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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看书看忘时间了。”周影弦神色淡然地回答,不像有假。
“你呢?你也看书看忘点儿了?”视线转向城公主周影焕。
“我……在练武。”说着心虚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衣襟。
“大晚上练武?还穿这个?”
“皇叔您叫我们来可有事吩咐吗?”
“先给你看下这个。”
周影弦双手接过那最后一份奏章小心翼翼打开,灵秀飘逸的好字,周影焕也好奇地凑过去看。奏章很长,详细介绍了前两天武举的一些情况,并对一些会出现纰漏的地方提出了改进建议,只是稀松平常的折子罢了,但当两人看到最后一句时,都不由得轻轻惊呼一声。
“看完了?”鸿审帝撩起眼皮看着两人,很满意这反应,又喝了口凉掉的茶,继续问道,“这是今儿一早递上来的——弦子,皇叔就问你一句话,泠皓这个人,你愿嫁不愿嫁?”
周影弦双手捏着折子咬唇不语,她知道这种事由不得自己,还是在郡主的时候,就已被冠以“大昼美人之榜首”的美名,然而相貌对她来说却并非值得骄傲的事,因为作为一个王爷漂亮的庶出的女儿,她的条件太适合被作为政治筹码而远嫁和亲了。
后来,她成了公主,而军事才华也逐渐显露出来,这下就不好办了,如果她嫁与一名野心勃勃的夫君,那个人就一定不会不去想自己的兵法和谋略,那么这个人无论身份,文武抑或汉夷,都会成了鸿审帝的背上芒刺。
所以,皇帝为她选的驸马要么是忠心耿耿将领,要么是胸无大志的庸人。
于是当年鸿审帝突然把端木决的儿子陈张叫进宫来,当着她的面说要把自己嫁给他。她永远忘不了端木陈张当时的表情,他的脸上毫无喜悦,只是难以置信得看向站在身边的那位公主,他比她大了近十岁,但却像一个受了惊的小男孩一样瞧着他,如果不是屋里还有皇帝在,他也许都能直接跑掉。她倒是希望他跑掉,但是端木陈张却回答说,谢主隆恩。虽说皇命不可违,但是那个男人连基本的挣扎都没有,违心却顺从地接受了,端木一家都是忠臣良将,她恨透了他家那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忠诚。
端木陈张和她本是类似青梅竹马的关系,那个男人的前半生中,一半是在行军的马背上,一半是在长安的兴王府里。两人之间已经太过了解以至于当对方为家人,并非不爱,而是已无法爱。但这个人还好,至少是知根知底,而且会对自己好的,而且自己可以重新去试着习惯把他当作丈夫。
可是端木陈张死了,死在了祁连山月下陡峭冰冷的岩壁上。
那么泠皓?那是个完美到不存在于凡间的人,无可挑剔的秉性、能力、相貌与身家,周影弦知道泠皓是喜欢自己的,平日在军营中看到自己都会脸红抬不起头来,明明是比自己优秀太多的人,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却从未对他有任何的想法。
“儿臣一切听从皇叔安排。”沉吟过后,周影弦还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资格去说些什么。
“那好,朕明日就宣布你的婚事。哦,还有小焕你的。”
“还有我的事?哦!父皇你答应了!”周影焕跑到近前,隔了龙书案亲昵的搂过鸿审帝的脖子,“父王不是白天还动了气吗?怎么现在答应了?”
“你俩私底下认识这么久朕会不知道?也太小看天底下做父母的人了。”鸿审帝大笑,此时的他完全褪去了白日里威严与锐利的帝王英姿,俨然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慈祥和蔼的父亲。
“你居然知道了……早说啊,我就不背着你了!”紧接着跳下龙书案跑到周影弦身边,拽过她的袖子猛摇,“父皇答应了!父皇你答应了!父皇太可爱了!”
“咳……你这么想离开朕搬出去住?”
“不会啦!我可以每天来看你的呀!对了,你知道多久啦?”
“很早的时候。”
“到底什么时候嘛!”
