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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录-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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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在杭州城下是这样,去年在兴安岭也这样,因为他真正的兵只有叛变突厥王时的五千死士,当然现在大概只剩三千了。所以他如果没有待在帅营而是扮成小兵也是说得通的。”

    泠皓明白了:“所以不能用普通人的想法去猜测他的做法是吧?”

    一个问题说通后话题立刻转向下一个,端木把地图拿起问月姑娘:“如果婶儿你要撤退,会往哪个方向跑?”

    “如果我是个正常人,就会返回鸳鸯湖,”她早已把地图背了下来,“可刚还说了,他不是个正常人。”

    端木笑道:“对,他不是,可别人是。话又说回来,不是正常人的人会去哪里呢?”

    在鸳鸯湖缺口的地方,泠皓拦住了打算继续追赶的骑兵,往前就不能再过去了。

    十多万多马蹄将整条山谷踩踏得面目全非,原本皑皑的白色变得泥泞紫红,鲜血要么瞬间凝固在身体中,要么立刻混入脚下这片泥泞。并不觉得触目惊心,也许是已经适应了鼻端充斥的血腥气,或者早就在狂奔中被北风冻住了全部的感知,此刻泠皓所感觉到的竟有些没有实感的酣醉。

    已经过去了一个上午,日上中天,光线如束束利剑射穿逐渐稀薄的雪雾,在众人头顶上织成一个横跨山谷的虹桥,仿佛是为了引渡那些倒在雪原上的无奈的牺牲者,背着鹿角弓和青石箭镞的猎手,回到他们最终的信仰——寒冬暴雪、夏日骄阳、暖秋成灾的蝗虫、初春草昧的旷野、炽热的篝火、草原上的奔狼。

    东侧的山谷,清晨的冷气在山谷冰面上盖了一层白雾,消去了原本刺目的反光,然而依旧光滑。突厥逃脱的队伍踏上去后立即散乱开来,马匹一排排的滑倒,无数被压死、摔死的人发出筋骨碎裂声和濒死的惨叫声,走投无路,插翅难飞。

    泠皓带着骑兵队后撤,再次冲锋,分小股围杀了徘徊在最后一点泥泞上进退维谷的突厥残兵。

    有少数没有滑倒的骏马,在皮鞭鞭打下踉跄挪动。端木一声唿哨,张掖城门打开,这是最后的一万一千骑兵,每匹马的马掌上都绑上防滑的粗麻绳;城墙上又是一阵簇动,所有人对着冰面缓缓拉开了弓弩。
第十三章 疲斗追血月
    端木靠在岩壁上,目光紧盯着谷中,用力握拳来勉强抑制浑身的颤抖。

    一万一千骑兵出张掖城门,突厥残兵下马原地集结,分成横向的三队,第一队放箭后由第二队继续补上放箭,之后是第三队,这时第一队也已填装好新的箭矢重新上前射箭,如此轮换。同时,也在逐渐靠近张掖城门。

    骑兵无法前进,只得竖起盾牌抵挡。城楼上士兵也在不断向突厥阵营攒射,突厥队伍不断有人倒下,身边的人会立即补上,队伍变得越来越小,每一步走过去都有死人和伤者被弃在脚下,可依旧整齐划一地进行一轮轮的攻击,。

    所有人都一样,每个人都在射箭,难以辨识箭法,一样的软甲,无甚差别的弓弩,烟尘中看不清具体的样貌。虽然全军覆没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是时间拉得越长,变数也就越大。

    端木和李垣祠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焦急,他们面对站在高耸的峭壁上,是为了能够尽早发现和击杀齐莱和那两个神箭手,然而现在根本没可能找到那三个人。泠皓所率领的骑兵没有携带弓箭,而且距离太远无法掷枪,他已经叫人去嘉峪关调弓箭手过来了,可那都是步兵,赶过来需要时间。

    双方就这样一直对峙到黄昏,突厥军被消耗到只剩千余,他们不断在用城楼上射向自己的箭来补充射向城门的箭。所有人都已陷入麻木的机械般的运动,这场峡谷中的交战已持续了整整一个白日,所有人无论敌我都已无比疲惫和饥饿。

    天马上就要黑了。

    没有人点火把,视线渐渐暗了下去。

    城墙上,一轮血红的满月升上来,满月是血红的,映出的祁连山是血红的,映出高高城楼上旌旗是血红的,映出冰原上折骨的战马是血红的,映出每个人怒张的双眼是血红的,最明亮的是沾满鲜血的铠甲刀剑上反射的冰冷月光。

