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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两人到了山脚下,找到了自行车,李小云推着车走在泥泞的小道上,朱晓琳跟在后面,一声不吭。李小云不时回过头来看她一眼,朱晓琳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在问:“有什么问题吗?”李小云是怕她走得慢,跟不上。上了大道,李小云找了个支点跨上车,朱晓琳坐上后座。李小云问:“坐稳了吗?”朱晓琳答道:“坐稳了。”李小云一较劲,车就稳稳地启动了。朱晓琳感觉李小云骑车带人的技术很娴熟,心想,都是带王丽娟带出来的,不过,好长时间没看见他骑车带王丽娟。
没走多远,牛毛细雨逐渐变大了、变密了。朱晓琳说:“小云,要么躲躲雨吧!”李小云看看路边,根本没躲雨的地方。他说:“没事,你坐稳了,我要加速。”说完死命地蹬起来。雨象是和李小云比赛似的,越下越大。朱晓琳感觉头发湿了,她拍拍李小云的后背说:“小云,不行,还是找个地方避避吧?”李小云嘟哝着:“哪避呀?”朱晓琳忽然看见路边有间毛草屋,就说:“那有间毛草屋。”李小云看见了毛草屋,他骑过去。
毛草屋的门锁着,还好,毛草屋的屋檐伸出很长一截。李小云把车停好,甩甩湿漉漉的头发,脱下湿透了的衬衣,拧去水分,又往身上穿。他看了看朱晓琳,朱晓琳就是头发湿了,脸上有些雨水,身上只零星地见些湿。她倚在门框上,用手梳理着湿漉漉的头发。
李小云四处找着什么,朱晓琳问:“找什么呢?”李小云说:“找可以坐的东西。”朱晓琳说:“你要求条件还挺高,有地方避雨就不错了。”李小云没理她,心想,我都累死了。他忽然发现外面的草丛里好象有张条凳,就跑了出去,果真是张条凳。他拎着条凳跑了回来,细看,瘸着腿呢。他用手抚去凳子面上的水,来回坐了几下,然后端到朱晓琳跟前说:“晓琳姐,坐吧,小心点,瘸着腿呢。”朱晓琳看了看,坐下了。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小的意思。李小云弓着身子,将胳膊肘支在腿上,双手托着脸,出神地看着雨编织的世界,仿佛朱晓琳不存在似的。朱晓琳用手玩弄着湿漉漉的头发,不时偷看李小云一眼,她发现李小云象雕塑一样,毛绒绒的嘴唇很细微地动着。
“小云,想什么呢?”朱晓琳问。
“没想什么。这雨怎么下起来没完了!”李小云说,仍一动不动。
“春雨贵于油嘛!让它下吧!”
“对了。”李小云仿佛想起什么来,直起身子,脸冲朱晓琳说:“我一直弄不懂,春雨怎么贵如油呢?所谓贵,是因为少,春天的雨可是多得不能再多了。”
“不对吧。贵,并不因为少,是因为重要,春天的雨水对于庄稼来说,格外重要。没有说夏雨贵如油的吧,有时夏天干得要死。”
“原来是这个道理。”李小云喃喃地说,他把身子转了回去,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忽然,一阵风吹来,李小云一个激灵。
朱晓琳感觉李小云抖了一下,就问:“怎么了?”李小云答道:“没什么。还真有点凉!”朱晓琳忙脱下外套,正要给李小云披上,她的手碰着了李小云湿漉漉的衬衫,就说:“你这样要感冒的。快脱了它。”李小云听话地脱掉了衬衣,接过外套穿上身,暖和多了。
朱晓琳看着李小云棱角分明的脸、高高的鼻梁、温和的大眼睛,她的心忽然“扑通、扑通”欢快地跳了起来,感觉脸庞发热,嘴唇发干。她想起,在来的路上,李小云企求她时可怜的样子,她的鼻子不知怎么着竟然酸了。她靠紧李小云,用手挽住李小云的胳膊。李小云看她一眼,她的脸更红了,嘴唇似乎有些抖动。李小云问:“晓琳姐,你是不是浑身作冷。”朱晓琳的身子真的颤抖起来,嘴唇抖得厉害。李小云一看她这样,赶紧脱下外套,给朱晓琳裹上,边裹边说:“你可别冻坏了,你要是有个好歹,你妈非把我吃了。”
雨一下,气温就降了下来,又加上风,真不象是五月的天。李小云又把那件衬衫穿上了,他站起来,看看下得不知疲倦的雨,嘴里骂着:“老天爷八成跟他老婆吵架了。”他看了一眼门,门用根铁丝栓着,他仔细察看并且开始去拧,边拧边嘟哝:“里面有什么宝贝,破茅屋锁什么!”朱晓琳问:“小云,你干什么?”李小云说:“我给它弄开,进去呆会。”朱晓琳忙站起来过去阻止道:“你给我坐下,别瞎闹,呆会雨就停了。”说着她把外套脱下来给李小云裹上。
李小云看了看朱晓琳,问:“你没事吧?我怕你给冻着。”朱晓琳说:“我穿着羊毛衫呢。我担心你。”李小云把胸脯拍得响响地说:“我这身体,冬炼三九、夏炼三伏。”朱晓琳说:“这就好,明天可不许打喷嚏!”
