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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那位打个电话,看她有没有时间。
东方收了线,不大会儿又打过来,让权磊下午4点把东西送到他夫人单位,就在国贸附近,然后,又把电话号码给他。
虽然没见面,但总算联系上了,权磊稍稍有些心安,和丛林去楼下餐厅吃饭,一边商量下午的安排。他原先想中午和东方见面,吃过饭带他去文物店转转。现在看这计划泡汤了,只好改用第二套方案。来之前权磊找过黑子,他介绍了一位朋友给他,人称“京城三少”,出身名门,在家排行第三,故而得名。黑子告诉权磊,这位“三少”是“海里的”,这是句行话,意思是家里有人在中南海,从小出入红墙大院,见过世面,办事可靠,不像那些皇城根下的小混混,光拿钱不办事,专门骗外地人。他旗下有一个公司,可以通过银行汇款,财务上好走账。权磊吃过饭,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等了不长时间,这位“三少”开着辆宝马来了。果然气质不凡,举止间透着出身大户人家的高贵。寒暄过后,权磊说明来意,“三少”带他们去了东四,一个坐落在胡同里的四合院,里面摆着清一色的红木家具。权磊看的眼花缭乱,也没看出什么道道。“三少”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在一旁耐心讲解,教他如何通过木质纹里以及上面的油漆,花纹,判断其年代,质地,估算价格。权磊等会还得去见东方夫人,不想多耽搁,况且在他眼里,这些柜子、桌子、椅子都差不多,只是价格不同而已。他走马观花看了一遍,选了一把雕花椅子,说是清朝嘉庆年间的,标价14。8万。权磊问“三少”价格可不可以商量?“三少”便去和老板讲价,最后以12万元成交。
回到酒店,权磊本想给他“三少”点酬金以示感谢,又想以后自己常来北京,免不了用他,不如干脆打一笔钱给他公司,需要文物什么的,让他代买,用现金也可以直接提,到时候酌情给他些酬金,也省得自己再设办事处,又要租房子又要安置人员,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权磊把自己的意思和“三少”说了,他见权磊人很爽,又有黑子这层关系,就爽快地答应了。
“三少”一走,权磊和丛林坐上出租车,往国贸去。路上很顺,比约定时间提前到了,他们在车上等到4点,给东方夫人打电话。电话是一位男士接的,权磊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打错了,对方很客气地说,陈主任临时有急事出去了,走之前把事情交待给我,我这就下去接你们。
不大会儿,一位带眼镜、看样30岁左右的男子下楼来,一见面先递上名片。权磊这才知道他叫徐剑,是东方夫人-也就是陈主任的助理。权磊让丛林把那两盒大鲍从车上拿下来,交给他,又留了一张自己的名片,就告辞走了。
回去的路上,权磊打电话给东方,告诉他东西已经送去,问他晚上能否见个面。东方说,他刚接到一位内蒙同学的电话,出差到北京,晚上他得招待老同学。权磊一听,老大不高兴,心里道:你不过一副处长,我见省长也没这么难!可是又不能发作,于是假装瞒怨、实是讨好地道:你看你,总是这么忙,本来想和你好好唠一唠。我来时张棋特意嘱咐我,说你喜欢红木家具,刚才去选了把椅子,也不知合不合你意。你看什么时候有空,送给你瞧瞧。
东方一听,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这样吧,晚上我去同学那看看,争取早点回来,9点钟你来我家,咱们好好唠一唠。”
权磊心里暗骂:什么东西,认钱不认人。嘴上却道:“好,告诉我你家怎么走。”
吃过晚饭,权磊带上丛林,还有下午买的那把红木椅子,去往东方家。权磊原想让出租车在楼下等他们,但又觉的太显眼,吩咐司机明天一早去酒店,还包他一天车,然后把车放走了。
丛林扛着红木椅子,跟在权磊后面,进了公寓,乘电梯上楼。开电梯的女人直拿眼睛瞟他们。权磊装作没看见,眼睛瞧着电梯门。到了12层,找到东方家,敲敲门没人。权磊忙给东方打电话,没人接。他心想:这小子可能喝上酒,把他们的事忘了。心里这个气呀,但又无处发作,只好在门前等。每次电梯一停,过往的人都用猜疑的目光朝他们看,弄的两人十分不自在。没办法,又扛着椅子下楼,到公寓外面去等。
