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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们很聪明很能干,连拾魂者都愿意帮你们的忙。可你们太让我失望了,到现在你们都不知道我辛苦给你们设计这些游戏是为了什么吗?”
“灼灼已经被你杀了,如果你愿意,你尽管杀了我们啊,我的上帝!”一边继续朝托马斯身上乱射,我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你们不喜欢水城吗?你们不喜欢这个大游乐场吗?多好的地方啊,啧啧,真是两个不知足的东西!”托马斯晃着脑袋眯起眼睛,“不绕圈子,我玩你们也玩够了。Time’s up!宝贝儿们。现在交出盒子来。然后你们就可以离开水城了。”
“恐怕你又要麻烦拾魂者把我们带走吧。”我说。
盒子,该死的,我早知道是盒子的缘故。可托马斯要盒子做什么呢。
“这有一道选择题,小姐们,”托马斯往前走了几步,“交出盒子或者死。随便你们吧。”
“恐怕答案只有一个吧。我知道您的厉害,上帝,别这么麻烦了,直接杀了我们就行。您不是一直要杀了我们吗?”我拿枪指着托马斯向后退着。
“你以为我是真的要除掉你们吗?那我何必又苦等到今天呢?真是两个傻孩子啊。我这样苦心经营,制造各种危险耗费了多少精力啊,你们还是这样误会我。”它竟然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一副痛痛心疾首的样子说到,“要不是为了撮合你们俩,让你们俩相亲相爱,到了阴曹地府也有的陪伴,我何苦这般呢?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再费口舌了,反正杀了你们得到盒子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这场游戏无聊透了,不是吗?你们这两个对手太糟糕了。”那团灰色的烟雾中伸出一只大手来,慢慢地化作一把硕大的手枪对准我。
“打它的眼睛!”兔子突然在我身边小声说。
那把枪对准我的时候,我快速向前翻滚躲开它的子弹,然后直接对准那两道黄光放了两枪。
“该死的!”托马斯的右眼被我打中,大声嚎叫起来,灰色的烟雾猛然冲向我,无数双手把我拖向浓烟的深处。我的身上像有一万支针在扎,越来越热,越来越疼,我挣扎着向后退去,用枪不停朝那些灰色的手射击。
托马斯显然被我激怒了,整个身体都压了过来,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气急败坏,被打中的右眼流出灰绿色的浓水来,而左眼依然怒视着我,投出更强的光芒,这光芒像是一把巨型的剑,直接射向我的心脏。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暗中我感到我的身体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我看到我的血和内脏发着红色的光,从裂口处不停地涌出来。“里顿,救我,兔子,兔子,帮我把它堵住。”可没有人听到我的喊叫声,整个世界发出轰隆的噪音,巨大的行星在我面前飞速旋转飞速逃离,好像世界正在分崩离析。我的身下突然猛烈爆炸起来,整个身体好像都被火焰灼烧着变为灰烬,越来越热,越来越疼,被烧得火红的岩石,星星,树木,房屋都腾空而起,我看到里顿尖叫着坠入无边的黑暗当中,它的身影碎成了无数片,最后被黑暗吞没了。火焰也渐渐被黑暗吞没了,一切归于平静,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兔子的怀里。兔子脸上挂着泪珠,却是在笑着:“托马斯死了,托马斯死了!”
我看到那把激光发射器朝向的地方,躺着一只死去了的猫。“我们太笨了,其实只要鼓起勇气,打开盒子,托马斯就会变成一无是处的笨猫啊!”兔子又哭又笑。
我想试着站起来,可稍一动弹,我的腿就疼得厉害。我低头看到自己的腿上布满了抓痕,像是刚刚从一个齿轮当中被拔了出来。“别动,你腿流了好多的血。”兔子按住我,“我找东西来给你包一下。”她说着站起身把裙子撕了一个脚下来,小心地抱起我的腿。
“兔子,”她正仔细给我包扎伤口,听到我叫她,头也不抬。“水城为什么还没有消失?”
