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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他妈的都是身体,身体!”罗馨然毕竟是女人,不好意思在自己内心说“肉体”二字。实际上她已经给自己的灵魂判了死刑。血的事实告诉她,没有一个男人肯傻傻地欣赏她傻傻的灵魂。从初中二年级开始的猥琐男名单,一直开列到如今,这些口蜜腹剑的变态男人,全都做了“图穷匕见”的荆轲,甜言蜜语的目标只是一个——老娘的身体。不过他们的目的不是“刺秦”,而是“刺罗”。
《北大,给我一个姑娘》 第二部分(16)
田文亮算是头一个不那么关注她身体的傻瓜,也只有田文亮这么无可救药的性冷淡才会忽视她罗馨然的身体,而去关注她傻傻的豆腐渣一样的灵魂。然而田文亮太懦弱,不能满足她对男人的报复心。于是,罗馨然感到自己只有“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用身体之术还置于那些猥琐男身上。赵斌无疑是头一个冤大头,然而还不够:那些丑陋的带把子的公猪,必须受到惩罚。
跟罗馨然一起上课的师兄,一如既往地和她去打羽毛球。在羽毛球场,他们遇到了另一个昨天和罗馨然一起吃饭的师兄。两位师兄争抢着跟罗馨然配对双打,挥汗如雨,不亦乐乎。罗馨然看到这些急不可待的雄性动物无可救药的样子,眼里浸满了得意的泪水。自尊得救、虚荣满足、报复解恨的情感混合着,充斥了她的身体,让她忘记痛苦,获得了“升华”。
她回到宿舍,跟她的闺蜜描述今天上课被两个猥琐师兄骚扰的情况。
“我来学学他们的样子。你来假扮那个男人。哈哈,快来!”罗馨然每隔一个星期就要处理三到五条的表白短信。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在展开新的篇章。
“对不起,你误会我了。你是一个好人,我们做朋友吧。”她把这句话在电脑上备份,以便在QQ上一旦碰到猥琐男青年的表白,便予以迎头痛击。她把刚刚收到的表白短信给她最亲密的闺蜜们观瞻,而且不避师兄的亲疏。她觉得,普天下想要觊觎她的男人无非都是觊觎她的身体,却装作热爱她的灵魂,和她*,和她谈理想,这是一件多么龌龊的事情。他们这么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我身体上的一些原始结构而已。每每想到此处,她就觉得无比恶心。
然而有一个人让她感到不那么绝望,虽然她看他像一个懦夫,但她现在宁愿要一个安全的懦夫,也不愿意要一个强壮的男人。懦夫虽然无可救药,却不会害人,壮男虽然勇猛,却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身体。
她看田文亮上课时候那副猴急样,知道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中。这个傻瓜的、性冷淡的、无公害蔬菜,现在竟然成了罗馨然的救命稻草。她一边调戏赵斌的感情,不断把和赵斌的合影发给田文亮,让他在地狱中挣扎,一边逐渐让田文亮离不开她。她从失败中站立起来,逐渐了解了在丛林中生存的法则,开始伏击猎物,主动出击,而不是被动防守,任人鱼肉。
“丁香真的开了,就像你说的那样。”罗馨然不经意的一句话,马上让田文亮丢掉手上的一切差事,骑了自行车,杀奔春天的法源寺。那时候正是傍晚,寺庙关门的时节,他找个无人角落,翻墙而入,把看起来最漂亮的几朵丁香摘下,再翻墙而出,不顾护院狼狗的狂吠,落荒而逃。他花了两个小时骑回学校,期间翻车无数,险些丧命车轮之下。这足以证明他并不比罗馨然聪明多少。傻瓜和傻瓜的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偏偏世界上聪明人太多,所以爱情也就变味了。
田文亮想要给罗馨然一个惊喜,把丁香放到她的粉红色自行车前框里,然后抽身离去。这个不太教条的做法获得了成功。罗馨然看他离去的背影,激动得眼睛里全是泪水。几乎有那么个瞬间,她想冲下去抱住他,但另一个聪明的声音告诫她:“前车之鉴,不要对男人这么用心,给他们点颜色,而不是顺从。”她擦干眼泪,心里快慰异常。这时候,电话响了,原来是赵斌。 。。
《北大,给我一个姑娘》 第二部分(17)
