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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沉默,我仿佛觉得心一下子冷却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决定让K回去了。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开始在我心里缠绕着,让我觉得我和K还是不像我想象中那么亲密无间。在走出校门的路上,我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去牵K的手,一开始K稍微把手抽了回去,我又试了一下,终于牵起了K的手,我感觉K的手冰凉。
但我仍然带着一种自豪的情绪牵着K的手走着,我觉得全世界都一文不值,只有我和K此刻手牵着手是最值得羡慕的。我们走出了校门,穿过马路。期间我感觉好几次K想试图放开手,但我还是努力地牵紧了。
走到民大校门的时候,K将手甩了一下,我感觉我们像在玩家家的两个小孩,很滑稽。在公车站,我还不放开K的手。
结果我们没等到公交车,来了一辆三轮摩托,我才终于放开K的手,K就这样上了车,离我而去。我的心情很复杂,但仍然觉得很幸福。 。。
K(14)
我看着载着K的摩托车远去后,回到宿舍,又开始了漫长的“周末等待”。我想象着K怎样回到学校?怎样睡觉?怎样在梦里梦到我?对于学习,我早就抛到九霄云外,那个半路出家的数据库老师也令我看不顺眼。
无论晴天或雨天,白天或黑夜,我的心都被K占据着。也没有心去图书馆。每天上课,要么在课本上写写画画,要么把手机藏在裤裆下面,反复查看我和K之间的每条短信,还有通话记录,偶尔刻意去记住某一次我们通话的时间,时长是几分几秒?
那个周末我早就准备好了。我在心里练习者该怎么跟韦迎,跟老巫还有其他人介绍K?要是遇见R呢?又会怎样?我会骄傲的说:这是我女朋友吗?然后R会怎样反应?
中午我打电话给K,K说对不起,我不能来了。我说:为什么?K说我太累了。我说:什么?K说不知道,我觉得很累。我说:是不是生病了?K说不知道。我想了很久,说:那你好好休息。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去了。在车站见到韦迎的时候,她说:哎,你的家属呢,你不是说带家属吗?我说,她太累了,要休息。这句话说得很没有底气,却让我羞愧不堪。还好我们很快转移了话题。在公交车上我们聊到泽伟的生意,都觉得他一下子投入七千块钱太多了。
我们并没有如愿见到红红火火的烧烤摊,泽伟说现在还是白天,晚上才营业。我们看到学校漂亮的教学楼和宿舍去,中间通行的路段旁边就是泽伟他们的烧烤摊所在地,那是用竹竿和塑料薄膜搭起来的临时区域,被分隔成很多块。泽伟他们的摊位就在靠近宿舍区的末端。我们坐在大棚下面。那天阳光明媚,我记得还有一条狗在我们之间来回窜着。大鹏后面就是一片果园,有几颗树枝穿过栏杆,我们说,偷几个果子吃吧?泽伟说:有毒!
中午我们在别人的摊点吃小吃,我当时随手指了一样,说,就要这个,后来我才知道,那叫云吞。
傍晚我们在宿舍区的临时饭堂吃饭。那是我见过的学校里卖的包含有最大的鸡腿的饭,还有卤蛋——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叫做卤蛋。只记得结果我们都吃不完。饭后我们在操场上投篮,我不怎会打篮球,怕别人取笑,也不怎么敢投篮。韦迎站在一旁,我一边打球一边偷偷看她,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天的夕阳特别的黄,很刺眼。
然后我们从宿舍区坐校车回教学楼那边,我心不在焉的。因为傍晚时间我常常心情不好,尤其是有夕阳的时候。准备到教学楼下面的时候,泽伟他们突然说话很大声,我没有听见说些什么,韦迎用手拉了一下我肩膀的衣服,说:别看!我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过了两分钟,我才清醒过来,刚才他们在说:R。
等我回过头去的时候,什么也没看见。
然后我们从校门口坐校车返回交院的旧校区。在车上,我的心情特别的糟糕。我拿起MP3,把耳塞塞到耳朵里,想起了紫菱洲歌,我突然发现,那样尖锐的声音配合着车窗外不断流逝的路灯的霓虹,很有一种美的感觉。
路上汽车经过一个生产八角的工业区,那一段路上一直弥漫着浓烈的八角味道,韦迎就坐在我的身边,靠得很近。MP3里正播放着《我知道你很难过》这首歌。我突然觉得韦迎的声音很适合唱这首歌,于是我一直在心里想跟韦迎说:韦迎,你唱首歌给我听吧?但你懂的,但没有开口。
到了交院旧校区,有人说要上厕所,我们就在教学楼楼梯口下面等着。我看着身边的一切,墙壁,地板,灯光,展架上的照片,公告……想想R曾经就在这样的地方徘徊过吗?或者匆匆而过?
