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才见第三次面,并不久。”她冷静指出。
不料晏予书一愣,俊眸流露一丝罕见的恍惚,又有点困惑。“才第三次见面?为什么……我总觉得和你认识很久了?”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重重撞进了傅海悦心底,一瞬间,她几乎喘不过气。
几个月前,她和另一个男人漫步在海边,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应该是非常浪漫的场景,只不过景中的人物,脸色都相当严肃。
“我总觉得,跟你认识这么久了,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可是……有些时候又觉得,你不太需要照顾……”男人有张带点书卷气的脸,也可能只是因为他戴着眼镜的关系。他走在傅海悦前面,低着头,有些不自在地说着。
“所以呢?”傅海悦漠然问。她索性停步了,望着脚底下被海浪冲过一次又一次的沙滩。
“你也知道,我现在工作越来越忙,实在没时间分心来照顾你……”男人难堪地抹抹额上的汗,“如果最近比较冷落你,你不要想太多。”
傅海悦扯起了嘴角,红唇弯成无奈而带点嘲讽的弧度。
“你有新女友了。”不是问题,而是结论。
对方急了。“不是这样。只是工作真的很忙,我抽不出时间……如果有人问你,你千万不能、不能说是因为别的女人……”
他后面说了什么,傅海悦都没听见了。她只听见海浪的声音,还有风声,以及她自己的叹息。
工作忙,没错;加上和最近新来的、某家媒体跑地方新闻的女记者打得火热,时间当然不够用。
但这位林士铨先生,多年来不只一次在众乡亲面前深情款款地说,他答应过老镇长——也就是他的上司、她的父亲——要好好照顾海悦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林士铨一定是个负责任、重情义的热血男人,不会丢下她不管。
也因为这样的形象,让他在前任镇长传达远因舞弊而被查办入狱之后,以幕僚身分顺利递补成功,当上了最年轻的镇长。
好几年了,傅海悦被利用、被当成政治筹码,但她始终没有表达过任何不满。
如果她对谁来说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的话,那就用吧。
所以他们被送作堆,作秀式的在一起.偶尔看看电影,吃个饭;在公众场合,他会牵她的手或搭着她的肩,就这样。
如今,大概连这样都惹得那位女记者不开心了,而林士铨又需要傅海悦的配合,继续保持他的深情重义形象……她又笑了笑。
“你不要这么阴沉好不好?想说什么就直说,你的笑法,真令人毛骨悚然!”林士铨的语气暴躁起来,因为恼羞成怒。他以为会看到傅海悦哭泣或惊慌的模样,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她,却深沉得令人害怕。
“我想那位记者小姐的笑,应该比我甜美百倍,祝你们幸福。”
淡淡说完,她转头便走,任海风扬起她的短发、衣角,一派潇洒,像是不在乎任何事。
她习惯树立起这样的武装,不停催眠自己,她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
事隔多日,相似的一句话,让两个不同男人说出来,效果居然是十万八千里。
一个她真的毫不在乎,另一个却让她心弦为之震荡,久久不歇。
时空回到了大学图书馆,她兼职打工的地方。好几年了,馆方始终没有把她升做正职的打算,随时可以要她走,她也不在乎。
而这一切都不在乎的武装面具,终于在晏予书第五次到访时,开始产生裂痕。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他时,裂痕就出现了,只是傅海悦一直刻意忽视。
“嗨。”又是那么轻松的语气,好像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似的。“小姐,今天心情怎么样?”
这人真的不用上班、不用工作吗?度假这么多天?而且还天天跑图书馆,找人搭讪聊天?!
偏偏她今天心情很不怎么样。
“好像不太开心哪。怎么了?”晏予书走到他惯常站的位置,还是老样子,斜斜靠在柜台边。他好像从来没有端正坐过或站过,总是带着一股闲闲的慵懒劲儿。
傅海悦就不一样了,她背脊挺直,纤瘦身子绷得紧紧的,在他面前,她从来无法放松。
“没什么特别的事。”她轻描淡写回答,不肯看他。“只不过……跟所有人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什么事?说给我听听怎么样?”