兔子抬起头来,看着我愣了好半天,我们两个谁都说不出话来。
“盒子呢?”我打破沉默问她。
兔子从口袋里拿出我们的盒子来,放在地上。
这两个沉默不语的盒子是两个不破的蛋,一切罪恶,灾难,痛苦,伤害,生离死别,都像暗色的泉水一样散发着臭味从盒子里汩汩翻涌而出,而当它们空荡荡地被打开摆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好像一个可悲的小丑,虽然我时刻告诉自己也告诉兔子,要勇敢,要战胜所有困难,但却从来没有意识到一直让我们停滞不前的是我们自己。可是盒子之前的永远封闭,和现在的突然开启,又是因为什么呢?
兔子低声说,“它告诉我说,我们所在的水城,一切都是幻境。”
我浑身冰冷。
我把兔子的盒子拿起来放在她手里:“收好兔子,也许有人真的需要它们……”
“嗯。”兔子把盒子小心地放起来,我也拿起我的盒子,它空荡荡的,却一点都不虚无。
我们又回到郁金香旅馆,我感觉好像这是我刚刚来到水城的那些日子,没有危险,没有死亡,连那只可恶的猫也没有了。兔子每天做许多好吃的东西给我,让我好好养伤。没事的时候她就在房间陪着我,我们一起听Jane’s Addiction,聊天,看着窗外一次又一次下起雨来。
我想,我们是要永远留在水城了吧。
“其实待在这里也不错,过阵子可能Jane’s Addiction又要来巡演了。”兔子嚼着床头的花朵说。这些天她又爱上了新的乐队——arches of loaf,每天早晨用这个叫我起床,为我准备早点,活蹦乱跳,还说,要再弄只猫来养,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啊。可我看得出来,这再不是以前那个单纯没有心事的兔子了。皮特的死让她受到了致命的打击,虽然她仍然每天挂着甜蜜的笑脸,可我知道她心里是想念皮特,想念爸爸,想念日本的家,想要一个温暖的依靠和归宿。有一次,兔子漫不经心地对我说:“V,我们这么要好,是因为我们都没有妈妈、没有家吧。”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流露出的忧伤,我却因为这句话难过极了。兔子已经成为了我最最亲密的人,而在这样一个永不消逝的世界,我决心要给她最多最好的幸福。可在我内心深处,我多么希望她能够回到日本去,有一个真正的家啊。
这时候天边的雨刚好停了,潮湿的气味铺满了整个房间。我玩着手里的盒子,把它抛向空中,看着它像一个普通盒子那样重新坠落在床上。这个谜怕是没有人能解开了吧。不过好像也无所谓了。
重回柏林
V: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你很远了。有多远呢?我想我们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吧。写着这些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想念你了……不说这个。
我又收到了爸爸的来信,我们被托马斯骗了。之所以在托马斯消失之后,水城还这样存在着,就是因为我和你始终在一起。爸爸说,要想离开水城,我们两个人就必须分开。那么好吧,V,再见了,我向水城的西方走了,那么你就一定要往水城的东面走,出了郁金香旅馆就一直向东走,不要回头,不要转弯,甚至不要想念我。
V,再见了。
兔子
PS:我想,我是爱你的吧。
PSPS:如果看到这里你很伤心,那么,也许,我们可以不离开水城……往西面走,来找我。
我坐在床上,兔子床上的花儿正绽放着,我摘了一朵下来,生鱼片味道的,我好像又看到兔子站在我面前,手里捏着花瓣大口嚼着,摇头晃脑地说好吃。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信上的字被泪水打湿,蓝色的墨水一点点沿着纸的纹理扩散开来,眼前的一切都被眼泪变成了潮湿的轮廓,只有兔子的名字那么近,又那么远地呆立在那儿。
兔子的房间已经空荡荡的了,除了桌子上的这封信,她什么都没有留下。窗外水城的街道上,行人和车辆像往常那样来去匆忙,没有了托马斯站在这里向远处眺望,我反倒觉得不习惯了。整个郁金香旅馆也仿佛一下子清净下来,只有偶尔楼下传来的钥匙的叮呤声,和远处街道上嘈杂模糊的噪音。好像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很快我就能回到柏林重新见到里顿,不是吗?可我好像一点都兴奋不起来。我在兔子的房间呆呆地坐着,直到服务生敲门,告诉我他要打扫房间了,我好像才刚刚意识到,是时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要走了是吗?”我背着大包到楼下那里退房,老板笑眯眯地接过钥匙向我告别,“我还记得你跟着兔子刚到这儿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现在背着这么大的背包,看来收获不小啊。”我笑了笑向她道别,“这是摩托车的钥匙,我也用不着了,留给你们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老板点点头:“祝你好运。你和兔子都是好姑娘。”
“谢谢您这些天的照顾。”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兔子走了之后我的感情变得异常丰富,这些离别的话语总让我难过极了。我和老板握了握手,甚至不敢抬眼去看她,就赶紧走出郁金香旅馆的大门。
“往水城的东面走,出了郁金香旅馆就一直向东走。”兔子的话在我耳边回荡,向东走吧。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才朝东边迈开步子,可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极了。我脑子中不停闪现着兔子那张甜美的笑脸,那句永远温柔甜蜜的“早上好。”可很快,我就永远要和这些早已习惯的东西说再见了,真的就这样没有了吗?