“馨然,法源寺的丁香开了,我考虑到这里不太远,不会影响你功课,要不我们周末看丁香去?”赵斌柔情似水,他有一种预感,这事情夜长梦多。罗馨然对他虽然笑多,但大多是组织分配的强行安排,而非市场经济的忘我投入。罗馨然的笑容仿佛中央电视台主持人的职业微笑,对全国人民都适用,而非仅仅为了他赵斌。他从常识判断,罗馨然的智商较低,不属于那种工于心计的女人。但他忘记了,再愚蠢的人,也懂得自保,也懂得狗急跳墙。特别是面对他这样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大款,面对终身大事,再愚蠢的人都会把每一个细节反复考量,直到每个细节被放大成一部电影。
“嗯,好的,赵哥,如果周末没事,就同去。”罗馨然心想,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想到我校来寻花问柳,不把你好好整治一下见得老娘的厉害!正如她天然地把所有男人都当成雄性机器,赵斌这样的大款自然是机器中的机器。所以,要砸烂机器,呼唤人性。
罗馨然看着自己想要得到的男人送来了花,自己想要整治的男人送上了门,感到春天快到了。
十三
田文亮回到宿舍,突然想大哭一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罗馨然,虽然灵魂给了她,肉体却经不住诱惑,卖给了邱小枫。英雄们总觉得应该“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唯独懦夫们,才老是一日三省吾身地问自己:“难道是我做得不对?又伤害了别人?”然而,历史记住的往往是胜利者,失败者总是湮没无闻。所以,英雄们的教条,往往比懦夫们的底线更得到人们尊重。
懦夫田文亮在这个世界里觉得天旋地转,不知所措。他想给邱小枫打电话,跟她道歉,告诉她我田文亮喜欢另一个女人,但又觉得说不出口。好比正在哺乳期的鸟突然弃巢,把嗷嗷待哺的孩子丢在饥饿里,田文亮于心不忍。他当然明白长痛不如短痛,但是他太老好人,不想得罪每一个人,于是也就得罪了每一个人。
田文亮是一个古旧的人,适合在中国书店里整理线装书。他想要在二十一世纪坚持十八世纪的爱情观,认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天经地义。但他既不知道谁的手可执,即使遇到可执之人,他也没有勇气冲决罗网。他看到罗馨然和师兄*的丑态,既不敢冲上前去大声质问,也不敢旁敲侧击,小心提防,只有在心里默默流泪。他觉得爱情太美好,所以不需要有猜防,若是有了猜防,那便是交易,哪里还是爱情?然而,正在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时刻,邱小枫冲进来征服了他。正在他徘徊观望、犹豫不决的时刻,罗馨然跟他玩起了暧昧。
他搞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只觉得晕头转向,不明所以。他想找罗馨然坦白,但又怕她和那许多师兄藕断丝连;他怕赵斌的权势,他怕罗馨然真的见利忘义,对赵斌投怀送抱,自己的表白便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是温室里的花朵,虽然是一个好人,却未必是一个好男人。因此,他这个最不想猜防的人变得最猜防,他这个最渴望爱情的人变得最怀疑爱情,他这个最好的人变成了最坏的人。
田文亮一晚上都在琢磨那束丁香的浓度,他幻想罗馨然会发过来一条短信,打过来一个电话,拯救自己于水火中。等到凌晨,没有动静。于是他又爬起来打开电脑,想从QQ上、MSN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还是枉然。他心里怨罗馨然不顾旧情,怨邱小枫心狠手辣,更怨恨自己心肠太软。他起来泡了一碗方便面,觉着难吃得无法下咽,只有倒在床上长吁短叹。
《北大,给我一个姑娘》 第二部分(18)
田文亮不知道,罗馨然也在床上挣扎。她想和田文亮在一起,想听他说话,想让他逗自己开心。但脆弱的自尊打消了这些念头。她想把赵斌彻底整治一下,再处理田文亮的问题。人的心就那么大个犄角旮旯,装满了怨气,也就少了给爱的地方。罗馨然从前对田文亮暧昧,是因为还有个旧爱的虚幻,如水中的月亮在那召唤;今天对田文亮暧昧,是因为她被深刻的怨毒与脆弱的自尊迷了眼。
“他就在那里,难道能跑了不成?若他真喜欢我,自然主动对我表白。对男人,不能太主动。”她这人太笨,以为胜券在握,大功即将告成,以致想不到田文亮这样的老实青年竟然会是女青年们的抢手货,想不到那个暗中强大的对手,已经张牙舞爪。
春天既然已经来了,还会跑了不成?
