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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明 专栏(1)
02
每一个人在面对自己的内心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善良的一方,而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一定是邪恶的,讨厌的,内心阴暗的。
就像站在善恶两极的中间地带,我们一定是面朝善的那一处,而背对无穷无尽的恶。
这些其实都来源与我们与生俱来的强大本能。保护自己。防备敌人。存活下去。
生物最基本的本能。
03
当你到达某一个年纪的时候,你就会开始听见自己身体里,某一种类似沙漏的声音,那是你的青春和妄想,正在飞快地流逝。
人会慢慢地变老。
在我们以前的定义里,外公外婆,正在渐渐地变老。
而现在,我们觉得父母正在渐渐地变老。
而当某一些时刻,你会觉得,甚至是自己,也在渐渐地变老。那种类似沙漏的声音,很清晰地跳动在身体里面,像是一种掺杂着宁静悲伤的呓语。
渐渐地不再喜欢热闹的KTV和喧哗的夜店,哪怕记忆里的高中毕业聚会依然鲜活,KTV满屋子飞甩的啤酒泡沫,和混杂着尖叫和哭喊的醉后心声。朋友的聚会往往被安静的下午茶代替,小区里顾客稀少的〃甜蜜生活〃是我们几个经常的去处。玫瑰茶或者凝神茶,讨论的话题偶尔会突兀地出现婚姻或者小孩这样的字眼。
如果人生的路途真的类似这样,走到某一定的时候,你会面对到这样一个〃接受老去〃和〃坚持年轻〃的分岔口,你会选择哪一个呢?
一边是依然歌舞升平的璀璨热闹。
一边是即将静默无声的缓慢长路。
04
在我们传统的善恶观念里,有很多很多的分岔口。
白素贞的传说里,她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好蛇妖。救世济人,送药治病。我们在电视机和书本前面为她流下同情的眼泪。因为我们同白蛇站在一起,面朝着善良,背对阴暗。但是我们很少会去假设,如果完全不认识白蛇的那些平民百姓,当他们的家人因为一个蛇妖掀起的滔天巨浪而命丧黄泉,他们苦心守护的家园一夜间化为废墟,他们应该如何去评价白蛇呢?
宽以待人,严以律己,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神话故事一样不可存在。
我们永远在给自己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把自己推向善良光明的领域,哪怕代价是需要将别人推向万恶的深渊。
05
〃不得已〃这样的话,听多了,会觉得格外地厌烦。
06
李锐的《人间》里写到,白素贞受到佛的启发,说,你要想变成人,那么就冥想。
于是白素贞躲进了峨眉山的白龙洞里。
第一个千年,她一直在想,我要有一个人的身体。于是一千年过去,她有了人的身体。
第二个千年,她又开始想,我要有一副人的思想。于是一千年过去,她又
有了人的思想。
第三个千年,她就开始想,我要有一颗人的心。在第2999年的时候,白龙洞外一个老婆婆被老虎扑倒在路边,白蛇听见呐喊声,于是冲出洞去救她。但是老婆婆突然消失了,剩下那只老虎变成菩萨,对她说,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人的心。你没有学会人的无情。
07
上海我最喜欢去的餐厅里面,萤七,无二,穹六排名在比较前面。安静,人少,不太容易受打扰。
它们连同台湾北京的竹一、砚三、泷四、泉五、玄八,一起统称为〃人间〃。
朋友说,人间真是一个五味杂陈却又残酷冷漠的词。
他在说的时候,他其实就选择了那一条,通往黑暗的静谧的道路。
08
记忆里可以用《人间》来作为标题的一个场景是……
有一天中午去楼下的大卖场买东西,地铁的入口处,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老太太,衣着非常朴素,但是格外干净,面前的竹篮里放着很多新鲜的栀子和茉莉,白色的花瓣上是剔透的雨水。她捏着细细的针,拿着白线对着阳光眯起眼,花了很多功夫把线穿进针里去。然后开始把那些一朵一朵的栀子串成可以吊在胸口或者背包上的挂件。然后又把那些茉莉的花骨朵,串成一串一串的长项链。偶尔有路过的女孩子掏出5毛钱,买下两串来,随手挂到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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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明 专栏(2)
