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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大学的风流娘们儿-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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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传出脚步声。快点把漫画书藏起来,你妈妈要出来了,我赶紧提醒何田田。嗯,她答应着,把书塞进自己的书包里。别忘了,我冲她弯了弯小手指。嗯,知道,明天下午我就过来,何田田也笑着伸出了小手指。 

  何田田背起书包,站到了阿姨身后。爸,麻烦你了,阿姨很客气地用手帕抹着眼泪说。王老伯笑了,说,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呢,你可是我闺女啊。说着,王老伯对何田田摇摇手,说,田田,要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听到了没有?嗯,何田田很懂事地点点头。这孩子,还不赶紧让姥爷抱抱,阿姨皮笑肉不笑地笑着,把何田田推了个踉跄。何田田有些迟疑,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妈妈。阿姨瞪了她一眼,说,还不快点去!何田田这才整理了一下被阿姨扯歪的书包,张开胳膊,笑着朝王老伯跑过来,姥爷!王老伯把何田田抱到怀里,也是笑得合不拢嘴,田田乖,我的好孙女! 

  阿姨带着何田田和两千块钱,美滋滋的走了。 

  王老伯站在院子外的街口,望着她们母女的背影,久久伫立,直到她们上了八一大桥,再也看不见。我拉了拉他的衣角,说,王老伯,我们赶紧回去吃香蕉吧,不然,过一会儿要是烂了,就不好吃了。王老伯这才叹了口气,拉着我的小手,说,好,小馋猫,我们回家。

  回到屋子之后,我钻到还有些发愣的王老伯的怀里,把他的胡子缠到我的手指头上,撒娇说,王老伯,我知道你想什么。王老伯笑了,说,你这个鬼丫头。你是不是想妹妹了?我嘿嘿笑着,轻轻扯着他的胡子。王老伯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我,两眼闭上,叹了口气。她明天就会过来玩的,不骗你,我特认真地对王老伯说。是吗?王老伯似乎不怎么相信。真的,王老伯,我使劲揪了揪他的胡子说。你怎么知道的?王老伯笑着,剥开了一个香蕉。我让她来玩的,她答应了,我伸出小手指在王老伯面前晃了晃,继续说,我们拉过勾的……一根香蕉,狠狠地塞进了我的嘴巴,真是个好孩子!说真的,我从没有见王老伯这么高兴过。他一口气喂了我六根香蕉,可把我给噎坏了。

第六章
6

  老K每隔几个月就会从青岛给我寄来两袋奶糖,还夹着几张加菲猫或蓝精灵的卡片,有时是一本漫画书。我过生日的时候,他还会送我布娃娃,每次都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因为那天姐姐也过生日的。白静有时也给我写信,问,小白兔还好吗?我回信说,很好,胖乎乎的,毛茸茸的,总之,活蹦乱跳的。 

  初中时的学校,就在八一大桥附近,我和姐姐经常在大桥的大狮子旁玩耍,从大桥上看宽阔的赣江。江风吹来,特清爽,像青岛的海边。这让我想起了老K和白静,我便给姐姐讲自己在青岛的故事,姐姐静静听着,只是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童年的回忆也越来越遥远。我都已经记不清老K和白静的样子,我总感觉他们寄来的照片一点也不像他们。只有在梦里,我才会看见那片海,那片天,还有在沙滩上追逐打闹的老K和白静,当然也有自己。可惜,一醒,一切又都模糊了。 

  何田田时不时的,就会偷偷跑来玩,这让王老伯非常开心。何田田是个很乖巧的小女孩,非常听话,特讨人喜欢。小院子里,三个黄毛丫头,一个糟老头子,总是洋溢着欢乐。王老伯不禁哈哈大笑,把我们三个小丫头搂在怀里,说,一下子三个小孙女,真是没白熬啊。

  不过,让我哭笑不得的,就是何田田这个迷糊蛋儿,老是把我和姐姐搞混,见了我喊雯佳姐姐,见了姐姐又喊雪佳姐姐。她不好意思地说,雯佳姐姐和雪佳姐姐太像了,又穿一样的衣服,我实在是分不清。有一次,我让她帮我把新买来的毛线,给姐姐送过去。恰好姐姐出去买菜了,何田田满院子跑了半天,才撞见要去喂鸡的我。何田田立马毕恭毕敬的,双手捧着毛线,甜甜地对我说,雯佳姐姐,这是雪佳姐姐给你的……

