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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生怕又来一队人把丫射死。”
泠皓听完这男人讲完了大概经过,和端木之前猜测得差不多,点头说道:“所以你这怂*也缩在墙后面不敢出去了?”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脸似乎更红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现在我们帮你赶跑了大部分敌军,外面只剩下十万突厥人了,如果两处合攻,还是能取胜的。”泠皓掏出信递给男人,信上是具体的计划,“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男人接过信,拱手道:“末将……关云,嘉峪关守卫把总。”
泠皓抬头想了想,眼前浮现张掖那个叫做张翼的守城将的虬髯黑脸:“问一下,玉门关是有个武将叫刘玄的吗?”
关云瞪大眼睛:“这你们都能猜到吗?”
端木看着碗中冷掉的羊奶茶微淡的褐色:“那是十年前,我十五岁,我爹也像祖父一样偷偷给我一队人马。我需要干的事很简单,带人从边路包抄过去,侧击敌人两翼。只要我做到了这一点,他就可以给我及冠赐字了。”
“结果呢?”
“结果我做得很好,突厥人队伍的后侧几乎是散得溃不成军,但是……”
李垣祠转过头去看端木的背影:“但是敌军主帅却丝毫不顾这些士兵,一骑直接冲到中军,杀死了你父亲。”他听到突厥军的时候就猜到了,“你说的是十年前的白城一战,班察部叛将奇莱,在白城附近杀掉我父汗,接着南下抵达白城南郊,遭遇北上而来的端木左司马。”
“嗯,”端木声音闷闷的,“当时我离我爹很远,但看的一清二楚,那个人拿着两把弯刀,一路杀人无数,直冲到爹的马前。我已经来不及赶回去,急忙搭上箭射出去,但是歪了,射中了他边上一个人,大昼士兵……我爹的近侍,在别人对着爹挥刀的时候,我居然还射死了正在保护他的人!”
“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在当时一箭射死他……”端木抬起头,眼中无悲无喜,满是果断和决绝,“就没有现在这个麻烦事了,所以我一定要在这里解决他。”
李垣祠心中不由得感到了敬佩。
端木看了一眼手中的瓷碗,碗中奶茶已冻出了冰碴。“我爹死了之后,我回老家和祖父学了六年的弓箭,只学弓箭。”
“那之后六年呢?”
“之后……”端木突然苦笑了一下,“我从老家里回来,然后皇上说要把他侄女嫁我。”
李垣祠想起来那天在马厩里端木和他说的话,评价道:“郎才女貌,可是你不喜欢嫄公主。”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想娶她罢了。”端木半开玩笑似地凑过去说道,“我宁可娶你。”
在关云认真看信的时候,泠皓已经脱下了外面的夜行衣和靴套,里面竟然是一身铠甲,取下分别绑在两腿上的头盔和剑。依照端木的作战计划,泠皓需要留在嘉峪关协助这里的军队,最后他从怀里取出披风系在两肩的獬豸铜钮上。
“关把总听令!”坚硬黑铁战靴踏在城墙下暗室中冰冷的的地板上,眼中带着寻常难见的凛凛杀气,从地下走上嘉峪关凌晨冰封的驰道,北风卷着残雪一遍遍洗刷着地面,“阅兵、整队!破晓时灭狼火!”
