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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她伸手轻触那时他被曲无漪狠抽两鞭而留下的伤痕。
他摇头,将贴熨在他脸上的柔荑执下。
“我代我弟妹向你道歉,我为我所带来的困扰道歉。你安心,这些事,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他不会再让她因他之故而陷入危险,只要他离开了这里,他弟妹甚至是其他想取他性命的人,就不会浪费时间于此,不会再抓她当饵——
“我没事的,他们没对我做什么事,你不要怪他们……也不要怪自己。”
他给了她一个谢意的浅笑,让她自己扶住颊边的湿巾子,他则是替她套上丝履。
天香低着头,专注盯着他执握着自己的脚踝,她的脚掌不及他的手掌大,因为她那时褪了丝履当暗器,偷袭鹿家兄妹,所以光着脚底板在脏地上又踩又踏,他仔细替她擦拭干净,不让她和着小碎石套鞋。
“其实你很想奔过去看你亲妹的伤势,为什么要硬忍住?”她问。
鹿玉堂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但没有太明显。“那是小伤罢了。”
“你明明很担心的……”
将丝履套回她脚上,鹿玉堂瞧见自己手背上落淌下来的水珠子,他缓缓抬头,看着天香哭着抖唇。
“你怎么了?还有哪处带伤?”
她忙甩头,眼泪跟着甩掉好几颗。“我看到你妹妹在你身后一直哭着叫你,可是你不回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故意在他们面前装出无情无义,他们已经对你有误会了,你不想解开就罢,还让他们更误解你……”她替他妹妹哭,也替他哭。
“我当初选择成为背叛者,就没打算得到他们的谅解。”鹿玉堂知道天香已经从他弟妹口中听到关于他那段令家人羞愤的往事,在她面前,他想替自己辩解,不想让她跟着误会他,可是,何必呢?
他已经决定送她回曲府后就离开银鸢城,兴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跨上这块地,解释了,求得她的谅解,然后他势必会忍不住想要留在她身边……
不如让她也觉得他残酷吧,至少他会走得了无牵挂。
“你也希望我误解你,是不?”她从他的神情及眼神里读到了这些。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淡然道。
“可是你从没有欺骗过我。”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认识我。瞧,我连对亲生妹妹都能如此,何况是与我无亲无故的你。”
“可你是为了我才伤害她的。”天香真的懂,他只是故意要将自己说得差劲,最好惹她赏他一巴掌,大声要他滚,这样他才能释怀。
“以后我可能也会为了另外一个人而伤害你,那两柄匕首或许以后也会用在你身上。”他恫喝地说着,心里却一遍又一遍地严厉否认不会的,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机会……他会对亲妹射出那两刀,是因为他知道亲妹在盛怒之下确实会做出傻事,加上亲妹的性子又倔又烈,迁怒更是打小就养成的坏习惯,她将天香当成敌,即使她没有置天香于死的坏心眼,也极可能失手误杀天香。
“那么我应该会和你妹妹一样,难受地放声大哭,说恨的话也不算,只是痛心曾经那么疼爱自己的男人,竟然会如此忍心。”
鹿玉堂知道,若她在他身后这般号哭,他绝对走不开,狠不下心去忽视这些。
“……我送你回曲府吧。曲无漪还在等你的消息。”他不想继续和她谈论他的事,拉她起身,要将她带回曲无漪身边。
“你不想谈了?”天香被他抱下巨岩。
“不想。”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那,我们谈谈别的……谈谈我和曲爷。”她停住脚步,人站在另一块较小的岩石上,勉强与他平视。
“我不想谈!”这个话题比要他谈及自己的事情还要困难。
“那,我们先谈另一件事……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出身不光彩,以为我是瓦子院里的姑娘?”
鹿玉堂皱眉。出身不光彩?他何时这样想过了?
“我只说我在瓦子院长大,可没说我卖身为妓,我还是完璧之身,不曾跟人胡来。”天香千般认真、万般谨慎地说,脸上微红地澄清自己的清白。
“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要你别嫌弃我出身的话呀。”难道她说的,他都没听进去喔?
