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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发短信给K说,K;你等着,我现在要去你们学校做一件傻事。我鼓起勇气走到校门口,又退回来,再返回校门口,然后又退回来。这样来回了几遍,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然后我硬着头皮来到公交车站,一辆红色的公交车开过来,我立刻跑了上去,因为我记得804是粉红色的。
结果我才知道,805也是粉红色的。这就说明,我做错了车。车子刚好开到一个交叉路口,我下了车,四顾茫然。已经没有车了。我当时想,是不是天注定我不该来?但我又下了决心,走着去。
从我们学校到K他们学校我从来没算过有几公里。在我的记忆中,应该是很短的。但我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体会到,原来公交车的速度不是我们理解的那么慢。我走到出了汗,脱去外套,继续走。K发来短信,说到了吗?我说你等我。
又走了很久,那仿佛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我一边走,一边想象着被拒绝还是接受。那时候我想的更多的可能性是被拒绝,我想,被拒绝了也好,也仍我从此死了这条心,我甚至期盼着被K拒绝。
终于,走到K他们学校的时候我已经是筋疲力尽。我打电话给K说你出来吧。K出来了。我装作若无其事,K说刚才她师傅(就是大爷)打电话想和她聊天,她找理由推掉了。我当时心里掠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有一天,K也会这样找个借口把我的电话推掉?
我们坐在K他们学校的体育馆前面的花坛边上,当时K翘着二郎腿,天气有些冷,开始我们谈了些漫无边际的话题。后来我终于支支吾吾地和K说了我的来意,我说K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我找个人没什么秘密吗?K说记得啊。我说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我小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后来上了初中她转学了,我成绩一落千张,中考的时候我差点没考上马中去了你们周鹿中学,后来我才知道,她就上了你们周鹿中学。高一的时候给她写过一封信,她回信说我们不可能成为男女朋友,但可以做朋友,我没有再回信。我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
K说然后呢?我说现在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在交通学院,她告诉我说她就在交通学院。K说哦,那她叫什么名字?我说说了你也不懂。K说不一定啊,说不定我认识。我就说,她叫R。K说不认识。
K说那你现在可以和她联系啊。我说不。K说为什么,说不定你们还有机会。我说但是我现在喜欢的是你。K说,啊?我说你别紧张。K说其实我也有感觉到一点。我说:那……K说但是我现在还不确定。我说没关系,我不要你现在给我什么答复,我只想把这件事告诉你。
然后我把白天买的木偶猪交给K,K说这是什么?我说你现在可以打开。K打开后还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我就拿过来拉了一下,说你看,这是两头猪!K好像没有笑,她说其实我不喜欢送礼物这种方式。我说其实我也不喜欢。
在回来的路上,到校门口的时候我们突然聊起K的高中生活,她说那时候她有一个同桌突然对她说,我好喜欢你,后来他转学了。我说啊?你们男女同桌啊?K说不是啊,是个女的。我说哦,那我放心了。我以为有人追过你呢。K说其实也有啊。我说啊,是吗?谁啊?K说,就是阿亮啊。
我故作惊奇地说,啊?真的啊?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件事儿。但我不想K知道我已经知道。我不喜欢把恋爱和友情牵扯在一起。
从K他们学校搭三轮车回学校的路上,我拿起手机给K发了一条短信,说:K,告诉我我没有失败,好吗?K回复说,我现在脑子也很乱呢,你给我时间好好想想好吗?你也别想太多,好好照顾自己。
我就这样回到学校,刚到宿舍,K发来一条短信,说什么我现在已经忘了。那晚躺在床上的时候,泪水从我眼眶滑落,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
K(12)
