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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的一拍步安杨的肩膀:“步哥!!”。
步安杨被拍的这一下,肩膀往下一坠,吓的一激灵。瞪大着眼睛问道:“干嘛啊你?”
我被这样一问,有些发懵:“没…没事,是我啊,步哥”。
步安杨眯着黑豆眼,注视了我一阵:“哦,你啊”。说着又扭过头去,对着他面前的人说“没事,是我中学时候一个同学”。
我企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步哥,现在在哪发财呢,又干什么大事呢?”。
步安杨回头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发他吗什么财?干什么大事啊?我他吗当鸭呢我”。说完头又扭了回去。
我本该流畅的语言一下子卡壳了,尝试缓冲失败后断开了连接。大脑一瞬间短路的我站在哪里不知所措,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以后,我能够有再次碰到步安杨,更没有想到的是再次相遇的结果是我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
我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走了,我几乎都不愿意看天上的太阳。低着头我穿过了火车站,穿过了曾经那片杳无人烟的荒野,这里的杂草已经全部被烧干净了,似乎还能够闻到一股浓重的糊味。继续往前走,我印象中的烂尾楼已经拆了,当我想继续往里边走的时候,一个工人一把攥住我的衣服,把我搡出去了:“没看见这里是施工重地吗?还往里边走”。
我愤怒的推开了他的手臂:“去你吗的,这明明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工人往里边指了指说道:“秘他吗什么基地,以后这要盖楼的,这是艺望桐城”。
听到这里,我突然笑了:“艺你吗的桐城,这里以前连鬼都不愿意来,也就几条小草蛇会愿意在这里爬爬”。我转身走开的一瞬间,擦去了还没有收回的笑脸上那颗留下的眼泪。
当我凭借着模糊的印象找到了发生了巨变的七街最南边聂小林家的那一条胡同,这里的一切变的是那么有希望,有希望的让人感觉很没希望。我认出了整条街唯一熟悉的面孔,坐在小桥上失落的老狼。如今树倒猢狲撒的老狼像条死狗一样卧在小桥石墩上,时不时的抬着眼皮看看街上的行人,他的眼神再也没有以前的锐气,如今他的眼神中更多是流露出的是茫然与无助,我一直盯着他,直到他也认出了我,目送着我从他眼前溜走,这如果是昔日的老狼我还真会被他吓的发抖,而今天我却因为老狼而感到丝丝的心酸,浑身都不舒服,我几度欲停下脚步走到他身边递上一根烟和他聊聊,但最终我还是没有那么做。
我用力推开了生锈的铁门,聂小林趿拉着拖鞋、叼着烟卷从屋子里走出来,此时的聂小林早有没有了几年前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颓废和沧桑,这简直不该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状态。见到我他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从他脸上透出来的安详。这是一种只有见了亲人才会表露出的安详,之所以我能够体会是因为我同样内心充斥着这不言而喻的安详。
“你可算回来了,我以为你死了呢”聂小林说。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啊?”我说。
“呵呵,回来之后就来找我了?”聂小林说。
“高申先找了我,带我去见了卷爷”我说。
聂小林扑哧一笑:“多此一举”。
“是,我们被拒之门外,后来我去找过了李楠,听说他已经搬走很长时间了”我说。
“这里是你最后一站,其他人你可以不用找了”聂小林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这四年我无不盼望着团聚的一天,但现在我才发现,执念太多的话,害人害己”。
“你有找过肖筝吗?”我说。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里是你最后一站,意思就是告诉你肖筝你可以不用找了,这两年我从没没有停止过,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躲着我们,也许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了”聂小林说。
“还好,还有你在”我说。
“我就在等你来,见了你这最后一面,那就过了今天晚上我也就没什么遗憾的离开这里了”聂小林说。
&;nbsp;&;nbsp;离别的那天,没有什么特别,比以往更加的平静,在兄弟都各自奔前程的时候,聂小林的家人自然也不会让他闲着,家庭条件不好的聂小林被父母支去外地的工地就干活,为了生计,为了他的将来,他也将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伤心地,这个给他带走足够他用一辈子去回忆的城市,他的离开无牵无挂,因为这座城市似乎没多少东西值得他去留恋了,聂小林告诉我他会回来,当时他很激动冲着我大喊:“早晚我要回来拿钱把他们买回来,不就他吗为个钱吗!”
