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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
“今天庄子里据说要请一位,叫做什么,嗯,名字我给忘记了,总之是一位很有名很有名的大厨,据说连皇上要吃到他做的菜也难呢。卓然山庄居然把他请来了,珮笙哥哥,你说我能不赶回来吗?错过这一顿,可就没下一顿了。那大厨的手艺真是没得说。”岳添翎夸张的作出很回味的表情,遂又垂眉低首作害羞状,轻声道:“不告诉珮笙哥哥,是怕珮笙哥哥笑话我嘴馋。”
“翎儿,你又说谎。白天你跑掉时的表情根本就不是因为怕错过一顿美食的着急,你惊慌,你错乱,你无助,甚至有痛苦,有不可置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翎儿,告诉我。”
岳添翎全身绷紧,克制不住的又颤抖起来。
她静静的站起身,静静的来到津平珮笙身侧,静静的以双手握住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黑长硬翘的睫毛上晶亮闪闪,波光莹莹,不一会儿,大颗的泪珠一颗一颗无声的向下坠落,闪着钻石的光芒,滑过她粉嫩的面颊,滴到她的两手之间,他的手心。
那泪滴到津平珮笙的手心,就犹如岩浆一样滚烫,灼伤了他的手,更灼烧伤了他的心,烧哑了他的嗓音,“翎儿……”
“珮笙哥哥,”哭泣的人儿抢过话头,抬起水雾迷蒙,莹光流动的眼眸,痴痴的望着眼前俊逸如仙的男子,夹着鼻音,很轻很轻的说着:“不要再问我怎么了?一些伤心事,不过想起了一些伤心事,一些不想告诉珮笙哥哥的伤心事。”复又垂下头去,轻轻的用脸摩擦着他的手掌,“不要逼我……珮笙哥哥……不要逼我……如果……哪一天我想和珮笙哥哥说了……再和珮笙哥哥说,好吗?”
最后这一句“好吗”说得那样轻,就似天空中缓缓飘落的羽毛。
心,狠狠的抽在一起。
津平珮笙另一手也抚上岳添翎的脸庞,温柔的为她擦去纵横着的泪水,“不逼你,不逼你,只要你不哭,我,就不逼你。”声音一样很轻很轻。
伤心事?
不该惹她的,为什么他一定要追问?
因关心而急切,因急切而引来她这许多的泪水。
他还是欠了一层考虑。
岳添翎绽出一抹烟花般灿烂的笑容,激动的道:“就知道,天底下,珮笙哥哥是最好的人了。”
津平珮笙淡笑,宠溺的揉揉添翎的脑袋,心却抽的更紧了。
她强颜欢笑的模样比她的眼泪更能刺痛他的心!很痛!
之前的事他管不了,但是日后,只要有他在,就定不让她再伤心。
津平珮笙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岳添翎伤心。
“翎儿,睡吧,你累了,该休息了。”津平珮笙擦干她脸上的泪痕,温柔的说着。
“嗯。”岳添翎轻应了一声。
给她盖好被子,掖严被角,看着她合起的犹挂着泪光的眼眸,津平珮笙双手握紧,他一定要尽快让她彻底忘记以前的痛。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添翎睫毛上的泪光已然干涸。
津平珮笙仍旧坐在床侧,望着她熟睡的容颜,浅笑淡然。
他要走了,明天就起身回天下无悲城,只想在这离别的前一刻,多看她几眼,可以稍缓日后的思念。
“翎儿,家中有事,我恐怕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开心的等我回来,我要你笑着听我讲那句对你对我都很重要的话。”拿起她的小手,轻吻了一下,津平珮笙轻轻的吐出这句话。
说完依依不舍的又凝望了她几眼,轻声走到桌旁,吹灭了蜡烛,又轻轻的合起房门,离去了。
津平珮笙不知道,翎儿的伤心,是因为一个美丽的误会,如果知道,他一定会立刻解释,不会等到几年后。
津平珮笙不知道,他没有追问,反而是错,如果知道,他一定会追问下去。
津平珮笙不知道,他这一离开,就是错过,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离开。
房门轻合,床上的人儿,忽地睁开一双大眼,猛地就坐起身,轻抚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方才迷迷糊糊间那个轻柔的吻,真的发生过吗?“重要的话”,模模糊糊的,她听见了这四个字,珮笙哥哥有说过吗?有说过吗?
