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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后来呢,栀子小姐没有同意?”
“当时我正忙于应付财团内部权力更迭的诸多事务,对于这么婚事自然是想要阻止,便找了机会约她出来,她却要比想象中的冷静,只是说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迹部景毅放下手里的茶壶,静静凝视着杯中舒展的碧绿茶叶,眉目间沉静如水,却有隐约的凄然,“但我没有想到,她为了摆脱雄一的纠缠,单方面高调宣布了与寺岛京介的婚事,以至于触怒了长谷川家的老会长,一怒之下,将她逐出门楣。”
Chapter42 雪夜
案头一壶龙井已经冷却,雪花依旧在窗外无声无息地飘着,阴霾的天空沉郁荒芜,迹部景吾抬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墙角一盏落地灯把大把黄晕的光芒抛洒到地板上,有着几分穿越了时空的苍茫感。
“竟然,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隔了很久,他终于出声打破室内的沉寂,少有地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神情。
迹部景毅坐在沙发上面没有动,只微微点了点头。
恍惚间便想起二十多年前在北海道的海边,也是这样飘雪的天空,远方茫茫的海平面和被积雪覆盖的沙滩连成一片,满目皆是皑皑的白色,那女子一袭白色的风衣,仿佛整个人都融在了里面。
——“我们出身这样的家族,享受着家族给予的荣耀和财富,势必也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所以,我不会责怪你的抛弃。但是景毅,我跟你不同,你身为迹部家的继承人,内心怀揣着攀登巅顶的勃勃野心,理应在必要的时候做出适当的取舍。而我只是长谷川家的女儿,不论如何优秀如何努力,最后除了成为家族政策联姻的工具之外没有第二种结局,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的觉悟,但是现在,我倦了。我只想最后自私一次,彻底地离开这个世界,没有权力争夺,没有利益纠缠,平平安安地渡过一生,而我的孩子,也不用承担那样沉重的责任和束缚,自由而幸福的生活。所以,景毅,就当你还我的人情,从此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们,都不要再见了。”
至此他已有娇妻在怀,而她亦嫁为人妇,少年时的青春懵懂和缱绻情爱,终究化作尘埃随着风逐一散去,昔日记忆隽永,但彼此将来的世界早已没有了对方插足的余地。
“她那样说的时候,很平静,但是很决绝,我便知道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迹部景毅从回忆里醒来,只长长叹息,迹部站在面前看他,隐约有苍凉的感觉。
“所以,此后你们如约定般的,不再有任何形式的联系了?”他淡淡地开口,“包括后来,寺岛京介远赴重洋,长谷川栀子因为难产而去世的那些事情……”
如果知道的话,也许眼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吧?
老人只缓缓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迹部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将近傍晚的时候,暮色渐次深浓,望了一眼窗外飘扬的雪花,沉默了很久,蓦地转身,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景吾!”
迹部景毅叫住他,而后者只是不动声色地止步,没有回头。
“这件事,当时知道的人不多。寺岛京介不可能自己把这件事捅出来,除非是长谷川家那边……”
“明白,我会去查。”
迹部打开门走出来,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袭来,一时间不由自主的闭了闭眼睛,然后他睁开来,深灰色的瞳眸宛如寒潭深不见底。
户外的雪似乎是渐次小了下来,暮色却益发深沉,有季握着瓷杯汲取茶水微薄的温度,却终究还是把持不住,狠狠地抖了下,温热的水花溅射出来。
“竟然,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对面的男人目光幽幽地看她,只微微叹了口气。
“背弃自己的家族,赔上自己的婚姻,仅仅是为了一个为了事业和野心抛弃旧爱的男人!”她却是突然感到莫名的愤怒,“我无法理解!”
“有季……”
“那么我和诚一呢,我们的出生又算什么!”