  这种傻事,她干过不下三次。 

  除了漫画书,我还会把自己的贝壳珊瑚和SD娃娃拿出来,让何田田玩个够。何田田没见过这些东西,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她最着迷的,便是SD娃娃的漂亮卷发,说,洋娃娃的头发真好看,要是我的头发也这样就好了。我歪着脑袋想了想,就对何田田说,要不,姐姐帮你做卷发吧。 

  真的吗?姐姐会做这种卷头发?何田田一边摸着娃娃,一边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我。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说着,就让她坐下,等我给她做头发。我跑到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三把梳子:一把是妈妈的,一把是我和姐姐的,还有一把是何田田的姥姥的。当然,她姥姥早就死了。我拿着梳子,绕到何田田身后,拆开她的辫子,提醒她说,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不要叫,听到了吗?何田田点点头,说,嗯。这个小丫头,就喜欢说";嗯";。 

  我学着理发店阿姨的样子,依葫芦画瓢,便用梳子把何田田的头发卷起来,使劲儿绞成一团。疼不疼?我问。还好,何田田咬着牙,只是笑。没一会儿,何田田的头发上,已经结结实实地缠了三个大疙瘩。大概,过一会儿就可以变成卷发了,我想。 

  好了吗,雪佳姐姐?何田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问我。怎么哭了?我急忙问她。太疼了,拔掉了好多头发,何田田低着头说。那你怎么不说呢?我一阵脸红,帮她擦着眼泪。姐姐说让我忍一忍,不要叫的,何田田老老实实地回答。 

  半个小时之后,我估摸着差不多了,想把梳子取出来。可是,我拆来拆去,何田田脑袋上的头发团儿,竟一个也拆不开,全是死疙瘩。我只好找来剪刀,把何田田的头发给剪掉了好多,总算把梳子取了下来。卷发没做成,好端端的头发全毁了。 

  何田田却不怪我,她依旧笑着,说,雪佳姐姐,真的不怪你的,对了,你能再借我一本漫画书吗?好,我这就给你拿去,正内疚的我,立马抱出了装漫画书的大箱子,将她的小书包给塞了个满。谢谢你,雪佳姐姐,我该回家了,不然妈妈会发现的,何田田捋了捋自己一团糟的头发,提起书包,就要回家。可是……你的头发怎么办?我不好意思地问她。没关系的,我就说是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剪了头发,何田田笑着背好了书包。你不怕你妈妈去学校找,发现你骗她吗?我问。不怕,何田田笑得非常天真,说,我在学校被欺负,妈妈从来不管的,真的。 

  忽然,我感觉何田田很可怜,便让她等一下,我又去屋子里拿出老K寄来的奶糖,抓了两把,塞进她的口袋里,说,这些糖,你拿回去吃吧。何田田傻傻地看着我,说,雪佳姐姐,你真好。我伸出小手指,问,明天下午还来玩吗?嗯,何田田点头,也伸出小手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知不觉中,我慢慢长大,升入了初三。

  十三岁的我,还是个嗜糖如命的糖虫子,这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要命的牙疼。我的腮帮子肿成了一个发亮的大面包,晚上都疼得睡不着觉,捂着脸满床打滚儿。无奈之下,我只好把糖给戒了。幸好,我还有花生米嚼,嘴巴不至于太闲。

  不知道为什么,我都十三岁了,可胸脯还是像两个小薄饼。我偷偷看了看姐姐的,两个小馒头,搞得我特自卑。听说,多吃花生米可以让小薄饼变成小馒头,我就把口袋里灌满花生米,不管走到哪里,我都咯嘣咯嘣吃个不停。可吃了半年,我的小薄饼也没见怎么发育,反倒是越来越胖。最糟糕的是,我吃花生米竟吃上瘾了。 

  我不像以前那样爱哭了,因为我发现,人长大了再哭,真的很难看。哥哥和姐姐对我也很好,我没有必要哭的。于是,我便整天都咧着嘴笑,笑得像个傻丫头,尤其是配上嘴里咯嘣咯嘣的花生米。 

  不过,我的成绩已经相当好了,在班里面总能排进前五——第一名永远都是姐姐。我发现,其实我也蛮聪明的,我的智商随着年龄的增长呈几何级数上升。至于老K曾说我只有半个大脑,哼,纯属污蔑。我大概是大器晚成型的,兴许我长大之后,能成个居里夫人什么的,我当时想。

  从这年冬天,何田田不再来玩了,因为他们家搬到了昌北,她的父母在那里开了一家小饭店。平时,何田田要在店里干活的。更何况,她妈妈几乎不给她零花钱,所以何田田也没有钱坐公交车来看王老伯的。 