李垣祠喘着粗气站起身来,看向嘉峪关方向,依旧是深夜的黑暗,但他知道看不见的燃烧着的狼烟马上就要逐渐变淡,再慢慢消失,刮散在凛冽的北风里,他刚把端木用雪埋了,连着那一碗一口没喝、冻结实了的奶茶。
端木把身上的雪扒开,看着李垣祠穿过空场向城门走去,身后是一片笼罩了飞雪的破晓红光。
第十二章 定山陵
东天破晓。
嘉峪关城中以熄灭狼烟作为反击讯号,所有的十台火炮对着城门外空地一齐发射,突厥大营距城门尚远,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如李垣祠所说,游牧并不怕这些雪,但却深知暴雪的厉害,嘉峪关口的山谷若是积了厚雪,一点大些的声音都会触发雪崩,这样每日即使说话都要怀着如抱累卵的担忧。因此突厥人一定提前清扫过附近山谷两侧的雪,这样就可免去全军覆没的灾难,但是此时巨大声响加上一拨拨的回声使两侧崖壁剧烈震颤,松动了所剩不多的积雪,大一些的雪块从崖上掉下来,相互碰撞成粉,或者在落下的同时就被击得粉碎,还原了它们从天而降的本来面目。
狭窄的山谷咽口瞬间弥漫了浓稠冰冷的雪雾,谷间雪雾掩护了城墙上的一万弩手,巨大的弓弩需两人合力方能拉动,其射程竟能超过火炮。
嘉峪关东侧三道城门同时大开,吊桥落下,泠皓带着城内全部五万骑兵,在城上弓弩手掩护下杀向突厥军营,泠皓所骑的赤红大宛马是孙知州生前的坐骑,消瘦刚劲,硬骨敲来竟声如铜铁。
其他所有骑兵皆白袍,白巾蒙面,只有泠皓红衣红马冲在最前,因此分外显眼。反应过来的突厥军知道这是将领,结队上前去围住他,泠皓抽剑砍杀,身边的敌军越来越多。宝剑的长度不利于大范围厮杀,泠皓被人群拦住无法移动,脚下尸体越来越多,几乎要拦住马腿。就在这时,泠皓突然在所有人面前消失了,后面的骑兵迅速包抄过来,冲垮了刚刚排好的阵型。
嘉峪关门前刚刚开始混战,山谷的震颤迅速传到张掖,炮声和厮杀声紧接又至。李垣祠和端木登上城楼,一切都早就准备妥当。
鸳鸯湖出口以东的半段山谷两壁的落雪已被提前清扫干净,然后派张翼召集带领了张掖城中的所有牛马,赶进谷中,踏实了山谷地面上丈厚的雪,极滑而且不平,在晨曦下反射刺目的明光。
泠皓披着白袍迅速穿过突厥军营,接着跳下马脱掉袍子,依旧是鲜红战甲,向张掖方向狂奔,大宛马慢慢落在了他的身后。
端木极目看见红色的身影从雪雾中奔来,抬手把泠皓长枪的架上巨弩,一脚撑弓,运气单手拉开弓弦如一虹满月,大喝一声:“月亮!”
长枪迅速射过来,泠皓抬手接住,在光滑的地上转了几圈卸下冲力,端木这一箭力量太大,接住时泠皓的护手被磨得发烫。将枪尖点在雪面上,骑上赶上来的马,对城墙方向略一招手,后迅速回援。
李垣祠看着泠皓的背影,红马、红袍、红色的枪杆,北风烈烈,在雪雾朦胧中如同跳跃的焰火,带着兴致勃勃的戾气。
同是用枪的人,端木很喜欢皇上送泠皓的这杆“香山”,一路上经常借来把玩,有一天泠皓憋不住了问端木知不知道这杆枪的来历。
那时正赶上李垣祠出去巡逻,端木懒洋洋窝在车帐中的厚实的毯子里。“我知道这枪是怎么来的,不过……”说着眨了眨桃花眼,“美人儿过来亲爷一口爷就告诉你。”
月姑娘狠拍他一巴掌:“知道就说,不许调戏我弟!”
端木疼得一撇嘴:“渔阳郡不是有座香山嘛……”
太守在赏红叶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株奇异的树,其他的树叶子都红了,唯独这株树的叶子还是翠绿,而且树干很奇怪,是椭圆形的。太守称奇,命人将其砍倒,其木质居然是暗红色,太守觉得这树定有来历,于是把其木料制成了一张琴和一支枪杆,回京复职时献给了鸿审帝,名字都是“香山”。
听到这里,泠皓问道:“枪在我这里,那么那张香山琴呢?”