“有季!”兰恩·林赛蓦地抬高了声线,久久地看着她,终是缓缓地叹了口气,“你们姐弟两个,都是我们的孩子,跟这个没有任何关系。其实,也并不完全像你想的那样,栀子她,当时只是厌倦了,厌倦了豪门里充满争斗的生活,不愿意再按照你外公设定的轨道走下去。要知道,她那时为长谷川东京分部日夜奔波,可是到头来却得不到父亲的认可,最后还作为政策联姻的工具去做长谷川会社扩张版图的牺牲品,她只是不甘心而已。她憎恨这一切,所以才想要不顾一切摆脱它,哪怕前途充满未知。”
“只可惜,我们终究是太天真。那时我也是少年气盛,以为凭着一技之长,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可以给她一个太平温暖的家,可是没有想到,终究还是抵不过你舅舅的那些手段。”他摇头苦笑,“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唯独只有力量才能说明一切,只可惜这样的道理,我明白得太晚。”
室内的灯光昏黄,有着苍凉凄迷的气息,有季怔怔地听他缓缓道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恍惚想起迹部景毅时而若有所思的目光,以及在罗马时迹部景吾谈起自己母亲往事的种种,恍然大悟之后却觉得何其讽刺。
手机的铃声忽而大作,扫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熟悉名字,怔了许久,终究是咬牙挂断。
知晓了种种之后,她又要以怎样的身份和心情去面对那个叫做迹部景吾的男人?
上一代的情爱纠葛,到这一代,又要如何了结?
兰恩·林赛看在眼里,却没有再问什么,只幽幽叹息了一声,蓦地岔开了话题。
“GS那里,我或许也呆不了多久了。”
她愣了一愣,消化完他言语中的意思:“因为我吗?”
“不全是。”他摇头,“华尔街总部有人看不惯我,只要有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的。”
“但是……”
“不必担心,有季。以我现在的资历,要找个合适的职位还是不难的,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静静的看她,“倒是你,呆在那个人的身边想必不会太轻松,我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他,但是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管怎样都要保重自己。”
他的声音低沉,略带一些沙哑,说道最后甚至听得不太分明,她却是有莫名悲哀袭来,没有说什么,只悄然低了低头,将眼底的仓皇掩饰在垂下的碎发后面。
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雪却已然小了很多。
沿着马路边上一路走来,高筒皮靴踩着雪花发出轻微的声响,抬起头来望着满街的霓虹,却突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手机的铃声已经想过好几遍,终于忍受不住了似的从手袋里把它掏出来打算关机了事,仔细地翻过去,却见几个未接来电的后面,还有一条酒井音无发过来的短信。
“前辈,材料下午已经整理好放在桌子上了。”
她微微一怔,心思却一动,索性按了回拨过去:“ne,音无?”
“咦,有季前辈?”
女孩声音带着微醺的慵懒,背景声音嘈杂,她皱起眉来,“你又去喝酒了?在哪?”
一个小时后她推开居酒屋的门,平日里干练活泼的女助理已经半个身子伏在了吧台上,娇俏的脸颊因为酒精的作用而飞满红晕,眼神已然不甚分明:“唔,有季前辈?”
“你到底喝了多少?”有季皱眉,大踏步地走过去,夺走她手里已经喝了大半的扎啤。
“不……知道……”女孩摇着头,吐字已然模糊,撅起唇来却是娇憨可爱,“前辈,要不要一起?”
“我可不想替醉醺醺的女人料理后事。”有季看了她许久,只淡淡地别开眼,掏出手机来按下一连串数字,“凤长太郎呢,叫他过来把你弄回去!”
“他才没工夫管我,公司那一堆事都不够他烦的。”
酒井音无却是翻了白眼,像是想要阻止似的向着她的手机伸出手去,脚下却是一软,扑了空,整个人便半挂在了自己上司的身上,有季微微皱了皱眉,终究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任她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将脸蹭近自己的怀里。
“凤老太爷说,我们不会长久的……”
“凤家……不需要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女孩做媳妇……”
“可是我不甘心,我一直都在努力,做案子,准备司法考试,想要做个优秀的律师……除了出身以外,我哪里比不上那些豪门的小姐……”
“嘛……算了,他们不要我,我还不要他们呢……将来等拿到律师执照,就可以一个人接案子,养活自己了……”
女孩已然醉得厉害,低头伏在她的怀里语焉不详地念叨着,声音极低,渐次便消失在周遭嘈杂着空气中。
世人都羡慕灰姑娘与王子童话般的爱情,殊不知那样的爱情放在尘世之中是多么地脆弱而幼稚,即便是美好如公主与王子,也不是一定会得到旁人的祝福。
正如,当年的迹部景毅和长谷川栀子。
当年的长谷川栀子和寺岛京介。
抑或,现在的迹部景吾和寺岛有季?