我没有任何语言上的挽留,因为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他的选择,就像当初我离开这里一样,晚上我们一起喝了酒,算是提前的一个践行酒,似乎在这一杯酒中我们这些兄弟把从小到大的琐事都回忆了一遍之后,把怨恨都发泄了一通,酒桌子上,他告诉我,他早已经在他离开前做好了准备,他要把所有这里值得他去留恋的人全部见了一遍,他告诉我:“无所谓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只是想见他们,兄弟们放弃了我们,而我们没有放弃他们,我很努力的去做了,没有做成我不遗憾”。
聂小林还告诉我,没想到他也会向现实屈服,今后做个没有思想的发条玩具,聂小林那一天的酒量惊人,直至最后喝的瘫坐在椅子上,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他要死了,那个曾经的聂小林死了,以后他活的再也不是他自己了,今天以后的聂小林再也不是今天的聂小林了。我干笑了几声,告诉它珍惜今天的时间吧,因为我永远也在见不着曾经的那个聂小林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聂小林,那个充满生气的聂小林,乃至今天这个近乎绝望的,半死不活的聂小林,这个现在充满极度厌世的聂小林,厌世是因为他活着,绝望是因为他想好好活着,但我在也见不到这些镜头。也许我们以后可能比现在更快乐,我们比现在更富有,比现在更加幸福,但那时候也许我们已不在年轻,聂小林闭着眼睛仰面朝天的对我说:“我已经看到了几十年后的我们,你和我搬一个小马扎放在大门口下象棋,你说真他吗的是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老了老了还这么较真儿,下个棋都争个你死我活的”聂小林还说,如果他自己曾经是好好的活着,那现在就是苟活着,在后来就是狗,以后呢,就是死着,可见聂小林已经乱了,思绪完全乱了,全都乱了,我又何尝不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一顿宴席马上又要散了,只是我没想到它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我在想如果不是当时我在喝着烧心的白酒,我的心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冰凉。一个电话打来,他告诉我他奶奶不行了,他要马上回去,他把我送了出去,我就这样望着聂小林的背影完成了我们最后一次相会。
回想着小时候没有钱去电脑房,可以走40分钟的路跑到聂小林家,看他跟他奶奶死磨硬泡的让他奶奶从口袋里掏皱皱巴巴的两块钱,聂小林还有来的及再一次看望他奶奶,上苍就无情的把上一次变为了最后一次。
我精神恍惚的从胡同口走出,小桥上的老狼也不见了。
曾经的美好的童真都已经无情的被忘却,当爱情试图想要浮出水面的时候它却被无情的扼杀在了摇篮里,当友谊在与现实当中想要小挣扎一下的时候,它们却一败涂地,没有任何废话,没有任何抵抗、没有任何的悬念。
回到家以后,父母高兴的告诉我,这里马上也将拆迁规划了。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我住了10几年的家也将马上被夷为平地,想到这里,我刻意的想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看看一个遍,感受一个遍,每个即将光荣淘汰的旧家具我都想抚摸一遍,看着陪伴了一起长大,20年的写字台,刻着80年代印记的组合柜和伴随着我度过初中时光的二手电脑,它带给了我无数的快乐,今天布满灰尘的它也将和旧家具一起被30块钱卖掉,这时候的心情没有人是可以理解的,就如同我们曾经那个仿佛弥漫着荷尔蒙气息的青春期一样,终究要成为了回忆,也许对于已经无法在发挥出他们作用的这些家具,它们现在也许只有存在回忆里才能体现永久的价值。
当我看到我的写字台在收废品小贩的三轮车上倒着,妈妈在和小贩讨价还价,我莫名的冲动,冲着小贩和我妈大喊:“写字台的抽屉里还有我的东西呢!”
