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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回头,就看见一辆非常、非常、非常骚包的名贵跑车也跟着停下。那车是嚣张的敞篷车,还黑得发亮。
驾驶座上坐着一名俊男,在灿烂到刺目的阳光下,简直像是广告片或电影场景一样。
此刻,那张让人印象深刻的俊脸上,有着浅浅的笑意。见她回头,他举起手,闲适地扬了扬,开口招呼,“嗨。”
傅海悦突然觉得有一瞬间的晕眩,可能太阳真的太大,晒得她要中暑了。
“天气真好,对不对?”晏予书的嗓音相当有磁性,不用大声或用力强调,便有一种勾人的魔力,让人听了,余音袅袅在耳中震动。
“呃……对。”除了同意,傅海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是打过招呼之后,她继续往前骑,努力忽略突然飙得更高的体温,以及又开始不规律的心跳。
骑骑骑……不管骑得多快,铁马当然还是快不过欧洲名贵跑车,不可能远远甩开,所以那辆嚣张的车还是不快不慢地,继续跟在她身后,或者该说是身旁。
“你真的不怕晒太阳?”闲聊似的语气中有着不敢置信,和一点点笑意。“不用防晒?也不用戴帽子、撑伞?”
傅海悦费力骑着脚踏车,微微皱眉,没有回答。
初次见面,这人怎么回事?装熟装得这么自然?
“听说你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么皮肤还能这么白?有什么秘诀吗?”晏予书不介意,继续闲聊问着。
听起来,刚刚沈姊已经告知过她的身分,既然这样的话……
“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她索性直接问了。
慵懒的笑意在晏予书的嘴角浮现,眸光懒洋洋的,“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那……”那就接不下去了。傅海悦觉得一肚子闷气。
喀啦喀啦的脚踏车声,和低沉咆哮的跑车引擎声应和,傅海悦的脸已经染上了健康红晕,但她咬紧牙关,不发一语。
“你住在前面公园那边?”晏予书又问了,还是一样轻松的口气,似乎不把她明显不悦、不想搭腔的态度放在心上。“这镇上我不太熟,不知道能不能——”
“不能。”傅海悦不等他说完,立刻俐落打断。
“咦?我以为你没在听我说话。”俊男笑吟吟的,毫不介意。
她懊恼地咬住唇,不肯再说。埋头继续奋力踩着脚踏车,不管他再讲什么,都不回应了。反正就假装旁边没这个人、这辆车。
好不容易回到住处附近,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傅海悦准备左转,于是对着身旁的嚣张跑车挥挥手,做个手势,要晏予书往前开。
当然,他也跟着停下来——就停在马路正中央。
“我要左转。”她面无表情,简单明了地说。
“我知道。”他微笑,抬起眼四下看看,浏览着附近景物,好像在认路一样。然后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又回到她脸上,久久都没有开口,就那样含笑望着她。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被看得不自在极了,傅海悦皱着眉说:“找资料,请回图书馆;想逛逛这附近,请找别人当向导,一定会有自愿者;如果迷路了,继续往前开,过了公园再五百公尺就有警察局。”
晏予书笑了。他的白牙在阳光下闪了闪,笑容灿烂得可媲美艳阳。
“如果说……我是想认识你呢?”
略带戏谵的反问如此直接,让傅海悦暗暗倒抽一口冷气。
最可恶的是,傅海悦虽然自认很清楚他的动机——他并不是单纯想交朋友、对她有兴趣吧——但她的心还是很没出息地小鹿乱撞了好几下。
“我刚刚听见你和沈姊的谈话,你想了解傅家的历史。不过,相信我,没什么好了解的。”她冷淡地回答,毫不客气地泼他冷水。“那块地也没多大,更没什么用处,实在不用多费心。”
说完,伸长了撑在地上的玉腿一点地,顺势猛踩踏板,迅速从跑车前打横越过,骑进了昂贵跑车开不进去的窄窄小巷里。
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何况,傅家的地,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博家的历史,她根本不想管、不想解释!
