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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高跟鞋的她试图跳跃,想看清那只小猫却看不到,她转而搜寻一旁篮球场,场上已空无一人。再过去的网球场、棒球场,则有人仍在练习。
但她不敢找别人帮忙,也不觉得有人会愿意爬上屋顶救一只小野猫,当下咬着唇瓣不知所措。
“喵呜!喵呜!”她先小声叫唤,看看左右无人,才稍加大音量呼喊,希望小猫能响应她。
“妳在叫谁?”
忽地,身后出现一道声音,令莫静宁吓得身子一跳。
“你……学长”她惊愕的一转身,方才身边明明没人,他怎么突地就现身了?
柯铙刚刚在对面椰林道,已看见她奔至这方休息室前仰头看着屋顶,一会儿跳着一会儿张望左右,行为很是怪异。
“屋顶有什么吗?”他抬眸朝一排屋顶望过去,没看见什么。
“有……有小猫。”莫静宁小声道。
“蛤?”柯铙一愣,没听清楚她的话。
莫静宁深吸口气,如今就算被笑,她也只能拜托他帮忙了。
“屋顶这边的雨沟槽有只小猫窝着,牠不知怎么上去的,应该是下不来,已经在上面徘徊很久,也喵喵叫了很久,你们都没听见吗?”她语带责备,球场来来往往多少人,怎么没人发现小猫受困,又或者只是都装作不知情。
“小猫?我不知道。”柯铙有些意外,往上用力一跃,这才看见蜷伏在雨沟槽内的小东西。“真的有小猫!”
“牠还活着吗?”莫静宁紧张地问着,她虽然也试着跳跃,可穿高跟鞋行动不便——当然,就算是穿球鞋,她也跳不到可以看清楚的高度。
“不知道。”柯铙再跳跃两下探看。“没在动。”
“你可不可以把牠捉下来?”莫静宁更为紧张了。
柯铙侧首看她,有些讶异她竟如此担心一只野猫。
“拜托……”她秀眉一拧,轻咬粉唇,忧心忡忡。“牠一定不敢下来,在那里会死掉……”
她哀求的模样,令柯铙心微揪。
她知不知道,自己这楚楚可人的娇颜,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
其实,就算她没要求,让他知道了屋顶有小猫受困,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我去休息室搬马椅梯。”他晓得为挂球网或捡球之便,休息室内有放置马椅梯。
柯铙很快搬出梯子,架稳后爬上去,看见雨沟槽内蜷伏的小猫,以为它会挣扎或逃脱,怎知他探出手却轻易就捉住。
莫静宁仰着脸蛋,一双手为他扶稳马椅梯,见他顺利捉到橘色小猫,她神情激动。
“怎么样?还活着吗?”她急问。
“死了。”柯铙淡道,单手捉握小猫爬下梯子。
莫静宁瞠眸,内心一震。“怎么会?都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找人帮忙的……”她自责不已,眼眶一红,淌下珠泪。
脚才踏地的柯铙一见她难过掉泪,顿时惊诧不已,心中无端一紧,连忙澄清,“它活着,我开玩笑的。”
“啊?”莫静宁抬起湿润的水眸,表情怔然。
“瞧!还会动,只是叫累、晒昏了,才没咬我一口。”他将在自己掌中微微挣扎的小猫摊给她看。
莫静宁一见猫还活着,立即破涕为笑。“你干么开这种玩笑?很坏心耶!”她拍打他手臂,怪他害她难过自责,接着伸手将他手中的的小猫捉过来,小心翼翼抱在胸前。“别怕,没事了。”她温柔抚摸小猫的头道。
柯铙望着她的举动,神色呆诧。此刻的她,有着小女人的温柔与小女孩的纯真,与她成熟艳丽的外表截然不符。
他心口微微骚动,方才一句玩笑话竟将她吓哭,他有些自责,也有些不舍。
“你要养这只小猫?”
