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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菜要好多了。
片刻之间,那丫头就送了四样点心进来,一盘芙蓉糕,一盘肉末包子,一盘鹅油酥卷,一盘虾肉馅的小饺儿,又重新泡了一壶茶上来。我也不等人让,自去盘子里抓过点心吃起来。
无忧也就走了出来,只松挽着头发,脸上也并不曾化妆,身上也只穿着半旧的家常衣裳,倒比平时显得更娴静温婉了许多。我心里暗暗叹息,这样浓妆淡抹总相宜的美人儿,又是这样爽利直率的性子,却要落得在这青楼中当老鸨的下场,真是没天理呀。
无忧姐倚在桌边,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点心,好奇的问我:“你真的是荣国府贾家的外甥女吗?你的爹真的当过御史?看你这副吃相,真的很难把你当成大家子出身的女子呢。说说看,那样的人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人?”
咽下一口包子,又灌了一大口茶,我才空出嘴巴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不要说只是一个过气的小姐,就算是禁宫中的娘娘,只要饿上她三天,见到好吃的,吃相见不见得比我好到哪里去。你是不知道我平时过的都是啥日子,吃饭、睡觉,就连去净个手,都有一堆人在旁边看着,有什么好吃的,也不能放开了肚量吃。好不容易来了你这里,知道我怎样你都不会嫌弃,我才敢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啊。就说这鹅油卷,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可是如果每次你想多吃两口,就有人劝说,‘姑娘不要吃多了,这东西不易消化,怕是会积了食,伤了肠胃……’你说,你还吃得下去吗?”
无忧姐掩唇笑了起来,眉毛眼睛都眯成了一弯月牙儿,好半天才止住了笑,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这些公侯小姐也不是那么舒服的,我倒要为我的自由自在高兴了。”
“自然是这样,不然我怎么会寻个机会就往外跑,宁愿在外面吃碗热汤馄饨,也比在家里吃什么金莼玉粒的香啊。”再拿起一只虾肉饺,继续努力吃起来。
无忧姐看我吃的尽兴,似乎也被勾起了食欲,拈起一块芙蓉糕尝了一小口,笑道:“看着你吃得香甜,我竟然也觉得这东西比往日里好吃了许多。也罢,今天就拿这点心当早餐了。若是不够了你只管说,我再让人送些进来。”一面抬头打量站在我身后的碧珠。
我也随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碧珠。碧珠此刻脸上已经黑成一片,想劝我几句,又听到我刚才的话,劝也劝不出口了。
咳咳,我的吃相有没有这么恐怖啊,看把这孩子吓的。有些尴尬的看了碧珠一眼,转头向无忧姐介绍道:“这是我家里最得力的管事。年纪虽小却沉稳可靠,我今天带她过来是帮姑娘们量体的,上次说的那些衣服样子已经画好了,今儿量了尺寸就好开始做的。”
“我算着你这些日子就该过来了。上次你说了一声要给姑娘们做衣裳,就匆匆跑了,我还想说,这大壮机灵也不会机灵到这种程度吧,只用眼睛看一遍就能算出尺寸来。果然是你忙乱之中把这事给忘了,我算的却也不差。”无忧姐笑着调侃我。
我嘿嘿笑了两声,算是把这尴尬掩饰了过去。随意抹了两下嘴角,把面前的盘子一推,就从袖子里把那叠衣服样子拿了出来。一张一张的摆在桌上给无忧姐看,一面商量着哪个姑娘穿哪件衣服合适。足足商量了近一个时辰才确定下来。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姑娘们应该都已经起床,无忧姐便吩咐刚才那个小丫头去各房里通知要量体做衣服,让姑娘们在屋里等着。
我站身笑道:“不如我们就跟着这丫头一起过去吧,顺便再跟姑娘们定一下样子,直接就把尺寸量好了。这一来一去的,也省了好大功夫儿。”
无忧姐一把拉我坐下,笑道:“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这还有话跟你说呢。你若是急着要回去,不如就让这管事跟着丫头过去。既然是管事,这些须小事还能作不了主?”