火辣的阳光依然带着高温照射在她身上,而背后流下的汗,居然是冷的。
几天之后……他们又见面了。
“哦……原来你也在这里。每个图书馆都看得到你。”
充满男性魅力的嗓音,佣懒性感,应该属于黑夜的,却在周一早晨,充满学术气息的大学图书馆里响起,实在有点奇怪。
而且更奇怪的是,这声音还有点耳熟,令坐在柜台后面的傅海悦微微皱眉。
“好像不太高兴看到我?你在皱眉。”那魔魅的嗓音继续,“看一眼嘛,说不定你会改变心意。试试看?”
魔鬼在诱惑夏娃吃禁果,大概也不过如此了,这男人真该被抓去关才是。光靠他的嗓音,大概就能迷惑最保守的女人为他抛弃一切,跟他私奔到天涯海角。
傅海悦当然不会丢下工作随他私奔,不过,她还是很没出息地抬头,望进一双琥珀色、含笑的眼里。
“你有什么事吗?”她冷淡地问,“来度假,还要借书看?”
晏予书不出声,研判似地盯着她。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傅海悦把椅子往后一推,站起来想离开。她才不想继续坐在这儿被盯着看,好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
而且,再继续被那双带电的眼看下去,她……怕自己的慌张、不自在会太过明显,被他看穿。
“别走。”他出声挽留,“我是来找资料的。可以告诉我本地史籍放在哪浬吗?”
傅海悦坐回电脑前,不带一点感情的说:“本地史籍的范围很广,你想找什么方面的?要把范围缩小一些,才找得到。”
“和你有关的。”他轻松回答。
不只回答,连他的姿态都非常轻松。斜斜靠在柜台,手肘搁在及腰高的台面上,长腿优闲地伸展着。
他依然一身休闲打扮,轻松得像是观光客来度假。T恤、牛仔裤这么寻常的衣着,却忠实描绘出他一身坚硬结实的肌肉线条,整个人就是只极漂亮的雄性动物。
是的,漂亮!傅海悦还没见过如此漂亮,却又不带一丝脂粉味,只散发着纯男人气息的异性。他带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他不属于这个安静朴素的小镇。即使是度假,他也该在有着棕榈树、比基尼美女、阳光白沙、闪亮游艇的地方。
更不该在这儿任意调戏女人!
“没有什么史料是与我有关的,抱歉。”傅海悦口气更加冷淡,简直是在下逐客令。
随即,她抬头望向刚从门口走进来的上司,点头招呼,把晏予书晾在一旁。
“那个……还书的架子那边,你去排一排。”上司是名四十多岁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对她不太亲切,很权威地指使她去工作,不过一转头见到晏予书,却立刻堆起了笑,判若两人。
“晏先生?这么早就来了?我接到电话之后,亲自把你要的资料都找出来准备好了。来来来,请进请进,都在我办公室里。”
上司把贵客迎了进去。那过分殷勤的态度,让傅海悦喜怒都不形于色的雪白脸蛋微微一僵。但她还是压抑住了,低着头,安静地去角落整理那一大堆的杂书。
她实在太安静了,静得像是深海一般,丢颗石子进去,悄无声响地沉没,涟漪迅速消失。
而晏予书无法抑止自己想看到汹涌波涛的欲望。是一种奇异的冲动,想要扰乱那份太过不自然的沉静。
所以,之后,他又来了。
带着一叠资料,他在图书馆开门前三分钟抵达。闲闲靠在门边,黑发还微湿,像刚游完泳就来了。
怎么?昨天主任亲自出马找资料,还没找齐吗?傅海悦很坏心地暗自想着。
“嗨。”又是那样轻松自在的招呼法,好像他和她已经熟稔已久。“早安。”
“你没有别的事要做吗?别告诉我你是研究民俗历史的。”她越过他,低头准备开门,一面冷淡地说。
“我不是。”晏予书轻笑,“我说过了,是要找跟你有关的资料。我找到的这些有点问题,想请教你。”
又来了。这么简单几句话,就让她心跳开始加速——其实,从刚刚在走廊底端远远见到他的身影,她的心跳就不规则了——傅海悦深吸一口气。
“我也已经说过,傅家的资料没什么好找、也没什么好问的。你有问题,可以等柯主任来了再问他,会有更详细的解答。”
“他会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这实在太荒谬、太可笑了,傅海悦忍不住诧笑起来。她抬头,终于肯直视他。
“我没有电话。”如果没看错,她的美丽明眸中,闪烁着挑战的笑意,似乎想看他怎么反应、怎么找台阶下。
看来,这位小姐……可不是乖乖睥哪,她是有刺的,只是藏得很好。
“哦……”他耸耸肩,“那我就只好打来这儿找你了,或是打到你上次去帮忙修电脑的镇上图书馆那边?哪个比较方便?”
