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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录-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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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成功吗?”

    “各安生死,我尽力了。”他这场法事是给云梓辰母亲做的,本以为至少能够将她的时间拖到云梓辰赶到南昌的时候,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可还是不行。他看了看手头剩下的符纸,随手贴到了门框上,朱砂的颜色龙走蛇行。周影焕有点难过,秦钺用嘴唇碰了一下她的眼帘,说到:“有吃的么,我快饿死了。”

    他没有跟周影焕说明真相:如果是疾病而死,火苗是会一点点低下去,然后灭掉;而这次却是一瞬间全部熄灭,这说明,云梓辰的母亲是被杀的。

    他们接到讣告时,是在都昌,鄱阳湖畔的一个镇店。云家老大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他这个幺弟住处的,不过云梓辰实在是太好认了,即使没有穿白衣,他的身形、长刀和少白发,也是个能够很容易认出来的人。云梓辰听到消息后,只是轻轻地点头,说了句“哦”,然后默默回到房里换下了身上水蓝色的长衫,出来依旧是如雪的素衣。

    “泠兄,谢谢你送我到这儿,请你……回去吧。”云梓辰低了头,长发垂下来挡住脸,看不出表情来。在他大哥派来的下人的催促声中,云梓辰提着小包袱走了。

    旅舍的门口正对了湖面,此时正是清晨,朝霞赤红如同胭脂,湖面青蓝,泛着氤氲的水汽。放眼遥望,水天之际的墨紫色十分不祥。凌晨时分就出船的捕鱼者带着鹭鸶归来了,客家方言的渔谣嘹亮,响彻湖面。

    泠皓看着云梓辰坐的篷船混在渔人的苇船中渐行渐远。

    那个下人笑呵呵摇着桨,丝毫不去理会船篷里那个人的心情。

    云梓辰可以想象,大哥还有其他人一定都很快乐,主家死了,下面的人就可以分家了,然后通过各种借口和理由,不给他留一分一毫的家产。理由是现成的:不事家业,亲母病重不守床榻,大丧未归,未妻,无后——不孝。

    靠着船篷望向湖面,不时漂过几只不够分量的死鱼,鱼鹰子和其他水鸟在死鱼上方疯狂地抢食,有几只还差点撞上自己所做的船,带着死去水产特有的腥臭。他觉得胃里很难受,有些想吐,但还是费力去忍住了,因为这件事传到哥哥们的耳朵里,又会是一个笑柄。

    这时岸边传来一阵骚动,是许多渔人惊呼的声音,前面摇船的下人也停下手来,目瞪口呆地看向岸边的方向。因为有船篷的遮挡,云梓辰的视角看不到那个方向,本也没有心思去看热闹,但是觉得骚动似乎越来越近了,而且是冲着自己的方向。于是转过脸,上身探出船篷去,他看到了泠皓,泠皓没有穿红衣,而是换上了一身白袍。周围的渔船都让出一条道来,他在水面上快速的飞过来,不,他是在跑,他在水面上飞奔!

    泠皓瞬间到了近前,一手扶住船舷灵巧地翻身钻进船舱来,此时篷船已离开岸边近百丈,而泠皓跑过来,他的鞋子竟然都没被浸湿。

    “我也一起去。”泠皓一边细心整理衣服一边跟云梓辰说道,看也没看前面的下人。

    那个下人“啪”一声把桨扔到船板上:“泠公子,家里主母归天了,这是我们云家家事,您又没有收到讣告,请……”

    “在伯母生前,我曾多次得伯母照顾,还差点收了我当义子;我和崇爵以前是多年的同门,现在也是同僚。怎么没有我的事?”泠皓抬着头,眼睛却向斜下看着下人,是个愠怒的睥睨目光,竟然带了凶狠和锐利。

    下人也不示弱,冷笑一声说道:“抱歉了泠公子,我是听大少爷的,从不知道您和主母的什么交情。现在这船太小了,容不下您老人家的大架子。”

    “我老人家?”泠皓也冷笑,脱下一只靴子,把脚架到下人的肩膀上,“区区个奴才,狗一样的东西,哪儿那么大口气?”腿上突然略略使了些力气,下人直接从船上飞了出去,摔进水里。