“小云,好长时间没看见你和娟子在一起,闹别扭了?”朱晓琳问。
“那小丫头,哼——”李小云鼻子一哼,没继续往下说。
朱晓琳又问:“她怎么了?”
李小云积压在心中的幽怨,似乎找到突破口,他骂着王丽娟:“那小丫头,长着一双狗眼,你学习好她就跟你好,你学习一下滑,她连个正眼都不给你。他黄晓雨学习好,你说,她一个小丫头成天跟在黄晓雨屁股后面,她也不怕人家说闲话。”
“你别瞎说。”朱晓琳小声说,仿佛李小云说的不是王丽娟,而是她。
“我瞎说?我没说她和黄晓雨谈恋爱就算是客气的。”
朱晓琳的脸又红了,说道:“什么呀?就许你和王丽娟友谊,就不许人家黄晓雨和她友谊?不许你瞎说八道。找找自身的原因。”
李小云应了声,不吭声了。
朱晓琳又问:“什么时候闹别扭的?”
李小云想了想,似乎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他说:“还是上个学期的事,中期考试完了,我叫她去大毛家看电视,她不去,闷在家里学习,我就说了她几句,让她注意学习方法。没想到,她冲我发火,说什么还轮不到我来告诉她怎么学习。你说气不气人。”
“就一直没说话了?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别扭啊!”朱晓琳说。
“也不是不说话,就是没以前那样了。”
“你不能主动点?”
“是她要那样的,我主动?你不知道,她知道我考坏了,那一副瞧不起人的样。我要是主动点,你知道她会想什么?人穷志不穷。”
“你们这样就不别扭?”
“她不觉得别扭,我别扭什么。小丫头片子!我比她大三岁,我把她当亲妹妹,她还这样对我。她以为我笨,我就是笨,她也不应该瞧不起我呀!同学们瞧不起我,好象我这个学习委员是向老师要的,我愿意当这个学习委员吗?累着呢,每天跟催命鬼似的催他们交作业,有时交晚了,老师埋怨的是我。一些人一有不会的就过来问我,有时候让人苦笑不得。有一两个坏的,老拿难题过来,分明是难为我,我也得硬着头皮啃。班上有人说我虚伪,我虚伪什么?我老实的样子是装的?上学期我被评为优秀班干,有人也不服,说什么,三好生评不上,应老师给平衡一下,把年级唯一的优秀班干给了我。班长不给,团委书记不给,怎么就给了我这个不称职的学习委员呢?”李小云说着,眼泪在眼睛里直转悠。
朱晓琳用手抚摩着李小云的头,象一位大姐姐,她安慰李小云说:“小云,是你想多了。没有的事,你是瞎琢磨。你在班上的工作,应老师看在眼里,同学们也有目共睹,只要优秀班干落在咱们班,就应该是你的,你想想,谁比你强?我这个班长,全靠你支持。团委书记做什么了,连团费都不收。班上的事全靠你张罗,下学期,我走了,你肯定是班长,没跑的。”
“你上哪去?转学?你家搬外地去呀?”李小云吃惊地问。两只眼睛铜铃般地看着朱晓琳。
朱晓琳弯起食指,划了一下李小云的鼻子,她觉得李小云象小时候那样可爱。李小云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
朱晓琳说:“我念文科。”
李小云说:“念文科?文科可难找工作。”
朱晓琳说:“我念文科才有可能考上大学,念理科就完蛋了,我自己知道,我数学差,其实相对物理和化学,还算好的,我对物理和化学,简直是一窍不通,数学有时候还问问你,物理和化学就根本没法问,不知道问什么。”
李小云说:“那我们就不能同班了。”
朱晓琳说:“够可以了。小学同桌两年,初一又是同桌,初二要不是你学习差,又是同桌,高中同学一年。念了九年书,同学五年,同桌三年,哪有啊。”
李小云的心情好多了,他的思绪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无暇的童年。他说:“你小时侯对我真好,同学们欺负我,你就帮我,那些顽皮的同学都怕你,怕你瞪眼。”
“是真的吗?我还以为他们怕我告老师呢!”朱晓琳歪着头,抓起李小云的手来攥着,李小云的大手暖暖和和的。
李小云说:“当然是真的,我们都喜欢你,你要是一瞪眼,谁还敢闹?”