    突厥人停止了攻击,因为队伍已经推进到城楼上弓箭射程最近之极,再无补充可用。一直无事可做的骑兵放下盾牌,等待着端木的一声令下,准备反击。

    “唧——”端木和突厥残军同时吹响呼哨,骑兵弃下盾牌,提起长枪和剑,冲锋;突厥快速跨上从后方奔来的马匹,掏出弯刀,冲锋;泠皓在马腹上抹一把手上粘稠的血浆,单枪匹马而去,冲锋。山谷中重新充满了厮杀声,两山峭壁拢住了一切声响,从一面撞到另一面,撞上城门又摔在地上,从地上弹起混杂在血红的月光之下,一声接一声扩大,震耳欲聋。

    大昼军队的人数比突厥人多了五倍不止,但这决战并不顺利,重新上马的游牧部落神助一般的骁勇,大昼骑兵并未占到人多的便宜,被反*得更加靠近城门。

    幸得这样,混乱的战场上能够暴露出每个人的动作。从岩壁上看下去,很明显的,突厥人虽然都在冲杀,但却能够看到最不同的一个人,那个人持一对长弧反刃的弯刀,被周围同样穿软甲胡服的人团团护住,身下的马却比别人的要矫健很多,在光滑的冰上毫无踉跄的样子——人可以装出样子来,可是动物不可以。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终于舒了一口气,却又重新紧张起来。端木陈张搭箭,李垣祠搭箭,巨大声响激荡着山谷,脚几乎被震得发麻,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张掖城前那一片光滑血红的战场上,没有人看到两张拉成满月的雕弓。微弱的弓弦绷紧时的扭折声,硬木雕弓弯曲时木料吱吱的挤压声,雁翎最后擦过弯弓时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泠皓抬起头来,暂时撤出战圈,环顾四周,又有两个突厥人抬起头来,一瞬间向各自一边射出一箭。

    “碦嚓”,两神箭手的箭打断李垣祠和端木的箭,然后双双钉在了两人身边的岩石中。四人再次重新拉弓,射箭。血红月光下的山谷似乎又黑暗了起来,瞄准变得越来越困难起来,同时抬头看向空中,月不满中天,月不盈一轮,缺了一角,那是月蚀!

    泠皓顿感心惊,再次催马杀进敌军之中,靠近其中一个人,那人发觉,回身一箭而出,泠皓侧身避过,一箭又出。此时两人距离已不足十步,泠皓自马背上跃起,战靴飞快在箭上一踩,箭连续穿过数人的身体没入一侧岩壁,继续踩过两三人头顶瞬间到了那人眼前。

    那个不知是羿左还是羿右的人依旧搭弓,见一箭不中有些心急,复又将弓拉满,因此拖延了时间,没有快过泠皓。泠皓左手单手拎枪倒槊至身后,右手正手横挥,一剑削下了那人的头颅,无头的死尸在马背上摇晃一下,拉弓的手软绵绵地掉下去,箭离弦擦过泠皓的眼角飞出。

    为求快速决胜,泠皓冒险挥剑而致胸口空门大开,一边另一箭手射来一箭,李垣祠出手将其拦在半路。而此时,端木已向奇莱射出三箭,但是都被奇莱手中的弯刀挥开了。

    天上红月只剩下一半,地面昏黑难辨人形,眼见张掖骑兵连连后退,战场已经移到了城门口。端木对泠皓喊道:“月亮!回城去!守城门!”

    泠皓有些恋战的心思,但还是弃了马,把箭和枪插到腰带上,双手在墙上擦了擦,开始爬墙。同时李垣祠从崖壁上迅速滑下来,骑上刚刚泠皓骑的赤红大宛马,双手从背上抽出弯刀,绕过两军侧翼,从城门方向斜插进战场,带领骑兵开始反击,他看见远处奇莱收起了双刀,取下斜背的弯弓。

    在向上爬的过程中,泠皓听到身后有箭射过来的声音,但是都被拦了下来,没有一支射中他。

    “张翼何在?掷火把!”

    此时天已全黑,正至中天的满月只剩下一圆光圈,抬眼星河汉汉,但星光却丝毫照不到地面上。泠皓命人将火把投掷到城墙下,从城楼上听厮杀声已经很微弱了,一方面是双方都已所剩无几,另一方面,实在是太黑了。

    投掷下的火把瞬间照亮了城下,突来的强光使下面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张翼问道:“泠将军,上弓吗?”

