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光泽。
黑色的林肯在机场高速上一路飞驰而去,迹部景吾靠在座位上将手腕搁在窗沿,兀自看一路灯火阑珊的夜景,没有回答秋山的问题,只淡淡说了个地址。
而后者明显怔了一下,却是没有多问,将车子拐下高速,驶入市区。
都市里的华灯斑斓,在雨幕里一路看去显得靡丽凄凉,路边有结伴而走的行人,红男绿女,悲欢离合。
迹部只淡淡地看在眼底,直到车子拐进僻静的社区,成片高耸的公寓楼灯火万家。
他推门下车,站在楼下长身而立,一时想起,那年的圣诞夜里也是差不多的光景,只不过当时天空飘着雪,宛如散落的白色樱花。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有季正在收拾随身的行李物品,各色的衣物、妆品占据了半个床面,听到门外的响动微微怔了一下,便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向客厅。
打开门,不经意地抬眼,却是愣怔了一下。
迹部景吾斜斜靠在门框上,西装外套打在臂弯,浅色格子衬衫领口的一粒钮松开,姿势懒散,但是优雅,紫灰色的头发似是沾了些雨水,深灰色的眸子只定定的看他,沉如潭水,寓意不明。
她一时便僵在那里,不知如何动作。
他却是趁她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蓦地跨步进来,将她拥入怀里,门因着惯性合拢,玄关暗淡的灯光洒落一地。
她想要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仿佛是要嵌入自己的身体中去,周遭俱是熟悉的气息,无孔不入,渗入每一处的角落。
静默之中,便有哭泣的冲动。
“你……”她略略抽动一下唇角,“这是作什么?”
迹部没有回答。
下巴抵在她的颈间,看不到表情,言语却是低缓,竟有几分叹息的味道:“我可是翘掉了忍足那家伙的订婚宴从大阪赶过来的,你打算将我赶出去么?”
“迹部?”
她愣了下,他却是松开手来,眼神无辜地看她:“肚子饿了,有吃的么?”
于是她叹息了一声,只得转身去翻冰箱。
只是这一次发挥得有失水准,最后端出来的素面,上面的煎蛋糊了大半。
“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水平有限,将就一下吧。”只是煎蛋的时候走神了而已,她道歉的态度尚算诚恳。
于是迹部只得抽了抽嘴角,勉强接受。
其实他只是喜欢看她洗手做羹汤的样子,穿着家常的睡衣,弯着松散的头发,这样会让他觉得,他们似乎是对生活了多年的寻常夫妇。
“你在收拾东西,要去哪里?”
碗里的面汤剩下一半的时候,迹部还是问了出来,在客厅可以瞧见卧室里的凌乱,大抵便能猜出几分。
“父亲去纽约就职,打算一道过去发展。”
她倒也没有隐瞒,迹部却是听得皱了眉,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
“长谷川那边呢?”
“不需要了。”她道,“该死的人已经死去,所有的一切便这样结束吧。”
“如果我今天不过来,你是不是打算不说一声就走了?”
她停顿了片刻:“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寺岛有季!”迹部有些恼火,手里的筷子重重地放下。
有季抬起眼来,没有说话。
迹部握拳的手紧了紧,然后松开,像是在竭力压抑着情绪。
“你果然够狠。”他恨恨地道,“即便我死在手术台上也不会来看一眼,啊恩?”
“当初是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再送到我面前的?”
她扬起声线来,迹部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咬了咬唇:“所以,宁可远走高飞也不愿意跟本大爷有任何瓜葛了吗?”
