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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云摸了摸口袋，摇摇头，他看了一眼小雨，小雨很机灵，他掏出一小卷纸交给王丽娟说：“我这有。”王丽娟说了声“谢谢”走了回去，把纸交给朱晓琳，朱晓琳接过纸跑了出去。
小雨问李小云：“她管你叫哥？”李小云说：“她是我邻居。”小雨问：“她有十岁吗？”李小云答道：“九岁，比我小三岁。”小雨吃了一惊：“九岁？九岁就上初一了？我九岁才念二年级呢。”李小云心想，多新鲜哪，九岁可不上二年级吗。
五、六分钟后，朱晓琳回到教室，她看了一眼李小云，李小云没注意，正和旁边的小雨说话。
不一会，班主任赵老师来了，慢悠悠的有些左右摇晃，有些驼背，脖子长得特别，似乎很不情愿地顶着那颗脑袋，脑袋也似乎不情愿地长在脖子上，脑袋总要向前面探着，一伸一伸的。他一只手拿着一个脸盆，一只手拎着一个塑料桶，腋下夹着一个夹子。他在讲桌后面站住，身子仍左右摇晃着，象古老的钟摆。他放下桶，把脸盆放在讲桌上，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说：“我先点名，点到的同学都站起来，答声到。”赵老师说着就开始点名。
小雨姓黄名晓雨。那位有一对长辫子的女生叫柳明明，那位喜欢添嘴唇的女生叫陆双双，李小云多看了她们俩一眼，他觉得全班就数她们俩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当然，朱晓琳和王丽娟除外。那个“得公里进公里的”男孩叫胡斌。
点完名就开始大扫除，同学们把所有的桌子、凳子都搬到教室外面。这会，男生特卖力，争先恐后的。女生则用抹布擦桌子、凳子，由于只有一个脸盆和一只桶，水很快就脏了，李小云和胡斌一趟一趟地去湖里打水。教室搬空了，扫地就很方便，泼上水，扫两遍，简直是一尘不染。扫完了地就开始擦窗户，擦完窗户再擦窗台，最后把黑板也擦了。
大扫除结束，开始排位置。班主任让男的排成四队，女的也排成四队。李小云站在第三位，黄晓雨站在第二位。王丽娟比较着李小云的位置也站到了第三位。李小云示意王丽娟往前站，王丽娟没理他。李小云心想：真傻死你了。
赵老师摇晃着过来调整次序。
“啊，你们俩交换一下。”他把王丽娟从第三个位置调到第二个位置。
“老师，我比她高。”王丽娟说道。
“你不比她高，比她瘦。”赵老师说着往前走。忽然他回过头来看看，从另外一队拽过一位女生搁在王丽娟的身后。
李小云心跳加剧，因为那女生是朱晓琳，朱晓琳羞涩地冲自己一乐，李小云更是胆战心惊，太厉害了！李小云和她大概有一年没怎么说话，朱晓琳又长漂亮了，尤其是胸脯，竟然挺挺的。
“位置就这么定了，不许自己乱换位置，现在按顺序就坐。”赵老师说着指挥着孩子们入坐。
王丽娟和黄晓雨坐一位，李小云坐在后面，而李小云的同桌就是朱晓琳。朱晓琳跟李小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真巧，我们又同桌。”李小云嘿嘿一乐，挠挠头，扭扭身子，浑身不自在，好象痒痒，他冲朱晓琳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朱晓琳问：“你哪来那么好的手纸？”李小云答道：“不是我的，是黄晓雨的，就是他。”李小云指指坐在前面的黄晓雨。黄晓雨扭过头来冲朱晓琳笑笑，朱晓琳发现黄晓雨长得好标致，心里隐隐地有些忐忑。 。。
朦胧的情愫
教室的东头是厕所，女生厕所靠着围墙，门开在北边。男生厕所在外面，门开在南边，靠围墙是一排小便槽。从走廊东头下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排男生站着撒尿的景象。朱晓琳总是从走廊的西头走下去，从教室后面绕到厕所。