    泠皓又抬起头来,扬起声音:“容不下是吗?你现在滚回去,告诉养你的那饲主,崇爵是跟着我来的,到时要到府上叨扰了。”说完提起扔在边上的桨,在边上的渔船侧舷借力一敲,篷船扬长而去,惊得四周鱼鹰子四处飞散。

    等到湖中水雾把篷船与湖岸彻底地隔了开,泠皓才长吁一口气,把桨丢给云梓辰,自己穿好鞋躺倒在船板上,看到云梓辰一脸惊悚的表情,很想笑,又觉得笑了不太合适,于是解释说到:“有时候我见父亲就是这么教训别人家下人的。”

    许久未听到回答,泠皓抬起头来,看到云梓辰抱着桨,跪在船板上,身子缩起来,原本十分高大的人,缩起来却只有小小的一团。

    “崇爵?”

    “泠兄,谢谢你……”云梓辰的声音是哽咽的,泠皓坐到他对面,拍拍他的肩膀,说到:“难受就哭出来,这儿没别人。”话音未落,云梓辰丢开怀里的桨,扑到泠皓怀里,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嚎啕大哭。

    等云梓辰止住哭的时候,船已经快要漂到老爷庙的水域里了。那里是有水鬼的,吃人吃船吃牲口,船开进那片水域就会起来风浪,不管多大的船,都能给你吃到连点儿木片儿都不剩。泠皓和云梓辰手忙脚乱地把船划回正道来,也因此耽搁了时间,等他们到了南昌城内靠岸的时候,已经接近日暮时分了。

    很显然的,那个下人已经先他们一步回到了云府,然后把船上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云梓央不说什么,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心想这可是你自找的;而族里那些等了好半天的长老们也觉得此子实在是过分,简直罪不可恕。

    因此,云梓辰刚一进门,等着他的便是祠堂中家族一群长老的三堂会审。
第三十三章 道听禅
    泠皓终究是客,在云母的棺材前面上过香,恭敬磕过了四个响头之后,他被一个小丫鬟引到了后院去。后院十分的冷清,泠皓觉得,似乎是整个云府都比以前冷清了许多。

    原来的云府是人声鼎沸的,会有各种来往的买卖人、蚕农、织户,来办事托关系的,还有官府方面来的人——而现在府里这些人没有了,下人杂役也少了至少七成。为什么会是这样,泠皓想不到,也许是因为家中的丧事?不,商业的事是不能停的,他对这方面虽然了解不多,但至少明白:即使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出了问题,影响的会是整个复杂的业务网络。

    那么是因为什么呢?算了,不去想它,毕竟已经接近八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么多年中,什么都是能够改变的。

    云府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式的建筑,院子很大,布局典雅,后院中砌了一个形状不规则的池塘,细柳垂堤,清风拂动的时候别有风情。水面上架起回廊水榭,百步九折,尽头是个亭子,正是他此时坐着的亭子,亭子被一整块白纱罩住了,虽是暮秋,天却不凉,因此还是纱帐,没有换上布帘。

    在亭中,泠皓闭眼便能够记起来:水面的正东植着几株白芍,花开时院中是好闻的药香,可惜现在不是开的季节;现在开的是桂花,角落里淡黄或者深黄,可是花朵太小,看不到,但是依旧有浓郁的香气,浓郁到能够让人不思茶饭;美人蕉是红黄二色的,颜色纯粹而鲜艳,像画;曾经种过昙花的地方换成了一凳青石,当年他和云家兄弟们秉烛夜谈,因为聊的太开心而错过了花开的模样,其乐融融的当时,谁会想到会有今天尴尬的场面?

    想到这里,泠皓垂下头去,悬空的亭下池塘里一片寂静,他记得里面有一只很大的蝶尾红鲤,喜欢把嘴探出来吐泡泡,不知现在还活着吗。他对于这里的了解,不亚于住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这都要归功于与云梓辰的结识。

    还是在江西,白鹿洞寺旁边的久墨书院,在那里讲学的有赣州最负盛名大儒和学士。一心想让儿子去做官的云母把云梓辰送到那里去读书,还是九岁的小辰辰不愿意窝在那里,和一群寻章摘句的老雕虫们谈经论道,学着写千篇一律的文章,于是就想,故意去犯个错吧,让他们把自己赶回家去。他仗着学过武,想找个人去欺负欺负,于是他很不幸遇到了泠皓。

