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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比抓曲哲的那个女警察效率高。
第八章 狱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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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曲哲待过的那个拘留所在法院内,坐落在曼哈顿下城的楼群中,离他家并不远,旁边就是中国城。
以前曲哲买东西常经过那里,开始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只觉得那是个很奇怪的楼,墙壁厚实,窗户极小,像岗楼的枪眼似的,人是绝对钻不出来的。窗户虽然也是玻璃做的,玻璃里面却是很粗的铁网。后来,他才意识到那是关押犯人的地方,门口有时会看见排队等候探视的家属。
拘留所关的都是未经审判的犯人。纽约法律规定,拘留的最长时间不能超过五天,五天之内必须做出判决,否则就要释放。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那里过夜,还是被最亲的人送进去的。
拘留所不是监狱,对待犯人的方式却是一样的,人在里边要排着队走,鉴别身份后,犯人要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那些可用来自杀或者作案的工具一律不能带进囚室,包括鞋带。
曲哲解下鞋带,交给狱卒看了看,不足一尺,刚好不够系在脖子上,他想不出怎么能用这种东西作案。没了带的鞋不跟脚,他只好把皮鞋当拖鞋,慢吞吞地跟在狱卒后面。
囚室不到十米,共四个犯人,一个是无照摆摊的印度籍人,迫于生计,在街头卖假冒的名牌表,被抓了进来;另一个是中美洲小国家来的移民,褐色皮肤;还有一个黑人,黑得像炭一样,浑身上下只有手心是深红颜色,他不和别人交流,一进门就躺在地上,由于地也是黑的,这个黑人躺上去,在那脏兮兮的水泥地上竟然分不出个来。
曲哲看了看他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在这个西方人管理的囚室,只有他这个黄种人的皮肤最白!
囚室无床无桌无椅,靠墙钉了一尺宽的板子可以坐在上面。另一侧是马桶,肮脏不堪,蟑螂旁若无人,在四周爬来爬去。那是曲哲在美国第二次看到蟑螂,第一次是在中国人开的旅馆里。
马桶旁有一个饮水处,上面挂着投币电话。美国的拘留所还是人道的,能让犯人与家里通个电话。曲哲上前试了几次,满不是这么回事,墙上电话早就坏了,话筒芯都被拔掉,只剩空壳悬挂在那里。饮水管也无水,没有人给发水,在狱中曲哲一口清水都没有喝到。
看来拘留所曾经比较人道,后来变了。
毕竟不是在家里,拘留所的吃饭是不定点的,狱卒想什么时候给大家发饭就什么时候发饭,半夜二时,他们大呼小叫地过来送吃的,曲哲搞不清早餐还是晚餐。
拘留所的伙食三餐一模一样,每次一小盒奶,加上一块三明治,就是中间夹块肠的两片面包片。那小盒鲜奶味道还不错,和街头超市买的一样。奶制品在美国价格比欧洲高,曲哲心里想还是富裕国家,不记成本,不供水却可以供鲜奶。
不过那肉肠却不怎么样,咬上去里面还带骨头渣。这种肠曲哲在法国吃过,第一次出国在巴黎时图便宜买过那种肠,回去后吃出骨头渣,看商标才知道那是给狗吃的。法国人爱狗如爱子女,把狗食摆放在人吃的商品架上一起卖,让你自己区分,情有可原。拘留所买狗食喂囚犯什么意思,或许让囚犯增加点钙质?曲哲吃了几口,坐在那里琢磨。
那是新年前夜,曲哲上有父母,下有老婆孩子,都住在离曲哲只有几公里的地方,近在咫尺,却没有人来探望 。他斜身躺在木板上试着睡觉,脚却伸不开,木板窄,睡不着。坐着没书看,只好和同室的人聊天。
那位拉美人说他是第二次结婚,刚结婚两年,妻子比他小很多,年龄差距大,总会有些矛盾。他自己在修车行里工作,一天从早忙到晚,累得要死,回到家里只想休息。妻子却不爱干活,家里弄得挺乱,为此常常吵架。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抓,都是老婆报的警。
曲哲就问他:
“中国人讲事不过三,你老婆这么做也过分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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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我不动手就好了
他点点头说:
“是,不过我不动手就好了。”
曲哲问道:
“那她打过你吗?”