  搬走前,何田田曾冒雪跑来过一次,送给我一个本子,还有一个黄铜子弹壳做的小城堡,非常精致。我打开本子一看,里面全是她画的画。这些画,一半是漫画书上的加菲猫,一半是我和她,还有姐姐的故事,都画得很认真,非常漂亮。这个小城堡是你做的吗?我翻看着这个落满了雪花、闪闪发亮的模型,问她。不是,是我让哥哥帮我做的,这本画送给雯佳姐姐,这个小城堡送给雪佳姐姐,何田田搓着冻红的小手笑着说。哥哥?你还有哥哥?我疑惑地问。何田田摇了摇头,说,是马叔叔家的哥哥,哥哥对我可好了,像雪佳姐姐和雯佳姐姐一样好。哦,我点点头,就把礼物收好。我也送给了何田田几个贝壳,还有一个价值两千元的进口SD娃娃,是她最喜欢的那个卷发娃娃。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大方。大概,这就是做姐姐的感觉吧,反正,一点也不心疼。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何田田。 

  初三下学期,老K给我打电话来,说他也还是初三。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成绩太差,又留了一级。我更奇怪了,老K原来成绩挺好的啊,以前每次帮我写作业,老K总是威风八面的,我都特崇拜他。嘿嘿,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不到他也有今天。我心里美滋滋的,便挖苦他说,你早恋了?老K笑了笑,说,关早恋屁事,我早就早恋了。我问,那是为什么,该不是你那半个大脑也让狗吃了吧?老K回答,呸,我把时间全花在玩贝斯上了。我琢磨了老半天,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玩杯子。我特愚蠢地问他,你玩杯子干什么,泡茶叶?老K隔着电话吐了我一脸唾沫,说,你猪啊。我知道了贝斯是什么东西,就问老K,你改弹贝斯干什么?他颇为得意,说,这玩意比吉他少两根弦,五根手指头对付四根弦,胜似闲庭信步。 

  就因为这个贝斯,老K和大姨父关系快闹僵了。老K弹贝斯倒也没什么,关键是,他总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厮混。这帮人都是学校里的小痞子,整天惹是生非,打架斗殴,净干一些欲使红旗褪色,生灵涂炭的勾当。老K跟着他们,玩什么摇滚,自然沾染了这些坏习气。不好好读书,学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大姨和大姨父忧虑不已,自然而然的,他们就把弹贝斯视为老K堕落的根源。大姨还好说,也就是叮嘱老K几句,希望老K能“在四化建设的伟大实践中,把自己培养和造就成为一代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共产主义新人……”大姨父却不喜欢拐弯抹角讲道理,他直接把皮带舞得呼呼的,跟审讯越南特工似的,威胁老K说,你小子再不给我好好学习,我抽死你。老K视死如归,头昂得高高的,像个地下党,说,这是摇滚,这叫自由,你懂个屁,你抽啊,有种你就抽死我,让你断子绝孙。大姨父气得直翻白眼,再敢弹贝斯,我真把你手指头剁掉!老K打个哈欠,扯了扯自己身上印着切&;#8226;格瓦拉头像的T恤,眼皮都不眨一下,说,我弹我的,你剁你的!大姨父暴跳如雷,怒吼一声,就提着皮带冲了上来,估计弄死老K的心都有了。刚才还昂然而立的老K知道轻重,立马吓得抱头鼠窜。幸好我大姨护着老K,不然,老K的俩手可能真的就变成鸭掌了。不管怎么说,荷枪实弹的越南大兵,大姨父光拿匕首就捅死过五个,一个手无寸铁的老K,算得了什么。 

  叛逆期的老K,就是一只扛着叛逆的炸药包,向着无知的梦想疯跑的大刺猬,谁挡就炸谁,谁拦就扎谁。不过,老K可不喜欢这个比喻。他吟诗一般,说,切!切!切!切&;#8226;格瓦拉万岁!你是我的太阳,火红火红的太阳……我是一颗滚烫的子弹,带着我的火热的梦想,飞向我的太阳,我的切&;#8226;格瓦拉……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老K心中火红火红的太阳,切&;#8226;格瓦拉,是何方神圣,老K一口一个太阳的,说得就跟切&;#8226;格瓦拉会发光发热,能进行核聚变似的。我曾在电话里问过他,怎么那么多太阳?天上一个太阳不就够了吗,太阳多了,也不嫌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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