他的声音不高,她听起来,却微有不忍。
“不是的。”她道,转了身靠在桌边,“只是想换个环境而已。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跟你合作的话,我可以少奋斗十年,现在看来也确实是这样,可是现在,我突然想看看,如果没有迹部景吾的话,我可以做到哪一步。”
骄傲的女子,终究有自己的野心。
迹部静静看她的背影,眼底的愠色渐次褪去,只余淡淡地怅然。
“是么。”他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有季回过身来,收拾掉残余的碗筷,迹部倚在厨房的门边,静静地看她冲洗碗碟,然后将洗净的餐具放入碗柜。
偶尔发出瓷器碰撞的轻微声音,在空气里划出一两丝的涟漪。
她擦完手走出厨房,他伸手将她拦腰抱在怀里,她怔了一怔,对方却没有说话,只略略收紧臂膀,在下颔埋在她的肩窝,彼此的气息交汇,房间里静默无声,依稀可以听见窗外的雨水,向远处的潮水般起起落落。
然后他的吻落下来,清清浅浅,拂过眼角与眉间,熟悉的温度落在唇边,他看她精致的眼底竟然也有了潮湿的味道。
“是在哭吗?”他道,指腹已经抚过她的眼角。
她略略低头,没有作答。
“有季。”迹部低低喟叹一声,将她拥紧,“真的,没有留恋吗?”
女子没有说话,良久方才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那么便重新开始如何?”
“迹部。”她叹息了一声,“我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以你的身份,大可取个家世门第相当、温婉柔顺的女子……”
她尚未来得及说下去,双唇已被他的指尖封住。
“三年。”他道,“如果三年以后,你身边没有新的男人,而我也没有别的女人,就回到本大爷的身边来。”
这话声音不大,却有不容拒绝的力道。
有季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
“不说话的话,便当你默认。”迹部却是笑起来,眼底有得逞的味道。
她只得没好气地叹了一声,推开他走进卧室,整理摊在床上衣物:“后天就要出发,我要收拾东西,很晚了你回吧。”
“本大爷已经秋山把车子开回去了。”迹部跟着进来,无辜地看看外面雨幕蒙蒙的夜色,“而且没有带伞。”
有季将叠起的衣服放进行李箱:“打电话叫他再开过来不就行了。”
迹部抱着胸看她,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走过去在床沿上揽过她的腰来。
“你在怕什么,啊恩?”轻笑了一声,低头轻啄她的嘴唇,她似是吓了一跳,整个人便失了重心倒在被褥上,他却是欺身上来一路纠缠然后辗转深入。
“你……放开……”她挣了挣,却被他禁锢地更深,末了心底一慌终是喊了一句:“当心孩子!”
迹部的本意不过只是想戏弄她一下,被她喊了这一句,却是楞在了那里,直起身来看她,眼底有不可置信的表情:“说什么?”
有季看他的反应,自知失言,懊恼地叹了一声:“我以为忍足已经跟你说了。”
迹部方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他恨恨地道了句,“这头关西狼……竟然不说清楚!”
有季看他的表情,倒是释然弯了弯嘴角,牵过他手来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在这里,已经有三个月,医生说发育得很好。”
她的小腹依然平坦,与以往并无不同,隔着衣料抚上去,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骄傲的冰之帝王,一时竟有不知所措的神情。
所谓血缘,实在是个奇妙的东西。
“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要离开?”眼底暗了一暗,隐隐便有不悦。
“如果在日本出生的话太引人瞩目了。”有季淡淡地,“我也不想他出生便没有父亲,你若愿意随时可以过来看他,至于要不要做迹部家的孩子,便让他长大后自己决定。”
迹部却是没有妥协的意思,居高临下地看她,眼底晦暗不明。
于是她又加上一句:“你自己说的,三年。”
迹部顿时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反对,你故意隐瞒信息,前言收回。”
沉着脸俯下身来,近距离地看她,而后者却是轻轻地笑起来。
“不许耍赖。”她突然促狭之心大起,纤长的指尖点点他的鼻翼,“反对无效。”
这一夜的雨一直没有停下来,到了后来越来越来,迹部终于得以赖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将这女子搂在怀中,有久违的暖意。
“到了那里,要记得打电话。”
“嗯。”
“不许太累,注意休息。”
“嗯”
“不许不接本大爷的电话。”
“嗯。”
“不许不回邮件。”
“嗯。”
“不许……”
然后困意一次次地攻城掠地,后半夜的雨声便哗啦啦地响起来。
两天后兰恩·林赛起身去纽约赴任,有季一起随行,手冢国光与酒井音无前来送行,成田机场上方的天空湛蓝,白云苍狗。
“和迹部谈过了吗?”