拉美人点点头,回答说:
“当然了,经常还是她先动手。”
曲哲听后继续引导他:
“既然她打你, 为什么不告她一次, 也让她尝尝铁窗的滋味?”
这个小个拉美人摇摇头,眼睛侧向一方,慢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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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呼吸系统的毛病,我不想加重她的病情。”
看到这个小个子修车工天良未泯,曲哲沉默了。
待了一会儿,实在无聊,他反问道:
“你们结婚多长时间了?”
曲哲告诉他:
“十年多了。”
拉美人吃惊叫道:
“结婚十年多你老婆才第一次报警,那可是位好女人!你应该和她继续生活。”
2
曲哲听了心里一番感动。十年婚姻才让警察抓一次丈夫的妻子,对这个结婚两年被老婆报警三次的拉美裔人真是难得了。他应该珍视和杭湛的感情,忘却这次被抓的羞辱,毕竟在这里许多人有这样的经历。
身处肮脏的纽约拘留所,听异国他乡陌生人的忠告,他想,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讲情义的。
曲哲回忆他和杭湛十年多的婚姻中,在美国共同生活的时间只有一年多,如果继续在法国生活,这样的事情在他们之间根本就不会发生,杭湛会保持一辈子都不会报警,对这拉美小个子来说至少是个奇迹。
杭湛报警虽然是第一次,威胁却已经好多次了。她到美国后自我保护意识大为提高,报警的话随口就出。曲哲始终不明白她要保护什么,因为从来就没有威胁。
有一次曲哲一家人坐出租车时,去参加一个活动,碰到了堵车,车行得不快,等候时记价表上显示的金额却走得很快。曲哲一碰到堵车就心烦,转过头跟杭湛商量:
“我们下车走走吧?你看堵得这样厉害,还没走的快呢。”
杭湛被晒得情绪不好,却端坐不动,说:
“外边天气太热,车里还凉快点。”
等了一会儿,交通拥挤状况不见改善,出租车费却已经高了不少,曲哲不愿花那个冤枉钱,就继续劝她:
“你看车费都这么贵了,我们还是下车吧,等到不堵的时候再打车。”
杭湛不满:
“业务活动的车费是可以报销的,你在乎什么?”
曲哲听了挺不高兴:
“即便可以报销,我也不愿意浪费。”
说完后,曲哲让司机停下,拉开车门下了车。杭湛不得已跟着下了车,却十分生气地说:
“那你自己走吧,我不去了。”
曲哲看这么点小事就发脾气,就不理她,自己独自往前走。回头一看,杭湛竟然往反方向走去,她真的不想跟去了。曲哲只好跑去,拉她一起走,那次她就凶凶地说:
“你别拉我,要不然报警。”
曲哲一直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以为这都是口头威胁,她也没有付诸实施。曲哲只是不高兴她老这样说。到了美国没几天,有用的没学多少,威胁的话到会得挺快。法国住了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不动手打架,她的威胁是不是还停留在口头上?
