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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不理解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就象我不了解我的上司,他为什么总是对我提出的方案置之不理。同样,我对他的缄默不语也毫不在意,值当是他更年期提前的必然结果。
时间很快,从学校毕业已经三年了。我从一个立志做现代化四有新人的妄想中,渐渐的清醒过来。真实的社会果真神通广大,我虽然只是窥探了一点,可就这一点,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方式。
和我一样被改变的人是王累。只是他从来不承认自己的改变。我曾经语重心长的说服他:说你改变是好事,说明你在社会上学到了东西,有了进步,没有任何的贬义,我还要向你学习那。他对我的吹捧嗤之以鼻。并且无数次的告诉我,我在他心目中的定位。用他的话说:愤青,这个二十一世纪等同于*的词汇,形容在你身上一点也不过分。
我坐在办公室里,打理着手头的工作。七月的天气热的让人直想骂娘。一大堆的文字在我眼前一页又一页的划过,又一页一页的翻回来。已经下午三点了,四点要开临时营销会议。我作为销售部的“第一文秘”,被上司老郭安排了一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起草他的发言稿。
中午吃完午饭的时候,老郭把我叫到办公室,通知了我这个工作。末了他还没有忘记加上一句:这是给你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相信你能做好。我试图抗议,因为从我来到这个公司,我几乎成了他的男秘书,我得到的“机会”也比谁都多。可看着他亲切的笑容,我怕我再多待一秒,我都有可能会狂吐不止,进而导致消化系统紊乱。
于是在赵姐和陈姐还在讨论如何教育孩子不要早恋的时候,在马哥悠然的喝着茶水和网上的某个妹妹扯淡的时候。在徐姨网上斗地主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瘦弱的身影,依然奋战在工作第一线上。都说资产阶级最大的罪恶就是剥削无产阶级的自由。可是,同为阶级弟兄,似乎也要分出三六九等,排资论辈。罢了,估计这个就是王累说我愤青的直接诱因。
在我为了措辞发愁的时候,小乔疯疯癫癫的跑了进来。象是吃了什么违禁药品,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个月十八号,全公司的同事一起去帽儿山旅游一天,所有费用公司承担,宣传完毕。”小乔说完用手背抹了把嘴边的唾沫。
“真的”
“骗你不是人”
“我十八号还有个婚礼有参加那”
“你那天穿什么啊”
“我们可不可以带孩子去啊”
“帽儿山有意思吗
一条消息,让闷热的办公室炸开了锅。让我感到“沸腾”这个词的伟大。这对我来说无益于火上浇油。原本想好的几个排比句刹那间烟消云散。我愤怒的关上了电脑,选择和群众一起就旅游的种种事项进行主观分析。
下午的会议很成功。因为在我的上司念“他”的发言稿时,竟然没错一个字。完全尊重原著。套用某位相声前辈的一句话:我很欣慰。
我收拾东西准备要回家的时候,王累给我打来了电话。
“哥们,忙什么那?”
“下午刚开完会,这会准备下班回家。你忙什么那?”
“哦,晚上上我这来吧,有事找你。”
“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上次你说有事,让我去你那,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你足足两个小时。”
“那天我是真有事,你也不能忍心看着哥们都二十五了,还不知道自己媳妇是谁吧。这回我要再忘了,你见我一次打我一次都行。”
“行,我现在过去,都谁啊?”
“问那么多干什么,就是想你了,你快点过来吧,别跟个娘们似的。”
“SHIT”
我挂断电话,象往常一样被挤上公交车,向王累家杀奔而去。
到了王累家,我终于知道这次那孙子又把我骗了。因为我见到了我最不想见到的人。没有之一。就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酒席间,王累不断的给他的女朋友夹菜。我和他请来的那个朋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王累估计是夹菜夹累了,满脸谄媚的问我:“大禹,你什么时候也能和你旁边的那位私定终身啊?”
“哪位?她不是你媳妇吗?”
