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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却是笑了声:“忍足有他的分寸,你该相信他。”
她却是蹙着眉,没有说话。
即便是医学昌明的年代,每年也有无数的人因为疾病不治身亡。
她又何尝没有去相信过,一年多前相依为命的胞弟还不是同样躺在了城郊冰凉的墓地里。
这话她没有说出来,在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时,心底却是莫名的一慌,她如何会有了这样不详的想法?
迹部看她萧条的神色,竟像是猜到了什么,勾了勾唇角,伸手握住她的手来。
“放心,我可不是你弟弟。”拉过她的手腕来,将女子纤细的十指握在手中,彼此的温度微凉,指尖的婚戒滑过肌肤,有着坚硬的触感。
限量版的卡地亚钻戒,记得还是前一年的新年酒会时替她戴上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指尖在钻石精致的切面和纹理间流连,垂着眼睑,蓦地低低道了句:“最坏的打算,便让它陪我。”
有季怔住,蓦地从他的手中挣出来。
象征婚姻契约的对戒,他却要将它取下来?
许是她的反应过于激烈,迹部亦是微微一怔,看了她一阵,方才淡淡地扬起抹笑意来:“开玩笑的。”
Chapter53 谈判
纵然心底有不祥的预感,但迹部景吾的心思向来深不可测,之后再如何试探,也叫他轻描淡写扯开了话题去,这一夜她伴在他的身边,睡得极不安稳,次日早上起来不得不用粉底掩盖眼底的倦意,赶到总部办公室没有多久,秋山拓麻便已经取回了寄存在银行的信封。
除了当时迹部雄一在任时控制的几家公司的私密账簿外,还有一部分私人的交易记录。
数十笔的交易记录,数额庞大,流动资金频繁进出,交易的对象集中在几家并不常见的陌生公司里,虽然有相应业务往来作为名目,但在财团正常的交易报告中找不到正式的披露,而此时警方调查龙崎组内部私密账务也有了相应的进展,凤长太郎把抄下来的企业名单递到面前,有季心底的猜测便益发清晰。
然而一切仅仅都是猜测,远没有到能够作为呈堂证供,推翻一切的程度。
法庭的判决依靠坚不可摧的证物和证词,而非单纯的揣测。
秋山拓麻利用迹部财阀的情报网调查这些公司的背景和账户往来,整整用了两天的时间才有了结果。
“虽然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公司,可是背后都有黑色资金注入,很有可能是黑道为了洗钱而设立的虚假公司。进一步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些公司的人跟一名叫做滨崎南的人来往很是密切。”
“滨崎南么?”有季觉得这个名字甚是耳熟,闭起眼将所有疑似的信息在脑海中一掠而过,蓦地想起,似乎是在出席长谷川会社股东会议的时候见过,在仔细深究起来,明真医大与忍足医疗争夺东大附属医院控股权的案件中也似乎有这个男人的身影。
她蓦地睁开眼睛来,几乎便要唤出某个名字。
“夫人?”秋山为她眼中的犀利所摄,微微停顿了一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的眼底冰冷,“这个人应该是长谷川物流的常务。”
秋山拓麻微怔了一下,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副总裁迹部雄一生前与长谷川物流往来密切,与其少东长谷川枢的关系更是不同寻常,他曾经奉命调查其间的相关细节,却终究只是零零散散的碎片,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秋山君,如果警方介入的话,调查这些公司的幕后主使人是否可行?”
“涉及到黑道的势力,即便警方介入,可能也会有困难。”秋山沉吟了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
“如果能够得到山口组的默认,事情也许会顺利许多。”
“山口组?”雄踞关西名声赫赫的山口组,得到他们的默许,怎么可能?
“夫人应该记得,去年景吾少爷去过一次大阪。”秋山却是不紧不慢地道来,“曾经和他们的大佬碰过面,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有季禁不住倒吸口冷气。
那应该,是她意外流产而他匆匆赶回的那一次。
“那时,少爷接二连三的发生意外,所以便推断,副总裁或许在黑道上有自己的势力。”秋山向她解释,“迹部家从不会愚蠢地触碰法律底线,关于原则问题少爷是不会退让,夫人可以放心。”
那时,他便算到了这一步。
如果不是猝然患病,想必这一局他已稳操胜券。
而自己,只需要沿着他铺就的道路走下去便可以了吗?
