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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燕王府,锦曦就想起朱棣冷冷的目光,若放在平时是别人王府的家事自然不方便插手,此时却忍不住嘴硬:“燕王府便是这般宽待下人的么?家中老父过世也不得安葬!”
侍卫脸一沉,四周百姓已指点起来,显然同情那名被抓的丫头。侍卫们的脸便挂不住了,领头一个对锦曦喝道:“哪来的臭小子,敢管王府的闲事,诋毁殿下声誉,拿下了!”
见侍卫冲了过来。锦曦心想,反正没人认识我,正好拿你们几个出气,打狗嘛,小姐我今天不看主人了。闪身避过没几下便打得侍卫们落花流水,这才去扶起哭着的丫头:“你即是燕王府的人,父亲过世怎么不禀报上去,燕王岂是这般无情之人?”
那丫头低了头,脸涨得通红,闷了许久才说:“俺是才进府的丫头,受欺负,那敢上禀要葬身银子,便想着跑出来,只要俺爹能入土为安,别的也管不着了。”
锦曦摸摸身上,拿出几两碎银给她:“你拿去,把父亲葬了回燕王府吧,燕王殿下听明缘由必不会怪你,要知道逃奴只有死路一条。何况你是燕王府的人,别人也不敢收留你的。”
“好一个侠义肝胆的谢非兰谢公子!”
锦曦一转头,就看到燕王朱棣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后,一身银白锦衣,金冠结顶,锦曦想太子殿下若是春回大地,这位殿下爷就是雪域冰寒了。
朱棣身后一群亲卫,中间俨然就有刚才被她痛打的侍卫。
周围百姓已齐齐跪倒。
锦曦不想跪,硬着脖子瞪着朱棣。
他也没理锦曦,慢条斯理地问那丫头:“秀兰,今天你葬了几次亲人了?”
秀兰吓得浑身发抖,伏于地上哆嗦:“王,王爷……饶了秀兰,秀兰还小,家中尚有……”
“嗯,家中尚有八十多岁的奶奶,你入燕王府时已拿了卖身银子葬了,家中尚有同龄的姐姐,半年前,你也领了银子葬了,家中尚有病弱的母亲,三个月前,你也领了银子葬了,今日,是你亲爹吧?”朱棣慢吞吞地接过秀兰的话。
秀兰抖得如糠筛已说不出半句话,朱棣冷哼一声一脚狠狠踩向一旁席子里卷着的秀兰爹。
只听“啊!”的一声,席子里的人发出痛哼,紧接着一个三十多岁脸上糊满黄泥的汉子滚了出来,紧爬两步抱着朱棣的腿连声痛呼道:“王爷饶命!饶命啊!”
锦曦和周围的百姓全看傻了眼。
“大家说,我燕王府出了这等奴才,该怎么办好啊?”朱棣一脚踢飞秀兰爹,看看腿上黑糊糊的泥手印眸子里冷意涌动,薄唇一张淡淡地问道。
“唉呀!燕王殿下真是心善,十岁大的孩子就这样狡猾欺主,长大了还得了!竟敢欺骗到燕王殿下头上!实在是太可恶了!”说话间,群情激愤,有人开头往父女俩身上扔了块石子,于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就飞了过去。
锦曦回头看到朱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再看两父女已被砸的头破血流。被骗是一回事,可秀兰也才十岁。她大喝一声:“住手!”
激动的百姓根本听不进去,锦曦无奈,冲进人群,用脚踢用手接挡开石头,拉起秀兰,扶住她父亲生生打开一个口子就往外跑。
百姓紧追了过来。锦曦目光一凛,对秀兰喝了声:“你们往靖江王府跑!”回身站立,指着追来的人说:“再打会出人命的!再怎么说,她不过也是十岁的孩子!还是燕王府的奴才,你们打死了,燕王找你们要人?”
锦曦怒视着这群经不得撩拨的百姓,心里对朱棣借刀杀人成心想处死秀兰父女二人的狠毒着实愤怒。她远远望去,正对上朱棣不怀好意的目光。那狭长凤眼里射过来的光芒让锦曦觉得他像一条毒蛇,怎么也比不过太子殿下的温柔和蔼。
百姓见锦曦锦衣华丽气度逼人,嚷嚷几句便散去了。
臭小子,坏我好事!朱棣暗骂着,慢慢地走近锦曦。
他不过才十六岁,已比锦曦高出一头。朱棣居高临下逼视着她,嘴略略一弯,带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本王最恨别人欺骗于我,最恨别人利用本王的好心。你让他们躲在靖江王府也没用,本王要让他们死,他们就活不过明天。”
锦曦生生打了个寒战,情不自禁地说道:“我知道是他们不对,可是,不至于要他们的命吧!”