K打来电话,我奇怪而欣喜万分。K说你们聚会得怎么样?我说,还可以啊,你呢?休息好吗?K说,没有,我在上网。我说,什么?
K说我没事干啊。我说,那你不是说累,要休息吗?K说那也不能总是睡觉啊?我说,那你……K说,上网也是一种放松嘛。
一种愠怒感漫上我的心头,韦迎在一旁笑着说:哇,你老婆打电话来啊?我挂上电话,强颜欢笑道:哪里,还不是老婆吧?韦迎说,现在都这么叫的啊。我没再说什么。
后面的事情我全不记得了,只记得这次聚会就这样惨淡而终,我们既没有体验泽伟的烧烤摊,我也再次陷入了对K的感情矛盾中。K的那个电话让我多少感觉被泼了一盆冷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痛苦不堪。甜蜜感渐渐消退。我每个星期才能见K一面。不知怎么的,这好像成了我们之间彼此默认的规律。我感到自己很孤独,每一次甚至只是给K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仿佛也要找个理由。当我看见校园里牵着手来来往往的情人,我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能打电话给K的理由。
有一天早上我醒得很早,宿舍外面的路灯还亮着,我坐在电脑前,看着黑暗。心里感到越来越悲伤。于是我打开电脑,登录QQ看着K的灰色头像,想起K的头像第一次在我的好友列表里闪动的情景。那时候我无视一旁可能正在难受的兰鹏,他正为他的苦瓜忧愁,我又想起我们一起坐在街旁的石凳上,想起兰鹏打电话给他的女朋友,想起他女朋友说:我想睡觉!
泪水在黑暗中滑落,我想起远在北京的姐姐,她给我的祝福:希望恋爱能让你明白生活。
我忍不住给K写了一封电子邮件,发了出去。我告诉K我很痛苦,我想她不能自拔,我告诉她我姐姐怎样在艰难困苦中终于如愿嫁给我姐夫,现在她们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问K,我们不会分开的,是吗?
我希望K看到这封邮件后能给我打电话,因为K很少给我打电话。终于在那个星期的周末,晚上,我如愿以偿,K给我打了电话。K说:你写的邮件我看见了。我说,是吗?K说:嗯。我沉默,等着K接着往下说。K说:关于你问的那个问题,我说……如果我说是呢?我说:是什么?K说:你不是说我们会不会分开吗?如果我说,是呢?
我说:你说我们会分开吗?K说:如果我选择“是”呢?
我突然僵住了。我想立刻纠正K说,其实我邮件里说的是:我们不会分开的是吗?我是这样说的。可惜我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当时我正走在出学校宿舍区大门的路上,我突然知道我失去K了。我虚伪地说:没什么啊……我……尊重你的选择!