“就是一些很普通的,生活没有目标,被‘男友’甩了,工作上,随时有被解雇的可能……每个人都有的烦恼。”她耸耸肩,口气平淡。
晏予书潇洒笑脸微微一僵,立刻抓到他关切的重点,“你有男友?”
“你不知道?”傅海悦红润的唇弯起嘲讽的弧度。“看来,你在镇上这几天,听得还不够多。”
“你是说,你父亲以前的机要秘书,也是现任镇长林先生?他真是你男友?”晏予书的浓眉皱了起来。“他至少……也有四十岁了吧?”
傅海悦闻言,笑了出来。
她笑起来真好看,本来细致秀气的五官,登时妩媚了起来。
“他今年三十五岁。”
“我不信。”晏予书直截了当的说,拒绝接受。“他没那么年轻。他若三十五岁,那我大概大学才刚毕业。”
傅海悦咬住下唇,试图忍着,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跳跃着忍也忍不住的笑意。
“咳咳!”
他们在外面阅览室低声说话,而隔着一道门,她的上司柯主任清了清喉咙,清楚表达出他有些介意的讯息。
晏予书是贵客,那么,老板针对的,当然就是上班时一直闲聊的她了。
傅海悦叹了一口气,收拾起荡漾的笑意,回到那个清冷而淡漠的模样。“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要去忙了。”
“有。”他把手上的一大叠资料交给她。“我是来还东西的。这次到这边,很感谢大家的帮忙,收获良多,谢谢。”
听他的口气……傅海悦忍不住问:“你要走了?”
“是啊。虽然我生活有目标,没被男友甩过——我没有男友,喜欢的一直都是女人——也应该不会被解雇,但我还是跟一般人一样,有工作要做的,不能度一辈子的假。”
口气轻松愉快,故意学她说话,想逗她开心,傅海悦却越听越闷,一种无法解释的闷.
因为他要走了。
这几天来,她虽然待他总是淡淡的,但是心里非常清楚,晏予书是个极有魅力,也对她非常好的男人。
他没被她的冷淡吓跑,总是耐心听她说话,还常常设法逗她笑,却又不像某些白目一样,说没两句就提出邀约,甚至动手动脚。
简单来说,外表是个花花公子,骨子里却是个有礼貌、有风度的绅士。
在她二十五年的生命中,还没遇过这样的男人。
当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冰霜般的武装,已经出现裂痕,她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寂寞的表情。
很淡,稍纵即逝,可是晏予书敏锐地察觉了。
当下,在千分之一秒中,可以说是连考虑都没考虑地,他作了一个决定。
下一秒,他把决定说出口。
“我走之前,想去傅家的旧地看一看,拍几张照片.”他盯着她,眼神出乎意料的认真。“你陪我走一趟,可以吗?”
“你到底为什么对傅家这么有兴趣呢?”傅海悦极为不解。“何况,那里虽然已经荒废多年,但还是私人产业,你不能说进去就进去。”
望着那张表情严肃的俏丽小脸,晏予书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私人产业……
她还不知道吗?傅家的地,很快就不再是傅家的了。
而他,要当这个坏人,把事实告诉她吗?
不要吧,暂时不要。他还想再看看她罕见的甜美笑容,想再轻松的和她闲聊瞎扯,想故意逗得她好烦、好无奈,贪看她想生气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性感的唇一扯,晏予书露出充满魅力的佣懒微笑,“所以要请你和我去。你也姓傅,到自己家的土地走走,绝对不会有问题,不是吗?”
他说起来是合情合理,只不过……“对你来说是很方便,但是,我呢?”
“你……”他略略倾身,专注望进她黑白分明的眼,压低了声音,“你不想跟我去吗?我都要走了呢。”
不过就是一个陌生男人,来这小镇度几天的假,现在要离开了,她为什么要觉得不舍和惆怅呢?