    当时泠皓的妹妹皎皎刚故去不久,去久墨书院念书是为了换个环境排遣的,正好心情极差,就把自动送上门的云梓辰狠狠揍了一顿。也是不打不相识,两人竟然就这样子变成了友人。

    泠皓大了云梓辰五岁,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比如说泠皓有困难时,在同龄人中他会想到李垣祠,想到王超、秦钺,但绝不会去考虑云梓辰,因为云梓辰是他的弟弟,是应该被帮助的;而云梓辰平时能够和离雪燃、秦钺甚至是李垣祠没大没小,却很听泠皓的话,也是同样的道理。泠皓对于云梓辰的感情,更多是作为兄长的责任与爱护,就像今天他追上了远去的篷船,把下人踢下水来为云梓辰解气,这些离谱的事情他是不会为其他人去做的。

    “这两年多,舍弟多谢泠公子提携了。”云梓央举着一把素伞,撩开白纱步入亭中,原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雨,“真是古话说的,‘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早上霞光这么漂亮,现在却下了大雨。”

    说着收起伞,甩着伞上的水珠,说出来的话也是湿漉漉的。他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和云梓辰一样瘦高的个头,面颊清瘦而黝黑——这种面相并不好,显得劳碌;他没有穿孝服,而是穿着鸭蛋青的绸衫,让他看起来透着儒雅,但是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和纯金腰带扣环却透出俗气,那是生意人贪婪的本质。在泠皓的记忆里,眼前的人一直是个温柔敦厚的长者,他不相信几年不见,人的气质会改变这么多,这只能说明,以前的他没能看出来这些。

    “是崇爵他自己努力,这两年他干得还不错,在战场上也很英勇。”泠皓淡淡的回答,并没有起身。

    “小辰长大了,长大了就不说实话了,刚在祠堂上,他死活不肯承认,是你把我的狗仆人踢下水的。”云梓央也没有坐下。

    “你们是怎样罚他的?”

    云梓央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五十板子,然后逐出家谱。”

    泠皓一下子站了起来,抓住云梓央的衣领:“你在说一遍?”

    “逐出家谱。”

    “妈的,前面那句!”泠皓亲眼见过,有一次云家一个下人犯了重罪,被罚十板子,看上去很壮实的一个人,结果打到第七下就死了。五十下?王超那种皮糙肉厚的都不可能撑下去,更何况云梓辰那种消瘦的身形。

    “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吓人,几年不见居然都有了戾气,果然见过血的人就是不一样。”云梓央突然笑了起来,“也好,说得出脏话了,比以前像个男人。”

    一脸厌恶的把云梓央掼到地上,泠皓就要往前院奔去。

    “留步!听我说完啊,”云梓央揉着被磕到的腰,“小辰没被打,他打伤两边的家丁跑走了。”

    泠皓果然停下来,回头说道:“所以呢?”

    “哪有什么所以?只不过自此云家再也没有云梓辰这个人罢了,幸好他没有参与家里的生意,我毫无损失不是吗?”云梓辰打着伞从亭子里走出来,为泠皓遮住雨,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到现在为止他没上过战场吧,多谢你照顾小辰了。”这好像是似曾相识的话。

    泠皓离开了,举着云梓央给他的伞。

    云家内院,泠皓用过的茶杯没有被收走,渐渐在雨夜中失去了温度,潮湿的桂花甜香弥漫在庭中,盖住了茶香。池中有出水很高的荷叶,黎明前水中的窒息,那条蝶尾红鲤露出嘴来呼吸吐出了水泡;长长的柳枝贴到堤岸上,风无力将它拂动,上面落了秋蝉,喑哑的嘶鸣声,召来了早起时饥饿的鸟雀。

    一条条带着鱼腥味的渔船靠岸,鱼鹰子和活鱼一同乱碰乱跳,鄱阳湖上又是朝霞漫天。

    泠皓又在南昌呆了一天,没有找到云梓辰,于是也离开了,回到湖北继续*练水师,却发现了一封尚未落尘的信,是云梓辰寄来的。泠皓记得云梓央一直十分看不起他弟弟的字,说是清秀的像女人,确实,泠皓自己也一直是这样想的。

    云梓辰在信上说,自己已经返回长安,以后也不会与南昌云家有任何瓜葛;另外,云梓辰还拿走了他母亲的牌位,因为尸身已经草草地被下葬了,所以没能带走骨灰。

    两个月后,泠皓又接到一封信,关于南昌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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