“呃?”莫静宁抬眸,这才惊觉自己在他面前真情流露,居然抱着脏兮兮的野猫,跟她给人时尚高雅的形象有落差。
“我……”她本想将小猫推还给他,但又觉得没必要在他面前伪装。“我想养。”将小猫再抱回自己怀里,她神情自然地逗弄猫儿,不在意在他面前跟小猫童言童语。
其实她也不解,自己心动迷恋的对象是斯文俊美的骆骞,但她能自然谈话,在对方面前表露较多自我的人,却是柯铙。
可尽管疑惑,她仍清楚地定义柯铙只是学长,骆骞才是她憧憬的对象,想告白的理想情人。
柯铙望着抱着小猫、神情温柔的莫静宁,内心一震。
她正用着对小孩说话的语气柔声安慰受惊的小猫,对它承诺自己会好好爱它、照顾它。
他听了,有几分羡慕她怀里的小猫,这一刹那,她亲切温柔的美吸引了他。
即使明知道她暗恋的对象是好友,他仍不禁开始注目她,对她心生的好感,逐渐增加。
莫静宁专一暗恋骆骞两年,直到他毕业前夕,她准备勇敢告白。
当他毕业典礼当天,她顶着一头削薄的清爽短发出现,耳下挂着一对大圆形宝蓝色耳环,穿着黑白格子套装,脚蹬细跟凉鞋,怀抱一束美丽鲜花,衬着亮丽的精致粉妆,她宛如明星般光彩夺目。
剪去一头蓄留数年的及腰长发,她虽心疼却舍得,只要能向心仪的骆骞学长告白成功,她可以看淡其它。
颈项毫无遮掩,令她非常不适应,为配合新发型,她着实费了一番工夫置装打扮。
她捧着花束待在巧艺社,从窗外观看远处,等着热闹的毕业典礼结束。
不想跟一群女孩推挤着送花,她耐心等到人群散去,骆骞学长捧着大把花束将返回社团时,她才现身在中庭叫住他。
“骞学长,恭喜你毕业!”她腼腆一笑,将怀中捧了许久的花束递上前。
这两年来她拒绝了不少追求者,内心盼着学长主动示好,可他对她却一直只表现出对学妹、对社员的温和交情。
学长个性斯文温雅,对向他示好的热情学妹总是淡笑回应,不直言拒绝,也没开门接受,但她心里认为学长对她肯定比对其他社员更有印象,因为她专注望了他两年,聆听他两年深奥的哲学论调,社团活动从未缺席。
虽觉得由自己告白有损她被众星拱月的行情,但因为对象是他,她不在意可能有的闲言讥笑,就算有些胆怯,也要自己勇敢而为。
“骞学长,我……”莫静宁踌躇了下,打算一口气告白暗恋心事。
“静宁学妹?”骆骞微讶出声。
方才他接过花束,微笑道谢,以为又是爱慕他、他不认识的学妹之一,没多做他想,现下才看清楚对方是熟人。
“你剪头发了,我一时认不出来。”他双手怀抱花束堆,一双俊眸盯望着她。“好可惜,你的头发很漂亮。”他惋惜着,不讳言很欣赏她之前又直又亮、飘逸柔软毫无染烫的长发。
“呃?”莫静宁一怔,心跳了下。“骞学长……不喜欢短发?”她轻声探问。
两日前,柯铙特意向她告知骆骞学长欣赏女性类型,还清楚指明他喜欢哪个明星,暗示她投其所好,将能为告白加分。
她于是忍痛剪去一头飘逸亮丽的长发,换了与他欣赏偶像相似的俏丽短发,带着自信与勇气来见他,没想到……
“我喜欢长发。”骆骞实话道。对他而言,女人的头发比脸蛋更重要。“不过这新发型也挺适合你的。”他淡笑赞美,虽然心中认为长发更适合她。
莫静宁脸色一白,对他轻淡的赞美毫无喜悦,只在意柯铙所言的真伪。
“骞学长……喜欢的偶像是谁?”她问得不安。
“偶像?你是指明星?”骆骞纳闷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我没特别喜欢的明星。”
他喜欢、着迷的,不是真人偶像美女而是其他,但他不会向她坦承,也没必要。
“柯铙学长说你很欣赏一位日本女星……”她缓缓道出名字。
“呵!那是铙喜欢的偶像。他的偶像可不只一位,短发、长发,可爱、性感,他全部欣赏。”骆骞笑说。
他的笑容很迷人,脸上表情很温柔,可这一刻,莫静宁只觉得眼前刺痛,心口揪扯。
柯铙骗了她?!
他竟对她开了个大玩笑!