嫄公主悄悄离开了这间书房,抬眼星河汉汉,长安城灯火渐稀,人声息宁,有的人依旧无眠。
第二十七章 拜新帅
清晨,日光穿过窗棂纸射入屋子里,投在地上,变形了的画眉牡丹花团的形状逐渐清晰起来,显出柔和细致的轮廓。门框边的高凳上放着一个深盘,一汪清水上浮着大朵粉荷发出了幽香,还带了点院中池塘的水腥味儿,和屋中另一角飘来的熏香烟气混合在一起,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也道不尽的恋恋不舍。
云梓辰站在屋子当中,自己在这屋中住得时间不短,曾把屋子折腾得一团乱,各种东西摆了满满一桌子:纸笔、砚台、镇纸、衣服带子、拆下的刀的护手……而现在收拾好了,竟然就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
轻叹一声,又深吸了几口屋中的气息,云梓辰大步走出屋子,金黄色朝阳刷的一下洒在睫毛上,刚刚的失落一扫而空。远处,泠皓还在微笑着等他。
武举第二日,皇上会在上朝时宣布三甲将被任用的官职,这与昨天不同,昨天的状元金甲及若干赏赐所代表的只是荣誉,而官职后面却是实实在在的权力与地位。终于看到泠皓穿上了正式的朝服,深蓝色的都尉朝服极其难看,也难怪泠皓和李垣祠平日宁可穿笨重的盔甲。云梓辰希望自己不要穿这身的衣服。
进了宫门,在正殿恢宏的台阶下,云梓辰被拿着大号斧子的士兵拦下了,请进一侧的偏殿里。偏殿中设了座椅,有几个人在里面坐着,除了秦钺和离雪燃,还有金渊等另外三人。
“小辰辰!你起晚了吧?来得这么迟。”离雪燃拍了拍一边的空座,示意他坐那里,云梓辰刚要做过去,正低头忙着喝茶的秦钺翻了他一个纯黑色的白眼儿:“你,先和别人打个招呼。”
“姓秦的!”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周影焕风似的跑进来。秦钺放下茶杯来,抬起头微笑了问道:“怎么?”
“父皇……父……”
秦钺把一只手指点在周影焕的粉唇上,歪头说道:“别急着说,先把气儿喘匀了。”
“父皇答应我们婚事了!”
“噗!”云梓辰一口茶水喷出来,咧着嘴转过头去看那两个旁若无人如胶似漆的人。周影焕体格娇小,依旧穿了平日简便的窄袖短襟骑射服,此时站着并不比坐下的秦钺高多少,两手自然地搭在对方的肩上,弯下腰脸对脸地说话,而秦钺懒洋洋地倚着椅背,歪着头嘴角带笑——这两个人看起来其实并不相称,更像是兄长和小妹妹。
“真的?”秦钺的语调有些惊喜,伸出左手抚摸了周影焕耳边散碎的柔发。
“嗯嗯!”少女兴奋地点头,随着头的晃动,头发盖住了秦钺苍白漂亮的大手,手背上发丝擦过的感觉分外温柔。他忽然坐直了身子,在周影焕的脖颈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的唇瓣并不柔软,带着干燥的粗糙质感,触碰到了幼嫩的皮肤上,有些微痒的痛感,她脖颈上的皮肤一阵紧缩,而他鼻端呼出的湿润空气安抚了这种不适。周影焕听说有种叫做“唇炎”的酒,据说喝醉的感觉如同在恋人的唇下焚身一般,她不知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她的脸布满霞红,如同朝霞下带了晨露的山樱桃。他突然笑出了声,沉醉在滑润的触感和馥郁的体香中,打算继续这个长吻。
她感觉到脖颈上的力道加重了,猛然醒过来,小手捂上被深吻过的地方,抿着嘴唇跑开了,只给秦钺留下一个娇羞的背影。
秦钺表情有些迷离得看向自己的手掌,似乎还在回味周影焕柔软发丝的触感,或者不知是在想些别的事情。两人还不习惯过于亲昵的行为,点到为止,每次到了那个“点”上,总会有一个人自觉停下来,留给另一人略带惆怅的遗憾,乐此不疲。
这时云梓辰出声打断了他的遐思:“秦兄?”
