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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吗?”我轻声问道,同时也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邓不利多已经虚弱到无法做出点头的动作,只能用低低的声音回答我:“诅咒与生命相连……唯有生命消逝……诅咒才可消失……”
“很好,”他的话也让我豁然开朗,混沌的头脑如拨云见雾般理出了清晰的头绪,我对他露出一个感激而宽慰的微笑,“你确实是有觉悟了。”
“但是……”他似乎想抗议,但弥留之际的生命力已经不足以让他继续发出一点声音,但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里还有那么一点企求的神情,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什么但是,邓不利多,人总要为曾经做过的事情负责。那个人如此,你,也逃不过!”
他没有回答,最后一丝目光已经从他的眼中消散,曾经坚毅睿智的蓝色眼睛现在仿佛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球,眼睑慢慢地垂下来,把它们遮在了后面。那只焦黑枯干的手,在他彻底陷入死亡沉眠的一刻,恢复了原有的苍白衰老。
一片死寂。
然后,凤凰福克斯犹豫的低吟轻轻响起,好像世界上唯一的声音。
“德拉科……”沉默的教父终于发出了一声艰涩的呼唤,“你……”
我调转目光略带几分挑战意味地看着他:我亲爱的教父,我在您眼前杀死了您最崇敬的老人,您要怎么做?质问?复仇?拂袖而去?
凭您的智慧,您能看到多远?
“……需要我做什么?”教父的声音努力地保持着镇定。
我在听到他问题的一瞬神经猛一放松,险些无法再维持站立的姿态:教父,你真是我背后最坚强的支柱,除了您,从谁那里,我都无法得到这样完全的信任。
“帮我把邓不利多的身体摆在校长室中央,然后,叫波特来,一定要他带上隐形衣。”在说话的同时,我将地上的回魂石飘浮起来,送入邓不利多的口中。
“隐形衣?”教父慢慢地重复了一句,如果是其他时间,我一定会在心里好好为波特哀悼一番,但现在不是那么悠闲的时刻。
“是,”我对着他的尸体念了一句魔杖飞来,握住那一支也曾短暂地认我作主的魔杖,“用我的名义拜托他,他答应过我的。哦……他现在在陋居。”
看得出教父满怀疑惑,但他还是迅速地走进了壁炉。
我用安德丽亚浮起邓不利多的尸体,另一只手用长老魔杖引导着他自己的血液在地上绘出一条线,将他的尸体沿着那条线摆好,然后他的四周又绘出一个圆圈,最后,是那个端正的三角。
死圣的……标志……
凝视着这个曾经在德国掀起过腥风血雨的图腾,我无法不叹息这世事的无常。
死亡圣器,曾是邓不利多高于一切的追求,他为此失去了亲人和朋友,也间接地得到了荣誉,他一度放弃,却又在重逢之际再度被蛊惑……可以说,他的一生都纠结在与这三件圣器的孽缘之中。
但到死亡的一刻,他却拒绝了,或者说,释然了。
甚至,在猜测到我接下来的行为时,他试图阻止。
他一定没有想到,正是这样,也唯有这样,他才拥有了使用死圣的权利。
死圣的最终意义,是平静地接受死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邓不利多,格林德沃,这两位死圣的追求者,都已经悟得了它。
死圣在这个时候承认了他,并选择与我——一个曾经经历死亡之人产生共鸣,指定我作为仪式的启动者,或许也是这个原因。
然而,邓不利多,对你来说,这失而复得的东西,是成功,还是惩罚?
壁炉中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教父和波特先后现出了身形,教父依然面无表情,而波特则呈现着瑟缩和萎靡不振的状态,很显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概还在为他的隐形衣被抓包的事情而失落不已,当他的目光触到血泊中的邓不利多,一声失控的尖叫就逸了出来,教父猛一皱眉,用魔杖抵住他的喉咙,把他的惨叫逼了回去。
“什么也不要问,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如果不能做到就留下隐形衣去叫一个不会被血吓到尿裤子的大人来,听明白了吗?”我严厉地盯着他,他反射性的颤抖微微平复下来,惊疑不定的目光在我和邓不利多之间摇摆着,教父的魔杖又不耐烦地抵了抵他的喉咙,他才如梦方醒,艰难地点了点头。
……明明是要救人,为什么一脸我们要逼他杀人的表情?