“嗯,已经解决了。”
“难得他肯放人。”
手冢国光想起那男人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如是说道。
而有季想起那日他被摆了一道的表情,禁不住莞尔。
彼此都不是多话的人,催促安检的广播响起,便互道了珍重告别。
办完繁复的手续走过安检门,她再回头看时,手冢国光依然站立在原地,身影挺拔,惹人注目,身边的酒井冲她遥遥的挥手,似乎是在强忍着泪意。
一时间便有潮湿的雾气浮了上来,这一片容她生息的土地,以及陪伴在一路走来的同伴战友,终于要就此一一别过了。
转身走进检票口的时候,兰恩回头看她:“还好吧?”
“恩。”她点了点头,笑容淡雅。
正是日暮时分,太阳的余晖染红整个停机坪,隆隆的马达声里白色的飞机冲天而起,庞大的机翼在跑道上投落鸽子灰的倒影。
迹部景吾负手立着庞大的落地窗前,披一身绚丽的残霞,整个人宛如油画中走出的古代贵族。
他抬起头来,机身已经化作一个小点,一道美丽的弧线正划过湛蓝无垠的苍穹。
Chapter60 尾声
五年后。
迹部这一次的纽约之行恰恰赶在圣诞节的前夕,天气已经转凉,隆冬的雪也下过几场,街面依稀还可以看见堆在角落的残雪,在早上单薄的阳光下泛着皑皑的光泽。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华尔街的街头人潮汹涌,车子只能缓慢而行,迹部将视线从窗外的街景上移开,随手便翻了翻手头的杂志。
“景吾少爷,浅井建设的秘书来电,谈判安排在后天的上午,可以吗?”
“明天和瑞特公司的会面大概要多久?”
“下午应该能结束。”
“明天晚上赶回去,就这样答复他。”这一次的行程着实有点紧,迹部皱了皱眉。
五年前那场金融危机两三年都未曾见底,世界经济一直起起落落,直到这两年才渐次好转,迹部财阀这些年在他的手上好歹算是亦步亦趋,势头虽然比不上危机之前,但也算是稳健向上,这两年日本企业家开始试水抄底华尔街,迹部财团亦不例外,收购了两家大型的基金公司,前景可观,于是往纽约跑的次数便也多了起来。
当然,并不是什么事都要劳动他这个总裁亲自出马,其中的缘故,底下人倒是也心知肚明。
“晚上的酒会替本大爷推掉。”
秋山听他蓦地道来,明显楞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那么,是要去那里吗?”
迹部合了眼睛,算是默认。
秋山应了一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那位安藤京子小姐也过来了,想要跟我预约您的行程。”
安藤京子,出身京都的华族,祖上两辈都是在议会之中占有重要的议席。
“不见。”映像中也是漂亮聪敏的女人,眼底有不输于人的傲气和智慧,可惜他并无兴趣。
“可是这样的话,安藤议员那里……”
“那是你的事情了。”
迹部淡淡地打断他,便不再答话,顺手便翻过杂志的彩页。
正是法律版的头条,长达两年的WT国际股权收购纠纷案终于宣告结束,英国WT公司全面胜诉,密密麻麻的文字分析占据了大半篇幅。
目光移到旁边的切页,身着黑色制服的女律师气质干练,眼角犀利。
索菲·林赛,今年三十岁,来自日本,来到纽约不过五年,已经在美国司法业内小有名气,最近一场国际官司持续时间长达两年最终胜诉,期间她功不可没。
这个年纪的东方女子,能够在短短的五年中崭露头角,在这个白人占据主导的社会里,也算是少有。
传闻她父亲是GS投行的首席财务官,本人离异,育有一女,而前夫据说是日本商界的精英人物,但她素来低调,关于私生活的种种,也始终只是传闻而已。
“寺岛小姐?”
来到纽约之后,便很少有人叫她,抬起头来便见与她同一肤色的东方女子披着貂皮大衣站在面前,戴着墨镜,音色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