虽然是初冬,刚下过一场雪,天气十分寒冷。两人穿的都很单薄,不一会儿就冻透了。权磊上下牙直打仗,后悔刚才不该把出租车放走,那样还可以坐在车里等。现在倒好,周围冷冷清清,连个车影都没有。他把两只手擦在风衣兜里,来回走着,这样还能暖和些。丛林也和他一样,浑身上下像冰箱似的,透凉。真想打道回府,可老板不发话,他怎好开口。
权磊以为等一会儿东方就能回来,谁知左等不见人影,右等不见车声。公寓楼后面还有道门,他怕东方万一从后门进去,他们不知道,还在这傻等,每隔十几分钟就打发丛林上去,看看东方回没回来。这样折腾了一个小时,还不见东方人影,气的权磊直骂娘。
权磊站累了,用手捶了几下腰。丛林见状,就把红木椅子搬到他跟前,让他坐下歇会儿。权磊确实想找个地方坐坐,他看看那把椅子,心想:这可是12万元买的,别他妈的坐坏了,还是站着吧。他两手扶腰,来回踱着步。看看表,快11点了,心想:再等10分钟,不来就走。
这当儿,就听远处传来一阵车声,一辆黑色奥迪车驶来,停在公寓门前。权磊急忙上前,只见车门一开,下来一位高个男子,他不禁有些失望,正要转身往回走,就见高个男子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扶着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走下车,权磊眯起眼睛,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东方。也不知他喝了多少酒,两腿直打弯,那位扶他的男子连拖带拽,好不容易把他弄进公寓。
丛林瞧着权磊,低声道:是他吗?权磊点点头。丛林心里一阵高兴,总算把人等回来了。再不回来,就冻成冰棍了。他弯身扛起椅子,就要往公寓走。权磊一把拽住他,气呼呼地道:“你去干什么?去见一个醉鬼!走,回去!”
回到宾馆,已是午夜。权磊钻进被窝,半天没暖和过来,心想:可别感冒了。第二天一早,就觉浑身发热,头痛的要命,但还是硬撑着起来,一大早赶到东方家。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椅子送去,如果早晨堵不到他,白天再找他就难了。东方刚起床,见到权磊,才想起昨晚的事,连声道歉。权磊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等了一会儿,你没回来就走了,估计是让同学给留住了。我知道你忙,不耽误时间,就一句话:你看你什么时间飞一趟,来我们公司看看。
东方顿了一下,“等忙过这段时间吧。年底事情都赶一块了,实在抽不出身。”
权磊也不知他是真忙,还是借故推辞,但话说到这份上,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告辞出来。回到酒店,他让丛林定机票回蓝城,再打电话给餐厅,煮两听可乐姜丝送到房间来。权磊喝了姜汤,倒头大睡,醒来已是中午,感觉好些了,收拾东西准备回返,忽然想起出租车上还有没送出去的鲍鱼。大老远的带来了,总不能再带回去吧。可是送谁呢?想来想去,决定把中鲍送给“三少”,以后自己少不了要用他;把小鲍送给徐剑,昨天麻烦人家一场,总得表示一点谢意。
谁知,电话打过去,“三少”婉言谢绝了,说家里不缺这东西。权磊一想也是,像他那种家境的人,怎么会缺这个,说不定还不如送玉米饼子受欢迎呢。当下决定把中鲍小鲍一起送给徐剑。徐剑倒是挺客气,放下电话就开车来了。但他说出的话,没把权磊气晕。
“权总,”徐剑客客气气地道,“我先谢谢你的好意。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送什么。不过我来不是为这个,是想跟你说句话。这话本来可以不说,但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你
可能不知道,我们公司今天中午食堂做的鲍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你昨天送的。”
权磊愣在那,半天没出声。他这辈子还从没像现在这么尴尬,他觉的自己就像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人家桌上的家常菜,自己却当成了宝。幸亏有那把椅子垫底,否则这趟北京之行,就太失败了。
这么想着,权磊走过去,一拍徐剑的肩膀:“谢谢你!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送走徐剑,权磊指着地上的鲍鱼,对丛林道:“去,把这些都给我扔到垃圾箱去!”