“哦!”朱晓琳仿佛很吃惊,她想了想问:“你说的我们,也包括你吗?”李小云点点头。朱晓琳又问:“现在呢?”李小云的脸红了,但仍很镇静地说:“一直喜欢。”朱晓琳不说话了,把李小云的手攥得紧紧的。
李小云打破沉默,说:“晓琳姐,我其实很尊敬你的。从小就很尊敬你,我有时就想,你要是我姐姐该有多好啊!我有一段时间不敢叫你,我怕你看到我的心思,我有时候好想你,尤其是娟子不理我的时候,我就想,晓琳姐肯定不会不理我。我并不需要一个妹妹,而是需要一个姐姐,就象你这样的姐姐,我真羡慕那些有姐姐的男孩。”
李小云说完把手抽了出来,又弓着腰双手托着腮帮子,出神地看着渐渐稀疏的雨丝,仿佛刚才不曾说过什么。
朱晓琳的眼睛湿润了,是感动的。她张开颤抖的嘴唇说:“你就把我当你的姐姐吧。”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
李小云直起身来,说:“晓琳姐,该走了,雨小了,得赶快走,这天跟疯子似的。”
朱晓琳的情绪还没调整过来,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李小云,李小云发现朱晓琳的脸色很难看,以为自己刚才胡说八道把朱晓琳给吓着了,就说:“咳!你别瞎琢磨,走吧。”没把朱晓琳气死,她站起来就打李小云,边打边说:“是你瞎琢磨?还是我瞎琢磨?我可没死皮赖脸想姐姐。”
李小云挠挠头、笑笑,没说什么,他把车推到路边,找了个支点骑了上去,朱晓琳坐了上去,又下来了,李小云扭过头来问:“晓琳姐,怎么了?”朱晓琳脱下外套,披在李小云身上。李小云嘴里说着:“我没事。”但还是把外套穿上了,他觉得有些挺不住了。
李小云感觉浑身作冷,他咬紧牙齿,用力地蹬着车。朱晓琳觉得车太快,就说:“小云,别太快了。”李小云应了一声,脚下却没放慢。
二十分钟后,到了朱晓琳的家,这时天有些放晴。李小云把车递给朱晓琳说:“晓琳姐,我走了。”说完就裹着衣服跑回家,边跑浑身直哆嗦。
王丽娟正在门厅看书,她看见李小云狼狈地跑进来,吓了一跳,刚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王丽娟支着耳朵听着李小云在厨房和刘老师说话。
“淋着雨了吧。这湿衬衫怎么不脱了?你爸的自行车呢?”
“我让余简明骑回学校了。妈,给我熬碗姜汤。”
“快上床躺着去。”
不多一会,刘老师过来向王老师要红塘,刘老师对王老师说:“也不知道躲躲雨,衬衫都湿透了,外套倒是干的,真搞不懂。”
正说着,朱晓琳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盒。王丽娟忙站起来,王丽娟对朱晓琳一向很客气。朱晓琳说:“我找小云。”王丽娟说:“好象睡了,他妈正给他熬姜汤呢。诶,晓琳姐,你们班干嘛去了?你没淋着雨吧?”
这时刘老师端着一个小碗从王老师的厨房走出来,小碗里搁着一把勺。朱晓琳忙走过去,把那纸盒递给刘老师说:“阿姨,这个给小云。”刘老师接过一看,是一盒板蓝根冲剂。
第二天,李小云喷嚏连天,而更糟糕的还不是他的喷嚏,刘老师在李小云的外套口袋里翻出了发卡。刘老师明白了,怪不得外套是干的,衬衣却是湿的,小云这傻孩子把外套给了朱晓琳,冒雨骑车带朱晓琳回来,这样外套才不会湿透。刘老师忽然觉得朱晓琳这孩子不地道,耍自己的儿子玩呢。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