“哼!”朱棣转身就走,又站住回身,“本来是不至于,最多教训教训,可是你一插手,本王就没办法了,他们死,也是你的烂好心造成的。”
锦曦怒气上涌,救人还救成这样了?!她冷冷一笑:“记得燕王殿下比试输了答应满足非兰一个人愿望,这个愿望就是请殿下放过他们!非兰相信殿下绝非食言之人!”
朱棣一怔,想起昨日应下的事,看到锦曦小脸上满是不屑,眼神骄傲之极,他想了想,走回锦曦身边低声说道:“本王自是守信之人,不会再为难秀兰父女俩,不过,谢非兰,你给我记好了,本王不是你能惹之人,靖江王,也护不了你。”
他说话间居然还带着笑,俊逸的脸上不是露出威胁,而是春风暖阳。
锦曦很怀疑刚才是不是燕王朱棣在说话。有这个承诺就好。她低下头对燕王行礼,大声说:“百姓们都听好了,燕王殿下慈骨仁心,答应绝不为难秀兰父女俩,燕王府向来宽待下人,殿下胸襟实非小的们可比,非兰诚心佩服!”
四周百姓齐口跟着称赞起来。谁家遇上这等奴才还不乱棍打死,朱棣的确算得上是宽待下人的好主子了。
讨好卖乖以为就可以了?狡猾的臭小子!朱棣的手蓦然捏住了锦曦的下巴,继续用他轻柔的声音说:“没用的,谢非兰……你的皮肤真好,长的真够漂亮,做清倌正合式,你不是喜欢玉堂春么?”
锦曦听了大怒,一掌拍开朱棣,翻手已使出师门绝技飘花掌柔若无骨的印上朱棣胸口,正待吐劲,猛然想起师傅的吩咐,收气回掌冷冷说道:“殿下别欺人太甚,日后要收敛怒气……”
“啪!”她惊怒地抚着脸望着朱棣,话还没说完,他竟然给了她一巴掌。
朱棣也是一愣,谢非兰的手掌印上胸口的刹那他才知道她武功诡异,不由自主挥出一掌,没想到锦曦收了掌,他却没来得及收手,只看到那张精致小脸半边已红肿了起来。紧跟着是非兰惊诧不信的眼神,渐渐的那双莹玉般的眸子就浮上了层水雾,盈盈欲滴。朱棣心里突然觉得一痛。
锦曦虽在山上长大,从小不是锦衣玉食,却也从未受过这等气,回应天府一年多家里人人待她似宝,就算冷面大哥,心里也是极疼她的,几时被打过,还在大街上挨打。她强忍着泪不掉出来,忍得鼻子都红了。
朱棣瞧的呆了,想想是自己过分了,却又开不了口道歉。
“殿下气出完了么?非兰告退!”锦曦昂首逼回眼泪,转身就走,再不想与这位燕王殿下有任何交集。
不知为何,她的离开让朱棣的孤单感油然而生。他默默地看着锦曦离开,心里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感到吃惊。他没道理会如此怜惜一个少年啊!
正文第5章 神秘兰花(一)
锦曦在街上与燕王结了仇,还被打了一耳光,再没玩的心情了,堵着一口气掉头回府,翻过院墙悄悄回了房。对镜一照,半张脸高高肿起,几条指痕清晰可见。胸口郁结的气化为热泪滚滚而下。
“朱棣!”锦曦恨得咬牙切齿。使劲去揉,半边脸还是红肿。这样子等会让珍贝见了如何解释?她又气又恼,边抹眼泪边骂朱棣。
不多会儿工夫,一双眼睛哭得通红。锦曦心想,被府中人看到可怎么解释呢?断不能让大哥和母亲知道自己偷出府门还和燕王结仇的事。
她擦了泪,打开门往四周张望了下,看到没人才悄悄走到水池边上,用娟帕沾了凉水敷脸,盼着能消除脸上的掌痕。
“小姐!”珍贝出了房门远远看到锦曦一个人坐在水池边便唤了她一声。
锦曦一惊,脚下一滑就往水池里倒,她身体自然一扭,突然想起不能显露功夫,悲愤无奈的由得自己掉进了水池。
“啊!来人啊!小姐!救命啊!”珍贝吓得脸色苍白,边喊边往池边跑。
锦曦本以为府中水池不深,掉进去才知道这水池种满荷花,下面全是淤泥。她掉下去后双足顿时深陷在池底软泥中,使不上劲,水一下子淹到头顶。她才想起自己不会浮水,心里暗暗叫苦,张嘴就喊救命。没喊几声,已喝了几大口水,锦曦越来越慌,用力拍打着,脑袋里最后一个要找朱棣报仇的念头闪过,人已呛晕了过去
也是她身怀武功,一口丹田气还护着心脉。等到侍从把锦曦从水里捞出来后,她已气若游丝,用参片吊了小半日才悠悠醒转。
锦曦睁开眼就看到母亲哭得红肿的双眼。她一动,全身都在疼。知道自己多半是受了风寒了。她轻声开了口:“母亲!”
