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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悟道:〃算你说对了……某某到此一游。不过也许不是写在背上呢?我劝你还是各处仔细详查一番,心旷神怡。免得以后老是问我。〃
〃懒得理你。我再问一次,等我毕业以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不准想,快说!〃
〃当然要。不过……〃
〃没有不过,〃她打断我,得意地说,〃算你勉强及格。说好了,等毕业设计完成,我们俩一块儿走。〃女孩的情绪有一大半是活在未来世界里的,但她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打算让我很开心。坦白承认,我是个想象力缺乏的人,所以跟她在一起经常感到快乐。至于辞职的想法,于是就等她毕业之后再说。
〃感冒〃的老公去了香港一去不回,也许越过东沙群岛跑到菲律宾渡假也说不定。〃感冒〃恨之入骨。
我说:〃你们不是有一座大房子吗?你把房子给卖了,溜到夏威夷去,看谁走得远。〃
她没好气道:〃房子早抵押了,他才不笨。婚前说得多好听,婚后不算数。男人的话没一句可信。〃
〃没一句话可信〃,也许是二十一世纪新人类的最高理想,谁不把它当信仰,谁应该躲藏到秦始皇兵马俑的列队里去。对此〃感冒〃或许没有充分心理准备。
〃感冒〃邀我去她家,我愉快地接受邀请。
〃感冒〃说,〃除了叶羽客,你是我邀请的第一位同事。〃
不胜荣幸。
〃你和他的妹妹恋爱么?〃她问。
我没来得及回答。
〃唉!真羡慕你们,热恋情人。〃她说:〃我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过了一会儿。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她说:〃这是个秘密。叶羽客拿了公司一笔钱,当然也就是张资鉴的钱,数目很大。但是没过多久,羽客意外死了,没有人知道他把钱藏在哪儿。李德康就是在找这笔钱的下落。老李出事前亲口告诉我的。而且他查过,羽客并没有把钱交给妹妹或别人。不知为什么,李德康确信可以在羽客的记事本中找出这笔款子。可惜一直都找不到。李德康也并非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傻瓜,否则做不到部门经理的。他对公司每个人的来历一清二楚,张资鉴就挺相信他。〃
〃张总指使他这么做?〃
〃没有。假如李德康不是故意骗人的话,张资鉴没叫任何人去寻找这笔钱,几乎可以说是不闻不问。所以李德康打的好算盘,只要他秘密找到这笔钱,溜之大吉,谁也不会干涉。〃
〃羽客拿了公司的钱,老板还听之任之?除非公司老板是白痴。〃我说。
〃我也奇怪。除非根本没这笔钱,或者这笔钱他没有到手。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张资鉴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所以不敢乱动。〃
〃李德康又怎么得到消息?〃
〃公司里遍布他的耳目。就算羽客亲口告诉他也不是不可以呀。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保密的。〃〃感冒〃说:〃我猜李德康八成是因为找钱的事死的。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感冒〃说:〃我想找到那笔钱。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合作?〃
我一口答应了。事情本身有吸引力,钱很有吸引力。同时没办法干脆有效地拒绝一个漂亮女人。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不太难。不过可惜我办不来。〃她说。
〃什么?〃
〃简单地说,就是把羽客的记事本弄到手。先看看它有没有在原来李德康的办公室,假如没有,再到张资鉴的办公室里去找,一定可以找得到。公司有规定,下了班,除非老板同意,不让职员留在公司。所以要等晚上偷偷进去。我去不了,去了什么也干不成。因为试过一次,又怕又紧张,浑身发抖,搞不好还要晕倒在现场。想来想去,只有叫你帮忙。我们之间并没有过冲突,而且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太讨厌我吧!〃