而在这个老太太的旁边,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他厌倦而疲惫地靠坐在地铁口的墙上,面前一个搪瓷饭盆里,丢着零散的铜板和纸币,在偶尔有过往人群看向他的时候,他就飞快地在地上开始啪啪地磕头。
这也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人间。
09
在网上看到的一则关于我的留言。类似这样的留言也有很多。
那个读者说:我承认曾经我在高中的时候非常喜欢他的书,在那个时候陪伴了我,给了我很多的鼓励以及共鸣,也带来了很多的安慰,让我度过那段时间。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在重复着这些老掉牙的东西,难道他就没有成长吗?一副〃我不想长大我不想长大〃的样子看了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反正是早就不看他的书了。现在回过头去,再看他的那些文字,都是一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所谓的青春的困惑。在已经大学毕业的我看来,格外地幼稚。真心痛自己当初买他的书花的那几十块钱,早知道就买盗版了。真为自己以前也喜欢过他而感到耻辱啊。
那些〃陪伴了我〃、〃给我鼓励与共鸣〃、〃安慰〃都不再被提起,只剩下对几十块钱的懊恼。
可是她却没有想过,在她〃早就已经不看他的书了〃的这段时间里,也许我以远远超过她想象的速度在成长呢。
那些曾经带来过的〃鼓励〃与〃安慰〃,连几十块也并不值得吗?
或许真的应该为〃曾经的自己〃而〃感到耻辱〃吧。
10
当你每一次朋友聚会,无论吃饭看电影打车唱KTV,都是你掏钱买单,当你因为对方工作失误而当着全公司的面扣下了对方的500块奖金,但是私底下却悄悄地给对方1000块作为补偿。当你尽心地为每一个人的生日庆祝,当每次对方问你借钱,无论是5000还是十几万,你都从不犹豫的时候。当你在做这么多事情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别人会对这一切的评价是说:〃他对金钱非常吝啬。〃〃工作不好就会被扣钱。〃〃他竟然要我写借条。〃
也许我唯一没有做到的事情,就是把我努力赚来的钱,统统平均分给每一个人。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很多异常强大的东西,是我们渺小的生命和情绪所不能抗衡的。
肆虐的洪水和剧烈的地震,火山喷发或者海啸台风,旷日持久的战争和四处遍布的灾荒。
和这些并驾齐驱的,还有一种东西叫做金钱。
每一个人,都可以被这些强大的力量,碾为细小的粉尘。
11
也许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过,我们听过的那些美好的童话,善良的传说,感人的故事,所有的这些都有一个如出一辙的开头:
……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么我们所生活的当下,是不是早就是一片荒芜的沙土,善良根植在另外一颗遥远的行星,而自私和恶毒,是头顶厚厚的乌云。
远处传来的遥远年代的洪荒之声,它们在告诉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
12
我有很多很多的照片我自己都没有看见过。
签售的时候,活动的时候,出席各种场合和典礼的时候。读者们,记者们,卡嚓卡嚓地按动着手中的相机。我最终得以看见的不及百分之一。
有一张照片一直在我的记忆里,那是在武汉的签售。马路的这一面,是一个女孩子的背影。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甚至看背影也可以说〃算不上漂亮〃,扎着马尾辫,双手抱着一堆书站着,安静地望着马路的另外一边。
而隔着宽阔的马路的另外一面,是黑压压的无数的人群,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本相同的牛皮纸封面的书,人群的核心被包围着看不见。只有人群上方的一条巨大的横幅,〃《悲伤逆流成河》签售会〃。