“嗯?”秦钺转过头来,脸上是还没有消散的笑意。
“你……脸红了啊。”
“有吗?”说着用指节撑着头,在脸上摸了几下,这种动作就如同天真的孩童一样。
“想不到他这样的表情也是很可爱的啊!”云梓辰正要扭过脸去和离雪燃笑着说到,却看到离雪燃的表情有些僵硬,原本无比明亮的眼神黯淡下去,两腮微微颤抖似乎是在紧咬牙齿,握着茶杯的手指因过于用力而泛了白。
他掩饰得很好,但云梓辰就坐在他的身边,这些小动作一目了然。
既然是故意掩饰了,还是不要理他比较好,云梓辰闭了口,这是他们师兄弟两人间的关系。人人都会有难言的隐伤,你我皆然,他不愿表露,你也不要去过问,弄不好会两者皆伤——这是泠皓给他的忠告……之一。
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声,李垣祠大步走进来,说到:“各位跟我来。”屋中的人跟着他鱼贯而出。
云梓辰在秦钺背后问道:“诶,秦兄,昨天你把皇上气成那样,你就不怕他降你罪吗?”对于昨天的一幕,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当时和别人一起跪在那里,他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做天子之怒,可真不是说着玩儿的。
“他并没有生气,”秦钺微微侧头回过脸去看云梓辰,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死人脸色,半边脸在肩上黑衣的衬托下格外惨白,仿佛刚刚的红晕都是假的,“他装成那样,只是为了试我的态度罢了。”
皇上果然没有降罪与秦钺,并且当堂宣布了两位公主的婚事,时间定得很近,就在当年的九月初四,恰逢黄道,又是双双的日子。
之后是如约拜李垣祠为左司马,其余的人:泠皓升为总兵,秦钺任军镇,云梓辰担参领,离雪燃补上兰翎卫长之职。
在没有大的战争或其他特殊情况,昼朝武将职位三年调动一次,新加入的武举子们一开始的职位都不高,三年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升调。今年秦钺算个特例,他直接被提到了正三品军镇的位置。实力决定一切,比如李垣祠,他与泠皓的资历算是最浅的了,但无论武艺还是兵法谋略都绝对算得上当世翘楚,因此这次直接从小小六品升到了顶端,其他人也毫无不平之意。更何况军衔在作战当中,只能决定谁去听谁的问题,是胜是败都无关名誉。
而且还有一个事实,就是,一旦战起,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军衔和才能较高的将领,才能次之的则作为第二梯队在后方待命。而这也就造成了一个很荒唐的效果:武功谋略高强的将领,往往年纪轻轻便战死了沙场;而不怎么厉害的人反而能够颐养天年。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枯骨中又该有多少年少英豪呢?不得不说这是件极为讽刺的事情。
在受着连连“恭喜”之声时,他们是否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些什么吗?有时,武将比文官更加期待安定。
“父亲,我的奏章是不是你改的?”下了朝,泠家父子刚一进门,泠涅就被儿子劈头盖脸的问了这么一句。
朝堂上,安公公宣读圣旨的声音犹在耳畔,圣旨上是如是说的:自己上书求娶嫄公主周影弦,皇帝恩准。当时自己的奏章写完后就随便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了,用头发想也能猜出来是谁动的手脚,何况父亲的字和自己是几乎一样的。
泠涅坦然的看着儿子,果然猜出来是自己做的了。“不给你写上,还要等你自己说出来吗?你倾慕人家多久了?四年了!你为他弃文从武,二十多岁都没找人嫁了,你看看,就拿你同僚王旭绵来说吧,他都俩孩子了……”
“旭绵兄他都三十多了,拿他跟我比呀,而且……”
“好好儿听着,老鱼他为了一个戏子,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家,老了老了伶仃一人。你跟着他做事,别把这些学过去,泠家这辈儿就只有你一个男丁了……”泠皓想想也是,自家人少,传宗接代的担子也只有自己来担了,不过觉得父亲的话越想越奇怪。
“这嫄公主你娶也得娶,不想娶我绑着你娶!”
“……我没说过我不想娶啊。”泠皓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去问一句来确认一下而已,却被自己老爸莫名其妙的训了这一大顿。
“啊?你说要娶啊……那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好了。那什么,没事儿就回房了,回房吧。”
“诶?父亲我问您,您说我二十一还没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