都不方便!“你打电话找我做什么?”
“要问几个问题。”他扬了扬手上的文件,“我刚不是说了吗?”
说实话,一个女人生命中,要遇到死缠烂打的男人,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这个男人还长得如此俊美,笑容如此坦然。
傅海悦叹了口气,“好吧,你到底要问什么?”
“我要查的地籍资讯,主要集中在这一带。”他们一起走进图书室,在长桌上,晏予书展开了地图,上面有着各种颜色的笔迹标记,他修长的手指点出了目标地区。“据说傅家的所有权,一直延伸到这边。是真的吗?”
“曾经是。”傅海悦淡淡回答。
“那么现在呢?”他略抬头,专注地盯着她,等待着。
傅海悦只是耸耸肩。
“我还找到了一些文献,应该是之前C大做专题研究时集结出来的报告。”他又变出了一叠文件,摊在她面前。“你看,傅家的房子、花园等等都有被史料记录下来,我最有兴趣的,是这些。”
那是几张影印的铅笔画,原作笔触细腻,忠实地描绘出曾经的风光与规模。富丽中带着惊人气势的大房子、花木曾经扶疏的庭园,甚至还有曲折回廊、种满莲花的池塘……傅海悦看着那些画作,心中百感交集。
是熟悉,还是陌生?是丝丝入骨的酸涩,还是淡淡的怨恨?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情绪淹没了她,一瞬间,她居然无法反应、无法回答。
“这些画,据说是当时研究团队聘请专人,参考许多相关文献资料之后才画出来的。”晏予书解释,“我想请问,有没有办法查到原画者是谁?”
“你应该去请教那位主持研究计画的历史系教授。”她的语气还是很冷淡。
只是,在那样的冷淡中,有着一点耐人寻味的温度,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似的。
晏予书扬起一道浓眉。
“你不相信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的不多,抱歉。如果还有别的问题,请去问柯主任,他马上就会来上班了。”说完,傅海悦做个手势,示意请他到主任办公室去等。
主任对这位贵客可是五体投地到极点。晏予书之前来拜访过之后,王任口沫横飞地大声赞扬了大约半小时,内容不外乎是讲晏予书多有内涵,一点贵公子的架子也没有,他们家的财团赚了那么多钱,还不忘关心人文、回饀地方,真是难能可贵……
她当时只是低头整理书单,不声不响。反正多年来都是这样,她是最安静最没声音的听众,最好是缩到角落,甚至消失不见。
“嘿。”突然,温柔的魔鬼把她唤回了现实。他轻轻敲了敲桌面,“我不是想为难你,不想回答的话,就不用说了,真的。”
既然这样,何必来问她呢?傅海悦忍不住瞪他一眼。
这一看,又看见一个灿烂到令人心跳加速的笑容。
“反正我也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仿佛会读心术似的,晏予书直率回答,“每次看到你都好安静的样子,忍不住想逗你多讲几句。”
地洁白的贝齿咬住了下唇。这人讲话怎么这样,毫无掩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和她一向熟悉的互动方式,那么不一样。
他一定不是在本地长大的。那种阳光而自信、又充满男性魅力的特殊气质,绝非寻常环境所培养得出来。
“下次我们聊点别的,好不好?”他略偏头,看着她细致如白瓷的脸蛋,语气像在哄一个坏脾气的孩子。“还有,能不能笑一笑?我从认识你到现在,都这么久了,还没看你笑过呢。”
“我们才见第三次面,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