然后我们又说了很多。我顺着道路绕过教学区,往校门口方向走着,手始终颤抖着,但语气平静。我说了很多违心的话,包括:我喜欢你,但我总不能勉强你,我希望你快乐。
我又经过第一次与K约会时坐过的石凳边,看见有别的人坐在上面了。我们就在那里结束了通话。挂上电话我又回到了寂静中。一路上我一直在抽烟。舌头被熏得辣辣的。在校门口,我和K吃过红薯的花坛旁,我坐了下来,浑身颤抖,但眼泪就是流不出来。
在花坛边坐了好久。我再次拿起电话打给K,说:K,能陪我聊聊天吗?我听见电话那边K的抽泣声,我说:你别这样。K带着哭腔说:我难过,别人会说,是我欺骗了你的感情。我说:谁说的?K说,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我拒绝了阿亮,他们同学都这么说的。我说:你别乱想。
K的哭泣反而让我突然变得坦然起来,我说,大不了我以后叫你妹妹,你做我妹妹好吗?K说好啊。我们这样聊了一会儿,挂上了电话。可一挂上电话,仿佛那悲伤的潮水又一次淹没我,我真的真的没办法释怀。K在那一刻,像是我的毒品,一分钟没有也不成。
我大概第二次再打了K的电话,也许是发短信?我说:K,我想见到你,你现在出来好吗?K说:但是都已经很晚了。我说:不晚,我就见你一面!看见你就让你回去!K答应了。
我又开始用抽烟来打发时间,等待着K的出现。那个过程的每一秒钟,对我来说都是煎熬。等了很久,K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从模糊渐渐清晰,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润了。我看见K走过来,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走到K面前。我看见K的眼睛里还有一点泪水,我微笑说:怎么了,你看你,多傻。K说:不是。
我立刻违背一开始的诺言:只见K一面。我说:你陪我到邕江旁边走走吧,那里晚上灯光很好看。K没有拒绝,我们沿着学校外围的道路,向邕江岸慢慢走去。路上我们聊了很多,K说:其实我一直有个梦想,想象有一天你带着我穿越整个南宁的街道。我说:可以啊,就是到时候你男朋友不要太小气。K说:哪里!
K又说: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以后我还可以选择你的话……我说:大概不会了。K说:我知道。我说:你知道什么?K说:我知道你一定受到了伤害。我说:唉,你觉得我那么容易受到伤害吗?不会的。
K还跟我海阔天空地聊起他的家人,她的妈妈(此处略去一百多个字)。到了邕江边,风很大,我始终侧脸望着模糊可见的江面。K说:我一直很怕。我说:怕什么?K说:我怕你会像你跟我说的,为了R一样郁闷8年。我说:不会,因为我也没有8年的时间可以郁闷了。
我们一直走到离学很长一段距离的邕江上游,本来我想一直走到青川大桥下面的。但是K显然觉得累了。我们就在旁边一块草坪上坐了下来。旁边不远处正在建房地产。K说:这些都是高档小区啊。后来我躺在了草坪上,我期望着K也躺下来,我想我们一起望着天空,一定是很浪漫的,但K没有。
我跟K说:其实我觉得生活很容易,只要我们不奢求太多,你看,我曾经见过一个卖汽车牰承的店铺,你看即使这样简单的东西,也能让人生存了,当然我不会去卖汽车牰承,我也会去努力争取更好,我只是说:只要努力,生活还是挺简单的。K说:我不那么认为,我觉得生活很难。
在回来的路上,K突然说:嗯,我是说,假如我们没有那样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牵着我的手……我听到这句话,心里特别辛酸,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K是不是想让我牵着她的手?可是,我们已经分开了,我想。
我没有牵K的手,又是在来的路上那一段,K说:其实我发现你抽烟的样子挺好看的,我笑了,在心里想:死丫头,你不知道我多难受吗?K又说:假如,我以后还能选择你的话……我听到了,小声地说:你别这么说。
我看着K上了公交车,远远地走了。无论如何,我心里好受多了,因为我感觉,从K的语调里,我又有了一点希望。但在走回宿舍的路上,我在心里想着:算了,还是放弃吧。同时立刻又想:下次和K见面是什么情景?
那一晚,我大概睡得很安稳。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K(15)
第二天,我睡得很晚,我大概是故意的,我知道窗外阳光明媚,但这种天气更令我害怕。一个人的日子太长了,很多回忆会在阳光下会显得更加的清晰。我已经有很多很多日子一个人漫步:在校园里,在乡间小道,在城市人来人往的街头,在河边……那些日子,对于那天早上的我来说,无疑都是灾难。
我故意闭上眼睛装睡,假装听不见宿舍里的人说话。有时他们放音乐,我就用被子捂住全身,闷的难受的时候又突然翻开,感觉真的很爽,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我想着昨晚怎样用颤抖的手将烟送到嘴唇边,穿越在路灯昏暗的校园小道,如何见到眼眶湿润的K时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傻笑,想到K突然转身扑到我怀里……我真的睡着了。
哥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是11点钟,我开始接了电话,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嗯