小贩连忙说:“有什么东西现在我帮你拿出来”说着赶忙拉开了抽屉,一堆磁带盒子“哗啦”一声的散落了一地,我望着这些磁带盒子,我真的需要它们吗?也许只是我怀念过去,活在回忆里的心态作祟,并试图在这样的机会下借题发挥而已。写字台里装的东西就是我回忆,抽屉猛的一拉开,也重重的打到我的鼻子上,小贩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捂着鼻子什么话也没有说,回想很久以前,我趴在写字台下边找东西,一不小心磕到了头,我忍痛起来后,冲着写字台就是几脚猛踢,一瞬间,我捂着鼻子仿佛感觉了这疼痛的亲切感,这疼痛的古老味道,还掺杂着阔别已久的味道,也许因为已经很久没有摸过他的缘故,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被他碰到身体,走进屋里我用力的踩着家里的每一块地,在这座房子里印下我最后的足迹。
几个星期后,站在施工工地上的我终于迷失了自己,我以为他们都会陪我走到最后,我以为它们会永远守护在我身边,我以为她会一直等我,然而从他们的脸上,我看到人们似乎也已经适应了日新月异,人性的进化,时代的变迁,社会的新陈代谢速度之快都让我来不及去适应,从而更显得我像这个时代的畸形,一个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产物,原来大家都在一个圈里不停的转的时候,不停的达到终点的同时又不停的回到起点,没有人看到前面是什么 所以大家都觉得自己牛逼,可当有人跳出这个圈以后,开始往前走,然后反过来再去看在圈里转的人才发现,他们是多么愚蠢,最后所有人都慢慢的跳出了这个圈,寻找着更新的东西,只有我还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当整个七街都要沦陷在时代的发展之中,我却还在悼念它的残骸,当刘燕都已经躺在妇产科给别人生孩子的时候,我却还在这里无耻的意淫,当这个圈里的人把脏东西排泄在这里,全部跳出圈去做干净的人,我还在里边寻找他们的大便化石来试图作为回忆的标本。
落差之大我之前所不能想象的,所谓的兄弟之间的友情,男女同学之间的爱情,不过是在青春期这个特定环境下的一种必然现象,而我却把它们想象的过于神圣化,在这场青春期的骚动中植入了太多情感,我才会不能够接受这一现实。
我是多么的愚蠢,我无法判断出是否上帝出于对我的怜悯,将要对我的灵魂进行一轮冲刷和洗礼,甚至将我的灵魂从肉体中抽离后进行流放。就如我所想的,当我不能为我活着的事实出示任何证据的时候,我宁愿相信它根本不存在,我将沉睡很长时间,我再也无法允许酒精控制我的精神和大脑,我再也不会躺在床上任天花板与整座房子肆意的旋转。我再也听不到有人在我耳边滔滔不绝的吹牛逼,再不会为了兄弟义气在脑中点燃那团烈火,任它把我烧的神志不清。我将不再会望着被占为己有的公主车幻想着她的主人是多么可爱、美丽、善良的一个女孩子,我眼睛里再不会出现刘燕那轻盈的身影和饱含深情的面容,我的心将不为她而痛。当民工抡起大锤砸倒了我家房子的最后一面墙,将没有人会粉身碎骨。一具行尸将以我的名义在接下来这几十个春夏秋冬里肆无忌惮的消耗着地球上有限的能源,请求上苍保佑这具行尸在今后的几十个春夏秋冬里,幸运的逃避掉海啸、火灾、地震、台风、凶杀、车祸、病魔、坠机等等所有能够瞬间让它停止作用的现象发生,从而继续平安无事的完成着它的使命,一切只为制造更多的排泄物。书包 网 。 想看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