“为、为什么?”丛林惊讶道。这可是一万多元钱那!而且为了买鲍鱼,他被台风困在岛上,担惊受罪好几天,这些权磊不会不知道。
权磊当然知道,因此才更加深恶痛绝,一分钟都不想再看到这些鲍鱼。他深深看了丛林一眼,声音冷冷地道:“去,都扔掉,因为它污辱了我的智力。”
30
东方来蓝城,是在新年之后。
对他来说,已经够快的了。而权磊这边,却是度日如年。那次从北京回来后,他又带着丛林二次北上。这次比较顺,办完事当天晚上就赶回来了,一分钟都没多耽搁。
对北京这座城市,权磊内心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感情。一方面,他十分向往,毕竟这是国家最高权力中心,虽然自己与此无缘,但出于男人的本能,即使不能拥有权力,能拥有靠近权力的机会,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另一方面,他又对这座城市怀有一种抽象的恐惧,每次来都会产生一种渺小感,让他失去往日的自信,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他匆匆来、又匆匆去的原因。
自“鲍鱼事件”后,权磊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靠近权力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时还相当昂贵。但他还是一如前往,因为与代价相比,回报也是相当可观的。所以第二次进京,他什么都没带,只带了40万元现金,目的非常明确—请东方来蓝城,到先锋公司走一趟,哪怕只有10分钟也行。虽然东方还像上次一样,说最近太忙,过段时间再说。但权磊却不像上次那样,没着没落的了。他心里有底,40万的出场费,怎么说都可以了。所以回程时在机上安然大睡。
应该说,“鲍鱼事件”,让权磊开了窍,他忽然间明白,世界上最复杂、最深懊的学问,不是计算机,不是物理化学,也不是哲史地,而是送礼。中国本来就是一个重人脉的礼仪大国,在商业化程度日益增强的今天,礼,已不止乎礼,从内涵到外延,都彰显着时代的色彩。送什么,怎么送,何时送,这中间太有学问了,真应该在大学里开一门课,那样的话,权磊定会报名苦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摸着石头过河,现学现用,小心失手。上次北京之行,就差点出错,幸亏发现的早,还来的及补救。所以这次一出手就是40万,送的姚明远直觉心疼。他的意思,有一半就够了。但权磊不同意。他说,要么不送,要送,就要让对方心动。送礼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得到的人爱不释手,屁股坐在马桶上,脑袋里还在想,那就什么事都OK了。否则像鲍鱼那样,随手打发给食堂,成了员工的午餐,那就太失败了。
这次,权磊特自信。虽然还不至于让东方坐在马桶上都想,但绝对不会不心动。心动就得行动。没想到他的行动来的这么迟,足足等了一个多月,让权磊想起来就有点儿后怕,幸亏当初没听姚明远的,如果照他的意思减半,那还不得等半年,到时候黄瓜菜都凉了!
权磊这么想,倒有点错怪东方了。不是他不想来,一方面确实忙,另一方面-这才是主要的,找不出一个能放在桌面上的理由。先锋公司现在连上市名额还没拿到手,跟证监会根本搭不上边,无论是视察也好,考察也罢,都没有来的道理。可又不能不来。东方左右为难,最后总算找到一个机会。沈阳一家公司审报材料有问题,他带了一个考察组下去,完事后特意绕道蓝城,逗留一天,总算还了自己这份欠债。
东方在先锋公司前后呆了不过一刻钟,这点时间走马观花都不够,不过对权磊来说,目的已经达到了。张棋刚刚捎话给他,东方来蓝城的事,林碧天已经知道了,明天中午他亲自出面,宴请东方。权磊这下托底了。
如同交响乐一样,沉重激昂的主题之后,接下来就该进入轻松欢快的柔板。参观完毕,权磊问东方,想玩什么?东方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花样。权磊就说,打猎怎么样?东方欣然同意。于是,权磊驾车,载着东方,又去接上他在蓝城的那位同窗好友,再加上张棋、姚明远和丛林,权磊觉的清一色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