有季深深的吸了口气,手心里已有了微薄的汗意。
“想办法查清楚长谷川物流和这些公司的关系。”她点点头,“另外,那件事情,你应该也是参与的?”
“夫人是说?”
“我名义上的表兄,长谷川枢的身世。”她低了头,声线不高,但是清冷。
秋山怔了片刻:“虽然有猜测,但拿不出确实的证据。”
这答案并不出人意料,于是有季也只是点了点,示意他出去。
正是正午时分,太阳白花花地照进窗子,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刺眼的光束,尘埃在空气里散漫的舞蹈。
有季死死的盯着手头的资料看了许久,终究是泄愤般的,将它往面前的桌上狠狠一甩,纸张雪片般的散落了一地。
果然是这样。
她在心中低低的道。
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迹部雄一的账务往来,能够掌握着一手绝密的证据,然后泄露的检方。
身为既得利益者,出卖死去的盟友,隐于幕后,利用迹部雄一的罪恶攻击迹部财阀的软肋,果然够狠!
然而,她手中,偏偏没有足以指正他的证据!
正值三月份的时节,春之女神的脚步已经穿越大半个岛国,樱花从南部的冲绳一路开到北海道,亦将东京的街道妆点地斑斓缤纷。
长谷川谦信最近已经很少出门,走进以往常去的茶室大门,由侍应生引领者找到预定的包厢,推开古朴的和式移门,一袭黑衣的典雅女子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许久。
见他进来,略略侧过,欠了欠身,神态平静恭敬。
于是老人也只笑了一笑:“许久不见,有季。”
侍应生端上茶点便退了出去,茶室并不算大的空间一时静谧下来,桌上一壶龙井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长谷川谦信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蓦地淡淡抿了抿唇线,语气看似并不经意:“看上去,似乎清减了一些呢,有季?”
有季想了一想,他们之间似乎确实已经久未碰面。
这女子只淡淡抬了下唇角:“舅父一向可好?”
“还是老样子。”长谷川谦信淡淡的道,看了她一眼,却是转了话题,“不过有季,我听说你似乎不太顺利。”
“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想必舅舅已经听说了。”有季没有动声色,“今天冒昧约舅舅到这里,是想请舅舅帮一下忙。”
“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长谷川谦信未置可否,却是很快进入了正题。
“舅舅。”有季端坐在他的面前,轻唤了他一声,天光从窗户里透进,眼底锐利的气息若隐若现,“之前那件事情,想必舅舅已经去确认过了。”
老人抬手斟茶的动作微微一滞,嘴角略略抽搐了一下,恢复平静。
“那又如何?”他反问,神态平和,放下了茶壶,端起茶杯细品。
“难道舅舅打算一直放任下去吗?”
长谷川谦信沉默了半晌,方才放下手里的茶杯,静静地看她:“这件事,无论对于迹部家,还是长谷川家,都不是件光彩的事情,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将它公之于众吗?”
“即便令长谷川会社承担严重的法律后果,也没有关系吗?”
有季并不意外他的回答,只是挑了挑眉,反问。
对面的老人像是明显怔了一下,没有回答。
“迹部雄一生前利用AT证券和AX物流账户进行非法的洗钱交易,受益者是何人,舅舅心知肚明。”有季直视他的眼睛,只管继续道来,“迹部财团如果不想用整个财团的前途为此买单,势必要寻找真正的幕后既得利益者,如果那样的话,长谷川会社也将承担相应的责任。”
对方确实沉默了很久,方才微微抬了抬嘴角。
“虽然你这样说,但是有季。”他道,“如果你手中握有切实的证据,也不会来找我了吧?”