在等待K给我答复的那些日子里,我异常的孤独。走路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上课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我都想着一件事,K到底会拒绝我还是答应?度过了第一天,没有回应,第二天,没有回应,第三天,还是没有回应。我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在的课本里,我写下这样一句话:K,拒绝我吧,求你了。
第四天,我收到了K的短信,她说:下午上课吗?我看了一下课程表,有两节网页设计的课,于是我回信说:不上课啊,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K回短信说,啊,对不起短信发错了。
我又回到了平静。我深深地感到,我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面对寒冷和炎热,晴天或阴雨。我又感到,每天的夕阳是重复着当年我想念R时那种暗淡的颜色,昏黄,漫长和浑浊不堪。
从平静到绝望,我用了一个星期。我开始说服自己放弃K,我对自己说,不过是预料中的事儿,别去在意她。有一天我从图书馆楼梯走下来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别骗自己了,你被拒绝了。
在我哥哥打电话说要来我们学校上网的时候,我不知道接还是不接。因为当时我的心情糟透了,我想K是如此狠心,为什么连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都不肯?无论如何,那种自作多情和自取其辱的表情布满我的脸上,我真的不愿再见到任何人。
但结果我还是答应了。我哥哥带来了麦当劳汉堡,说是和大哥一起去吃的时候打包的。他总是这样,喜欢给人惊喜。可是我当晚却怎么也惊喜不起来,虽然那是我第一次拥有一个汉堡。我一如既往的请他在我们宿舍上网,自己则在另一旁宿舍长的电脑前面发呆,手握着鼠标,不知所措。他们在放着黑涩会美眉的《木头人》这首歌,那段时间里我们宿舍总是喜欢放这首歌,可是那晚,这首歌令我心生厌恶。
将近十点钟的时候,K发来了一条短信,说:你这个坏蛋,大大的坏蛋,嘻嘻……我回复说:一个坏蛋正在想念你。K又回复说:那你还是个傻蛋!我顿时火冒三丈,不知道K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再怎么回信了,所以我选择沉默。又过了一会儿,K又发来短信,说:我也在想你呀,傻瓜!我这才明白了。
我心里一下子炸开了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立即见到K,我想立刻将她拥入怀中,默默不语。可是现在她不在我身边。我想了一下,突然做了决定,就给K发短信说:我现在想见到你。K回复说可是太晚了啊。我说,你等我。我拿起汉堡包,对我哥哥说,一会儿你自己回去吧,我有事儿出去一下。我哥哥大概莫名其妙,但我已经不决定解释什么了,拿了大衣就走出宿舍大门。
我来到K他们学校,真的已经很晚了,校园里很安静。我手捧着纸袋装着的汉堡包,想象着见到K的那一刻我该怎么做,我当时的备案是立刻跑上去,拥抱她,默默不语,就像所有庸俗小说里的故事情节一样。但结果K出来了,我既没有拥抱她,也没有牵她的手,我说:我是来送宵夜的。说着把汉堡包递给K看。
我和K坐在篮球场边的长凳上,不知说了些什么,漫无边际的,最后我说你把汉堡包吃了吧。K说那你呢?我说我不喜欢吃汉堡包。K说那好吧。然后K吃起来,突然她又对我说,我吃不完,你也吃一点吧。我说怎么办,你一口,我一口啊?K说不是,把它掰开。结果我们就把汉堡掰开了,我发现我吃到的只是面粉,有一点番茄酱什么的,很酸。
就这样,我恋爱了。第二天上午放学,我就把这件事发短信告诉我哥哥,说:哥哥,我恋爱了,她的名字叫做K。我哥哥回短信祝福了我们,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K(13)
我开始被一种奇怪的感觉缠住了,它是甜蜜的,心酸的,幸福的,痛苦的,孤独的,骄傲的……我像沉浸在海洋中一样,我也愿意独自一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我不再偷看着C,也不再想象LU天真的微笑。而是愿意盯着我的课本,胡写乱画。下课的时候,我喜欢走的很慢,也喜欢走得很快。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我告诉自己,这辈子我只爱K一个人了。路上看到别的女人,我就在心里想:看,多么庸俗不堪!