当然,这种不合时宜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先站在了邓不利多头顶的顶点上,长老魔杖指住了他的眉心:“每个人站在三角法阵的一个顶点。这是一段很长的咒语,在我吟诵期间我需要你们做两件事。教授,在看到他的头被红光笼罩之后,控制他口中的黑色石头顺时针转动三圈;波特,用飘浮咒,将你的隐形衣悬在邓不利多的身体上方,当看到有刺眼的金光向他的身体中聚集的瞬间,立刻撤回咒语,一定要快,明白吗?记住,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波特显然有些紧张,但还是立刻就做出了回答:“是……是的。”
教父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他,又转向我微微张口要说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截住了他:“教授,你们的位置最好不要互换,他的魔杖杖心是凤凰尾羽,远比其他魔杖更适合复生的终曲。”
教父悻悻地住了口,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依然对此怀有不满。我将那支接骨木制的强大魔杖举起,猛地又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严肃地抬起头盯着他们:“教授,波特,你们一定要记住,接下来的时间直到法术结束,无论你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一定不要迷失自己的心智。无论有多美好,那些都只是幻象。在那个过程中谁也无法提醒别人,完全要依靠自己的意志。”
他们不知道回魂石会产生什么……这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诱惑吧……如果可能,我也不希望他们面对这些,即使那会给他们带来暂时的愉悦。我该感谢现在这个时间我在意的人还都好好地活着,不然第一个失去理智的,恐怕会是我——我远没有他们那么坚强的意志呵。
我合上眼,渐渐让自己的意识淡漠,让死圣引起的共鸣来主宰自己的行动。其他力量支配自己身体的感觉很奇怪,我听到从未听过的某种生物的语言组成的繁复咒语从自己的口中喃喃念出,看到魔杖带着我的手划出无比复杂的轨迹,红光从邓不利多的头上泛起,教父魔杖轻动,启动了回魂石。
我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因为我自己的意识已经进入了一片白雾之中,就像我的梦境和骄傲与饕餮的领域,我伸出手看到成年之后的自己,我向四周看了看,那是一片我没有见到过的山谷,一个小小的村庄掩映其中,村子中央是一个三人组雕,我并不十分意外地发现那正是波特一家,因为那个美丽女子的照片我在前不久还从波特的相册中看到过。
看来,这是那著名的戈德里克山谷了。
邓不利多应该在这附近。我四顾一圈,很快,在小教堂后的一片墓地之中找到了他,我看到他的时候,两个人影正与他在一起说笑,但发觉有外人出现,她们如同幻影移形一般地消失了。
我走近了,他满布着泪水的脸上带着凄凉却幸福的微笑,手指像在爱抚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抚摩着一座朴素的白色墓碑,那墓碑上刻着闪烁舞动的几行字:“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照片上,一位相貌平常但亲切的女人和略显瘦弱和天真的少女正露出淡泊而宁静的微笑。
邓不利多没有看我,但他对我开了口:“她们原谅我了……她们接受了我的道歉……阿瑞娜……她永远是那么善良,就像一个天使……”
他喃喃地说了许久,我没有试图打断他。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将一个人从为自己的家人而萌生的痛苦或快乐中强拉出来,身为一个马尔福,我更深知那种行为的残忍。这个时候的邓不利多既不是那立于巫师之巅的强大的霍格沃茨校长,也不是迷糊的甜食疯子,更不是心里总是充满谋略和策划的可恶老头,只是一个儿子,一个兄长,一个为曾经的罪过忏悔的浪子。
终于,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当他的目光移到我身上时,便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与捉摸不透:“德拉科,我猜,你是来带我回去。”
“不错。”我默默地看着他,“你没有这么早就放下一切享受死亡的权利。”
“啊,真是残忍的说法。”他眨着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狡猾地微笑着,“其实,有你们在,我很放心啊。”
“我再说一遍:没有人有权利逃避自己的责任,邓不利多。”我望着墓碑上照片里的女孩,她正好奇地看着我,“得到了原谅,意味着你可以卸掉一个包袱。但是,你曾与格林德沃一起犯下的一系列罪过,并不会因此而消失。邓不利多,你是幸运的,因为打败了他,你成了巫师们的功臣,人们的目光集中在你的光芒之上,不去追究你的过去。但是,你依然有罪。”
邓不利多露出被刺伤的神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哦,亲爱的德拉科,我讨厌你身为过来人的无所不知。”
我放远了目光盯着天上飞过的鸽子,叹息一声:“有时,我也讨厌……”
“孩子,在你曾经经历的生活中,如果我活着,会有什么不同?”他问了一个……在我看来有些奇怪的问题。
“我……不知道……”
我被他问得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不错,我是讨厌他的。但是……为什么,我会认为他是如此地……不可或缺?