“草,是你身边的那位,不是我身边这位。”
“等着吧,快了。”
小雯瞪了我一眼。我很有默契的停止了和王累的片儿汤话。
其实我打上大学那会儿就挺怕小雯。刚认识的时候,缘分巧合,仔细一打听,她是和我同年同系同专业的,都学的财会。只不过我们不在同一个班级。我几乎每次都能在去上课的路上看见她。尽管那时候我去上课的次数少于我洗袜子的次数,我洗袜子的次数少于我理发的次数,而我最讨厌的是理发,几乎是一个月强迫自己去一次。但是,这也反证了她绝对是个刻苦奋进的学习型人才。至少我当时是那么想的。
那时候为了追求她,我想尽了我脑容量所能想到的全部诡计。常规的不用说了,无数次在教室食堂以及回寝室的路上偶遇,又无数次的找各种借口送她到她要去的地方。那时惯用的对话经常是这样:
一、我:真巧,又碰到你了。
她:是啊。
我:你要去哪啊?
她:去第一教学楼。
我:正好我也去,一起走吧。
她:好。
二、我:真巧,又碰到你了。
她:是啊。
我:你要去哪啊?
她:去食堂。
我:正好我也去,一起走吧。
她:好啊。
三、我:真巧,又碰到你了。
她:是啊。
我:你要去哪啊?
她:回寝室。
我:正好我也去,一起走吧。
她:……。
当然了,比较浪漫的也做了很多。例如在一次和她套词儿中,了解到她早上爱喝豆浆。只是有时候自己起不来,不能去校外的那个好喝的豆浆摊去买。只好去喝食堂那分不清是水还是含有其他混合物的豆浆。于是,我每天强忍着身体和心灵的创伤,毅然在早上六点起床,去校外那个有名的豆浆摊排队买豆浆。再一路飞奔至女寝楼下,在七点左右准时将热乎的豆浆送到小雯手里。这里我必须要说明一点,从我的寝室到豆浆摊足足有三公里,一往一返就得五十分钟。再加上排队还得十分钟。所以,我几乎是每天三个闹钟一响,就电闪雷鸣般的穿戴洗漱,冲出宿舍。一买就是半年。直接造成我在我校第×届秋季运动会中勇夺3000米亚军。
付出就有回报,我终于在中国队闯入世界杯的那年俘获了她的芳心。为了庆祝这个历史性的突破,寝室的二饼、小涛以及王累一致*通过上麻辣大妈那胡吃海喝一顿,并决定由我买单。我很后悔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但是,事情是有两面性的。我那颗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酒桌上俨然以一位过来人的身份,开导他们三个人,该出手时就出手,别枉费风风火火上大学。
后来逐渐和她接触才发现,她绝对是个女权主义者。她的意见不允许我有任何的反对。基本上开始是她指哪我就打哪。等我熟悉了她的脾气秉性的时候,往往是她刚准备要指挥,我已经把她想指的和不知道想不想指的都打了一遍。所以,她对我超乎常人的理解能力十分的欣赏。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尽管每天的日子都是在重复与荒诞中度过。但是,也算弥补了很多空虚。
这样的日子直到我们要毕业实习的时候。
饭很快吃完了,小雯要先走。王累死皮赖脸的把她留住,说是要搞一次毕业以来第一次茶话会。
我了解这孙子,抠的要命。要不是有事,他决不会把我们请到他家吃饭,末尾还得搭上一把茶叶半斤清水。
王累很快沏好了一壶茶。给我们两个人恭恭敬敬的倒上。
“你不是要借钱吧?我这工资可没开那。再说你上次借我那五百块钱还没还那。”
“草,我就这点觉悟啊,最近看电视没,中国政府明确表态,要继续加大改革开放的进程,我的思想就不能与时俱进了。”
“说事吧你,别贫了。”小雯笑着说
“我最近打算开一个服装店,可是……”
“得,还是要借钱吧。你开什么店啊?要是开LV或者GUCCI专卖,我可帮不了什么忙啊。”我打断他的话头。
“要不说你愤青那。你等我说完你再发表意见好不好。我是想找你俩帮忙。你看,咱们都是学会计的。可这一毕业,小雯家里给安排到了大公司做财务。你也瞎猫碰死耗子的找到了一个营销工作。我除了整天干点零活,就没弄过正经事。所以,我想在我店开起来的时候,找您二位帮帮忙,出点策划,帮我指指道,让我知道我哪该走哪不该走。”
