用装,你想什么我一眼就能看明白。”
“闭嘴,别成天在我面前冒充半仙儿,我又不给钱你瞎使什么劲儿。”林耀很没面子,踢了一脚椅子,我想跟你上床呢你能看出来么!
时间已经不早了,换地儿也没什么地儿可去,林耀琢磨了半天,把关泽带到了他家小区的人工湖边儿上,在假山旁边找了个长椅坐下了:“就这儿吧,这会儿就这儿最清静了。”
“平时你会上这儿来么?”关泽在他身边坐下,靠在椅子上伸长腿,把胳膊搭到了林耀身后的椅背上。
他的胳膊并没有碰到林耀,但林耀从脖子到后腰,一阵酥麻,他往后靠过去在椅背上蹭了蹭:“不怎么过来,平时这儿都是阿姨老太太的乐园,我妈有时候会过来跟她们探讨一下做菜心得。”
“你妈做吃的真是一绝,”关泽想到那个点心和果汁就觉得嘴里有点儿发苦,“不过你真挺幸福的。”
“嗯,”林耀点点头,摸了根烟出来叼着,“你妈呢?做菜应该没有人能轻易达到我妈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高度了。”
“不知道,没吃过。”关泽回答得很自然。
林耀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没吃过?谁能没吃过自己老妈做的菜啊,不会做?没妈?还是……
“跟你说说宁娟吧,”关泽转了话题,“就是因为我瘸了腿的妹妹。”
“你听到了啊,”林耀低头点着了烟,吐了个烟圈儿,“我以为你没听清呢。”
“是没听清,不过齐健要说什么我不用听也能猜到了。”
“你跟齐健认识很久了?”林耀看着关泽的腿,他其实挺累挺困的,特别想直接往下一倒枕在关泽的长腿上睡一觉。
“嗯,认识是挺久的,不过真不熟,”关泽掏出颗巧克力放进嘴里,“他追过宁娟,被我堵过几次,十几年前的事了,后来一直没怎么见着了,那天看见他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肯定揍他揍挺狠的,他可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林耀啧了一声,想到在酒店里自己两次被关泽轻松放倒,这人估计以前不是什么善茬,“还见了就叫哥,我听着都怀疑他是不是嗑药了。”
“没,随便教育了他一下,不过他对我的确是……很有意见,”关泽笑了笑,这是林耀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不怎么轻松的笑容,他仰着脸看着夜空,“宁娟那会儿还管我叫哥,大概十七八岁吧,记不太清了。”
“那会儿我在她家店里干活有两三年了,吃住都在店里,”关泽一直看着天,像是在努力回忆,“她家就她跟她爸俩人,宁叔对我特别好,要没有他,我现在不定在哪儿呆着呢,没准儿在牢里,也没准儿已经死了。”
林耀叼着烟吸了一口,吐烟圈儿的时候听到了关泽这句话,直接呛得扑在自己腿上冲着地就一通咳,那架式就跟要把自己的鞋给吃了似的,半天都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