有季这样想着,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良久未动,直到那个高个子的银发青年披着一身风雪破门而入,方才将怀中的女孩郑重其事的交到他的怀里。
“好好跟她谈一谈,如果没有能力给她未来,不如趁早收手。”
凤长太郎依然谦逊恭敬,焦虑与担忧的神情溢于言表,她无心责怪,只是淡淡了一句,对面的青年却是浑身微微一僵,恭敬地向她低了低头,便匆匆带着女孩驾车离开。
有季站在飘雪的路口,望着银色的跑车一路驰远,心底隐约有莫名的悲凉,兀自站了许久,回过神时,雪花已然簌簌地落满了肩头。
她回过头来,正在踟蹰应该去往哪里,耳边却有熟悉的华丽声线,夹杂着怒意刺耳地响起。
“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就没时间接本大爷的电话,啊恩?”
紫灰色头发的英俊男人站在街角,插着衣袋倚着低调的林肯长身而立,眼神阴鸷,雪花簌簌地落满了阿曼尼的灰色大衣。
她略略有些讶异,想到刚刚离去的凤,便很快释然了。
迹部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眼底有隐忍的怒意,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般,暗流汹涌,澎湃了许久,却是只是轻轻叹了一声,踩着雪花走上前来,牵过她的手,便朝一旁的车子走去:“先回去再说。”
有季却是纹丝未动,被他牵起的手定格在空中,迹部皱着眉看她,后者却只是微微低了低头,终是闷闷道了句,“抱歉,今晚,让我一个人静静。”
“然后一个人整夜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迹部的怒意终于爆发出来,声线一下子抬高,近乎竭力压抑的嘶吼,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仿佛是耐着性子一般,缓了缓口气:“下午,去见过你父亲了是吗?”
她没有做声,只低低垂下了眼睑。
迹部深吸了一口气,依然维持原先的姿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力道却不觉加重了几分:“有季,我们好好谈一谈。”
说罢不待她开口便已经腕上用力,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将她一把拽进车子里,回去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言未发,迹部却不曾放开手来,掌心紧扣她的手腕,骨节微微凸起,直到低调的林肯一路在穿过被积雪覆盖的银白色街道,停在自家的别馆跟前,方才推开车门,拉着她一路向着大门走去。
“迹部你放手!”直觉他今日讶异的怒意,有季被他一拽进客厅,一入玄关终于承受不住的出声,“你……弄痛我了。”
腕上蓦地的一松,她终于得以停下,生生止步脚步,略微有些喘息,抬起头来,那人背着光站在玄关的边上,目光落在她因为方才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红的手上,似乎是闪烁了一下,旋即又恢复着成阴郁的神色,只淡淡地开口道了句:
“他们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相干?”
她有些怔然,下意识以为他指的是方才的凤与酒井,想了想方才反应过来,微微抬了抬下颔,看他脸部线条明晰的轮廓,竟有几分心酸的感觉,张了张口方才出声:“怎么会不相干?”
“怎么会不相干?”她重复了一遍,“那是你的父亲我的母亲,你敢说你知道的时候没有震惊没有愤怒没有憎恨,没有为你的母亲感到不公?!”
“那又能怎么样?”迹部冷冷地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难道那时老爷子还能有第二种选择?”
“呵,当然,同样是迹部家的男人,你当然能够理解。”
她只是冷笑,迹部家的男人,永远不会因为私情而舍弃理智与野心。
“有季!”
迹部皱起眉来,她的话直白地让他不快,却无从辩驳。
“对你们而言,为了理想与野心舍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