“嘿,这事你算找对人了,小雯上大学的时候就爱给我指道。”
“呵呵,对对,我雯姐绝对是专家。”王累随声附和。
小雯忽地脸一红,没接下茬。
“那我这就先感谢二位了,等我小店开业了,请你俩好好吃一顿。”
“好,我等着,从今儿起我就不吃饭了,专等你这顿。对了,你说这么热闹,你到底要卖什么服装啊?”我问。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韩莹说:“就是那种从广州那边服装厂直接拿货,到这儿批发出去,基本都是成人服饰。”
“恩,不错,好好干吧,真羡慕你们,提前祝福你们生意兴隆。”小雯举起茶杯说。
我们四人一饮而尽。
从王累家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我和小雯走在回家的路上。谁也没说一句话。我很想送她回家。可是,一股莫名的自尊告诉我绝对不可以送。走到公交站点,我们仍然沉默着。她的车来了,我淡淡的说了句:路上小心。她回过头,冲我笑了笑。车开动了,向着这灯火阑珊的都市的某个角落。我感到有点失落,心里象这个黑夜一样,漫长而又深邃。
清晨的阳光准时的照到我的脸上。我起床看了看表,六点五十七分。懒洋洋的刷牙洗脸吃完方便面后,融入了上班一族的大军中。
昨晚我没怎么睡好。一是王累的小事业,让我有了一种去创业的冲动。二来小雯莫名其妙的参与到昨天的晚饭中,让我有种说不出的疑惑。
到了公司,赵姐和陈姐依旧探讨昨天的话题。让我怀疑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爱把一件事弄到恶心才罢休。倒是马哥,一改往日的散漫,衣着光鲜的从前台接待到公司副总依次打着招呼。我暗自猜测,他是不是买彩票中了五百万。
工作一如既往的进行着。平淡,没有波澜。这样的日子,我早就习惯了,仿佛没有尽头。工作之余,浏览网上的新闻,我现在关心的是一些很无聊的东西。比如某某女星和某某男星同居,某某某男星和某某某女星闹绯闻等等。而马哥关心的是最近大盘的震荡,以及阅读某某股评权威的文章。陈姐她们总是对着电脑屏幕不住哀叹,大米涨价了,蔬菜又涨价了,房子也涨价了。仿佛这个世界一夜之间什么都在涨价。用我们行业术语叫做通货膨胀。
快午休的时候,我在网上看到了一条报道:今年大学生的就业形势不容乐观,有关部门合力出台优惠政策鼓励大学生创业。我感觉很可笑,就业都这么困难,还谈创业。老人常说还没学会走那,就想学跑。不摔死也得弄个二级甲等残废。不知道王累创业能弄成什么样。
马哥端着杯茶水,在我办公桌前来回转圈。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喝了口茶水,说:“你应该换身打扮了。”我说我倒是想换,问题是我也得有钱换才行啊。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在我旁边搬把椅子坐下。
“人那,还得有钱,没钱就是难呐。”
“马哥,你不说我也知道,谁都知道有钱好,可钱在哪啊。”我说。
“自己赚啊,自己不去努力琢磨来钱的道儿,还等着钱自己砸你头上啊。”马哥不置可否的说。
“是,你说的对,对了,马哥你今天弄这么潇洒,晚上有约会啊?”
他浓重的咳嗽了一下,说:“今天我买的股票连续第三天涨停,我打算晚上找个网上认识的妹妹吃个饭庆祝一下。”
我心里觉的很可笑,都什么年代了,还玩网恋。也就马哥这种大龄青年骚客才能做出这种事。但是碍于面子,我不能实话实说。只好说了一些祝福的恭维话。客观的说,马哥还算是个比较好伺侯的人,几句好话喂下去,他人就心满意足的坐回到了他的座位。眼睛飘忽的看着显示器,时不时傻笑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