教室的西端有一片不小的场地，设有四个高度不等的双杠，一个单杠，还有一个砂坑。一下课，同学们就在低矮的双杠上互相追逐着，称为“追杠”。其中最矮的双杠是女生玩的，男生一般不会占用。有一付双杠很高，有时高年级的同学过来将身体甩动着，胳膊肘一曲一伸。李小云一下课就和同学“追杠”，因为没人能追得上他，他倒觉得挺没劲的，就学着高年级同学的样，也去玩那高的双杠，几次摔在地上，有一次尾椎骨撞疼了，把黄晓雨乐坏了，他说李小云很幽默。李小云乖了好多天，下了课就只上厕所，哪都不去，闲得无聊就趴在桌上画画。
一天下午，李小云用手摁了下尾椎骨，感觉好多了，他象是笼子里放出来似的，走出教室就东张西望，看见胡斌在走廊边一上一下地跳着。李小云心想：这家伙吃饱了撑的，自己跟自己玩。李小云冲他一招手说：“走，追会杠去。”胡斌也就和李小云能玩到一块去，他蹦了上来，趴在李小云的肩上摇摇晃晃地到了双杠前。那正有两个人在玩，并且旁边还有一些人等着。胡斌走上去，叫道：“都歇会，学着点。小云，上。”那两个玩的同学也不是善主，抓着杠就是不撒手，有一个还挺恨，说：“凭什么让你们玩，先来的先玩，要么，你们排队，等输的下去。”胡斌火了，叫道：“嘿！得公里进公里。”随手就给了那位同学一拳，打在那同学腰眼上，那同学当时就蹲了下去，嘴里喊着：“你敢打人。”这时，一群男生围了上来，可能是他同学，李小云一看不好，上前拉着胡斌就跑。
朱晓琳正好去上厕所，看见李小云和一群人推推搡搡的，然后李小云和胡斌跑掉了。
打了预备铃，李小云才跑进教室，胡斌随后也跑了进来。等李小云坐定，朱晓琳小声问：“刚才怎么回事？”李小云说：“什么怎么回事？”他是一脸的惊异。朱晓琳心想：装得还真象。
放学的时候，朱晓琳和王丽娟走出大门，看见路边有人打架，三个男孩拽着一个男孩打，那被打的男孩满脸的血。忽然，那满脸是血的男孩把一位瘦小的男孩摁倒在地，大叫一声：“都他妈的别动，不然，我拍死他。”他手里举着块红砖，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朱晓琳看清了，那满脸是血的男孩是李小云。这时，另外两位男孩一看不好，扭头就溜。李小云放下砖头，站了起来，指着那个吓坏了男孩说：“你们这些王八蛋，都是胆小鬼，滚。”那男孩屁滚尿流地跑了。李小云感觉到鼻子有点疼，他抹了一把，一看，是血，嘴里嘟哝着：“王八蛋。”他一抬头，发现朱晓琳和王丽娟站在面前。
“你跟人打架了？”王丽娟问。
“人家打我。”李小云说。
“人家怎么就打你，怎么不打我。”王丽娟咬着牙说，眼泪似乎就在眼睛里打转。她拉着朱晓琳说：“走，晓琳姐，别管他。”
李小云在湖边洗了下脸，心想，娟子要是告状就惨了，开学没几天就跟人打架。都是胡斌闹的，怪不得这小子早早地就走了。我看他就不是好东西，瞧那一脸的横肉。
李小云是吃哑巴亏的人，不过，那三个打他的同学倒有些怕他似的，碰见李小云时总是躲躲闪闪的。对于“追杠”，李小云其实觉得很没有意思了，下午第三节课的自由活动，李小云在双杠上撑几下再拉几下单杠，然后满校园转悠，有时跑到学校后面去看那两棵桑树，那些叶子真是可爱！
黄晓雨是个不爱动的人，下午第三节课还坐在位置上看书写字。李小云拉他出去玩，他总是老大不愿意。时间一长，李小云似乎发现了一个规律，王丽娟在位置上时，黄晓雨肯定在那坐着，这时朱晓琳也通常坐在位置上。最近，李小云又发现，黄晓雨和朱晓琳熟悉起来并且亲热起来，黄晓雨每堂课至少要回头三次，吸引他的似乎是朱晓琳的文具盒，那简直就象是他的，想打开就打开，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当然，他用完了就还回去。有一堂数学课，黄晓雨回过头来拿铅笔转刀。也许是数学老师魏老师实在无法忍受下去，他停止讲课，盯着黄晓雨问：“黄晓雨，你怎么老回头？”黄晓雨说：“我拿个转笔刀。”魏老师停顿片刻，没再说什么，继续讲课。而这一幕却成了落在个别同学手上的把柄，不时有人学魏老师的口气问另一位同学：“你怎么老回头？”另一位同学就阴阳怪气地答道：“我拿个转笔刀。”而更让黄晓雨受刺激的是，有人动不动就问他：“黄晓雨，你怎么老回头？”真是人善被人欺！黄晓雨也终于被逼急了，摁住一位来个杀一儆百，那位被他摁得“嗷嗷叫”，一个劲地求饶：“饶了我吧，就当我放屁。”而似乎是从这以后，下午第三节课，黄晓雨就很少在教室坐着了，和李小云一道跳跳砂坑，玩玩单双杠。