“锦曦!我的锦曦啊!”徐夫人喜极而涕,“药呢!小姐醒了,快去通知大公子!”
锦曦见递药的不是珍贝,生怕连累了她便道:“我要珍贝,别的人不要。”
“小姐!”珍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徐夫人点点头,侍女掀开帘子,扶过珍贝,她足足在外面跪了半天,这一下也晕了过去。
锦曦放下心来央求母亲:“不关她的事,我让她不要跟着我的。好好待她,母亲!”
徐夫人见到女儿醒了,比什么都高兴,要水里的月亮也会给她捞上来,唉了口气就吩咐带珍贝休息去。徐夫人眼圈又是一红:“若你有个三长两断,我可怎么对老爷交代。对啦,你守谦表哥来了,珍珠,你去通知表少爷,说小姐醒了。”
“是。”
锦曦默默的运功,一身还是酸疼。想想习武之人也不可能不生病,便作罢,躺在床上静养。
不多时,大哥徐辉祖与朱守谦同时进了房。
“锦曦,好些了么?”朱守谦有很多话想问,当徐辉祖的面又问不出来,急得抓耳挠腮。
徐辉祖看了看锦曦,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水池边坐坐也能一头栽进去,以后不要再出门了。”轻飘飘一句话就叫锦曦禁足。
换作从前,锦曦必然难受得要死,现在想想自己可以翻墙,便低低应下:“知道了,大哥,让你担心了。”
等到徐辉祖一走,朱守谦便支开房里的侍女:“门外侍候着,我和表妹说话呢。”
“想问什么?”
“前天的事啊!那两个跑来我府中的人口口声声说你和燕王争执起来。我急得冲出府门,看到李景隆候在门口,说是等你半日了。一起赶到街上,人影都没了。我说姑奶奶,究竟怎么一回事?又怎么会掉进水池,这是演的哪一处?”
锦曦不想告诉实情,淡淡地说:“也没什么,燕王殿下不是欠我一个愿望么?我请他不要为难秀兰父女,你给点银子与他们,叫他们自己过日子去吧。我不会水,不小心掉进水池了。”
朱守谦根本不信,他仔细看着锦曦脸上那几道淡淡的红痕,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没什么?没什么燕王会送来这个?”
“什么?”
“这是大内疗伤圣品啊!活血化淤,他怎么知道你会病,还会撞伤脸?”
锦曦心里的气又涌了上来:“你把这个送还回去,不要他的。”
朱守谦不舍的看看锦曦,心里对朱棣向来没好感,也跟着哼了一声:“表妹说的是,我这就叫人还回去,对了,那个李景隆怎么办?”
锦曦倒奇怪了:“什么怎么办?”
“唉呀,我的好妹妹,李景隆现在还在我府上呢。今天不是候你半日么?他非要见到你不可,我借口更衣从王府侧门溜出来找你的,这回去他要还没走怎么办?我怎么说啊?”
锦曦暗骂朱守谦笨,想了想说:“铁柱,你还真是铁柱!不懂说谎啊?你就告诉他我记挂家中母亲,已回濠州了呗。”
“对对对,”朱守谦这才想起可以用这招,裂开嘴笑了。
送走朱守谦的当晚,锦曦感觉有人在窗外窥视自己,睁眼一瞧,却什么也没瞧到。第二天起床时发现窗台上搁着一枝春兰,暗香扑鼻。
锦曦拈起春兰,确认昨晚自己的感觉没错,是有人站在窗外看她。锦曦百思不得其解。她回到应天府除了朱守谦并没有别的朋友。这送花之人显然没有恶意,似乎是专为探她的病情而来。
第二晚锦曦又感觉到了。她没有动,悄悄睁开眼,窗外站了个黑衣人。全身包裹在黑色的夜行衣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锦曦心里惊诧,又不敢动弹,怕惊动了他。
良久之后,她看到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枝兰花放在窗口,一个翻身无声无息地跃下绣楼。锦曦一惊,黑衣人的身手高出她许多。她翻身下床,看着窗口的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