“我没有嫌弃过你。”
天香很满意听到这个答案。“还有,我娘虽是娼妓,但是我只能说那是她命不好……没娘没爹的被丢在瓦子院门口,没被饿死冷死,或被野狗叼去饱餐一顿就已经是万幸了。我很爱我娘,希望你也不要因为这样而嫌弃她……要是没有我娘,就不可能有我。”
“你又在说什么?”鹿玉堂放弃去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直接问比较快。
“说要你别嫌弃我娘亲的话呀。”
“我何时又嫌弃过你娘了?”他反问。
“都没有?不嫌弃我,也不嫌弃我娘?”
“当然没有。”就算她真的是瓦子院出来的姑娘,那又如何?他认识的天香就是这个夭香,喜欢的天香也是这个天香,再去探索她的过去有何意义?
“那就好。”天香抿着嘴,想要压住不断想咧笑的冲动,却阻止不了唇畔扬舞的梨涡。
“那,我们聊聊前一个话题。”关于她和曲无漪关系的话题。
前一个话题又是哪一个话题?别嫌弃她?还是别嫌弃她娘?鹿玉堂被弄胡涂了,有些哭笑不得。
“你又要我别嫌弃什么?”
天香先扳指数了数自己要说的字数,她知道自己一定要用最精简的字眼来澄清她和曲无漪的关系,要是又说了一堆赘言,就怕鹿玉堂拒绝听完,所以她必须快狠准,一气呵成。
曲爷有断袖之癖,爱男人不爱女人——十四个字,太多了。
我不喜欢曲爷,不要嫁他做妾!——只删了两个字。
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曲爷!——又少了一个字耶!
我只爱你,不爱曲爷!——太好了,剩八个字,几乎少了一大半。
“你在算什么?”鹿玉堂瞧她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头又扳扳折折的,颇像正在掐指算天机的道人。
最后拍板定说的字数是七个。
“我爱你,不爱曲爷。”
鹿玉堂一愣,没办法实时反应过来。
若今天她是站在他面前朝他抛来暗器什么的,绝对难不了他,他的本能便足以应付一切。可她抛来的句子,却使他不知该如何响应,无法招架——
他、他听到了什么?
不,或许他应该这么问——他听错了什么?
她说她爱他?
鹿玉堂终于有了动作,却是转身向后看,想瞧瞧是否他身后出现了哪个人物,她那句话不是说给他听,而是给哪个人……
没有,他身后空空如也。
他转回头,看见天香不断喘气。
“你还说不嫌弃我……”她的声音在抖颤,像指控他欺骗了她的感情。“你这还不叫嫌弃我?”她吼他。
她向他表明心意耶!一个脸皮薄如纸的姑娘这么不知羞地坦言喜欢他,他却像避之唯恐不及地回头!是怎样?!看看哪条路比较好逃,下一瞬就打算拔腿就跑吗?
要是她书里的男人,不是欣喜若狂地抱着女人绕圈圈,就是疯狂而贪婪地吻疼了女人的唇……反正就是不会像他这种反应!
天香难堪地捂住脸,转身要逃,却忘了她人在岩石上,身后是一条三人宽的涧溪,脚一踩空,身子就摔了下去——
“呀——”
“天香!”
鹿玉堂伸手捉住她,忽略了涧旁的石上布满湿滑的青苔——
扑通!
清冽的落水声湲起半天高的喷泉。
“我、我不会泅水!咕噜咕噜……”娇小的天香立即灭顶,但只有少少灌了一大口冷泉,身子就被人提抱起来。
他们掉落的冷泉算深,不过对鹿玉堂水深仅到胸口,他站直脚,两人便无溺毙之虞。
“咳!咳!咳!咳!”天香双臂死紧地攀在他颈后,惊恐的小脸搁在他肩上猛力咳嗽兼吸气,害怕自己只要抱得不够牢就会再度沉入水里。
她错了!她写过那段蛙妖与和尚的水中欢爱根本就是完全错误!这种野合太危险——千万不要有人看完书后还去模仿,万一害人因而丧命,她的罪过就大了。
“没事了。”
“咳咳咳……呼呼呼……呜呜呜……咳呼呜……”
“你要就是咳嗽,要就是喘气,要就是哭,不要三者一起来。”鹿玉堂托着她的背,她的纤腿夹在他的腰际,只是为了保命而将他当浮木抱,但是这姿势让他必须锁紧剑眉,不去遐想她的芬芳柔软与他贴得多近、忽略她温暖的气息正熨烫着他的肤、无视她如绸的湿发若有似无地撩拨他——
他的吐纳变得浓重,要维持语调的平稳比平时更费力。
“不要你管!走开——咳咳”天香稳住了呼吸,便开始在他身上挣扎,要他放开手。
“呀咕噜咕噜噜……”这一挣扎,她整个人差点又滑进水里,只能让他二度伸来援手。
她气鼓鼓地暗骂自己不争气,重新攀在他肩上,可是一口气就是忍不住,“你做什么救我?!嫌弃我干脆就转身逃开,还理我干什么?呜——”她抡起的拳儿敲打着他的背脊,气他听到她说爱他时,他竟然不响应!