有一天，黄晓雨对李小云说：“我看见有人打乒乓球。”李小云问：“是吗？”黄晓雨说：“就在教研室后面。”李小云惊异地又问了一句：“是吗？”便跑了出去，他跑到教研室后面，果真在那有两个乒乓球案子。李小云一拍脑门，真是太棒了。第二天，李小云书包里就多了一双光板球拍。
一群男孩子，终于有了更有意思的活动，每天下午下了第二节课，就有人串出教室，叫道：“李小云，我去占台子，你快点。”
课间时间，有些男孩手痒痒，向李小云要了球和球拍对着墙练习，男孩子发现这样玩也是相当有意思的，互相之间还可以比赛，看谁玩的个数多。而令男孩子烦恼的是，乒乓球总是滚到女生脚边。那些文文静静的女生，有时挺坏的，尤其是那陆双双，球滚到她脚边了，她也不会给踢一脚。而柳明明就很友好，球滚到她脚边了，她总是俯下身去把球捡起扔过来。
有一次，黄晓雨对着墙练习，正高兴地数着：“二十、二十一”，一个没注意，球飞了，然后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不巧得很，正落在陆双双的脚边。黄晓雨俯下身看了看，很犯愁，他看看李小云，用手指指那球。李小云明白，他环顾教室，王丽娟不在教室里，朱晓琳也不在。李小云做了个鬼脸表示没办法。黄晓雨硬着头皮去拣球，而刚才还在陆双双脚边的白白净净的球，楞是不见了，真是见鬼了。他蹲在陆双双的脚边踅摸。陆双双骂道：“你要死呀，人不做，做狗。”黄晓雨站起身来，自言自语：“刚才还在呢。”一脸的茫然。他迷惑地看着陆双双，陆双双面无表情地坐着看书。黄晓雨心想，没看见她弯腰啊，她的手也没那么长啊！陆双双瞪了黄晓雨一眼，很严厉地说：“看我干嘛，要不要脸哪？”羞得黄晓雨满脸通红。
上课时，黄晓雨左想觉得不对，右想还是觉得不对，这球肯定是在陆双双那，肯定是她趁他不注意拣了起来，或者夹在脚中间？怪不得她坐得那么直，脚并得那么拢。
一下课，黄晓雨就跟李小云嘀咕，说：“球肯定在陆双双那。”李小云告诉朱晓琳，朱晓琳无能为力地摇摇头。黄晓雨说：“我大不了再买一个，不，我买一桶。”但又一想，真冤，明明知道是她拿了，就是不敢向她要。下午放学，黄晓雨一句话也没说，背起书包就走了，李小云纳闷了：这小子怎么不等等我！
李小云一个人溜溜达达往家走，走不多远，他看见一位女孩追打着一位男孩，那男孩用手护着脑袋抱头鼠串。那女孩是陆双双，李小云没想到，人长得漂亮，怎么这么泼辣！那男孩正是黄晓雨。最后，黄晓雨被逼到湖边，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忽然，一个白白的东西从陆双双手中飞出，陆双双哭着跑掉了。
李小云迷茫地看着黄晓雨，黄晓雨迷茫地看着水里的乒乓球越漂越远。
班上忽然传言，黄晓雨惧怕陆双双，很让黄晓雨没面子，甚至，有人开口闭口“陆双双来了！”。而事实上，从这以后，黄晓雨看见陆双双真象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路上看见陆双双在前面走，从不敢走过去。听朱晓琳说，陆双双和黄晓雨小学同学五年，还同过桌呢，这是陆双双告诉她的。李小云就更糊涂了。
陆双双模样长得很标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圆润的脸庞、笔直的鼻梁，嘴唇总是湿润的，胸脯挺挺的，比朱晓琳的还要挺些，剪着漂亮的齐耳短发，活脱一位美丽的小妇人。她说着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声音也非常好听，银铃般的。语文老师很喜欢让她发言，有时候，别的同学发完了言，还要让她补充。有一次，柳明明回答完问题，赵老师问：“谁还有补充的。”其实，柳明明回答得很完美了，最后以“回答完毕”结束，还有什么可挑的呢，没想到，陆双双举手站起来说：“回答中略有方言。”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吗。
李小云不喜欢陆双双，哪怕她长得比朱晓琳还漂亮，甚至比王丽娟还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