“V,要去哪儿啊?”唱片店的老板正站在店门口抽烟,热情地向我打着招呼。
“回家。”回到柏林去,回到我生活的地方去,回到里顿身边去。我在心里不停地向自己重复,哪怕一秒钟的停顿,都可能让我转过头大步朝反方向跑去。
他还在对着我的背影招手,可是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永远也不会再回到这里来,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兔子,和她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和她再到这个店里来买Jane’s Addiction。不要这样……我拽紧背包的袋子,大步跑了起来。可我跑得越快,我就越想念兔子。有好几次我总以为在人群当中看到了兔子的身影,我看到她在街边的电话亭里打电话,微笑着,点头,脚尖轻轻地在地上画着圆圈。我恨不得马上冲到她身边去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可转眼之间她就不见了,这一切都是幻觉,而我必须离开,让她回到日本去,和她爸爸在一起。
兔子,无论是留在札幌,还是和爸爸一起到牙买加种大麻,都好,你要有一个英俊的小男朋友,和他拉着手去看最新的电影,也要微笑着穿起水手服在爸爸的店铺里当模特,要养一只真正的猫,去美国看Jane’s Addiction的演出,用你的开朗和善良去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
经过广场的时候,天突然下起雨来。蓝色的雨滴发出霓虹一样的荧光,照亮了水城的傍晚。雨滴落在我身上,凝结成了玻璃一样的小球,我捏起来看,仿佛又一次看到了兔子的身影,就像我第一次在梦里看到她那样,瘦小的身躯,粉色的小裙子,抱着一只猫,内八字站着,不住地朝我微笑。兔子,兔子,我现在只想见到兔子,哪怕是一分钟也好,哪怕是我们再一起过最后一个晚上,明天告别,再各自上路也不迟啊。
“往西面走,来找我。”
我背上背包在雨中狂奔着,跑向兔子的方向……
一直出了西面的城门,到了郊外,我都没有看到兔子的影子。还不够远吗?还要到更远的西边去吗?兔子藏在了什么地方?我知道离开我,她一定比我更伤心,她一定会在一个显眼的地方等着我,看到我的时候她一定也会甜甜地笑,说,“V,我就知道你会来。”可她在哪儿呢?雨越下越大,我像一只落水狗那样狼狈,大声叫着兔子的名字。路上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我一直朝西跑着,很快前面就出现了我第一次来到水城,从昏迷中醒来时的那片沼泽地,可还是没有兔子的踪影。兔子应该就在附近吧,还要更向西面才能见到你吗?我沿着公路一直向前跑着,不转弯,不回头,像兔子说的那样笔直地朝前跑着。
雨突然停了,远处濛濛的水雾也消失不见,笔直的公路延伸到远处,根本没有兔子的身影,马路的中央却倒着一辆摩托车。
我跑过去才发现,这就是我的那辆摩托,上面蒙了厚厚的泥点。我站在公路中央,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记忆重现,那些低矮的灌木,远处的仓库,更远一点的大片楼房……
柏林。
我回到柏林了。
兔子,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