天啊,脑袋好沉,为什么她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时,津平珮笙含笑握着仙云若雨的手,津平珮笙含笑为她整理乱掉的鬓发的画面飞速的自添翎脑海划过,划过一遍,又划过一遍!忽然间,那画面转换成了刺耳的嘲笑声,嘲笑着她又一次的自作多情。
终于添翎受不了的大叫一声,仰面又跌回到床上去。
侧过身,双手抱紧了被子,身体蜷缩起来,忽地,她自嘲的笑了。
是个梦境吧,现在已是深夜,她睡了已有些时候,珮笙哥哥怎么可能还在?又怎么能跟她说了那话?
岳添翎,你还不死心吗?为什么做梦也会梦到温柔的他?
当断不断,只会更痛!
岳添翎,忘了吧,忘了吧,忘了那个俊逸如仙,温暖如春的男子,无谓执着,只会空惹愁怨,事情一旦捅破,三个人都不好过。
别了,从心动到现在,不过几日的爱恋。
别了,梦中的珮笙哥哥。
以后,珮笙哥哥就只是哥哥了……
轩翎同游(上)
翌日
“小姐,你的眼睛怎么这样肿?”顾梦颜一跨进门槛看见顶着“核桃”眼皮慢腾腾穿着鞋子的岳添翎惊呼出声。
“颜儿,你的表情未免也太夸张了,眼睛肿了而已,昨晚没睡好。”岳添翎懒懒的说着。
顾梦颜端过一盆清水到她面前,放在雕花红木支架上,手里拿着一方帕子,伺候着岳添翎洗脸,又道:“小姐,昨晚,你去了哪里,那么晚都没回来,我都担心死了。”
岳添翎一边以清水轻拍着脸,一边笑问道:“颜儿,说谎可不是好行为哦!”
“说谎?”顾梦颜不懂,询问的看向添翎。
岳添翎自她手中接过帕子,轻拭脸颊,笑道:“我回来时连你的影子都没看到,还说担心?”
顾梦颜一跺脚,急道:“真是冤枉!我在房里等着小姐,也不知怎么等着等着,趴在那桌子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今早,到现在这脖子还痛呢。”
“做什么不在我房里等?”
“我怕你回来突然见到我吓到你呀,反正我的房间和小姐的房间挨着,只要你开了门,我就会听到的,就在自己的房里等喽,却不曾想睡着了。”说到这,脸儿不自然的红了。
岳添翎也不想再逗她,单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不用解释这么多啦,逗你玩的,我知道你关心我。以后晚回来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主仆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好听的男性嗓音自门口传来。
岳添翎及顾梦颜都是一惊,同时向门外望去。
朝阳的金色光辉下,一身华衣,一把浅碧色玉箫,一张俊绝的脸,一抹略带慵懒的笑容,一个不浅不深迷死人的酒窝,却是宇印沉轩来了。
“见过轩少爷。”顾梦颜福身行礼。
宇印沉轩微一抬手,示意她起来,一双眸子随即凝在岳添翎脸上,蕴着高深莫测的光。
心,剧烈的狂跳,岳添翎没来由的紧张起来,惊慌之下转过脸躲闪他灼人的目光。
昨晚他那句奇怪的话飞速的自她脑海中飘过,“你痛,它就会痛。”。
她没听错吧,可是好像真的没听错,脑中的那段影像很清晰,可是那个家伙怎么会和她说这么暧昧不清的话?
“在想什么?”熟悉的嗓音响在耳侧。
岳添翎一个哆嗦,抬眼间,宇印沉轩已经近在眼前了,一双幽深的黑眸直直看向了她眼里。
“没,没想什么。”
奇怪,干什么要这么害怕,她又没做错事。想到这,岳添翎偷偷的挺了挺腰杆。
“那么见我来了,便把脸转了过去,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平静无波的声音却让人闻之生寒。
“有吗?”杀手锏,装傻。
宇印沉轩也不追问,淡眸意味莫名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调向顾梦颜。
岳添翎看他转了目光,忙偷偷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常舒了一口气放松放松,这家伙脸一沉还真够吓人的。
“颜儿,给你家小姐好好的梳梳妆,今天我要带她出去走走。”
“是,轩少爷。”顾梦颜微微福了一下身子,就过去拉岳添翎坐下。
岳添翎乖乖坐到梳妆台前,自铜镜中看到一直凝着眸子注视着这边的宇印沉轩,心儿又忍不住“扑通扑通”的乱跳,这家伙今天真是古怪的紧,大清早的跑来要干什么?哪有这个样子的看人法?