我送目于碧珠,她朝我点了点头。我也就放下心来,让那丫头带着她自去了。
这里无忧姐又让人送了壶新茶上来,亲自帮我倒了一杯,就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浅笑着说道:“你来的却也巧,我正在想,要用个什么法子找人去请你过来一趟呢。”
“是不是这楼里有什么事?无忧姐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无不尽力而为。”
“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把这段时间的帐目和你对一下,把银子分了。我想着,过些日子又要开花王大会了,收入想来比上次还要多些,怕到时候数目太大了,一时结算不清呢。今天我们先把之前的银子都算好了。下午把姑娘们的也分下去就是了。”
“若只是银子的事却也罢了,若是还有其它的事,无忧姐万不要瞒着我,还是尽早与我说的好。多个人商量也多些主意不是。”我还以为无忧姐是要问忠叔的事,没想到只是分银子。不过,现在银子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家里的存款都拿去买地了,成衣店那边又正是换季时候,免不了要进些新货,一时手上却也紧得很。
无忧姐笑笑没再说什么,亲自开了柜子拿出一包银票来,又去床底下拖装银子的木箱子。我看她颇为费力,也忙上前帮忙。
拖出来一看不要紧,满满一箱的雪花白银,五十两的银锭子也有,一两二两的碎银子也有,光闪闪的摆在那里,差点晃花了我的眼。
无忧姐笑道:“十来天前,楼里有个当红的姑娘过生日,楼里作主帮她摆了几桌酒,请了些熟客来帮她庆祝,那熟客们又带了朋友过来,却也收入了不少。连带着底下们杂使的丫头小子们,也都得了不少的赏钱,我想着,这些孩子们也都辛苦了这些日子,就让他们把赏钱自收了去,不用交上来了。客人送的礼份子,里面也有不少首饰之类的,我也让她自己收着了。那丫头倒也乖觉,第二天就都拿了过来,说,自来楼里姑娘们的收入都是要和我分成的,没有她独得的道理,只要拿她自己的那一份去,却也难得。”
我点点头,叹道:“这样的女子,必是有大造化的,一来不贪财就已经难得,二来也懂得为人处事,以后定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吃亏,只怕不比金牡丹嫁得差呢。”
第一二零章 各种情事
提到金牡丹,无忧姐登时来了兴致,一扫之间的慵懒模样,坐正了身子,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在手,眼睛里光芒四射,全身上下透露着“我要八卦了”的信息。
果不其然,身子向着探了探,压低了声音说道:“说到金牡丹,却也是个有良心的人,当了少奶奶也不忘本。上个月楼里办盒子会,她自己不能亲来,还特地打发了人过来送了一百两银子并些内造的点心。据来人说,那金牡丹着实厉害,进了程府不到三个月,就把几房的妻妾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现在管着内府里的一干事务,每天里银子上千钱上万,都从她一双手、一张口里走。处事却也公平厚道,家下人等无不称道的。”
“上次不是说牡丹姐有了身孕吗?这些家事最是繁杂劳心,她家官人怎么舍得她做?”都说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连我这个超脱凡尘的女人也不例外,一把瓜子在手,我追问着无忧姐。
“我也是这么问她派来的人的。那婆子口舌也爽利,许是得了金姐儿的命令,有话并不瞒着我。据她说啊,金姐儿本是不愿意管家的,怕人不服她的身份,再者前头还有好几房呢,轮也轮不到她。只是自从她进了程家,她官人再也没进过别人的房里,只把她捧在手心上。有一次,当家的二奶奶少了金姐儿的月钱,气得叫过来当着丫头们的面就踢了两脚,以后就把这些事都交给金姐儿办了。现在金姐儿有了身子,不耐烦管这些,那程少东家就让她身边跟着的两个大丫头帮忙照管着,还说了,宁愿内府里的帐乱成一锅粥,也不能让金姐儿受了委屈。你说奇也不奇。”
我也忍不住叹息道:“这程少东家能这样待牡丹姐,却也真是难得了。原来看他经常在这里厮混,还以为他是个无情无义喜新厌的人,没想到对牡丹姐却也真心。”
无忧姐笑道:“嗐,你终究还是个姑娘家,哪里懂得这些事。你只说程少东家待金姐儿上心,就是个痴情人了,对于之前的那几房妻妾,他这又算了什么?难道不是喜新厌旧?还不知道他对金姐儿的这份心,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在这个时代,男人家今儿朝东明儿朝西的,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盼着待牡丹姐能长久些罢了。
沉默了一会儿,无忧姐又道:“还有一件事,上次你来忘记和你说了。原来和人要好的水仙,上个月也从了良了。官人就是程家的一个管事,以前跟着程少东家来过两次,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对上眼了,却是明媒正道的做了续弦,也算是命好了。”
我还好奇上次来了没见到她呢,原来也嫁人了。那丫头外表妩媚,内里也是个直率坦白的人,如今能遇到个自己看中的人,一起过小日子,我自然是为她高兴的。只是不知道那家里情况怎样,会不会委屈了她。
“无忧姐可知道她夫家的情况?”