这是一张图片里完全没有我,却又与我息息相关的,黑白照片。
13
在我们并没有这样成熟的时候,我们使用的词语是〃世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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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明 专栏(3)
而现在,我们开始讲述人间。
烟火这个词语,在无数华丽的悲伤的文字里出现过,夜空里展示它们的寂寞和悲伤。
但是很多时候这个词语并行在人间之后,变成〃人间烟火〃这样一个有时候温暖有时候冷漠的成语。
14
陪君醉笑三万场,不诉离殇。
那么多的过去。我已经不愿意再提起。和过去比起来,未来的未知与强大,足够耗空我们所有的精力。如果心有余力,在某些宁静或者舒缓的场合,可以重新闪回一些过往的片段,那些如同闪光宝石一般镶嵌在年少身躯上的记忆,在黑暗里呼吸般地明明灭灭。
所有关于我们的记得,都敌不过将来所有关于我们的忘记。
在这残忍的人间,在这冷漠的人间,在这虚荣的人间,在这浮华的人间。
在这温暖的人间,在这感恩的人间,在这朴实的人间,在这永恒的人间。
15
那个心理测验是这样的……
当你选择了那条远方有炫目灯火欢愉歌声的分岔,那么你是一个活在回忆里不愿意面对改变的软弱的人,你念念不忘以前的美好时光,不愿意前往未知的未来。你贪图熟悉的环境不愿意改变,但最后却会被改变弄得措手不及内心巨大失望。
当你选择了那条消失在黑暗尽头与永恒静默的分岔,那么你是一个对过往不太怀念的人,客观,理性,甚至有些冷漠。对未来怀着各种不好的预感和打算,但是却偏执地前往,你最后往往会孤单一人,封闭内心。
殊途同归。
是否在人间的这样一条漫长道路上,停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The End。
林汐:失踪馆(1)
曾经在某个年纪一直听、听到流泪的歌有:《青春无悔》、《纯真年代》、《恋恋风尘》,叶蓓的《蓝色》,也包括那首《Song F》。其中没有说的还有很多很多,忘记的也有很多很多。
现在的《流浪歌手的情人》从网上下载的版本已经有了杂音,但是当他唱起〃我只有一间小小的阁楼,一扇朝北的窗,让你望见星斗〃,感触依旧与当初并行一致。
回溯两三年,甚至三四年。那时候的自己还是穿着土得掉渣的白蓝相间的校服。MP3还没有这么流行,MP4也不常见,更还没见谁用上IPOD。我依旧用着两年没换过的CD机到处跑,耳机坏了又换,换了又坏。
因为所在的学校是某个大学的附中,所以大部分的午休时间都在大学中游荡,连午饭也是在那里解决。曾经坐在大学里面的湖边戴着耳机被某段旋律、某句歌词击中而掉过眼泪,穿了三年的校服的袖子曾经饱满地吸收过水分。
里面不可避免有着矫情的成分,但更多更多的,是真实的感受。
也曾经在某个炎热的下午,坐在教室里面,被叶蓓的一句〃夕阳下我向你眺望,你带着流水的悲伤〃猝不及防地打入心里。
老狼的《晴朗》2003年5月发行,许巍的《时光漫步》在2002年的12月。
那时候的自己还不懂得听日文歌曲,英文也只是零零星星。每个月的零花钱就那么多,从饭钱中节省下来的,或者是从买书的钱中挪出,都要均匀分配。计算着什么样的歌手去买10块钱三张的盗版,什么样的买正版,什么样的歌要花血本去买原版,而又什么样的CD只有在学校旁小巷子里面的打口碟店铺里面找到。
那些自己欢欢喜喜抱着CD从音像店里面跑出来,站在路边搭起的碟片摊子前面皱着眉头数着零钱,还有跟店主交代着〃下次帮我带XXX的《XXXX》〃的日子,它们在记忆的深处蛰伏着,等待这样的一天破茧而出,跃出在我的眼前。
滨崎步是谁,幸田来未又是谁,流行歌手是不屑不屑的。连Michael Jackson的名字都拼不全,这也没有关系,那都是上个年代的事情。
这是十三、十四、十五岁的我。它们就是这么带着我度过那三年。
而当我在十六、十七、十八岁的时候,我该怎么回忆它们。
今年四月搬家的时候碟片都打了包,有的送给了朋友。而有些划伤得太厉害连放都不能放了干脆就和废书本一起丢掉。那只松下的CD机劳苦功高地陪了我四年,用到最后颠簸一下都会卡住发出〃咔咔〃的声音,现在更是连打开盖子的那个按钮都不灵光了。
我没来得及对它们说拜拜。
甚至没有说拜拜。
在几年后的今天也曾经想到对那时的自己说〃哎,你真的够贫乏〃。
早已经清楚地认知着有更多更多好听的歌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