这一夜,就这么风平浪静地度过。二人互相思念入骨,却都沉默无语。早晨醒来时候,田文亮心想,罗馨然会不会给我发短信?手忙脚乱打开手机一看,空荡荡一无所有。那边罗馨然也想,田文亮会不会给我问好?来不及梳洗就上QQ一看,也是不期的平静。
两个人就这么在电脑和手机面前长吁短叹,不知如何是好。面子就像一堵无形的墙,打不穿,倒不掉,把两个无比脆弱、无比惶恐、无比渴望爱的心隔到两边。
邱小枫却没有罗馨然的踌躇与意气,她一如既往地把田文亮紧紧攥于手中。春天草长莺飞的季节,邱小枫晓得挑选合适的看花人。她把田文亮的电话拨响,问他有无去看丁香的兴趣。
田文亮想起法源寺的晨钟暮鼓、骤然开放的丁香,就想起昨晚放在罗馨然车头的那一束花,了无结局,仿佛一块扔进太平洋的小石头,扑通一声没了踪迹。想到此处,心里无比疼痛,却又急急忙忙想去看。这种又恨又爱的心理,正像祥林嫂对叼去她儿子的狼的挂念。
“好的,小枫,你说什么时候去吧。”田文亮长叹一口气,心想,莫非人生真的是无法选择“看花人”?
罢了,若是馨然对自己无甚牵挂,自己又有什么可以牵挂的呢?是我开始对她不起,现在送过去花,自以为可以亡羊补牢,难道天底下的窟窿谁都可以补吗?田文亮越是和邱小枫走得近,就越是万念俱灰。他本来想,但凡馨然发过来一条短信,打过来一个电话,哪怕表示一点点关心和爱慕,他都立刻与邱小枫划清界限。没想等了一夜,却如石沉大海。
邱小枫停在门外的黑色桑塔纳,像是一顶黄世仁迎娶喜儿的花轿。田文亮看到邱小枫灿烂荣光的笑脸、细腻光滑的手腕,心想,若是长在馨然身上多好?若是她现在也在这里多好?然而,一切都过去了,一个晚上,就决定了我的一生。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田文亮,就这么和邱小枫勾搭着去看丁香。田文亮满心里想的是罗馨然,却不能说出来,又不敢发条短信问候下。他以为,罗馨然的沉默,正是无言的拒绝。中国传统讲究“不争”的哲学,独在田文亮这样的懦夫身上愈发明显。他总觉得总有那么个老婆在某个地方某个时段等着自己。总把希望寄托于未来,也就失去了过去连同现在。
邱小枫见田文亮满脸怅然,灰头土脸像一只刚从冻土中挖出来的王八,取笑道:“文亮,想啥想多了,想成这样了?”她本来以为田文亮会回答说:“想你啊。”却冷不防这家伙异乎寻常地沉默寡言,梦游一般钻进车里,一言不发。邱小枫压抑了满腔怒火,把车发动得像只咆哮的母老虎。田文亮却依旧无动于衷,蜷缩在副驾的座位里宛如冬眠的熊,很快便呼呼大睡。
《北大,给我一个姑娘》 第二部分(19)
“文亮,你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憔悴得跟那啥一样。”邱小枫本来想说“逛了窑子一样”,突然觉得过于暴露,须得保持足够的矜持,才能让男人看得起。若是一开始就除去底裤,岂不是让全副武装的敌人直接冲进指挥部?于是她换了一种少有的贤妻良母的表情,柔声对正在打呼噜的田文亮说:“还是好好休息下好。你看你都累成啥样了。对了,五一快到了,有什么出游的安排没?或者还是回去一趟?”
田文亮的躯壳与灵魂已然分离,声波的振动虽然引起耳膜的振动,灵魂却早已经不在五行中。他呆呆地望着窗外人流匆忙,天地一色,春天的风沙缠绵纠缠,分不清,到底是风儿,还是沙。只淡淡道:“或许回去一趟。”心头又一怔:“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谁还乡?”
邱小枫也是一人独自憋屈,田文亮虽然就在身边,却咫尺天涯。她也怀疑田文亮有别的女人,但觉得除了自己这样有初恋情结的女人,谁会把这个窝囊废放在眼里?便对这个想法大家挞伐。她不允许丝毫对自身魅力的怀疑,正如她不允许手下人对自己能力有丝毫怀疑。她也时常问自己,到底是为了得到而得到,还是真的已经得到了该得到的?然而,女人的尊严不允许她详加考究。“十年一觉扬州梦”,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