在战后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地冒出过“如果某人还活着”的念头,这其中,也包括邓不利多。想来有些奇怪,明明是在敌对的阵营,为什么我会对在整个前五年的学校生涯中从未对我表示过特别关照的老校长,产生那么重的倚靠心理?因为那一道悲悯的眼神?还是一语道破我心的深刻?
因为他对人性良善一面的信任?因为他对人们内心真实念头的执着探求?
或者,只是因为看够了太多的人离开自己?
“如果你活着,会有更多人活下来吧……”我只能给出一个笼统的回答。
沉默了许久,他又问了我另一个问题:“孩子,对你而言,重生意味着什么?”
“惩罚。”我毫不犹豫地说,但立刻又补充了一句,“也是机会。改变,和发现的机会。”
“那么……永生呢?”
“……”我沉默了,良久才给出了答案,“那……是我想像得到的,最恐怖的东西……”
邓不利多笑了:“孩子,你很诚实,没有因为怕我拒绝回去而给出违心的回答。不错……对我而言,那大概就是永恒的惩罚……和赎罪了吧?”
“在麻瓜的世界里,我听到过一个故事,”我盯着地上丛生的小草轻轻地开始了讲述,“有一个名叫浮士德的麻瓜,为了满足无穷的欲望,与黑巫师签订了契约,在永恒的追求中承受一次次挫败的惩罚,但到最后,他为自己即将创造出的盛世而欢欣喜悦——虽然那只是错觉,说出了‘时间,请你停留一下’的禁语,而结束了这一切,但他并没有被黑巫师取走灵魂,而是获得了救赎。我想,永恒的惩罚并不存在,当你可以对自己宣称“我能够再无遗憾地面对眼前的世界”、真心地盼望一切能够永远保持眼下的情形之时,解脱就会到来。”
海蓝色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我:“我很欣慰,重生带给你的远比你想像得要多,至少你已经开始有意识地了解你曾经轻视的世界。在学会欣赏麻瓜的智慧之后,德拉科,你还认为你曾经的纯血理念是绝对的真理吗?”
“邓不利多,我们现在在讨论的是你的问题,你不要把话题扯到我的身上来!”我有些恼怒也有些狼狈地转移了话题,好吧……如果他一定坚持要我回答,我或许会无言以对,“再说,我知道这一切是因为死圣的共鸣而不是什么麻瓜诗剧!”
他又笑了起来,安抚地说:“好,好,回到我们原来的话题,看来如此罪孽深重的我并没有什么选择余地,不是么?”
“很高兴你能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声音中还带了几分火气,直接转过了身,“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不要浪费时间。我不知道外围的两个人还能支持多久,希望我们不会被永远封闭在你的世界里——那太不符合我的喜好!”
他笑嘻嘻地在我眼前渐渐虚化,消失,我也离开了他的空间回到身体。
金光正在向邓不利多的身体里聚集,我看到波特惨白的脸色和颤抖的魔杖,他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我的心提到了喉咙口,如果他失败……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救世主男孩关键时刻可以靠得住这一点再次得到了证实,隐形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