因为他是骆骞的死党,又曾三番两次好心帮过她,所以她将他视为唯一单纯有异性情谊、可信赖说话的对象。
她全然相信他的话,毫不怀疑地接受他的建言,含泪剪去一头蓄留多年的长发,只为能告白成功。
原本她自信满满,只等待最适当的时机,就要鼓足勇气向暗恋两年的对象果敢表白,结果眼下她骤然自信尽失,心绪委靡,难过又气愤,再无法欣喜娇羞地告白。
骆骞学长湿润嗓音向她勉励祝福,希望她未来两年大学生活能更充实丰富、多姿多彩,可她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美丽的人生规划中途被扼杀,尚未告白已凄惨失败,心绪瞬间跌落谷底。
骆骞学长向她道再见,她颔首轻应,直到他转身离开,她才敢抬起头,注视他逐渐远去的身影。
眼前视线模糊起来,她终于难以克制地落下泪滴。
也许,她该不顾一切向他告白,只是一得知他喜欢长发,她顿觉短发的自己变得黯淡无光,再也提不起一丝勇气迎视他。
她想起许久以前,曾因高跟鞋断了鞋跟,让她像失了足般无法行走,现在的她,剪去一头他喜欢的长发,宛如失去美丽的容颜,无法再自信光彩的面对他。
她的暗恋,在此刻划下遗憾的句点;她冀盼许久的梦中情人和美丽人生,如梦一场,烟消云散。
她难过伤心,不仅因自己未告白便失恋,更心痛难忍的是,原以为可以信赖的人竟欺骗她。
她抹去脸上泪水,紧咬粉唇低垂着头,步伐匆匆急忙奔离校园,奔离这不堪的恶梦。
不远处,柯铙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他眉头紧拢,神情懊悔。
他不是故意开她玩笑,却是有意破坏她的告白行动。
骆骞对她并无特别情感,但确实对她有单纯好感,只因她是唯一热衷倾听他谈论哲学的对象。她若告白,骆骞未必会接受,只是他深知好友欣赏女孩的头发更甚脸蛋身材,而她不仅拥有漂亮的外貌,更有一头发质极佳的长发,不烫不染、柔亮飘逸。
光凭她一头秀发的优势,骆骞也许就会接受她的告白,他光想象那个情景便心头窒闷,非常难受。
他早发觉自己喜欢上她,却因她迷恋好友,无法向她坦诚内心情感,只能安分地当她学长,与她维系单纯情谊。
真正认识她后,他才了解她心思单纯,情感专一,异性交友并不复杂,曾经有关她的传言全是假的。对身旁有意追求的异性,她不是明言拒绝就是保持距离,他不想被她列为拒绝往来户,只好选择当她可信赖的学长。
一方面他也在等待,等待她从暗恋骆骞的幻梦中毕业,能回头看见一直待在她身旁的他。
只是得知她真的将对骆骞告白,他再也难以平心静气,急着从中破坏,阻止两人交往的可能性。
当她真听信他的建言,果断剪去一头长发时,她的认真令他更窒闷,对好友也嫉妒不已。
如今见她未告白便放弃,他心里该觉得松口气,却又因她落泪伤心而感到难受歉疚。
踌躇片刻,他跨步追上前,决定向她好好道歉。
“我绝不原谅你!”看见他追来,莫静宁含泪怒视着神情忏悔的他,咬牙切齿说。
柯铙心一扯,她这句话如利刃般剌入他心坎。
第一次,他看见她美丽眼眸里真正的怒气与愤恨。
他想再解释什么,想脱口说出自己对她暗藏的情思,她却已一把甩开他手臂,头也不回地奔出校门。
向来聪明自负的他,这一刻才发觉自己有多愚蠢,他伤害了喜欢的女孩,一个他默默欣赏许久、期望进一步交往的好女孩。
可他又心想,也许过阵子待她怒气稍减后,他再回校园找她,向她好好道歉,那时两人就能和好了吧。
不料才毕业没多久,他立刻接到兵单准备入伍,受训一个月后,他抽中金马奖,前往金门服役。
两三个月后,他第一次休长假返回台湾,带着土产重回校园,急着见思思念念的她。
柯铙头戴棒球帽、穿着休闲服,返回别离四个月的大学校园,感觉像已离开许久。
人在外岛时,他常想起莫静宁,想她的笑、她的泪、她的怒……他急着想化解她对自己的怨怒,却不便和她联络。
但其实,等待数个月也好,以她心软的个性,现在该会选择原谅他吧。
他为将与她见面紧张忐忑,询问她上课教室后但前往教室大楼,在中庭处等待即将下课的她。
半小时后,下课钟响,一群人鱼贯走出教室,纷纷下楼。
他引颈期盼,想从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
他看见她了,美丽的身影从容优雅地步下楼,削薄的短发稍增长些,换了个新发型,仍是风采亮丽。
他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