“我也不太放心水仙那丫头,她与金姐儿不同,看着机灵内里比谁都单纯,所以她出嫁前托人仔细打听了一下。她嫁的那家姓孙,就是这金陵城外什么庄上的人家,原来也是穷人家出身,后来不知怎么的得了程少东家的赏识,当了管事,这才渐渐发达起来的。今年也才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几年前娘子难产死了,那孙官人也没再娶,听说家里连个侍妾丫头的都没有。想来不是那样好色的人。家里兄弟姐妹一概没有,只有一个老娘和一个三岁大的女儿,想来水仙过去也不至受气。”无忧姐知道我和水仙要好,见我问她,便详详细细的说与我听。
“如此倒也罢了。富贵荣华固然是好,能和和乐乐的过日子,却也算有福了。什么时候我也找个机会去看看她们就好了。”我微微点头,心里禁不住感慨,女子的命运从来都不能自己掌握,还不是要听凭男人的喜好。
说了会儿闲话,碧珠也就回来了。几十个人的尺寸都标注在图样背面,却也清楚明白,到时也不用费多少手。我便起身告辞,无忧姐知道我事儿忙,便也不虚留我,把我那一份银子用包袱包好,银票帮我塞进袖袋里,就让我们去了。
路上碧珠小心翼翼的问我:“姑娘与这金老板似乎很是熟惗,姑娘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不过是一些机缘巧合罢了,她又是个爽利人,与我很是谈得来,见面虽不多,情义却不薄,这就是古人书上说的‘白发如新,倾盖如故’了。”
“白发如新,倾盖如故。”碧珠低声念叨着这几个字,渐渐沉默了下来,一张小脸紧紧绷着,一看就是有什么难言的心事。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发起呆来?有什么不妨说给我听听,虽然我也不懂什么,好在比你多看了几页书,说不定就能帮你解释解释呢。”我揽过她的肩膀,轻声细语的问她。
碧珠有些犹豫不决的看了我一眼,垂下眸子,轻声说:“姑娘觉得成儿哥哥对我怎么样?”
啊哦,看来是和成儿之间出了问题。只是,两个人原本情投意合的,虽然算不上如胶似漆,却也是朝夕相处,有说有笑的。这问题出在哪呢?回头想想刚才的对话,再联想到碧珠的表情,难道是出现了第三者?
现在轮到我小心翼翼的跟碧珠说话了,这里的女孩子脸皮都薄着呢,问的太直接,说不定就把她吓得不敢说实话了:“成儿哥哥对你自己是好的,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碧珠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道:“我……我也说不出是怎么了,原本一直觉得,成儿哥哥待我好,我也欢喜与他在一起,只是……”
“是不是最近喜欢上别的人了?”让她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恐怕比登天还能,还是我直接问出来吧。
“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我与那个人也不是很熟悉,只是他经常来店里帮他家娘子买衣裳,每次都要亲自细细挑选了,再亲自带回去。一来二去的就……就有些认识了,偶尔也会闲谈几句……他家娘子生小少爷的时候,落了病根儿,一直治不好,只能瘫痪在床,他念着夫妻之情,不忍看他家娘子悲凄,就经常买些衣裳、首饰,让他家娘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并不曾纳妾。我……”碧珠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听不到了。
唉,看来这丫头是因怜生爱了。确实,这种痴心悲情男的魅力,一般人是抗拒不了的。何况是碧珠这样单纯善良的年轻女子,只是,这样的迷恋真的能给她带来幸福吗?至少我是不看好的。
看看已经到了成衣店门前,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下了车把手里的图样交给成儿,让他带去绣坊,又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一定要时时催着些,十天之内一定要赶出来。
成儿有些为难的看看我,说道:“店里最近生意不错,订单已经排到下个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