老人眼底的眸子深浓如海,有不可测的表情。
“确实有些麻烦,但也并非没有可能。”
有季沉默了一阵,迎着他的视线,嘴角略略扬起。
长谷川谦信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
“承认这个事实对家族来说确实是件不名誉的事情,但是比起这个,舅舅便打算用家族的一切去替那个人买单吗?”她的声线平缓,言辞却渐次变得犀利,“没有继承长谷川家的血脉也罢,借着长谷川家的荫蔽生存至今也罢,但是辜负舅舅一直以来的疼爱和信任,将长谷川家的一切作为踏脚石,来成满足自己野心和贪欲,这样的事实,难道舅舅就能够容忍吗?”
“够了!”
老人蓦的出声打断她,眼底莫名的神情一晃而过,继而便是一片冷寂。
有季不再说话,只坐在对面淡淡地看过来。
室内的光线暗淡,光影模糊地交织,勾勒出彼此的剪影,静默无声。
“可是。”老人终于出声,“即便如此,我也不必公开此事,只要暗中处理便可以了,有季,你是为了洗刷迹部财团的罪名,可对我来说,实在没有必要自毁名誉去成全他人。”
他只淡淡笑,意蕴深长。
有季微微一愣。
“记得我说过吗?”老人却是长长叹了一声,“长谷川会社也有你母亲的心血,你要记得。”
“舅舅?”
“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跟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对方却在反问,“迹部财阀的少夫人,还是长谷川家的表小姐?”
“舅舅?”
“我已经老了,有季。”他道,“不得不为长谷川会社的未来考虑,如果枢离开,由美你知道根本不是那块料。而你,有季,你身上再怎样,也有流着长谷川家族的血液。”
女子的眼底流过几丝讶异,没有说话。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这不是为了帮助迹部家,而是为了挑选新的继任者。”老人定定地看他,“长谷川家的一切一代代辛苦打拼得来,绝对不可以落入为外人的手中,你明白吗?”
有季怔怔看他,过了许久方才体味出其中的深意,水波不兴的眼底终于有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舅舅,我并没有……”
她终于回过神来,开口想要解释,却被他打断:“我不勉强你,有季。但这是我的条件,如果你考虑好了,便给我答复。”
老人站起来,动手披上外套。
“等一下,舅舅,你的意思不会是……”
她终于开始慌乱起来,即便隐约了悟他意思,依然想要小心翼翼的确认。
长谷川谦信已经坐在玄关上穿上鞋,只微微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东西准备好了,便送来让我看一看,到时候我会把亲子鉴定的证明交给你。”
女子低着头,指尖死死扣进柔软的榻榻米。
“有季,要有所得,就必须有所舍弃。”老人看了她一眼,“更何况,这样的舍弃对你未必是件坏事。迹部景吾的病情,应该已经很严重了吧?”
“可那并不意味着我应该离开他!”
女子终于觉得挫败,这老人历尽风霜看透人情世故,这一场博弈,纵然机关算尽,终究是落了下风。
长谷川谦信却是没再说话,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瞬间她颓然坐在地板上,凉意便从四肢百骸席卷了上来。
出来的时候正值黄昏时分,夕阳如血般染红银座的街道,路旁的樱花一树树绽放,晚风习习吹过,便有缤纷的落英飘落黑色精致的衣襟,粉色的,间或夹杂血色的艳丽。
她裹紧身上的风衣站在街头,满目尽是车水如龙,人流熙熙攘攘,看不到尽头。
用大幅墨镜遮挡了脸上大部分的面积,透过褐色的镜片看银座川流不息的街道,有一种泛黄老片的味道,浮世喧嚣,恍然如梦。
早就有司机把车子开到路边,她方才回过神来,低头钻进车厢。
“夫人,要去医院吗?”
“不,先回公司吧。”
她将头埋入风衣敞开的衣领,纤细的手指扣起抵在太阳穴上,疲惫的感觉突如其来。
从前以及现在我失去的一切,不要逼我去夺回来,枢。
她想起那一年的圣诞夜,站在事务所高楼的天台上居高临下望银座银色的街道,满心的愤懑与悲苦,憎恶与仇恨,近乎不能自己。
那是想要的一切,想要的报复,而今仿佛已在眼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