曲哲和拉美人有一搭无一搭谈话的时候,那个皮肤黑油亮的印度人一直在注意地听着,神色紧张,看来他也是第一次被抓,不知道自己将被控一个什么罪名。他的一袋子假表已经被没收,已经够倒霉的了,如果再被判个罚款,那家里的生计也成了问题。
曲哲安慰不了什么,凭直觉知道他没什么大事,无照商贩在纽约很多。在经济不好的时候,警方搜捕很厉害,但是经济好的时候,他们往往比较宽容,因为这个国家需要劳动力。
说着说着,大家互相预测可能的判决。同室的人都说曲哲的罪最轻,和老婆打架是纽约常见的官司。他们都很有经验,预测曲哲出庭只是走过场,会被当庭释放。
被抓进来就觉得不可思议,曲哲从未想到会在拘留所再过一夜。
3
第二天下午,曲哲等一干人犯被带到法庭上,面对墙壁坐着。法警不时警告他们不要回头张望,大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庭上发生的情况。曲哲数了数,发现庭上的工作人员比犯人和听众加起来的总和还多。
除了高高坐席上面的法官以外,前面还有两位速记员工,用老式打字机不停地打字。法官左侧有三四个工作人员,还有三四位检查官及其助理不时地进出,然后就是五六位法警在维持秩序,传递判决情况。
曲哲所处的是轻罪法庭,处理有关家庭暴力以及不交汽车罚款等事。前后几位女法官处理这类案子看来轻车熟路,判案子就像批小学生作业一样轻松。检查官起诉时既短暂声音又小,几个判决曲哲还没听清楚,案子已经撤销,犯人被当庭释放了,而他明明看他们是用手铐铐着,被警察带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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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法庭走个过场
。
律师事后解释,这些人中有的是汽车罚款未交,警察就早晨到家里抓人,扣半天,法庭走个过场,再把人放掉。
快轮到曲哲的时候,有一位政府指派的律师找曲哲问话。
纽约的法律,每人都有权利请律师为自己辩护,如果没钱请律师,政府就派一位法庭律师,为被告申诉。他们的费用由政府支付,一小时十几美金,和那些开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一小时开价几百美金的费用不可比拟。
政府律师就把这种工作当做义工,义务劳动一样。由于他们的顾主是美国政府,与被告没有金钱来往,没有顾主与顾客的关系,他们不会费力气在被告的案子上多花时间,只是在出审前粗粗地看文件,和被告谈几分钟,就匆匆上庭了。
曲哲根本没想找律师的事,也没有找律师的机会。他看着政府指派的律师是亚裔,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亚裔律师把曲哲带到一边,跟他说道:
“你的案子材料我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快讲讲当时的情况。”
曲哲刚才明明看见他很快打完了另一个人的官司,就过来找自己。关于曲哲的情况,他其实一概不知,所以想详细地给他讲述一下自己家庭刚发生的事。曲哲刚说了两句父母的情况,他就打断说:
“你不要给我讲他们,只说说你们当时的情况。”
那时很想找人倾诉的曲哲向他解释道:
“这是因为父母引起的,我妻子侮辱了我的父母,所以才吵的架。”
他不耐烦地说:
“法官没时间听你解释,我还要替别人辩护,你得快点,如果你想出去的话。”
两次被他打断的曲哲看律师这个态度,知道多说了也没用。就换了一个口气,向他要求道:
“那就麻烦你给我妻子打电话,她并没有真正告我的意思,而是一时冲动才叫的警察。”
看他有些犹豫,曲哲就说头一天晚上,王昆来看他的事,杭湛已经向他表示悔意了,如果她不坚持,这事情就容易解决。曲哲也希望她能过来一下,陪自己走出法庭。
亚裔律师倒是同意曲哲的意见,认为妻子的态度比较重要,法庭在判决时会考虑到的。他真的去法庭上的公共电话亭打了电话。那电话亭在法庭的一个角落,用玻璃罩着,看来是专门给律师应急用的。法庭上不准使移动电话,不能交头接耳,犯人和听众中间要有距离。听众中大部分人应该都是犯人的家属。曲哲本来以为杭湛会在里边听众席上。
曲哲眼看着律师在电话亭中说了半天,还不停地记笔记,他和杭湛谈话时比和曲哲谈话还认真。和曲哲他都没说几句话,手上也没记什么。不管怎样说,和杭湛有交流就好。
他回来时,表情变得更为严肃,对曲哲说:
“你妻子态度没变,她就想惩罚你,不但不能来接你,还警告你出狱后也不能回家。”
曲哲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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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真这样说啦?”
律师点点头,继续说道:
“而且你父母已经不在家了,你妻子已经让他们出去了。”
一个晴天霹雳砸在曲哲的头上,曲哲又一次感到后背发凉,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法庭上女法官仍然在判决,曲哲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只觉得空气像凝固了似的。仅仅一天,这个世界就变了样子,曲哲已经不认识那个同床共枕十年的妻子了。
4
事后,母亲告诉曲哲,他被带走的当天下午,杭湛带着唯唯滑冰回来了。吃过了父母给她们留下的饭,就闷在她们的房间里不出来,也没让唯唯和爷爷奶奶说话。曲哲母亲坐在客厅里,足足待了四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