顾梦颜拿起麦色木梳,小心翼翼的给添翎梳着头发,自上至下,一点点梳顺,笑道:“小姐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
“可是比不上颜儿的头发,颜儿的是又黑又亮又长,我的没你的长。”
顾梦颜“噗哧”一笑,“小姐,那算什么理由。您的头发早晚会长过颜儿的。您看您的头发长得这样快,比起前几日长了都有一寸了,不到明年,就一定长过颜儿了。到时,恐怕要把颜儿给羡慕死了。”
岳添翎也忍不住轻笑出声:“颜儿,难道你的头发是不长的?”
顾梦颜笑道:“长是长,可惜没有小姐的长得快,所以早晚还是要被小姐给超过去的。”
头发梳顺,顾梦颜笑问:“小姐梳什么发式?”
岳添翎回过头抢过梳子,笑道:“我自己来吧,你梳的发式太复杂也太精致,怕是没两个时辰就乱了,还是我自己梳的好,就算有大风吹也不惧。”说完转回头,刚想拢拢头发,手中的梳子就被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宇印沉轩给夺了去,又交回到顾梦颜手里,道:“颜儿,你给她梳,她自己梳的根本没法见人。她梳的那个头,你们两个走出去,别人一定说你是小姐,她是丫鬟。”
岳添翎忿忿转身,怒目瞪向他!
这个家伙干嘛没事来找她的茬啊,这些日子大家不是相处的很好吗?
怎么突然间又便会以前尖酸又好拽的死样子了!
看见已经久违的她生气的可爱模样,宇印沉轩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道:“最好听我的话,不然,你会后悔的。”
居然威胁她?!
哼!她偏不吃这套!
“后悔?有意思,我为什么会后悔?”岳添翎挑衅的看向宇印沉轩。
宇印沉轩轻笑,道:“来了卓然山庄有些日子了,也只去过劲城还有附近的几个小镇,难道你就不想去其他地方走走吗?”
岳添翎立刻两眼放光,挑衅的气势顷刻间无影无踪,激动的抓住宇印沉轩的袖子,急切的问道:“难道轩哥哥要带我到什么其他地方去玩吗?”
宇印沉轩不语默认。
岳添翎赶紧又转回身去,端端正正在镜前做好,很没骨气的催起了顾梦颜,“颜儿,快,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梳,轩哥哥满意就行。”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顾梦颜低笑不语,专心给添翎弄起头发来。
*** ***
看着宇印沉轩自马厩中牵出一批枣红骏马,岳添翎抽紧了小脸,居然要骑马去,他忘记了她上次可是被马欺负的很惨吗?
想起上次摔得那样痛,岳添翎脊背就直冒冷汗,正要开口要求坐马车,嘴刚张开一半,身子却已腾空而起,一个慌神,人已稳稳落在了马背上,被宇印沉轩牢牢圈在了怀里。
“有我在,不会让你摔的。”说完有低低的笑声自头顶传来。
岳添翎气不过,这家伙又来笑她!
不行,一定要给她笑回来。笑回来,笑回来!
猛地一回身,空气顿时凝固!
本来已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就给噎了回去,嗓子结结实实的给梗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脸也火辣辣的燃烧着,就如同刚喝了一坛子的烈酒,身子也瞬间僵硬,绷紧了杵在那。
天啊,残忍的天啊,谁来告诉她这什么状况?
神啊,狠毒的神啊,为什么她和宇印沉轩两个之间总会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
果然,人在应该扮绵羊的时候就是应该扮绵羊的,想做老虎是要付出代价的!
原来岳添翎这猛一转头,由于两人距离太近,又太突然,宇印沉轩没来的及躲开,她的额头不偏不倚刚刚好就撞在了他的唇上!
温温凉凉的唇此时仍贴在她的额上,她的大脑早已一片空白,木在那,装死人,干脆来了个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