幸福和孤独一样,使人觉得日子特别的漫长,我上课在想下课该不该给K发短信。吃饭的时候,我想,我该不该给K打个电话?但是我限制自己,只能每天晚上给K发一条短信。K有时候回复得很快,我又高兴又不高兴,因为我还没来得及想象K会跟我说什么。有时候K很久没有回复,我很失落,有时候偷偷流眼泪,但不是为K流的,是为我以前那么久孤独的日子。有时候我睡着了K才回复,我打开手机就觉得那屏幕的光特别刺眼。
终于,我熬到了周末。星期六的晚上K说要帮她同学从一个光碟中拷贝出文件来放到MP3里听。我说你过来吧,我想你了。K说好吧。我开始满怀期待地等待着K的到来。想象该怎么和她第一次约会? K到校门口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在不在宿舍?我说在啊。K说那你等我,我这就进去。但我已经等不及了。我出了宿舍,要去迎接K。在宿舍区大门,我看见K远远走来,就告诉自己,上去抱住她吧。于是K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笑了。却一直没提起勇气跑上去。
直到K站在我面前,我才鼓起勇气想伸手去抱住她。但K好像受了惊吓似地,突然转过头去,我只好顺势将手搭在K的肩上。这一来让我措手不及,有些慌乱。我闻到了K的法香。
K说我本来不想来的,我同学说叫我来复制这张光碟。我一听到这,心情一下子有些冷淡下来,想可能还是我自己太热情了。在宿舍里,我才发现原来K她们同学的那张光碟里装的不是MP3格式的文件,并且她的MP3没办法播放那种格式,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K说那就不要转了吧。我说,不行,做事不能遇到点困难就退缩了,我一定能有办法的。于是我下载了一个格式转换器,把所有文件都转成了MP3,终于如愿转载成功。这让我颇为自豪。但记忆中K没有夸我。
转完MP3文件后,K说那我回去了。我当时心里不高兴,但我尽量压抑自己的这种情绪,我想和K约会。我没有说出来,只是说说那我送你出去吧。在路上,K和我说话,可是我心情开始糟糕起来。K说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说不是。K说肯定是。我没再回答。
突然我想起几天前泽伟说他在学校和别人开了烧烤摊,要请我们几个同学过去体验体验。我于是对K说,下周六你陪我去一个聚会吧?K说什么聚会。我说我同学当老板了,请我们去交通学院吃烧烤。K没有特别惊讶,仿佛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走到宿舍区大门一开始我们见面的地方,K说你还是不高兴吧?我说没有啊。K说我都看出来了……那我就先不回去吧。我转过头看了K一眼,笑了,但K没有笑。
我们在行政楼后面湖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我感觉很幸福,只想静静体会这种微妙的感觉,K和我说话,我只是很平淡地回应着。K说,真无聊,你又不会开玩笑?我说谁说的?K说不如听音乐吧。于是K拿出MP3听起来。我并不在意,只觉得和K坐在一起就很幸福了。
过一会儿,K说你听不听?我说什么音乐?K把一支耳套塞到我耳朵里,是周杰伦的《不能说的秘密》,耳塞唱着:冷咖啡离开了杯垫,我忍住的情绪在很后面……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或许命运的签,只让我们遇见……
我当时还不知道歌词是这样的。过了一会儿,K说没电了。我们又安静了下来。沉默了很久,K说,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好像在浪费时间。我说,怎么会呢,我觉得这样的时间很珍贵啊。K说,不是吗,就像现在,其实我们的时间可以用来看书学习。我说你别这样想,看书学习有看书学习的时间啊,如果都用来看书学习,那才是浪费时间啊。
过了很久,K又说,其实我觉得,爱情最好不要有什么承诺。我说我没有给你什么承诺啊。K说我知道,但是我是说,如果有了承诺,以后实现不了,就会令彼此都很伤感。我说,如果我给你一个承诺,我就一定要实现它!K说,不是,我是说,你看,以后我们毕业了,可能都不能在一个城市,所以以后应该不可能会在一起……
我听到K这样说,心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不断地沉了水里一样。但我还是努力挽回地说:那也不一定呀,我可能还是会待在南宁,K说但我可能不会呢?我又说,那两个人也不一定说一定要在一个城市啊。
接着是沉默,我仿佛觉得心一下子冷却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决定让K回去了。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开始在我心里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