鹿玉堂没制止她的花拳绣腿。
“我真的不是嫌弃你,只是……你不是说过,你跪着求曲无漪收你为妾,我以为你爱的人应该是他,否则又为何甘愿委身为妾?”
“你笨蛋笨蛋笨蛋!我不爱曲爷!我不爱他啦!我只爱上一个大笨蛋!曲爷心里早有人了,他要是爱我,早就纳了我,就是因为他对我没感觉,才会把我当……当抄书的用。你也知道,曲爷是个多霸道的人,他看中的就一定要得到!你还在怀疑我什么?!”她一拳一拳不留情地敲他,他皮厚,当然没半点杀伤力。
她只当曲无漪是个可以偶尔耍耍性子的兄长虽然这个兄长很凶,脸色又难看,但至少曲无漪让她觉得自己是有家人的;她好多次都在心里偷偷叫他哥哥,才没有其他任何扭曲的感情哩!何况她也不会挑曲无漪那种男人当相公……她又不是欠人天天抽鞭子!
“我跪着求他收我当妾,是因为我抄书抄得好累,我不想辛苦工作,只想像个被人宠着爱着的小妾,什么事都不用做。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笃定曲爷不会点头答应,我才敢这样胡闹嘛!要是他要娶我,我才要哭好不好!那只是玩笑话,没有人认真的,只有一个大笨蛋当真,同我生这种气——”
她捶打的力道变小,不知是打累了,还是她觉得自己在。这上也有错,良心不安地收敛指责的张牙舞爪。
“只有一个笨蛋为了这事儿不理我……”又是软软的嗔怒一拳。
那个笨蛋就是他。
“你到底信不信我?”
她说了这么多,他怎么都不吭一声!
“我信。”
他没有任何怀疑。因为如果她是矫情,她的声音不会这么急切;如果她是虚意,她的手臂不会像害怕失去他一样,紧紧环抱着他。
她说什么,他都相信。
就像他一开始误会她和曲无漪的关系,是因为她一句话,现在的信任,也因她一句话。
她说什么,他都相信。
天香自他肩上抬起头,与他面对面平视,两人发上、脸上全是水湿,看起来狼狈又糟糕,她糊湿一片的俏颜上分不清是泪水多些,抑或溪水多些。
“你信?”
他坚定颔首,发梢的水珠子因而坠下,落在她的鼻尖。
“可是你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呀!”
“我的表情很认真。”他从水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敢立誓,他此生从没有如此肯定过。
“那……为什么你不欣喜若狂地吻我?”通常、通常这种时候,怀里有温香暖玉正娇怯怯地诉说情意,两人之间的误会也已化为乌有,花前月下……不,光天化日之下,氛围好、地点好,没有旁人打扰,老早就应该要整张嘴含住她的,边吻还要边说些情话的呀——
要是她写的话,一定这样安排桥段,接下来就可以进展到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密欢爱……
太快了吧?鹿玉堂觉得自己太跟不上天香思忖的速度,他还停留在心里泛起一阵甜蜜,她已经要求更多。
“我们才刚刚替彼此解释完一些疑惑,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弄干,受了风寒就不好了。”两人的身子只隔着湿透的衣裳,薄软的布料压根阻挡不了什么。
“你不是已经相信我和曲爷没有暧昧?”
“是,我相信了。”
“也相信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