那是。可为什么张的办公室里会有记事本?就算拿到了记事本有什么用?再说公司有大门,各人还有各人的房间,黑灯瞎火地乱敲乱窜,不被大楼保安捕住才怪。
〃感冒〃继续说:〃我无意中才发现,张资鉴张总早就知道李德康在到处找钱。李德康死后,李德康老婆无权拿走丈夫留在公司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你信不信我曾经看到过记事本,就在总经理办公室,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是你从羽客妹妹那里拿来的那一本。也许他最近正按图索骥呢。〃
〃那笔钱谁都可能拿到,我们也一样。唯一是要做得隐秘而且比别人先一步。为此我准备了好久。你知道公司的办公家具是羽客通过赞助弄回来的,我有各种家具的配套钥匙。门锁的钥匙比较难到手,但最后还是得到了。〃
〃你到公司仔细搜查,如果找到记事本,赶快下楼给我。我拿到街上去复印一份,复印店都事先找好了。完了你再把它放回原处。我会在公司楼下一直等你。〃
总结起来,我要做的事情既简单又安全。拿钥匙开门,找东西。找到东西下楼。至于〃感冒〃,她在楼下东张西望,顺利的话复印店,但不知道会不会因为紧张或害怕而晕倒街头。
她看我漠然无声,笑着问:〃是不是有点怕?〃
〃是的。我很怕。〃我说:〃那本子我看过,会有用么?羽客不至于傻到要把钱的去处留在本子里。〃
但是〃感冒〃胸有成竹地说:〃相信我。〃
我无语了。
7
决定潜入公司拿记事本的那个白天,我同往常一样上班。上午联系业务,修改方案。下午把修订好的方案送到对方公司去面谈。下班的时候,我突然记起办公室抽屉有一根刚买的登山绳索。每次都忘了带回家。不过不要紧,今晚一定会记得带。
晚饭后我洗了澡,换一件平常不大穿的暗色衬衫,裤子也换成黑色的。本想一边躺在床上看书一边等〃感冒〃打我手机。可是半行字都看不进,只好上街散散步。我突然想起可怀。昨天刚见过面,不知今天会不会打电话给我。要是她这时约我过去,我该怎么解释呢?始终没有她的电话。过了一会儿,〃感冒〃的电话来了。
她从一辆出租车里出来,装扮要比平时简单清淡,手里拎着一个小包。我告诉她在人多的地方等,否则意外遇到坏人可不好办。
〃你下来救我呀!〃她娇滴滴地说。
没想到,这是我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
写字楼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再过三个小时大楼就要关闭。我瞄了一眼大厅值班室,一个人也没有,保安也许出去玩了。
压缩机〃咻〃地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空如也。我走进去,关上门,摁了十楼按钮。说来奇怪,在电梯这狭小密闭的金属空间里,只要亮着灯,居然会有几分安全舒适感,浑然不觉它只是半空中一个铁匣子,铁匣子任由几根号称牢固的细铁绳吊着,终日不知疲倦地上上下下。
十层仿佛相当之高,就算乘电梯也要一会儿时间。途中没有人要上楼,我是这趟电梯唯一的乘客。它上升得非常缓慢,慢得允许恋人在里面来一个长长的热吻。
人一旦决定做某一件事,那么他在做事过程中一定极少考虑后果。至少我是这样。电梯门一打开,我就毫不犹豫地走出去,穿过一小段走廊。四周很安静,皮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咳咳〃的声音。随后看到公司LOGO。公司大门紧闭,应该不会再有不速之客。
我从〃感冒〃给我的钥匙中挑出一把,开门进去。然后径直走到影视部主任办公室,开门、开灯,即而打开抽屉。
私翻别人的抽屉算什么行为?当时我没想,但反正兴趣高涨。就像学生时代考试一样,随着答题思考地深入,紧张感也正逐渐消失。
抽屉像什么?一个人的贴身短裤,私人而又公开的东西。我坐在一把宽大的大班椅上,开始工作。
正面最大的抽屉里放一些李德康留下来的资料。李德康的怪字我一看就认得。字如其人。不理它。后面是现任者个人工作方面的文字说明、业务联系资料、草稿纸、计划书……所有这些东西都杂乱无章地堆放在一起,弄得我很不舒服,恨不能把它们整理清楚为快。尤其是那把坏圆珠笔,我拿起来划一下,干涩得像烧烤过的骨头。扔了它,随手丢到垃圾篓里去。
我逐一打开其它的抽屉,什么计算器、电脑入门丛书、摄影杂志、东一张西一张的名片等等。甚至还有一本一九五几年出版的《新华词典》。我顺便翻阅了几页,是那种简明实用、生硬利索的风格。以后有空不妨借来细看。最令我感到好奇的是一本武侠小说,中集,作者不详,里面有数处涩情描写,写得不好,没引起任何身体反应。