端木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笑着摊手:“这回我是真的不知道了,要不你亲我一下,我兴许能想起来。”
泠皓把他从车里踹了出去,外面李垣祠正要掀帘子进来,两个人一起摔下车去。
“走吧,要到咱们的位置上去了。”端木在从城墙上转身,低头看着掌心,似乎在回忆刚刚紧握枪杆的触觉。
走在后面的李垣祠忽然冒出来一句:“你跟我说过,嫄公主琴弹得很好。”
“那又怎样?鸿审十三年的事,她还是郡主的时候。那时还没有因为兵法而出名,让她出名的是琴音。说实话她那时才多大,手都拢不过弦来,不过那天在宴上确实是弹得好,皇上就当场把琴送给了她。”
“还有另一个故事,”端木骑上马接着说,“宴上老兴王搂着皇上肩膀说:‘吾儿琴法,妙然绝然,拨乱琴弦,羡怒苍天。’然后就是皇上派老兴王去往前线,他死在了战场上;宴会上有个人写了首诗夸她的琴法,结果在老兴王死后,被说成是反诗,写诗的人也死了;最后皇上在封她为公主的时候把周影璇名字中的‘璇’改成了‘弦’。”
李垣祠没有去评价这个故事,他知道老兴王是个很会作死的人,凭借他作为鸿审帝兄长这层关系,以及带兵的才能,他对鸿审帝的皇权已经到了藐视的地步,比如擅自带兰翎卫秋猎,比如使用龙纹的衣服和摆件,比如故意给所有孩子都取带有“王”字的名字。
他也不知道端木对嫄公主抱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似乎是讨厌,可在话里又显得纠缠不清,他其实是有些担心这个人的,因为接下来马上就是恶战。可是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要怎么劝他,最后对着端木在崖壁另一边的身影喊道到:“我觉得,泠皓比你更适合那杆枪!”
端木正费劲地在岩壁上寻找能够踩稳的地方,听到这话差点摔下去,隔着旷阔的山谷对李垣祠大喊:“我特么觉得你适合个锤子!”
泠皓倒提长枪再次杀入战场,此时已经有不少突厥人上马逃走了,大昼骑兵也从分散袭营的阵型变为集队追击。泠皓遇上了最前面的突厥军,正面用枪尖戳穿了第一个人的胸口后没有立即抽出来,而是横端起抢杆,连着还在动的尸体画弧扫过去,一下子将迎面的六七个人扫在马下,生生减慢了敌军逃跑的速度。
接着,泠皓迎上汹涌的数万骑兵,催马在人中进退,或扫或挑或刺,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死伤无数,配合后面追赶的队伍,将敌军一点点驱赶至鸳鸯湖峡谷入口处。
再向前便是张掖,必有拦截的昼朝军队,所以绝大多数溃兵都向鸳鸯湖方向逃去。马蹄踏过,雪尘无数,峡谷中悄然无声。
马下的雪似乎是越来越深了,当大多数人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早已深深陷进了雪里。鸳鸯湖山谷原本就是外高内低的地势,端木命人将扫下来的雪全部运往谷内和两崖上,又清扫了最开始一段路程,届时泠皓负责将敌军赶至谷内,山谷最深处,由月姑娘带领所有留驻张掖的五万步兵备上了滚木和火炮,天罗地网。
这十万突厥军并非全部都是接受过训练的正式军队,有不少是临时编进来的猎户。因此缺少配合,在逃跑中各自为战,毫无阵型可言,甚至出现了相互挤撞踩踏的情况。此外还有一个问题,猎户骑的都是自己的马,良莠不齐,逃跑中有快有慢,将队伍拉得很长。
因此在大多数人都已进谷的时候,后面一些敌军已经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怎么办,往回跑?后面是大昼骑军排山倒海,根本无法从中穿过!
一小队不起眼的兵马飞快冲向了张掖城的方向,没有入谷的敌军也都慌忙跟着冲过去,同时,鸳鸯湖山谷内已经传来了火炮的巨响。
端木和李垣祠四目相对,从对方眼中读到了相同的仇恨与恐惧:“两个人?如果真的是那两个人的话……”“那可真是个麻烦。”
泠皓不明白他们指的是什么,李垣祠对他解释:“突厥主将齐莱身边有两个贴身侍卫,都是射箭的奇才,能够同时射出十支箭而且发发命中。”
这时端木接过话来:“而且据说两人是兄弟,被赐名羿左和羿右,和齐莱如同父子。”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突厥营主帅是齐莱?”泠皓蹙眉,“我见过齐莱的画像,王帐里的人并不是他。”
端木突然反问道:“到现在我们都猜不透他们围城的原因,对不对?”见屋中所有人都点头,这是他们至今没有闹明白的的问题,于是接着说:“齐莱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他骁勇奇谋而且诡计多端,谁也无法猜到他为什么要打仗、他要攻打哪里、他会使用哪种打法。他经常单枪匹马冲进中军手刃对方将领,也经常打到一半扔下部族自己跑走——当年他在杭州城下是这样,去年在兴安岭也这样,因为他真正的兵只有叛变突厥王时的五千死士,当然现在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