    泠皓摇了摇头:“不行,他们准头太差。”单人使的弓箭不同于大型的强弩,其准头和射程几乎是全由射手的自身素质决定的,一般只能作为阵地近战时,步兵用以大范围压制和伤害的集体战械,像城下这样的混战局面,连泠皓都没有把握能够射准,误伤的几率太大,除非是有端木这样的神射手。

    说起来,端木呢?方才掩护自己入城的箭是从他的方向射来的,他大概还站在火把照不到的岩壁上。泠皓见此时的城门并没有太大问题,就跑下城楼去了。

    随手找士兵要了一支长枪,泠皓把枪头拆下来,装到自己的枪杆上面。他的枪头在鸳鸯湖山谷入口的第二次冲锋的时候就不见了,不太可能是掉下来了,毕竟他敢肯定自己装得很结实,也不是折断或者被人砍断的,否则他至少能感觉出来,而且枪杆两端也没有折断或者砍断的痕迹。

    没时间想太多,泠皓立刻返回城楼上,就见到张翼惊慌失措的向自己跑来,大声喊道:“李将军他……”

    李垣祠怎么了?火速冲上墙去。“看到端木将军了吗?”

    “没有!”

    火把依旧在烧,张翼又扔下去不少火油,焰火扭动着,峡谷中已经几乎没有能够活动的人了。泠皓看到正中有两条正在扭打的身影!

    一整天的鏖战已经消耗齐莱太多的力气,但李垣祠仍旧无法占到上风。只一柱香的时间,两个人从各自领兵战到只剩对方二人,从拉弓远远相互试探攻守战到箭箙皆空,从马上战到马下,从刀刃碰撞战到赤手空拳,向摔跤汉子一样用最原始的姿势扭打。李垣祠发现自己依旧是打不过他,那个小时教授自己骑射武艺的师父,父汗最忠心骁勇的兄弟,班察部最勇猛的武士,在突厥人心中几乎成为传说的英雄。

    “你这叛徒!”

    李垣祠被脸向下摁到地上,皮肤接触到了冰冷的东西,似乎是冰雪,但又不纯粹是,有比弥漫在空气中更浓重的腥气和焦糊味道。李垣祠不能再仔细辨别了,打斗时剧烈的嘶吼和扼住呼吸后的咳嗽弄破了咽喉,鲜血的味道充斥了他全部的嗅觉,而这种嗅觉也渐渐的变得模糊,他被奇莱一拳重击了后脑。

    “我是叛徒?你说我是叛徒?”奇莱身体压下来,贴着李垣祠的耳朵低声发问着,“李氏孺子,你先辈弃掉班察族最尊贵的姓氏,苟且偷安恬为汉奴鹰犬,他们的朝代都没了,赏你的汉姓还当宝贝似的留着了?现在连你自己都变成汉人朝上的狗奴才,带着汉人来打你我族人!呵!你说谁是叛徒?”

    脑中已经无法组织语言去与他争辩。要输了?要输了。

    碎裂的冰碴割破了脸,不疼,身上还有其他无数伤口,似乎也不疼了。那一侧的脸却感觉温暖起来,李垣祠有些担心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和冰原冻成一体,就像他散落在战场其他角落的族人一样。紧贴大地的耳朵感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飞快地;近处的是火把木料受热的劈啪声,火苗跃动时有心跳般的节奏,跃动的,红色的、鲜红的火焰……鲜红的火焰,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跃动的红色?

    “泠皓……”李垣祠想起来什么,但是身体已无法挪动。

    泠皓大喝一声,尽全力掷出了手中的长枪。奇莱从李垣祠身上跃起来,抄起掉在身边的弯刀,双手持刀刀刃向下用反刃的内弧截住了飞至的枪尖。泠皓这一掷运足了真气,本可以将奇莱的弯刀击飞,甚至能够震碎他的掌骨。

    但是泠皓看到了,枪尖在接触到刃口的一瞬间,碎掉了。不是瓷器摔裂的那种大小不一的碎片,而是漏沙一样、裂瓜一样,直接粉碎成了烟尘。留下来的枪杆卸了力,堪堪打掉奇莱的弯刀。

    钢铁的枪尖,碎掉了?泠皓紧咬了下唇,拔出剑来就要跳下城墙去。

    “泠皓!”

    李垣祠突然喊道,声音已模糊难辨:“危险,快跑……快……”

    “报!”这时有卫兵冲过来:“东门有人过来了!”

    “多少?汉人还是突厥人?”

    “只有一个人,骑马来的。”

    “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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