底层最后一个抽屉。打开一看,里面塞满了药。大多是国产物,新加坡的也有。过期的,没过期的胃药一瓶又一瓶,感冒药也好些。楼下的〃感冒〃要是见到了,势必会产生共鸣,舍不得走。
我又打开几个壁橱。有的壁橱没上锁,可里面的陈年旧货不值一提。这一趟冒险不是为它们而来。扫兴地甩上门,险些弄伤自己的手,倒惊出一身冷汗。
之后来到张资鉴的经理办公室。
曾经来过这里几回。怎么说也谈不上气派。地上没有摆放高大的盆栽植物。墙壁没有张贴名人字画,没有与某某名人领导的大幅合影。会客长椅也是硬梆梆冷冰冰地,像是刚过完寒冬暖不过身来。
没什么好奇怪。对于入侵者来说,被侵入的土地新鲜又刺激,但唯一重要的是能否得到所需。照样打开他的办公桌抽屉,但发现与刚才那处有天壤之别。
没想到他的抽屉大而无物,仿佛一张阔而无齿的口腔。他几乎把所有的文件夹子都摞到桌子一侧,叠成非常整齐的几叠。抽屉里只剩几个笔记本、一些办公用品以及一些与工作无关的小物件。对了,还有几把小钥匙扔在里面一侧。
我把笔记本一一翻开来确认,没有羽客那一本。突然感到失望。也许〃感冒〃和我要的东西根本不存在,就算存在,怎么能保证放在这间办公室呢?这个大海捞针的计划只是让我来公司梦游一番。大概仅此而已。
可我还是心存侥幸地找遍了其它地方,好比买彩票的人又掏了几回钱包的心理,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没办法,幸运的降临与侥幸心理无关。
在我准备退出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回看了一眼壁橱里的观音菩萨,突然产生一个怪念头。不如把菩萨取出来仔细观赏一番。反正时间已经浪费了,不在乎多一点。
〃感冒〃显然不把我的特殊爱好考虑在计划中。这个玻璃橱子打不开。似乎记得在张资鉴的办公抽屉里有钥匙。于是找出来试开一下。果然锁头松动了,我拉开玻璃。
好沉的菩萨,做工精美,胎质微黄,估计放了些年头。此外也没什么异样。我把它倒来一看。底座上有一排小字,好像是某某地方某某弟子敬奉祈福之类的话。张资鉴的大名倒不在上面,只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奇怪!
菩萨瞻仰过了,该看该找的地方也全查遍了,没有记事本。我想,这个曾经从我手里出去的记事本肯定找不到了。我想用公司的电话给〃感冒〃拔个手机,告诉她白忙一场,现在准备下楼。又好像觉得多此一举。于是把移动过的物品恢复原状,熄灯,关门。临走前带了下午下班忘记拿的登山绳索。
就在我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急促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跑回公司,锁上大门,紧张地听外头动静。果然有人来,而且不止一个。
他们一开大门,我就无处藏身了。无处藏身,而后被逮住,逮住之后呢?可能万劫不复,也可能当作贼立刻打死……
终于可以体会〃感冒〃所谓害怕紧张到发抖的感受。她给的一大串钥匙拿都拿不住,更不用说找出某一把来开门。然而不躲到某一间办公室去必被发现无疑。慌忙之中,取出自己平常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自己的办公室,又把门紧锁。
接下来……
估计当时的情形是这样。大门打开了,数人夺门而入,直奔几个老总的办公室。随后房门逐个被打开。公司里灯火通明。能打开的柜子、抽屉、壁橱也全部大开。阴暗的角落仔细搜查个遍。甚至有人还拉开窗子从十层楼往下吐了一口痰。
可我不见了!
是不是弄错了?要不要叫警察来?喂,保安,你是不是真的看见有人溜进公司?小偷怎么进来的?好像什么也没动过……
此刻几点钟?该睡觉了吧。可怀在做什么。自己平常这时候也许在上网。要是能躺到床上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就是到大街上散步也不错。真的不错,真的。我想。
无论哪一种处境都好过现在的我。
10楼的某一间办公室窗外垂下一根登山绳。绳子的一端绑住我,另一端固定在窗口的一条铁栏杆上。好在铁栏杆被大窗帘给遮住了,否则吐痰的家伙一定顺绳摸瓜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