而这莫名的不舍和惆怅,为什么会转化成一股没来由的冲动,让她点头答应呢?
她没有答案。
他们在几乎完全荒芜,杂草长得到处都是的傅家旧址,从傍晚走到天黑,直到夜幕低垂,四下都暗了,伸手不见五指时,才离开。
晏予书对什么都有兴趣,哪怕是颓败的地基、只剩半截的砖墙、已经干成一个大窟窿的莲花池……他都一一走过,细细研究,甚至还反客为主地教导傅海悦哪儿是门、哪儿曾经有回廊、哪儿又栽种了一整片的木莲,只是混杂在各种茂密杂木中,看不出来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啊?”她跟在他高大的身影后,忍不住咕哝,“我是本地人,这儿还曾经是我阿公家,我都没这么熟!”
晏予书只是微微一笑,神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小小的纸,展开了给她看。
“跟你说个秘密。”他俯头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其实,我有带小抄。”
谁让他靠得那么近的?害她耳根子开始发烫,不,不只耳根,而是整个人的体温猛地往上提升好几度。
拿出来的小抄,居然就是那一系列铅笔画作,缩小影印之后,方便携带。
“我一直想找这些画的原画者。”他的眼睛离不开手上的铅笔写生,自言自语的说着。“如果可以找到的话……”
“为什么非找不可呢?”傅海悦困惑了,“依我看,这些也很普通,随便有点基础的都能画。何况,画出来不过是想象、捏造的景物,你为什么如此执着?”
“也不是执着,而是画中的气氛……”说着,他摇了摇头。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模糊感觉,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所以他也只是笑笑。“算了,不说这个。你看那边,那是柳树吗?”
“应该是……”
就这样,两人漫步在一片废弃荒芜中,远离尘嚣,最近的大马路也在五百公尺之外,根本听不见车声,只有随风摆动的芒草中,偶尔有着不知名的虫鸣。
……和她自己的心跳声。
在往回走的路上,晏予书一面和她闲聊着,一面顺手拔了根芒草,像逗小猫一样逗着她。痒痒的感觉真恼人,她挥开芒草,横了他一眼。
“别抓。”见她不自觉伸手,把雪白的脸蛋抓出淡淡红痕,晏予书立刻制止。
“可是会痒……”
晏予书长腿一跨,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芒草丢了,坚实大掌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眼睛闪烁着野性难驯的专注光芒,与他平时带点痞、带点慵懒的味道完全不同。
下一刻,他已经俯下头,一个温柔的轻吻,落在她的脸蛋被抓红了的地方。
他的唇,线条那么阳刚,触感却是那么柔软。
“谢谢你今天陪我。”深浓到化不开的暮色中,他低沉的嗓音仿佛有着魔力,让她晕沉恍惚,根本无法思考。
晏予书的假期,结束在一个纯情简单的吻,之后,他驾车离去了,而傅海悦重新回到了现实。
夜色中,她安静地走向自家所在的小巷,带着一点晕眩,恍惚。若不是手上的那根芒草,以及还留在脸颊的温柔触感,她会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作了一场梦。
回到住处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等在那儿。附近光线不足,人烟也稀少,要不是早就认出来人,傅海悦可能会警觉地不再前进。
但她认得那人了,所以只好走过去。
“这么晚?”约莫五十上下的男子,开口询问,“去哪里了?吃过饭没有?”
“小叔。”傅海悦硬着头皮回应。
“一个女孩子,不要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乱晃。”她的小叔,也就是她唯一还有来往的亲人,此刻正唠叨着。“你看看,衣服弄得脏兮兮的,是跑去哪里?晚上等你吃饭,结果你也没来,忙什么忙到忘了?”
啊,她真的忘了。这都要怪那个英俊得过分的恶魔,勾引她去闲晃了一下午,闹得她心神不宁……
“对不起,小叔,我临时有事,该先打个电话的。”她有些心虚地说着,一面急忙从随身的背包里找出一个信封,“我已经准备好了,本来要拿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